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回宮的馬車內,宋姝月側過身,偷偷看着手掌心躺着的那姻緣符,笑得合不攏嘴,得虧她激靈嘴甜,那方丈才肯把最後一枚符給她。
黎硯池靜靜地打量着她,神色不明,輕聲道:“這怕是你今日來這的真正意圖吧。”
宋姝月一愣,猛地将那姻緣符縮回袖子裏,什麽時候被太傅看見了,這該怎麽辦?
“我……什麽意圖啊,太傅你在說什麽,我怎麽聽不懂啊。”
黎硯池瞥了她一眼,狹長的眸子微眯,随後緩緩地朝她靠近,兩人離得很近。
宋姝月眼珠子咕嚕咕嚕地轉着,此刻心虛地很,絲毫沒有覺察到這種距離有什麽不對。
突然,她掌心的姻緣符就被毫無征兆地拿走了。
“這是我的!”
她癟着嘴,直起身子,猛地朝黎硯池撲過去,力道之大,就連黎硯池自己也沒有預料到,被她生生撲倒在了座椅上。
她伸手去奪太傅手中的姻緣符,但黎硯池似乎鐵了心不想給她,手臂往遠處一移,她就夠不着了。
“太傅,你還給我。”
……
也許是兩人的動靜有些大了,趕車的馬夫有些遲疑地問了一句:“太傅,公主,發生何事了?”
“無事。”黎硯池淡淡地回了一句,随後看了一眼扔握在掌心的姻緣符和一旁氣鼓鼓的小公主,嘆了口氣。
“你若是把那《上林賦》給我抄完,我就将這姻緣符還與你。”
“憑什麽,這本就是我的東西。”
“不憑什麽,我是你的太傅,你未出閣前的一言一行都由我教導,未定親的女郎私自去求這姻緣符,不合禮數。”
“可是衛夫人沒定親的時候也去求了,就連表姐也給阿宴求了,你怎麽不去管教她們呢!”
“……”
黎硯池一時有些語塞,他知道自己晚上的言行有些站不住腳,但他的心頭就是莫名不爽利。
這幾年來,這種思緒已經不是一回兩回了。
“公主,我看黎太傅就是平日裏太閑了,才會對你管七管八的。”春韭一邊替公主揉着肩膀,一邊道。
一旁正在往香爐裏添栀子香的冬荪聽得皺起了眉頭,本想反駁些什麽,但聽到春韭接下來的話便閉上了嘴巴,而且聽到後邊,神色愈發凝重起來。
見公主沒有反駁,春韭就接着說:“黎太傅早已過了弱冠,可至今還未定親,家中沒有妻妾,因而一心撲在公主身上,若是他成了婚,說不準就不會處處管着公主了……”
“這道也是。”
宋姝月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可是太傅老冷着那張臉,哪個閨秀能喜歡他,看來……我得親自去給太傅招點桃花了。”
也許是宋姝月想岔了,喜歡黎硯池那張冷臉的閨秀還不在少數,最起碼,與她交好的那幾個小姐都願意為她“分憂”……
黎硯池今日一進承平宮,便覺得有些許不同,空氣中彌漫的脂粉味似乎異常濃重些,熏得他直皺眉頭。
“太傅,你來了。”宋姝月緩步向他走來,蝶步款款,腰間墜着的禁布沒有發出一絲響動,看着規矩極了。
“太傅,我今日邀請了幾個素常與我交好的小姐,她們一直以來都仰慕太傅您的學識,今日可否讓她們與我一同聽講?”
