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寝室裏,南忘溪捧起面前的碗,裏面是晶瑩的靈米,桌上還有兩碟菜,是開胃的酸辣白菜和土豆絲。

沒有感覺到絲毫不适,南忘溪高興地扒了一口飯,對幫他帶飯的趙京墨說道:“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謝了兄弟,我又活過來了。”

“什麽鐵啊鋼的,老是說些古裏古怪的話,你就這點還和以前一樣了。”

南忘溪不接他這茬,作為一個從大吃貨國穿越而來的人,他的口腹之欲還是挺重的,今天這頓飯簡直是他兩輩子以來最香的飯了,雖然估計以後只能吃素了。

辟谷丹對于閉關的人來說是很有用,但在真正辟谷之前,願意拿它當飯吃的人還真沒幾個,人的胃又不是擺設,沒修成金丹之前,它還是很有脾氣的,不能老拿辟谷丹糊弄它。

趙京墨靜靜看他吃完飯,突然說道:“要不是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我都要懷疑你被奪舍了。”

他說這話的時候修眉微皺雙目灼灼有神,神情是認真無比,南忘溪第一次見到這個年紀的趙京墨有着這種表情,倒是沒少在成年趙京墨臉上見到。

“這就是你這幾天總在我身邊晃的原因?若是我真的被什麽人奪舍了,你這樣接近我,豈不是很危險?”

趙京墨露出個無奈的表情來,“那我又有什麽辦法呢?雖然我不是你最重要的兄弟了,但咱們兩家的情誼是從祖輩傳下來的,以前都是你照顧我,你若真有什麽事,我又豈能放着不管?”

只有親身體會過,才能知道這份兄弟情誼的珍貴,南忘溪只覺一股暖流從心間滑過,握住趙京墨的手說道:“放心吧,我會沒事的。以後你還是我最重要的兄弟。”

趙京墨沉默了一瞬,聰敏如他,自然覺察到了南忘溪話中的不妥之處,他不說“沒事”而是說了“會沒事”,這說明事情已經發生了。

“怪惡心的。”趙京墨抽回手,故意誇張地露出嫌惡的表情,“不要對我動手動腳的,禍害一個林潮引還不夠,少來招惹我。”

南忘溪接着拿起了筷子,嘴裏反駁道:“我禍害誰了我,少年的情誼不就是如風一般的,說散就散了。”

趙京墨知道南忘溪并非他自己口中那樣的人,但他與林潮引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他們不說,別人又從何得知,見南忘溪是真的不想談這一點,趙京墨也只好作罷不再提及了。

二人閑話又說了一籮筐,最後趙京墨又提着碗碟告別,臨走他還是對南忘溪說道:“我不知道你身上發生了什麽事,你一貫是個有主意的人,從小就像個大人似的,我們雖都不如你,但若是一個人抗不了的話,我不介意做那個分擔的人。”

“我有分寸的,別擔心。”南忘溪輕聲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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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家和趙家是世交,這情誼比飛羽宗開門立派的時間還要長,他們二人年紀又相近,除了親人外,趙京墨是他最親近的人。

直到二人漸漸長大,南忘溪因為那要命的原因,一直致力于抱林潮引大腿,雖然長大後聚少離多,但每次再相見也從沒有過什麽生疏的感覺。

想到上一世飛羽宗布下的殉道陣,這裏面的百名元嬰弟子又有多少是自己的至親好友?

