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幼新峰的藏書閣包含了飛羽宗與煉氣期相關的所有功法,三層的藏書閣是幼新峰最大的建築,頂層也有一些關于築基期的書籍,但為了不讓煉氣期弟子們修行進入岔路,只是一些築基期的基本知識書籍。
南忘溪找了本陣法相關書籍就看了起來。
他的重雲劍上面繪制了不少陣法,九層重雲劍,每層都有一個陣法,劍身分置開來也可組成千變萬化的劍陣。
上一世的南忘溪也沒少研究陣法,煉氣至元嬰期所能使用的,他基本都能布置,但離精通還有一段距離。
當時初入修真界的他對什麽都好奇,本着求索的精神,他對煉丹煉器陣法符文統統都嘗試過,直到後來困在元嬰不得進,才專心探尋起這個世界屬于自己的“道”。
正所謂“博而不精,精而不博”,人的精力終歸是有限的,南忘溪每樣都懂,但沒一樣是精通的。
然而這一次他有了上一世的經驗,想要做到精通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了,而他現在正有些想法需要陣法的輔助,幹脆就先專心研究起陣法來。
前世他有一些關于陣法的想法,但卻并沒有實踐過,他曾是一名教師,在上一世學習陣法等方面的知識的時候發現,修真界發展了萬年,但這個發展卻是建立在壟斷的基礎之上。
如果将各種修仙知識比喻為科學技術,那麽每個仙門都有自己的“專利”,并且這個“專利”是絕對不會外傳的。
甚至為了不讓“技術”外洩,各大仙門還會設置修煉門檻,若是将修行功法比喻為“軟件”,将個人身體條件比喻為“硬件”,那每個仙門都是自有配套的“操作手冊”,将“硬件”打造成最适合“軟件”的模樣。
所以沒有師門的指導,個人是很難在修行一道上突破的。這也是在這個世界上,散修千難萬難數量稀少的原因,只能擠破腦袋進各大宗門,即便是作為外門弟子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在這個前提下,各宗門幾乎都處于“閉門造車”的狀态,導致南忘溪前世學習的時候發現各“學科”竟然沒有一個統一的标準,不得不自行總結出一套規律,方便學習。
他曾經出過三套書籍,分別是《陣法符文入門》、《煉丹入門》、《煉器入門》,南忘溪本身就是教育系統的人,這三個“入門”結合了現代學習資料的形式,歸納總結了“各科”的基礎知識與重點,甚至還有“課後練習”。
這些書一度在飛羽宗內門瘋傳,內門弟子幾乎人手一份,那時候南忘溪修為剛到元嬰期,門內長輩都很看好南忘溪,說他悟性絕佳,百年內必定修至出竅期,誰知他卻在元嬰期一呆就是兩百年。
這才有了南忘溪入紅塵尋道,他整天與一些沒有靈力的凡人厮混一處,在有些修道之人眼中是離經叛道之舉,但宗門內卻無人反對過,正是因為他早期很是優秀,後期若是不能突破太過令人惋惜了。
也是在這個時候,南忘溪發現,凡人竟然對靈氣的利用率低到發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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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飛羽宗這種修真宗門中,陣法符文無處不在,整個飛羽宗就是建立在巨大的陣法之上的,就是這間藏書閣,也布滿了靜音法陣。
這些法陣只要有靈氣就會自動吸收運轉,凡間也是存在靈氣的,雖然不怎麽濃郁,但也是一種能源,但凡人卻對這種能源“視而不見”。
如此清潔高效的能源棄之不用才是可惜,前世南忘溪曾想過利用這些靈氣,實施起來卻發現非是凡人不用,實是修真界的法陣在靈氣稀薄的地方完全無法運行。
而靈氣稀少之地正是凡人生活的地方,帶動不了這些法陣,于是南忘溪着手簡化法陣,能“民用”的法陣才是好法陣。
他做了兩手準備,一方面憑借前世經驗給凡人指出發展方向,一方面自己研究能在凡間使用的法陣。
在他被那女人所囚之前,他在凡間的大本營楚國已經憑借近百年的積累發展出了電力,誰知最後卻毀于一場仙魔大戰。
如今重生回來的他,又有了新的想法,他想看看靈氣若是能與科技相結合,又會産生怎樣的火花?