黎硯池進書房後,掃了一眼,瞬間臉色暗沉如水,滿屋子的莺莺燕燕,頭上的釵環首飾金光閃閃,但除了這些,也有打扮得素淨的……
宋姝月不動聲色地瞥了他一眼,似乎想從他的臉上看些什麽出來,眼神裏也滿是戲谑,這下子太傅可算是挑不過來了吧。
“今日,我們來講《陳平賦》,此篇乃是前朝的一位女詩人所作,雖為女子但才華橫溢,巾帼不讓須眉……”
黎硯池握着書卷,在上首一絲不茍地講解着,臺下的衆人卻是各有各的心思。
這相對對比下來,聽得最認真的反倒是宋姝月了,也許是習慣使然,太傅講課她可不敢走神……
這也許是在潛移默化中養成的習慣,她自己也發覺不出了。
今日課完後,宋姝月留了衆人在承平宮一起用膳,就連黎硯池也被她留了下來。
許是因着黎太傅在場,因着尊師重道,宋姝月沒有坐在主位,而是随着大家一起坐在客席上。
各位小姐吃着佳肴,窸窸窣窣地交談着,目光卻時不時往黎硯池那處瞥去。
鄭國公府世子爺,當今公主的太傅,雖然性情冷淡了些,但滿腹才華,又得聖上器重,這樣的身份自然是令人前仆後繼的。
黎硯池沒有理會這些目光,端起面前的茶杯,微微晃了晃,目光聚攏在那沉在底下的茶葉上,神色不明。
而對坐宋姝月則是有些緊張地盯着他看,見他半天沒有動靜,額頭上也不覺沁出了細汗,喉嚨也一陣發緊,目光瞥到手邊的那半杯茶水,猛地灌了進去,潤潤她這顆蹿到嗓子眼的心。
黎硯池仰頭将那杯茶水徑直喝了下去,随後起身徑直離了席位。
宋姝月見狀,覺察形勢不妙,趕忙起身也跟了出去。
“太傅,你往哪去?”宋姝月小步跟在他的身後,見他沒有要停的意思,便一把拽住了他的衣袖。
許是方才跑得有些快,面頰有些潮紅。
黎硯池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目光寒涼,“哦?公主為何如此關心我的去向,莫不是怕我跑了不成。”
“太傅,你這是說什麽,這承平宮太傅一向是來去自由的,只是今晚那麽多小姐閨秀們,太傅若是就這麽走了,這不是拂了我的面子嗎?”
“面子?你的面子就是将我推出去當那被人耍弄的猴子嗎……”
不知為何,宋姝月總覺得自己的頭越發昏沉,面前的人也出現了兩個重影,而且她覺得自己的身上越發熱起來,這是為何?
慢慢的,她的手沿着黎硯池的衣袖逐漸往下滑,滑到他的掌心,感受到涼意後,覺得舒服極了,随後慢慢抓緊,更是将臉貼了過去……
黎硯池這時才發現不對勁,但手早已經被她拽得緊緊的,手心也傳來她臉頰上不正常的熱度。
宋姝月似乎不滿足這些,開始扯自己的衣領,黎硯池猛地止住了她的手,随後移開了視線。
緊接着,一記手刀打在了宋姝月的脖頸上,她兩眼一黑就暈了過去。
黎硯池抱起她大步往宋姝月的寝宮走去,但最後想了想調轉了步子,往客房走去,那裏有一處院子是燕帝專門辟給他的。
燕帝似乎對他很是器重信賴,不僅讓他負責教導公主出閣前的所有禮儀,更是允許他夜宿在承平宮。
燕國對男女大防的重視不如前朝嚴苛,女子亦可以抛頭露面,而黎硯池可謂也算是宋姝月的表親,因而算不得外男。
而燕帝如此意圖,明眼人似乎也能看出幾分,若沒有以後的變故,這些事自然是順理成章的。
“将冬荪喚來。”黎硯池瞥頭向一旁的暗衛說道。
暗衛領命後離去。
“太傅,公主這是怎麽了?”冬荪看了眼滿面潮紅,身體難受到不停扭動的公主,又看了眼雲淡風輕的太傅,面上有一閃而過的詫異。
“準備冷水,給她沐浴。”
黎硯池丢下這一句吩咐後,便轉身頭也不回地離去了。
回府的馬車裏,黎硯池摸了摸破皮的嘴角,神色不明,但墨色濃稠得仿佛能滴水。
回府後,他大踏步地邁向自己的卧房,随後吩咐了小厮幾句。
很快,便有幾桶冷水送了過來。
接下來的幾天,他以告病未曾進宮。
而次日轉醒的宋姝月也清閑了幾天。
那天,她醒來時,人已經在自己的卧房內了,而昨日的一切也像是喝斷片了一樣,怎麽都想不起來…
只迷迷糊糊記得在夢裏見到了松淮哥哥,松淮哥哥親了她,親得她都要喘不過氣來了。
她有些難受,便在他的唇上咬了一口,他這才停下,可下一秒又卷土重來,似乎怎麽欺負她都欺負不夠。
這人之前分明連牽她的手都要臉紅,眼下怎麽如此大膽了,竟然敢輕薄她,分明從前她上杆子去他也不願意。
她氣極了,想打他,卻發現手上腳上都使不上力氣,最後她喊了一句“魏松淮,你個壞蛋”,他才停下來,末了竟然在她的唇上發洩似地輕咬了一口。
不疼就是有些癢,酥酥麻麻的,但再後來的事她也不記得了。
而對于太傅的告假,她也樂得自在,畢竟她本就心虛得很,見不到太傅反倒是一件好事。
作者有話要說:
感覺這篇是甜寵文,寫着寫着就變成這樣了
太傅是一個腹黑傲嬌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