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你的眼裏寫着什麽
第23章 你的眼裏寫着什麽
王十字車站。
穿着柔軟長袍但施了混淆咒的兩人站在那裏。
Lord Voldemort唇角帶笑，而纖細的少年則是沉默，背脊挺立如竹，他用平靜的眼神看着Voldemort為他買票、整理行李，嫩粉的唇一直倔強的緊抿。
Voldemort的動作一如既往的優雅，修長的手指不管做什麽動作都像在優雅的彈琴，而他的嗓音也像大提琴一樣，低沉柔和卻又溫潤的沁入雙耳。
Voldemort……真的很狡猾呢，湯姆看着Voldemort突然低低的發出一道嘆息，明明總是那麽的冷酷，但表現出來時卻又可以這麽溫柔，他的眼睛專注的凝視着Voldemort的動作，但腦子裏卻希望Voldemort改變主意。
──Voldy……
Voldy……
──如果我什麽都聽你的，那你可不可以……不要抛棄我？
少年在心中呼喊着，但這卑微的乞求卻傳達不進Voldemort的眼中，那漆黑如墨的瞳眸就像是一面鏡子，溫和、平淡，殘酷得将湯姆所有的不堪都一一袒露。
湯姆看着被冷漠反射的自己。
瞳孔稍微縮了縮。
他将手伸入袖子內平靜的撫摸着蜷曲在裏面的納吉妮，納吉妮其實已經長得有三尺長了，但在縮小咒的魔力下她仍然可以被不受注意的納入。
小寵物用舌頭給了主人親密的安撫，冰冷粗糙的蛇身在湯姆袖子下的手臂爬動着，帶來絲絲刺激的感受，但少年還是執着的望着Voldemort，以着越來越不平靜的心态。
──Voldemort說他是累贅。
雖然沒有正面回答但是也沒有否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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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覺得自己很煩。
不只造成了他的困擾還變成了阻礙。
……那，又怎麽樣？
湯姆的眼睛眯起，原本杏仁般的大眼現在眯成了兩道細線，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太陽曬的，他的目光停滞在Voldemort在行李旁等待的背上，柔軟的黑天鵝絨布料因為陽光的照射而顯得閃閃發亮，那是很顯瘦的顏色，但是貼在Voldemort的身上時又顯得适合無比。
──就彷佛是為他而生般，除了Voldemort以外的其他人穿了都都差了那麽點渾然天成的契合感。
……他是個天生的王者，所以可以毫不在意的對人說殘酷的話、做冷漠的事，那如果他被人拉下來了呢……
這念頭只是一閃而過，但卻在湯姆心中如毒芽般生根攀爬，然後緩緩下探直到最陰幽的深谷。
如果他真跟Voldemort地位互換，如果他處於上位并且Voldemort在他的掌控之下，就如同現在的Voldemort對他，那Voldemort還能這樣對他冷漠嗎？
還能這樣喜怒無常的對他然後呼之即來招之即去？将他視為麻煩并且想要趕走而後快？
不可能的吧──
湯姆深黑色的眸子閃了閃，在等待鮮紅火車的發車餘暇間認真的望着Voldemort，每次看到Voldemort的時候他的心中總有什麽在爬動，酥酥癢癢的，難以遏止的，就像從心髒鑽出但是又要從喉嚨冒出來的……在以往孤兒院的經歷中湯姆知道，這種情感名為「想要」，但人也可以「想要」嗎？
要怎麽樣才能把「想要」的人得到？
他先是想要Voldemort不要看輕他，但他現在的想法已經改變成了想要Voldemort匍匐在他腳下了。
扭曲。
也許吧。
但所謂的正常又是誰規定的呢？
也許在他第一次看到那個王者般的男人就決定了湯姆陰暗的心态……想要成為他，想要變成他，想要把他……弄到手……！
──他是不是沒有對Voldemort說過呢？平靜的面上緩緩挂上微笑，但湯姆的心卻比冰還冷，他的腦海中浮現了很多拼圖，雖然缺了很多但還是有很多地方可以拼上的。
Voldemort和自己關系的親近，毋庸置疑。
他對自己遷就放任多變複雜專制的冷漠也是。
……那麽他是不是該為自己在孤兒院的那八年負責呢？
他湯姆．瑞鬥從來不是個好氣度的成熟紳士，睚眦必報才符合他的年齡。
他發誓要将Voldemort欠他的一切連本帶利的取回，以着Voldemort的Lord 之名……
──因為那個人該為八年來将他不聞不問棄置在那裏負上最為深重的責任，還有屈辱……
