第47章 章節

過某些“不怎麽好說出口”的可能性。但這種事誰都說不準,誰也不敢提。葉英的白發灰眸傳自那位極少出門的大夫人,容貌也和其一般秀雅。這位正室出身不明,天生白發,也只有葉孟秋這般的才敢将她娶進門。

她誕下長子後更少露面,葉英從小交由乳母撫養,每天去請一次安。母子之間關系也不濃,葉英便少提起葉孟秋教他習武之事。

幾乎每天庭院裏都可以聽見葉孟秋在發火,大概下午的時候,葉英無一例外地被拎到劍冢反省。乳母心疼他,托人帶了飯菜進去,又被攔下,說莊主吩咐今天不能送飯。

無奈之下,只好把飯給了二少君。恰好葉晖也擔心大哥準備去探望,就偷偷把食盒拆開藏在了劍匣裏帶了進去。

一來二去,兄弟倆都學會把東西藏劍匣裏了。但凡葉英被罰,葉晖就會把自己的佩劍拆出來,送一個匣子進去。

青龍節後半月,葉孟秋每年例行往劍冢閉關一個月,沐浴齋戒,不理俗事。臨走時吩咐幾個劍術師父不要對葉英看得太松,特別讓他“離女孩子遠一點”。

——葉孟秋身邊侍女不少,有些年少者就分到了天澤樓那裏。久而久之,樓中都是些年輕的女孩子們,成天繞在葉英身邊。

葉英泰然處之,頗有些柳下惠的坐忘意思。他不常和她們多話,也不曾有什麽親密,可女孩子們都喜歡和他在一起。這麽多侍女,就沒有一個走得近的,有時熟悉的年長侍女都會開玩笑,含沙射影地問莫非小少君不在意女子?

葉英沒說話,也沒否認。他喜歡這些女孩子,朝夕相處,人非草木,總有些往來的。但這種喜歡也僅僅止步于此,與更加親近的感情無關。只是每天身邊有那麽多人在,有時候劍術師父們就把他練不好劍的理由歸結于“成天和女人們混在一起”。

葉孟秋閉關後,練劍時侍女就不許進庭院了,可還是能從牆後聽見她們叽叽喳喳聚在一起說話的聲音。結果沒過多久,師父家中有事不得不回鄉,葉英就正式沒人管。回天澤樓,侍女們清一色幽怨顏色,講這些天葉英只顧練劍不念舊情,說到哀怨處,幹脆拿出手絹輕拭粉淚。葉英給怔到了,只是默默轉道去了二弟的住處。

葉晖比他就小一歲,卻已經十分懂事,知曉紅顏猛于虎的道理,趁着這幾天父親與師父都不在,就和葉英說,難得空閑,不如出去走走,坐船走水路,去揚州城住幾日,去看看當地葉家的幾個鑄造點。父親問起來,這也算正事,又沒有欺瞞長輩。

劍術師父不在,他也就每天靜靜坐着院子花樹下,看着頗無聊。于是葉晖學着大人的樣子去安排出行,居然也七平八穩。很快兩人就帶着些侍候人離開藏劍山莊,坐船出游。

————

雪琉天死後,葉英就不知所蹤,像是從人間蒸發。

李承恩派人從各個方面去查古羅珈,最後只能認定除非千裏迢迢把葉凡從唐門找出來,否則就很難繼續。

可葉英再如何冒險,也不會讓弟弟成為衆矢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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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複說,也許指的不是葉凡,而是碰過古羅珈的人。

劍聖和李複目前帶着他往黑龍沼養傷。李承恩不是第一次見到李複了,早已對這年輕人的身份察覺出些端倪。

但說實話,李複并未直接滲透多少計劃,反而像是在計劃之外緊緊跟随。

他的意思沒有錯——碰過古羅珈的人都有可能拿到劍墜。假設東西不在葉凡手上,那麽就在另一個葉英全然信任之人的手中。這個人必須遠離南诏與九天之亂,并且被足夠的力量保護着。

