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淺淡的靈力于指尖緩緩漾開, 席常月垂眸注視着手裏的魂燈,一點點往其中輸入着靈力,直到耳邊隐隐傳來碎裂聲。

席常月看着那絲屬于他的魂力從魂燈中飄蕩而出, 泛着淡淡銀白的魂力一點一點消散在了空氣裏,伴随魂力的消失,手中的魂燈也跟着寸寸破碎, 最終化為一縷青煙從他的指縫滑走。

緊接着, 席常月将手垂了下去,目光直視前方,不再去看身後的偌大宗門,直直朝着反方向走去。

斜陽打在他的身上, 為之鍍上一層淺金色的光暈,同時也将他的背影拉得長長的,顯出幾分堅毅、果決,走得幹脆利落、毫不留戀。

陸璟之從燈塔中取出魂燈交給席常月後, 不多時便同樣來到了山門前,他立在高高的山石之上,看到的就是席常月将魂燈毫不猶豫摧毀後,頭也不回地離開的模樣。

盯視良久後, 陸璟之眉頭漸漸擰緊, 喉間不知何時暈開了絲絲苦澀的味道, 令他的眉頭擰得又深幾分。

從未有過的體驗叫陸璟之有些不适, 視線再次挪到了席常月的背影上,像是被什麽東西在心口蟄了一下,不痛, 卻又令人無法忽視。

直到那抹身影徹底消失在視線範圍內, 陸璟之方才收回了目光, 身形化作遁光迅速朝紫淩峰掠去。

甫一入殿他便開始打坐,然而任陸璟之如何也無法迅速入定,那股不适感如影随形般,似乎是從他的六徒弟提起魂燈便開始的。

陸璟之容色緊繃,半晌後阖眼。

他能感覺得到,他的道心……

亂了。

天道見證陸璟之當初收下席常月,自此兩人中間就有了一層緊密的聯系,比起當初五弟子因醉心制丹而轉入離曜真人座下時的順其自然,今日席常月的主動卻是不同。

陸璟之并非那種強制專橫的人,所以在這兩次都欣然同意,然而當他看到席常月沒有半點留戀地搗碎魂燈時,陸璟之竟難得開始反思起來。

他是不是……太過忽視自己這個六徒弟了,才會使得他同自己離了心,以致于起了退出宗門的念頭。

然而現在再想這些,似乎已經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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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璟之斂下眸子,正思索着,殿外倏地傳來弟子求見的聲音,他這才從思緒中回神。

來人是蘇奕轍和白陌連兩人。

白陌連剛一進殿就急忙上前說了一句。

“師尊!六師兄不見了!”

·

兩人從洪濟峰回來後就直接去了席常月的洞府,白陌連在洞府外喚了許久都不見有人回答,猜測着要不要先離開。

蘇奕轍卻是頓了頓,而後徑直上前,随着他的動作,洞府瞬間向他二人開啓。

六師兄洞府的禁制竟然沒有打開,白陌連看着蘇奕轍往洞府內走去,先前詫異了一下,随即跟着走了進去。

剛進去白陌連就發現了不對勁。

洞府中的擺設仍在,但卻似是少了點什麽,待他仔細觀察一下便發現,有關六師兄的東西全都不見了蹤影。

蘇奕轍則是行至了桌邊。

他一眼就看到了上面的東西。

儲物袋、宗門令牌、師尊授下的弟子令……

此時,白陌連拿着這幾件東西朝紫淩殿中的那道身影走去,站到了陸璟之面前後繼續重複說道:“師尊,六師兄他不見了!”

