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章節

不是藥,他就想到了另一樣東西。

只是葉英沒有提雪琉天的事情。

這個人的事情就好像一個謎,葉英守口如瓶,其他人就無從得知。

雪琉天是變天君留下的人,他身亡後,李倓也只能暫時拖後關于九天信物的計劃。九天之一的信物消失茲事體大,可當時情形別無他法。葉英又是柳五爺保舉的代行者,其餘人便将此事稍後再議。

回營後,兩人各自為政。李承恩在自己的大帳中會見一名不知來自何處的使者;葉英在藏劍山莊的營地休養,五毒那邊傳來消息,說葉晖已經連夜趕來。

三天後二莊主風塵仆仆回來了,久別重逢正和葉英在帳中閑談,說拔營回莊的事情,結果外面有侍候說,輔國将軍過來了,說要見莊主。

葉英還沒說什麽,葉晖已經笑着讓人回去轉告,就說葉英身體不适,天策府和藏劍山莊有什麽事情的話李承恩可以直接來見他。過了一會使者回來,說,輔國将軍留了車辇,說接大莊主過去天策府的營地。

豈有此理。

葉晖剛要發作,葉英攔住他,說過去坐坐也沒什麽。他直覺李承恩來叫第二次,肯定不是為了說閑話。他既然肯去,弟弟也不能說什麽,只是讓侍候人跟緊,說“沒什麽事情別讓兩個人獨處”。

幕八

雖然葉晖那麽說,只是到了天策府的營地,也由不得那名侍候了。

車辇入到大帳那裏就有侍衛來接葉英,然後卻沒有走入前面李承恩的帳篷,而是到了東邊那邊的一頂大帳。這是秦頤岩的軍帳——似乎要找他的人不只是李承恩。

入內後,裏面有三人——李承恩和秦頤岩左右坐着,在說着話;下面正立一灰衣使者,正打算退身出去。見葉英來了,秦頤岩擡手讓人賜座,不管從坐墊的形制還是敬茶的形制,一切都跟着禮數,完全将葉英當做葉莊主。李承恩正将看完的文書放在一旁,暫時沒有說話的打算。

——對秦頤岩來說,李承恩的事情就是天策府的事情,至于事情裏的另一個人,不過也就是個鑄劍師父的頭頭。一個鑄劍師決不能影響天策府,在他看來李承恩還是太年輕,容易被感情影響——至于兩個人對自己的幹涉是不是有抵觸,根本不在他那大局為重的考慮裏面。

兩個男人之間的事情,在出征時是絕對禁止的。平日只要不鬧出事情,上面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可李承恩不行——秦頤岩想,自己不在的時候據說這個鑄劍師去過秦王殿,甚至還住在将軍府,南诏皇宮裏被救出來的時候,聽說兩個人還靠在一起——倘若這樣發展下去在軍營裏傳開了,什麽風氣。

老兵大多兩極分化,生生死死裏走過那麽久,要麽極其灑脫,要麽極其古板。秦頤岩是後者,有他坐鎮,李承恩絕不要想越雷池一步。這種堅持的強度不會因為李承恩年紀的增長而減少,老将依然好像是規矩自己那些子女一樣,想去把這個晚輩的公事私情規範地嚴嚴實實。

葉英不知道,李承恩很少說天策府裏面的事情,他只知道秦頤岩是一名地位甚高的老将軍。此時這名老将軍好像沒什麽寒暄的意思,不動如山地正坐,目光有點冷冽地看着他。

不知道過了多久,就連素來習慣正坐的葉英都腿麻的時候,老兵終于開口了。

“聽說葉莊主……”他說到這,又覺得有點難以開口,咳了一聲,道,“和統領私交甚密?”

——這是哪個年代的開場白……李承恩忍不住搖了搖頭,不想看待會慘不忍睹的場面。

秦頤岩見葉英沒說話,又道,“吾不關心這是怎麽回事——但統領坐鎮天策三軍,行為舉止不得偏差。藏劍葉家貴為江南名門,兩方一舉一動,世人都看在眼裏。”

——葉英沒聽懂,話題已經進入他天生就不太明白的領域了。

只是他的沉默,在老人眼中類似心有愧疚。于是秦頤岩想,這晚輩雖是和李承恩有些“不應當”,但也還算識相,下水不深回頭是岸,于是心氣也平和幾分。

原本他想,人要開口狡辯,自己當場就能拍案而起“大膽刁民竟敢妄言”給人個下馬威——可葉英不說話,這招就用不了。

正當他陷入長輩的苦惱之中,李承恩實在不想等他想好然後将話題扯入民間演義的氣氛,開口道,“眼下,秦老還是聽一下正事吧。”

