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紅繩37

睡了個好覺, 吃的飽飽的。秦筠與喻尤出發去仙乃日。

再度踏上這裏的土地, 心境全然不似從前。

雪山依舊坐落在天邊, 看似近在眼前,其實隔着萬水千山。

秦筠和喻尤并排走在沖古草甸邊,被群山環繞, 聽綠水叮咚。

回到最初的那個地方,多年前,在仙乃日山腳,喻尤速寫了一幅畫給她, 也就在那裏, 兩人确定了關系。

“就放這吧, 對着雪山的角度。”秦筠讓喻尤把三腳架穩定在三年前他倆約定的地方, 架好機器再去調整焦距。

秦筠用一只手在懷裏掏了半天, 掏出一樣東西。一小撮盤在手心, 顏色鮮紅, 竟然一時間沒看出那是什麽。

“你把這個拴在我中指。”她說。

接過東西,展開, 喻尤盯着出了神。

——那是一條細細長長的紅繩。

風一吹,随風飛舞,與藍天相應,與雪山相合。

喻尤記得,他當初送給秦筠的那幅畫裏,正是一條拴在中指的絲帶。

但因為是速寫,并沒有上色, 原來她當時就看出來那是什麽了。

“我在靈隐寺求的。”秦筠嘿嘿一笑:“聽說那裏求姻緣可靈了。這下我把你畫的紅繩變成真的,拴住我,也拴住你,你逃不掉啦。”

伸出纖細凝白的手,秦筠說:“麻煩你幫我系上呗。”

喻尤捏着紅繩,指尖微微發白,大概是用的力氣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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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她系上後,秦筠滿意的欣賞了半天,見他沒有動作,忙道:“你看我幹嘛呀,你也系呀!”

喻尤詫異:“我?”

“不然呢,我和誰牽紅線。”秦筠催促:“快啦快啦,你正好在這,就幫幫我呗。多完美的主人公。”

“你來這裏,就是為了拍這張照片?”喻尤不知該說什麽好:“甚至差點連命都丢了?”

秦筠吐吐舌頭:“我不也是不知道會發生那種事嘛。”

喻尤看了看手裏的繩,又看她受傷的胳膊,重話說不得,只好說:“以後,如果再來,記得找我陪你。”

“好,我知道啦。”秦筠摸了摸他中指的戒指,問:“你介意,把繩拴在這根手指上嗎?”

——你介意,拿下這個戒指嗎?

他的手指微微蜷縮,似乎沒想到秦筠會提出這個要求。

“如果不願意那就算啦。”秦筠擺擺手,笑了笑。

思索幾瞬。

他點了點頭:“恩。”

秦筠見他握住那根銀色指環,輕輕一轉就離了手。喻尤揣進口袋,将手伸到她面前。

“看清了嗎?”他知道,秦筠其實就是想知道他的手心有什麽秘密,從那天在她家時,他已經發現了。畢竟,她的目光有些熱切。

目的被戳破,秦筠也不覺得不好意思,畢竟她确實很好奇。伸出手,握住他冰涼的手指,拉直,她看了過去。

每一個字都清晰映入眼簾,秦筠微微皺眉,在回想着什麽。之後猛然擡頭,望着喻尤。

他的手心,中指根部,紋着淡而小巧的圖案,不仔細看不會發現。

極小,卻極其清晰。

——“1228·J”

十二月二十八……

這是,她初吻他的那天。

“J……”她念出。

“是你。”喻尤望着她,說。

秦筠心髒砰砰砰的跳着,一聲比一聲劇烈。

她有猜到是紋身,卻沒猜到是這樣的內容。

“你為什麽……什麽時候……”或許是太過高興,她連問什麽都不知道了。

他嘴角微勾,眉眼的清冷微微化開。

“你離開一年後。”

心口抽痛,想起自己當初的任性,秦筠輕輕抱了抱他:“我不會再離開你了。”

她看着喻尤拴上那根紅線,要他站在很遠的地方。

幸好她準備的這根紅繩非常長,當初特地求的這般長度。

“如果我沒來,你打算怎麽拍?”喻尤問。

“如果沒有男主角,我就只會拍這根紅繩。讓它随風飄蕩,映着藍天白雪,讓這幅圖和你當年送我的畫成一樣的構圖。”

“我會讓你的畫變成真實景象,你當初送我,我今日便送你。”

秦筠擡手遮着眼前的太陽,到處都是白茫茫一片,山中雪景美之極致,雪後晴天将萬物鍍上銀裝,美不勝收。

她催促他:“所以,好不容易得來的主人公,你別看我啦,轉過去,什麽姿勢都好,就是別回頭。”

喻尤走到遠處,全力配合。

雖然他不知道秦筠為什麽不遠萬裏跑到這只為了這一張圖,但只要她開心,也沒什麽大不了。

秦筠并沒有等他完全走到指定的位置才拍,在他自然行走間,她已經連續按了很多下快門。

長長的紅繩在雪地中映出一抹刺眼的紅。

盡管只有細細的一根,卻不容忽視。連着他,連着鏡頭外的人。

喻尤随意走着,走在雪地上,側面是綿延的山脈,藍天澄澈如冰晶,真真美如畫。

望着鏡頭裏的世界,望着久居心裏的那個人,秦筠忽的就笑了出來,笑的鼻頭酸澀,眼眶發紅。

她對喻尤喊着,招着手:“喂!”

喻尤回過頭來。

秦筠拉緊紅繩,雙手放在嘴邊朝他大喊:“喻尤!我喜歡你!”

“好喜歡好喜歡你!”