白陌連臉色煞白,額間甚至因為動作太過焦急的原因沁出了大顆大課的汗珠,說完後唇線便緊緊抿着。

他是跑着過來的,此刻呼吸略有些急促,心跳亦快了不少,但白陌連清楚地知道,他現在的反應,全是源于他找不到六師兄了。

聯想到先前回來時二師兄的猜測,白陌連呼吸一滞。

一個他無法接受的想法浮現在他腦海。

六師兄不是不見了。

而是……

退出天啓宗了。

念頭一經升起便在他腦中開始翻湧起來,白陌連定定凝望師尊,試圖從師尊口中聽到他想聽的答案。

陸璟之卻只是微低着雙眸靜靜地看着他。

師尊不說話,白陌連張了下唇,沒有說出什麽。

殿內的氣氛開始變得有些沉寂。

直到一旁從入殿後就一直未曾開口的蘇奕轍輕啓薄唇,語速緩慢卻異常篤定,“師尊把魂燈給了六師弟。”

給了六師弟,然後放他離開了天啓宗。

“二師兄!”白陌連驟然厲聲開口,想要截住蘇奕轍的話,接着他又急急去看陸璟之,等着後者出聲反駁。

然而讓白陌連失望的是,從始至終陸璟之都未開口說過一句話,似乎是……默認了。

白陌連身形一顫,眼神死死盯着陸璟之的雙眸。

終于聽到後者輕聲應下了一句,“是。”

給他了。

然後被毫不猶豫地毀了。

***

毀了魂燈後,席常月只覺輕松無比。

他并不後悔,後悔離開席家、後悔退出天啓宗。相反,席常月感到十分慶幸。

慶幸自己來之不易的重生一次,慶幸自己看清了曾經不願看清的真相,道一句幡然醒悟也不為過,因而才能如此果斷地與那些人斷開,從此再無糾葛。

席常月加快前進的速度,唇角不自覺往上揚了揚。

或許今日,才算他真正意義上的重生吧,徹底走向了另一條全新的道路……

席常月心情極好,考慮着稍後先去距離天啓宗最近的那座宣宇城中将自己儲物戒裏存放着的那些東西前去置換成靈石,然就在他正準備朝宣宇城走去的一瞬,席常月敏銳察覺到了周遭潛伏起來的幾道氣息。

有人在附近!

席常月一時警鈴大作,體內的靈力也瞬間調動起來,蓄勢待發。

潛伏在暗處的人像是一直在觀察他,看到他這副模樣,也不再遮掩,很快從暗處走了出來。

席常月神色冰冷,淡淡掃視着從周遭一個個走出的人,緩緩吐出一句:“是你們。”

來人皆身着相同的衣衫,袖口處是席常月無比熟悉的圖紋——席家人。

為首那人聽到他開口,嗤笑一聲,同席常月昂了昂下巴,“對,就是我們。”

這群人便是之前在岐山秘境中,席枕派去圍堵他的那些人。

席常月一一從這些人臉上掃過,一共七人,除了為首的那人是築基修為外,其餘六人皆為練氣。

他在打量對面幾人的同時,席家那七人也都在看着他,表情均是十分戲谑的模樣。

為首之人是個身材矮小瘦弱的中年男子,模樣算不上周正,一雙吊梢眼看起來甚至有些賊眉鼠眼的樣子,此時正扯着嘴皮子,皮笑肉不笑地望着席常月。

“認識我嗎?”那人說了一句,然後又兀自打斷,“想來堂堂席家天驕、淮言仙尊六弟子應該不會記得我這等小人物。”

吊梢眼露出牙齒,桀桀怪笑道:“我叫席凱。”

席常月默不作聲地回視。

他和席凱的實力相差無幾,都在築基初期,可席常月有完全的把握贏下對方。

然而在席凱身邊的,還有一名練氣九層的和一名練氣八層,剩下的都是只有三層四層,席常月若是和席凱交起手來,這些人絕對會趁機一擁而上。

屆時席常月定會被他們擒住。

思及此,席常月從未有過任何像現在這一刻般如此渴望實力。

席凱等人似乎也知道這一點,七人圍成一圈,将席常月圍在中間。

随即就聽席凱身旁又一人嬉笑着同他恭維道:“凱哥貴人多忘事,如今啊,這席常月可不是席家的人了,人家本事大着呢,連天啓宗都看不上。”

·

秘境出來後,席凱幾人因為沒有完成席枕交代下來的任務——對付席常月,席凱對此心有不甘。

如此耿耿于懷後,聽到有其他世家中人提到了席常月,“淮言仙尊那六弟子是想做什麽?魂燈……那東西不是用來綁定天啓宗弟子身份的嗎,那席家小輩想做什麽?”