低下頭的湯姆眼裏閃過不符合年齡的陰沉，底線已經試探過了……如果說主動的親近只會讓Voldemort将自己視為随時可以掌控的棋子的話，那他就不需要再裝得開朗熱情了，因為，那沒有意義。
有意義的僅是實力，那麽就讓自己強得讓那個人只能依附吧，仰高了頭看着藍天，湯姆看着流動的白雲想着，──總有一天我要讓你後悔對我說出這種話，親愛的Voldy。
男孩笑得如陽光灑落，碎散般的光影偎依，但這溫暖的笑容卻進不到眼底。
是的，他已扭曲。
——
呼吸着王十字火車熟悉的蒸氣，那溫暖但是又混雜着雜質的空氣嗆得Voldemort直想咳嗽，但卻又有種睽違已久的感覺，Voldemort眯起被太陽曬得難受的雙眼，目光不自覺的瞥向湯姆。
湯姆對自己很依戀，因為在他眼裏自己就是他父親。
一個随時等着把他養肥然後謀奪身體的父親。
Voldemort想着想着覺得很想笑，但也只是淡淡揚起眉毛，因為他又想起了前些天的那個錯誤。
生死水。
強效的安眠藥劑但對於煉金身體效果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Voldemort在那時候其實只是想看看湯姆想做什麽，冰冷的十指纏繞，慢慢的将空氣自肺腔擠壓，然後讓生命随着絲絲的氣息散佚……這個男孩對自己存在着陰沉的情感，該抹煞了。
Voldemort心中只覺淡淡的冰冷升起，他是不需要愛，但沒想到連他認真關懷的自己都不能愛自己。
但就是愛了又如何？就是愛了又如何？
不需要的東西，Lord Voldemort不需要的東西！
Voldemort口唇微動的發出咳嗽，藏在袖管裏的魔杖緩緩滑到手中，藉由咳嗽在心中默念着剝奪生命的咒文，但男孩的下一個舉動卻讓他呆了。
他抱住了自己，讓Voldemort的頭聽到湯姆的心悸，小小的胸膛和手臂都在劇烈的顫抖。
──顫抖？為什麽？這不是他所想要所期盼的嗎？
Voldemort如果不是閉着眼一定能讓湯姆發現他眼裏的諷刺，但沒有發現的湯姆卻顫抖着，然後輕輕的親了他的眼睛。
那是羽毛般的一個肌膚貼合，其實沒有什麽，但熱熱濕濕的感覺卻第一次讓Voldemort覺得難受。
覺得難受。
因為溫度因為距離也因為難受所以難受，對一個撫養自己的老男人這樣，喂，年輕的自己，你到底在想什麽呢？
Voldemort突然發現自己似乎也不是這麽理解自己了，因為生長的環境不同，會培養出來的性格也會不同。
他不了解湯姆，雖然他總以為自己能理所當然的看清。
湯姆．馬沃羅．瑞鬥，畢竟不是I am Lord Voldemort……既然不是那就拉遠距離些吧。
Voldemort是這麽想的，他也的确做到了，在那之後他裝得無事并且數着時間只待湯姆去到霍格沃茨，但湯姆拒絕的舉動卻令他困惑，鄧布利多對湯姆的插別待遇也是。
湯姆真的不是Voldemort嗎？
湯姆真的不會成為Lord Voldemort嗎？
心中有小小的聲音頻頻呼喊着Voldemort讓他試試看，也許在這樣的人生下他會有着不同的快樂，但胸中奔騰的野心卻又将之掐滅了，他要的是世界，要的是為他君臨并且符合他理想的世界。
湯姆是什麽？
是一個孩子并且未來會成為他身體的載體而已。
不需要在意。
不需要在意。
這麽想着的Voldemort於是冷酷的拒絕了湯姆留下來的請求，他将一些話挑明了說，讓敏感的湯姆因為羞恥而退縮。
湯姆服從了，彎下身執起他的手掌對他行吻手禮，但當他熱熱的唇印在Voldemort的手背上時Voldemort只覺得冷。
冷。
好孩子，湯姆。
聽話的孩子，湯姆。
為什麽你不能堅持呢，湯姆……這樣他也許就不會……
火車的汽鳴打斷了Voldemort的思考，他摸摸被太陽曬得有點暈的額頭，冰涼無汗，就如同他看似平靜的心一樣。
他看着一直沉默的湯姆低頭拉着行李，随着骨碌骨碌的聲音要将行李箱滑上火車，他突然叫住湯姆了。
男孩的黑眼平淡的回應，黑烏烏的眸子如鏡子般反射了Voldemort蒼白的臉，Voldemort覺得被反射出來的人很陌生，但他沒有停下低頭的腳步。
站定。
傾身。
冰冷的唇如羽毛般在男孩的額上輕擦而過。
Voldemort有些不自在的對男孩清清喉嚨，但心底是對湯姆亮起的眼開心的。
『湯姆，我沒有抛棄你的打算。』
他不知道這句話有沒有傳達到湯姆心中，但湯姆是笑着上車的，而那就夠了。
Voldemort呆呆的看着鮮紅的火車絕塵而去，煙霧讓他吃了滿鼻子的灰，頭上的太陽似乎過份得有點亮，該回去了。
他想，然後慢慢邁動了腳步。
──太陽不是就在頭頂上嗎？
啊，是這樣沒錯。
──為什麽問這個呢？
只是他覺得有點空虛，有點孤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