喻尤回望着她,身側雙手握拳,抿了抿唇,擡腳向她走來。

笑着笑着,莫名眼角流下一滴淚,她捂着臉。

“嗚嗚,你不要過來,不要看我,我現在一定好醜。”

他不聽,反而伸手攬住她,抱在懷裏,動作極其溫柔。

“知道了。”

秦筠埋在他懷裏哭笑不得。

你都知道了,還過來幹什麽。

兩個人坐在木椅上。

準确來說,秦筠躺在他的腿上。

這個季節的游客很少,零零散散可以看見結隊的人路過,喝着白霧,凍的縮手縮腳。

“我感覺我像在做夢。”秦筠蜷縮成蠶蛹模樣,笑了笑,忽而道。

“不可思議,我又來到了這裏,而你還在。”

“恩。”

他回答。

“兜兜轉轉一大圈,我們注定不分離。”秦筠轉了個身,面對着他。

“你知道嗎,我去靈隐寺的時候,碰到了位算命的師傅。他說,我和你是錯緣。”

喻尤皺了皺眉。

“不過,他又說,既然錯了,就錯下去吧。錯下去,便也不覺得不對了。”

“現在我想想,大約真是陰差陽錯。如果沒有我當時那一吻,你我或許從來都不會有交集。你有你的幸福,我有我的生活。”

“哈哈,也不知道到時候你身邊的人會是誰。”

秦筠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或許是個大大大美女呢,那你現在多虧呀,我可耽誤了你不少桃花呢。”

喻尤輕撫着她的臉,搖了搖頭:“不會。”

“不會什麽?”

“如果沒有你,我不會戀愛,現在,或許是我一個人。以後,也只有我一個人。”喻尤淡淡道。

“不信。”嘴上這麽說,秦筠心裏可是美滋滋的。

“你想聽嗎?”喻尤忽然道。

“恩?”秦筠望着他。

“關于我的故事,從你離開……不,從你快離開的時候,發生的事。”他說。

“想。”她坐起身,面對他,眼神急切。

“告訴我吧。”

他望了她許久,有些躊躇,有些不安。

“如果我告訴你,你會不會離開我?自此讨厭我?”

“不會。”她碰了碰他的額間,告訴他:“不論我聽到了什麽,我相信我都做好了準備去接受,你不用害怕,我秦筠從不食言。”

她如此肯定。

喻尤斂下眉眼。

告訴她,自己已經做了許久的矛盾心理建設。

舊時的傷疤疼痛難忍,但這關乎未來,秦筠有權利知道。

他尊重她一切選擇,哪怕再次失去。

深吸一口氣,他抱緊她,吻在她發頂,又抱她在胸前,讓她的背牢牢貼着自己的胸膛。

似乎只有這樣,才能感受到更加的安全感。

終于,他緩緩起唇,對她說起過往,說起那段,地獄般的記憶。

……

大三剛開學,秦筠她們班組織去平遙,參加平遙國際攝影展。

她沒自己投作品,反倒是同一個小組的人把她作品投了出去,弄的她也不得不去平遙。

最近她心思有些重,因為不知道什麽原因,喻尤總是忽冷忽熱,還時常發呆。直覺告訴她,喻尤有事瞞着她,可喻尤不說,她也不好直接問。

這件事一直壓在她心底,直到她到了平遙的土地。

從機場坐大巴到平遙,一上車她就開始給喻尤打電話,讓她意外的是,他并沒有接電話。

“奇怪。”秦筠又給他發微信,不僅給他發,也給他的室友陳宇哲發。

而陳宇哲的回答是:“他這幾天都不在寝室啊,他沒回家?”

他沒回家,秦筠知道。

“謝謝。”匆匆結束對話,同學和老師又走過來找她說話,跟她們聊一些本次大賽的事項。

秦筠聽的心不在焉。

自大一開始到大三,秦筠和喻尤感情一直很穩定,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反常。

經常和秦筠說話他就開始走神,吃飯他也發呆,原本話就不多,現在話更少,不僅如此,他開始頻繁使用手機。

總是低着頭,飛快的打字,或者避開秦筠,去角落裏打電話。

他什麽也沒說,但女孩兒家第六感最靈。

秦筠有些心煩意亂。

就這樣,過了三天。

秦筠仍然無法聯系到人,她着急了。

打電話給所有人,都說沒看見喻尤,秦筠跟老師請假,要先回去。

老師不放人,因為秦筠巧合投遞的那幅圖莫名其妙獲獎了,而一位來自法國的著名攝影師點名想與她見一見,這麽好的機會老師怎麽可能會讓她錯過。

秦筠自己也知道這次機會很難得,兩權相較,她給向晚新發了條信息。

“看見喻尤告訴他,讓他回我電話。”

北京城的九月天,夜晚已經有些涼意。

這幢古樸雅致的中式園林別墅院子裏,一位穿着中山裝的男士執着毛筆在慢條斯理的畫畫。

時光并沒有讓這位男士失去風采,反倒因為這麽多年在上位者權力的熏陶下,更有股難言的氣度。

那是一種,随手呼風喚雨的驕傲與蔑視。

只可惜,此時與他相對的,是他兒子。

喻尤穿了件很薄的襯衣,風一吹,貼着皮膚透出一股浸了秋的涼意。

他微揚着下巴,薄唇緊抿,淡如霜的眼睛在黑發投射的陰影下與眼前人對視。

面對父親,他并沒有笑。

他只是固執又同他一樣驕傲的擡起頭。

眼裏有失望,有傷心,有不敢置信。

他攥緊垂在身側的拳頭,堅決而又肯定的說:

“我不會走。”

作者有話要說: 抱歉來晚啦!!

是der,要對以前的事做一些解釋

wuli喻尤和秦筠以後會超甜的^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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