席家因為要借天啓宗的勢,時常提起席常月,以往席常月還在席家時也曾拿他來當做談資,再加上席常月和裴青的關系,世家中認識他的便有不少。

如青江所言,聽到席常月和陸璟之這段對話的修士不止他一個。

其中有世家之人聽到,如此就傳了開去。

也是因裴青揚言裴席兩家斷交一事,加之席枕有意壓下席常月脫離席家,所以世家中還沒人聽說過此事,對于席常月想要回魂燈這一舉動自然便有些好奇——故而才會用上‘席家小輩’的稱呼。

而聽到那世家子弟這話的席凱像是終于找到了突破口,想也不想便帶着人前來天啓宗堵人。

沒想到還真的看到了席常月一人獨自離開天啓宗。

真是天助他也。

席凱眼中浮現興奮笑意,他那小鼻子小眼本就生得過于緊湊,此刻做出這樣的表情,無端便顯得有些猙獰扭曲的意味,聽到跟班的話,笑容愈發大。

“席常月啊席常月,”席凱一邊笑,一邊負手走了兩步,寬大的道袍随着他的動作跟着晃動,腰間的佩劍亦轉了個方向,劍柄對準了席常月,他靠近幾分,才又接着開口,“今天你落在我手裏,算你倒黴。”