南忘溪将課餘時間全部消耗在了藏經閣之中,白天他每日不斷完善自己的這個想法,憑借着前世的經驗,設計出了幾個陣法,希望能夠實現靈能與其他能量之間的轉化。
晚上則多在打坐修煉中度過,修為自然也跟着增長不少。
就這樣不知不覺間,外門大比已經結束了,他這兩耳不聞窗外事的狀态才被打斷。
南忘溪從同門的議論中知道今世與前世的大比結果一樣,元昊仍是魁首,于是拿了上元丹,打算去探望他。
飛羽宗外門所在地并不在碧落湖上八十一峰之中,它坐落于碧落湖外圍,在那裏開墾出了千頃靈田。
外門弟子被分配各種任務,每日辛勤勞作,供給了整個飛羽宗所需吃食與煉丹藥材,餘下的時間才能用來修煉,超過二十五歲進不了內門的也多被外派。
即便是這種生活,在凡人看來也是走了大運的好日子,多少凡人因為沒有靈根求仙問道而不得,這些人能進外門已經是大幸了。
南忘溪一路問詢着找到了元昊的住處,所幸元昊剛在大比之中得勝,正是名聞外門的時候。
相較于幼新峰屋舍的精致,元昊所在的外門住處就簡陋多了,在單薄的破舊門扉上敲了兩下,就有一名身穿短褐酷似農家少年的人給他開了門。
聽說他是來找元昊的,也并不驚訝,少年看上去有些呆,對于南忘溪的內門弟子服也沒表現出什麽驚訝,心神像是完全沒放在來人身上,匆匆指了間房門就坐回了院中的石桌旁。
南忘溪給他道謝,他也像是完全沒聽到,南忘溪笑笑不再搭話,徑直進了他所指的房門。
那門也沒有關上,南忘溪進去之後發現屋裏亂糟糟的,三四個人擠在床邊,你一言我一語地說個不停。
南忘溪仔細一聽,才聽出這幾人是在那裏聲讨将元昊打成重傷的人,他們說的義憤填膺,比自己受傷還要難過傷心,間或恭維元昊幾句。
此時他們全都背向門的方向,還沒發現南忘溪進來了,南忘溪清咳兩聲,這才打斷了那幾人的話。
幾人轉身就見門口處站着一人,身姿修長挺拔,墨發高束,面孔白皙秀美,一雙桃花眼正盈滿笑意地看着衆人。
那幾人也是十幾歲的少年人,想到自己剛才在做的事,被這豐姿俊秀的少年郎一看,都不禁有些面皮發紅。
有反應快的,看出他身上的弟子服乃是內門款式,趕緊出聲招呼道:“這位師兄可是來找元師兄的,快請進來。”
南忘溪笑着回道:“正是來尋元師兄的,不請自來,還請元師兄莫怪。”
床上半靠床頭的元昊這才開了口:“我受了些傷不方便起身見客,也請這位師弟莫要同我計較才是。”
二人來回客套了幾句,元昊這才對那幾人說道:“我如今也無甚大礙,幾位師弟請回吧,誤了田裏的事,管事該要怪罪了。不要因為我的些許小傷連累了師弟們。”
幾人連聲說“不會”,這才依依不舍地告辭離去了。
南忘溪仔細打量元昊,只見他臉色雪白,唇上也是一絲血色也無,恹恹地靠在床頭,顯見并非他嘴裏所說的“小傷”,只不過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還是湛然有神,此時也正打量着南忘溪。
前世早相識了幾百年了,即便南忘溪想要表現出陌生人初見的樣子,但骨子裏透出的親近卻是掩飾不下的。
此時,他面帶微笑,一點都沒覺得有什麽不對地坐在了元昊床邊,開口道:“我聽說元師兄受了些傷,正好前段時間在祖父那裏得了一枚上元丹,這丹藥對內傷好處多多,想來師兄用了也能快點好起來。”
他雙眸水潤面容溫和,姿态自然親近,元昊恍然間覺得二人早已熟識多年,但自己這種外門弟子與內門那些天之驕子怎麽可能相識,最後也只能歸結于自己同眼前這人一見如故。
“你我素不相識,怎麽好無緣無故收取師弟的珍貴之物?”元昊并未一口拒絕,對于他們這些外門弟子來說,任何的機緣都要把握住,否則又怎能在修道一途走遠?
若是在自己沒有大比獲勝之前,元昊或許會想得多點,但他現在得了大比魁首,正是衆人巴結讨好的時候,內門也不乏有前來示好之人,所以此時倒是沒有往更多了想。
南忘溪拿出裝着上元丹的瓷瓶,拉過元昊的手,放入他手心說道:“哪是什麽珍貴的丹藥,只不過正好對師兄的症罷了,師兄也不要再客氣了,若是把此時的小病拖成大病才是大錯。”
“這……”
“師兄莫要推辭了,大家以後都是同門師兄弟了,互相幫助都是應該的。”
元昊收下上元丹,心中一時感激,一時又覺得這少年說法怪異可疑,但即便如此,他還是要收下這瓶上元丹,正如南忘溪所說,小病早治,他拖不起。
服藥之前,元昊才突然想起自己還沒問眼前少年的姓名,這少年有些表現太過理所當然,有些細節他不知不覺就忽略了,此時才略顯羞愧道:“師弟如此幫我,還不知師弟如何稱呼。”
南忘溪這才想起二人還沒正式介紹過自己,于是笑笑道:“我是南忘溪。”
元昊鄭重道:“多謝南師弟。”
也就這時候能占占小師叔的便宜了,南忘溪心中暗笑,嘴上趕緊催促元昊快些服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