他暗自咬牙,這一世無論如何也要保住自己的至親之人,若不是他還能夠理智思考,知道一場仙魔大戰不是一個人的原因,恐怕從他得知自己重生的那刻就已經殺了林潮引了。

但作為一名曾經的歷史老師,知道任何一場戰争都絕不是一個人的原因,即便在《神血臨世》中再怎麽誇大主角在戰争中的作用。

這次趙京墨來找他,除了給他送飯之外,還提到了一件事,一年一度的外門大比就要開始了。

所謂的外門大比是各大宗門選拔優秀弟子的一個途徑,飛羽宗之中,凡是年未過二十五周歲修行至煉氣大圓滿者皆可參與。

前三名才可入幼新峰學習,若是其中有被哪位門中大能看上的,收其為內門弟子,那就是一飛沖天了。

外門之中只有煉氣期的功法可學,若想要得到築基期功法,則必須入幼新峰,所以,每年的外門大比對萬餘名年輕的外門弟子來說是重中之重的大事。

像南忘溪和趙京墨這種靠着祖蔭直接入幼新峰修行的,一向是外門弟子羨慕的對象。

南忘溪早忘了當初看文的時候有沒有吐槽這種不平衡了,但上一世也是真地思考過,為什麽飛羽宗要對這些仙門後代如此優厚。

甚至不止是飛羽宗,據南忘溪所知,三大宗門之中的啓清宗與元華宗也是如此,但在他看來,這些仙門後代的資質也不是個頂個的都很好,外門升入內門的弟子優秀的倒是不在少數。

宗門壯大靠的是優秀的弟子,外門選拔|出來的也不差,多收點才是長遠之計,事實卻是,每年的大比也不過是萬中選一。

他修為低的時候南修鶴并不與他多說,後來他又為修行大道所苦,這些少年時候的疑問漸漸就被放下了。

本來外門的事也與他并不相關,他現在也還不到“達則兼濟天下”的高度,這次聊起外門大比,南忘溪倒是又想起了這茬,但他現在的心思也并不放在這上面。

他現在想到的是自己的小師叔,這次外門大比的第一,後來被南修鶴收入門下的元昊。

外門大比每年一次,上一世南忘溪看過幾次,早就不感興趣了,之所以還記得這一次,有兩個原因。

其一,這次大比因仙盟大會在飛羽宗召開的原因被提前了兩個月;二嘛,就是這次大比選拔出了他小師叔。

元昊在這次大比中受了不輕的傷,因為治療不及時,直到金丹期才算痊愈,致使元昊的金丹結成至少晚了十年,南修鶴沒少為此嘆息,明明是早期一顆上元丹就能解決的事,最後卻拖成了大病。

所以,南忘溪自然就記住了這次大比。

想到此處,南忘溪起身去了松鶴峰,他打算先向南修鶴要一些丹藥,上次的丹藥被他混亂時一股腦全吃了,為了以防萬一,還是應該備一些療愈神魂的丹藥,順便也把能治元昊傷的藥拿一些,免得之後再拖下去耽誤修行。

松鶴峰上,免不了被南修鶴檢察一番,南忘溪見祖父為自己愁眉不展,于是開解了兩句,又說了丹藥的事。

“我正要尋你來,前些日我找到了九瓣水蓮花,正好請了滿春峰連峰主煉了九轉蓮清丹,此丹藥對神識大有裨益,你先吃吃看。”

九轉蓮清丹煉制不易,九瓣水蓮花難尋,配藥也珍貴的很,南忘溪知道南修鶴一定為此費了不少心神,心中暖意上湧,感覺不吃藥神魂也好了幾分。

他與這個世界的聯系,不正是他的這些親友?即便遭到林潮引的背叛,但他還有這些關心他的人在,上一次演練贏了個林潮引就控制不住自己笑出聲來,也實在是有些太過了。

修行重在修心,他因為林潮引心緒起伏如此大,看來他的修行還不夠。

南忘溪此時心情好,自然就反思起自己來,但有時候人的想法實施起來總是會有偏差。

從松鶴峰出來之後,南忘溪本想直接去外門的,但若是無緣無故地直接送元昊一顆上元丹,不只元昊會覺得奇怪,自己也會顯得莫名其妙。

素不相識的人突然示好必有所圖,若是直接這樣送去,元昊必然會這樣想,南忘溪對元昊還是有幾分了解的。

所以還是等元昊贏得大比之後,自己再去送藥吧,不然也是徒惹元昊懷疑,再亂了祖父與他的師徒緣分就不好了。

思及此處,南忘溪半路又轉回了幼新峰。

他打算去幼新峰的藏書閣,以後多在藏書閣看看書,勤奮點盡快築基,仙盟大會歷來由鴻鹄大比開始,到時候在大比中表現的好點,也能早點從幼新峰“畢業”。

飛羽宗弟子築基之後就能正式拜入師父門下,算是從幼新峰“畢業”,之後會由各自的師父教導,有時候師父閉關之類的,由師兄師姐們教導大的也不少。

上一世,他跟随林潮引的步伐,求着宗主拜入了他門下,挂了個宗主親傳弟子的名號,其實宗主并沒有教導他幾天。

修真界的師徒關系傳的是道,南忘溪領會不了宗主的“道”,傳承不了宗主的思想,宗主自然對他不是很重視。

其實,南忘溪繼承不了這個修真界任何前輩大能的“道”,他的思想早已在第一世時定型了。

他可以将那些“道”看作研究的課題,他也能理解那些“道”,但更深層次的體會,他卻從根本上覺得矛盾,或許這就是他一個現代人在修真|世界的悲哀吧。

這一世,他不打算再拜入宗主門下,幹脆挂在自己父親名下,由祖父教導,他也能早日去探尋屬于自己的“道”。

他的道,注定要與衆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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