李承恩很快就想到了一個人——但如果在那人手上,劍墜等于在自己眼前被轉移了。

葉凡将信物帶回山莊,讓所有暗中監視炎天劍墜的人都以為東西在葉英手中,或者留在了藏劍山莊。但很快有一個人順理成章地離開了山莊——沒有人會懷疑到她。

——北上省親,從此與藏劍再不相幹。

——此次純陽空霧峰被梅劍雄占領,這個人的出現卻能解此劫。這份人情,純陽宮應會給藏劍山莊一個滿意的報償。

他忽然明白過來——純陽宮,東瀛,羅浮仙或者梅仙。當她随梅劍雄回轉東瀛,某個人将會成為她在那裏最有力的保護。

如果是當年的雲流劍如今的劍魔,恐怕沒有任何人能夠打破這層堅不可摧的防衛。

這才像是葉英的風格。而天策要做的,只是将神策軍的注意力引向各個方向,讓李倓在朝中所有力量分散。

已經是發出指令第三天了,時間早已足夠。力量要回攏遠比分散時困難,鈞天君鋪天蓋地的勢力将會在此時顯露缺口。

身後,有數名不起眼的普通人走出草叢。他分別給了他們一張紙條,這些人一言未發,只是迅速消失在了密林之中。

人影不見,牆厚有一年輕人拿着扇子走出來,容顏清秀,眼神清明。他并未提那些密探的事情,只是和李承恩說,人已經被轉移出羊角寨了。

“所有門派的掌門?”

“不能肯定——但南诏兵力不足,最忌分散,所以應該是一鼓作氣同時轉移。”李複微微扣着那把扇子,眉目間有些風沙,但掩不住那抹光華。“要截殺,也只有這一次機會。從羊角寨到蒼山洱海,道路坎坷,地質難以挖通密道,他們行軍必不會很快。”

“可不會是所有人——至少葉英不會。”

“鈞天君把他當做你的弱點……說實話,該不會是真的弱點吧?”

“真的又怎麽樣?欲蓋彌彰,反而更容易被人牽制。”

“那麽統領準備怎麽選?”兩份文書被交給了李承恩——之前他看過後給了李複,“萬花谷已經有人聯絡五毒教解譯出南诏軍所用的暗文,就在之後不久,南诏軍發出這兩份文書。我覺得也許打草驚蛇,對方意識到可能暗號被破解,故意放出兩個消息試探。”他拿過上面的那份,道,“這份的意思是,葉莊主不會和其他人一起轉移;另一份則說明,于後天亥時有一支三百人組成的騎兵,将會走另一條路往南诏。暗文解譯出來後,确定這三百人押解的是葉英。”

——去攔截往蒼山洱海的主力軍是所有人都能預想到的行動,而押解葉英的那支,只需要極少的人馬就可以阻攔。

而這無非是個試探。如此隐秘的行軍,倘若軒轅社派出任何人去阻攔,南诏都會意識到暗號被破解——雖然全軍更換暗號是個大工程,可每一個将領都會毫不猶豫地更換——軒轅社将要重新耗費不可預計的時間與代價再一次破譯新的暗號。

“去救麽?”

李承恩搖頭,“不能救。”

就算篤定李倓不會殺了葉英,但南诏對于戰俘的手段,李承恩和李複都知道。

——可知道又怎麽樣?烽火戲諸侯,沒有人會原諒他為了一個人引動三軍因小失大。去救也許就成千古罪人,不去救,雪琉天的結局尚歷歷在目。

“大部隊按照原計劃攔截,至于那支分隊的消息就到此為止。”

信紙被放在燈上燒盡,好像這一刻,心裏的什麽重重落了下去。

“轉告劍聖,我的傷已無大礙,是該告辭離去的時候了。”

幕二

正是江南仲春,繁花十裏如錦。酒樓下是鏡子般的湖水,幾葉小舟擁着女孩子們的笑聲滑遠。

樓臺上,有些人來向葉英敬過酒,但細細端詳,倒頗多敬重葉晖。世人皆知葉老莊主不喜這名沉默寡言的長子,而二子少年老成,專精商道,長此以往,也許兩兄弟的地位也會有所轉變。

這些事,葉英并無感覺,葉晖卻感到十分尴尬。對人情世故,這位大哥是毫不上心,他們雅座外人流湧動,不斷有分店的老板過來拜會,葉英好像沒感覺似的,就是看着左邊那間,靜靜地坐着,一言不發。

——在他們來之前,那間雅座就已經有人在了。客人像是名青年男子,身邊簇擁着不少歌女,笑聲細細碎碎的,時不時撓得人心頭動一下。時而聽見那人的笑聲,又并非如何張揚,也沒輕薄的意思,笑聲很沉,就好像朋友之間随意地說笑。

那間雅座比他們這間還要大上一倍,價格不菲。兩邊隔得近,就可以從薄薄的彩紗後,隐約看見對面的情況。

似乎是個極高大的軍人,金铠銀甲,渾然不覺沉重。兩個女孩就坐在一邊,談吐文雅,衣着得體,不似民間花樓歌妓的輕浮。還有些穿薄紅衣衫的年輕女孩子,抱着琴或琵琶,正一下一下調着弦,也不是正經在彈,就是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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