秦頤岩百般無奈看他一眼,內容含義大抵為“堂堂将軍竟為私情所擾真真可悲可嘆”,又很快感到“長江後浪推前浪現在的小輩一個比一個不聽老人言”——其心中失落感,真是難以言喻。

可這一眼很快過去——他搖頭嘆氣,又神色肅穆,說起那張紙的事情。

李承恩把那張紙給了李倓,肯定要用盡手段奪回來——方才那使者本是南诏王身邊的文官,暗中投靠了天策府。李倓與南诏過往的書信他有些見過,可是皇族撤退時将信件悉數燒毀,已經無跡可尋。

有了物證,才能逼李倓退還那張紙。眼下物證沒有,單單依靠人證太過冒險。

——想到李承恩是因為葉英才蓋那個印,秦頤岩眼神愈發銳利。

葉英道,要将那張紙換回,不是沒有辦法——只是這個辦法只能告訴李将軍。

秦頤岩面色頓時不對,看了他半天,想說什麽;葉英一點沒玩笑的意思,神色淡淡的,十分鎮定。

李承恩知道葉英素來險中求勝,可如果沒有平安渡險的把握就絕不會嘗試。他今天這樣說,肯定是有足夠的籌碼。

“有什麽辦法?”

“只能對你說——請秦将軍回避。”

“吾與統領之間不需如此細分,請葉莊主當着吾面說。”

“請秦将軍回避。”

葉英沒讓步——九天之事不能再讓其他人知道,不管面前是秦頤岩也好,是其他人也好,都必須出去。

秦頤岩面色冷若冰霜,道,“好膽——躲躲藏藏,是想私扣軍機?”

李承恩搖頭,“秦老,葉莊主這樣說肯定是有道理的,你先回避一下。”

——老将徹底怔住了。

這麽多年戰場發生什麽驚變他都可以泰然處之,但李承恩在葉英面前居然這麽幹脆的就請他出去,讓他一時之間想不通。

人老了之後總是會變——雖然還是當年的熱血鐵戰,可漸漸也開始看重小輩的态度。葉英對他來說是外人,可這人不一樣……李承恩剛說完不久,他很快站起身,提槍出帳,一句話都不說。

帳門擺了擺,裏面一下子陷入了寂靜。

葉英有些不明所以。李承恩嘆氣,說秦老就是這樣,人是好人,實在古板了些。

葉英說,他好像不喜歡我。

李承恩笑了幾聲,說,所有不能明天就給我送個新娘子的人他都不是很喜歡。

葉英想了想,說,那我沒辦法了——說正事吧。

————

他的意思是,以物易信。

李倓要這封信,肯定不會只是把它當成最後的王牌——光憑這封信就可以一直提出要求,直到起兵那一日。

唯一夠代價的只有其餘的九天信物。雪琉天身亡,變天君留下的盲書只有葉英知曉。信物交由李倓,開啓石門後将那張紙還給李承恩,随後葉英随他入內解譯那些書。

李承恩說你瘋了。

葉英說那給個更好的方法?

李承恩沉默很久,眼神都停留在他身上。

“知不知道他不會放人活着出來——問你要到盲書,對幾行,看沒有問題,然後我在外面就能收到新鮮的腦袋。”

“那可以等他把那份紙交出去,然後他就收到你的腦袋。”

“我能自保。”

“他用我威脅你,才會有這種後遺症。一人做事一人當。”

“不是你的錯。就算你不在那裏他也有的是手段要到那張紙,我沒你想象的那麽感情用事。”

“沒有第二個雪琉天了——沒有人再能假扮我。”

“那也不代表你就要去送死。”

“從皇宮回來後,我已經和其他的九天聯絡過。半個月之內所有的信物會彙集到我手中,現在後悔已經來不及了。”

他說完,就聽見李承恩那裏有些響動——案被人重重拍了一下。

所有的聲響都被擊碎,帳內陷入了死一般的安靜。

葉英沉默片刻,說,我想幫你。

李承恩沒說話,只是站起身,走了幾步又停下,就站在他身側。葉英方擡起頭,那人便走過他身旁,往帳門口去了。

腳步聲亂了。

靜默中,幾乎到了門口的腳步聲又突然折返靠近;緊接着人被拉起,抱了起來。

葉英一個字都不說,緊緊抓着他的肩膀;男人抱着他走近內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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