此地與天啓宗已隔了一段距離,席凱并不擔心天啓宗的人。

他倏地握住了腰間長劍,将之抽出時閃現出一道銀白劍芒,直指席常月,眼底的情緒翻湧得厲害,死死盯視着席常月。

憑什麽。

憑什麽席家出了一個席常月便沒有他席凱的位置了,他為席家辛苦賣命三四十載,好不容易修得築基,席常月僅憑借那一身天賦就能随随便便在如此稚齡築基。

對方還拜入了天啓宗淮言仙尊門下,席凱自是不服。

只是因為天賦,席常月輕易就能得到席家的資源,後來還能進入天啓宗,席凱眼睛逐漸變得赤紅,一股名為嫉妒的情緒在心頭瘋狂湧動着。

因着這絲嫉妒,使得席凱在聽到家主提出拿下席常月時,他毫不猶豫便應了下來。

·

席常月隐約察覺到從席凱身上傳遞而來的恨意,卻不知這恨從何而來。

在他看來,席家不過是将他當做一枚棋子罷了,并沒有什麽資源傾斜,他天賦雖好,能夠在十幾歲築基也全是因為自己努力。

試問,什麽人會把一個垂髫小童扔進冰天雪地裏修煉;時而關入密室讓他與一只一階妖獸同處,從獸口之下活下來;又有誰,會讓一個才剛剛引氣入體的人提前體驗何為辟谷。

而這些,都是席常月曾在席家經歷過的。

他曾以為,入了天啓宗後,一切都會好起來。

可後來,當煉魂鞭一鞭一鞭抽到身上、遭受熟悉的人冷眼與構陷時,席常月被丢入破舊山廟中方才醒悟過來。

原來他錯了。

也許是因為這一點,他才會忽然覺醒了意識,從而窺見這個世界之外的東西,其中就比如——這個世界不過是一本書中世界。

重生一次,從最初的迷茫,到後來發現他還有其他的路可以走。

席常月這才重新找回了自己。

此刻看着圍堵自己的席凱一行人,席常月神情冷肅,他動作迅速從儲物戒中取出幾枚靈石,旋即雙手擡起,快速開始結印。

金色符文于他身前浮現,随着席常月将一個個法印結出,漸漸由虛化實。

這是他上一世學到的一種陣法,名為引囚陣,引天地五行之力結成的困陣,将人囚禁陣中無法脫身。

席常月自知若是他一人對上席凱七人沒有勝算,只能出此下策。

看到符文閃現的剎那,席凱等人也警惕起來,幾人不熟悉陣法,還以為席常月率先動手是想搶占先機,萬萬沒料到對方根本沒想和他們正面對上。

席常月将最後一個指訣打出,調動靈氣将浮現空中彙聚成五行八卦的金色符文朝席凱等人打去。

法印散發出耀眼的金色光芒,化作沖天而起的光柱,頃刻間分散成數道流光朝七人兜頭降下,把人困在了光柱中間。

見法陣生效,席常月抿唇,運轉靈力就朝某個方向沖了出去。

引囚陣乃金丹期才可使用——若是修為足夠,便是困住元嬰修士也不無可能。

然席常月眼下不過築基,使用起來還略有些勉強,興許也撐不了多久,剛才不過打了席凱等人一個措手不及罷了。

這般想着,席常月動作也十分迅速。

***

但席常月到底是高估了現在的他能夠使出的引囚陣,剛才他使出來的法陣,約莫連法陣原本應有的能量的十分之一都不到。

而席凱也不是吃素的,他好歹築基也有十年,雖一直無法再有進步,可他的實戰經驗卻是不少,手中劍訣一出,數十道劍意劈下很快就破了引囚陣。

席凱怒喝一聲,“給我追!”

說話間,他又揮劍替其他人解了法陣。

席常月沒想到席凱手上竟還有法寶,不多時就被幾人追上。

席凱一行人再次将他包圍。

含着怒氣的嗓音冷冷從席凱的嗓子裏鑽了出來,隐含怨毒,“看你還想往哪跑。”

席常月擰眉。

他還想着引囚陣好歹能困住席凱他們一時半會,不承想居然這麽快就追了上來。

席凱這次也不跟他客氣,揮劍就道:“上。”

鬼知道對方還有什麽招數,席凱可不會像剛剛那樣輕敵了,一轉眼七人就攻勢迅猛朝席常月襲了過去。

席常月抿了抿唇,迎面對上七人,淩厲的掌風對上朝他劈砍而來的長劍。若是一人還好,可席凱那邊有七個人,而他身上連件稱手的兵器都沒有。

席常月咬牙,先是将那幾名境界低微的席家人打倒在地,随後應對席凱等人。

堪堪避開席凱刺過來的長劍,席常月小臂處被劃開一道口子,一絲鮮血順着傷口流出,沾染上衣袍,片刻就滲透了一大片。

但這還沒完,練氣九層那個席家人見席凱得手,席常月身上負了傷,遂連忙跟上一劍,找了個極其刁鑽的角度。

席常月察覺到身後有罡風襲來時,後腰的衣衫已被那人刺破,他的身形連忙往前一閃,順勢打落離自己較近的那名練氣八層的修士手中長劍,将人擊飛出去。

後者口吐一口鮮血,捂着胸口,似還想爬起,席常月見狀就要閃身上前再補一掌。

席凱眸光閃過一絲陰毒,提劍把人攔下,又是一劍揮出,淩厲的劍氣刺去時發出一道破空聲。

衆人打鬥間,塵土漫天。

·

“去死吧!”

聲音從身側傳來,席常月耳尖微動,連忙擡手将席凱刺來的劍格擋,靈力灌注于指尖卻抵擋不住那劍氣,鋒銳的刀刃刺破掌心。

席常月雙掌并攏,牢牢扣住劍刃。

看到這一幕,席凱咧嘴冷笑,又加大幾分靈力。

嘀嗒。

鮮血沿着劍刃滑落,席常月抵擋得吃力。

恰在此時,身後再次掠過一道罡氣,瞥眼看去,卻是先前被他打倒的練氣八層的修士。

這一次。

他卻是無暇再去抵擋了。

席凱眼神逐漸得意,同時在這一剎發力,刀劍狠狠一轉,利刃割裂席常月的雙掌,而後被猛力抽出。

下一秒,席凱迅速朝着席常月胸口刺過去。

前後各有一劍刺來,練氣九層那人也跟着準備動手。

席常月只覺後背一陣尖銳的疼痛襲來,利刃刺穿皮肉,直直搗入身體。

帶着淡淡腥氣的味道從喉頭湧出,三面夾擊,席常月避無可避。

然而,就在他等着胸口處被利刃刺開時,席凱的長劍卻在離席常月半寸距離停了下來。

席常月掀起眼簾。

只見席凱正表情驚詫地低頭看着自己的劍尖,他左右動了動手腕,試圖将劍刃插入席常月胸口,卻任他如何都動彈不得。

緊接着,席凱只覺自己渾身都像是被控制住似的,身形完全不受控制地僵立在原地。

席常月瞥見席凱逐漸變得驚恐的眼神,忽然感覺到那道刺入後背的劍刃被抽離,他緩緩轉頭看了眼。

席家的人全都保持着一個動作僵直在原處,像是木偶一般。

危機解除,席常月渾身的力氣仿佛在這一刻被抽空,身子微微晃了晃,他正要站穩身形。

突然之間,肩膀被人輕輕一攬。

似有一股極為清冽的氣息,像是霜雪初融時的味道,緩慢地朝着席常月侵襲而來,很是好聞,又有些莫名的熟悉。

席常月心思微動。

還不等他擡首,耳畔就率先傳入了一聲輕緩嗓音,聲線低而慵懶,卻隐隐透着股郁氣,十分明顯,“還真是……”

席常月擡眼去看,那人的後半句話随之響起。

“小可憐。”

·

血沾染了被他靠着的人的衣衫,落在對方绛紅色的衣袍之上,将那塊地方染成深色。

席常月先是看到了對方棱角分明的下颚,沿着那清晰利落的下颚線往上,是略微有些薄的唇瓣,高挺的鼻梁,随後是……

一雙煙灰色的眼眸。

四目相對間,席常月詫異之餘又覺得心底像是忽然湧入了一股暖流。

他張了張嘴唇,“前輩……”

席常月想不出越則關為何會出現在這裏。

但能夠在這種地方,這種時候遇上這人,令他心中一時升起無限的溫暖。

席常月偏了偏頭,正要說些什麽,然而他這一動作恰好牽扯到了傷口,令他忍不住發出了‘嘶’的一聲。

越則關擰眉,看着懷裏的少年,“別動。”

席常月聽話不動,“好,不動……”

說完這句,席常月的意識卻略微有些渙散了。

血流得太多,加之他在對付席家這些人時靈力消耗極大,此刻終是有些支撐不住,軟軟靠倒在了越則關懷中。

最後只隐約聽到耳邊傳來了一句:“這些欺負你的人,本座替你殺了可好?”

越則關看着陷入昏迷的人,刺目的紅色映了他滿眼,令他的心情開始變得煩躁,眸色緩緩深了幾許,其間隐現戾氣。

他朝席凱等人睨去。

僅一瞬,越則關就認出了這些人。

同時,青江的話再次浮現腦海。

‘席家那些人還想殺他……真是個小可憐’。

眼下,青江口中的小可憐就在他懷裏。

越則關淩厲的視線掠向席凱等人,單手攬住席常月,另一只手掌心運轉起靈力,手腕一翻,含着狂猛力量的靈氣于他掌中凝聚。

·

席凱等人死死瞪着眼,眼裏自然而然流露出祈求的神色,若是能張口,勢必會大喊饒命。

此時他們也是不能動,如果可以,這會雙腿怕是早就抖如篩糠了。

死氣似都在這一刻将衆人齊齊籠罩,席凱只覺心中一片荒涼。

吾命休矣!

而就在越則關将要動手殺了這些人時,他忽地朝一個方向望去,眸色晦暗一瞬。

最後,越則關垂首,視線停留在席常月因失血過多開始變得蒼白的面頰上,旋即不再猶豫。

只見他微揚起手,指尖于空中劃開一道虛空踏了進去,瞬間消失在了原地。

留在原地被束縛住的席凱等人仍舊不能動彈。

可在看見越則關離開的那一刻,衆人仍是心中皆是大大地松了口氣。

剛才那人眼神不帶一絲情感,如同看死物的目光,幾人都能感受到,對方對他們的殺意。

走了就好,席凱想。

然他高興得有些太早。

就見剛才越則關凝視的方向,忽地落下一架飛舟。

霍燃首個出現在席凱幾人面前,緊接着是蘇奕轍、白陌連。

最後,陸璟之從飛舟中踏出。

應幾個弟子聯合要求,感應着六徒弟的方位而來的陸璟之一行人甫一落地,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幕。

打鬥的痕跡、滿地的鮮血。

幾乎就要刺痛幾人雙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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