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江淮完全沒覺得自己的舉動有多麽的不恰當。

在他的眼中, 可能只有一點男女之防,男人和男人之間——盡管他嫁給了男人,實際上, 他根本不知道能發生什麽事情。

尤其是在他得知,自己不能生孩子之後。

他完全把自己當成了正常男人來看待。

其實露個大腿也是沒什麽的,但問題就在,江淮不止露了腿,他身上的襯衫已經被水汽給打濕了,半透不透的貼在他的身上,把纖細的腰身全勾勒了出來。

陸無祟僵在座位上,眸光暗沉。

他以為江淮是無心的。

江淮按照朱小艾的說法,故意在陸無祟的面前走過去, 然後在他的面前找東西,邊找邊說:“你看見我的護膚品了嗎?”

他哪裏有什麽護膚品。

朱小艾當時怎麽和他說的,他就怎麽複述出來罷了。

當時朱小艾讓他随便找點話題就行, 江淮實在是找不到, 朱小艾氣得半死,幹脆給他演示了一遍。

要是朱小艾知道, 江淮原封不動的照搬, 估計要氣到吐血。

陸無祟眯了眯眼, “你什麽時候用過護膚品?”

江淮:“……”

糟糕。

好歹兩人住過那麽長一段時間,江淮用什麽不用什麽, 每天幾點睡覺,陸無祟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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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辦,朱小艾給他的臺詞裏, 沒有這一段。

江淮僵硬地扭過脖子, “我這次出來, 專門買的……”

“是嗎?”陸無祟忽然笑了一下,漫不經心道,“要不我幫你找找?”

江淮硬着頭皮點了點頭。

朱小艾的另外一段話又冒了出來。

如果說,實在找不到話題的話,幹脆坐陸無祟的大腿上就好。

坐……

怎麽坐?

江淮覺得,如果他真的坐下去,很有可能,會挨揍。

雖然陸無祟從來沒揍過他,但是他的直覺是這麽告訴他的。

在兩人翻找“護膚品”的過程中,陸無祟擡眸,看了看江淮的側臉。

江淮嘴唇微微抿起,還能看見他嘴巴上小小的唇珠。

因為剛洗完澡,嘴唇也比平常更紅。

他似乎是有些懊惱,秀氣的眉毛有點擰緊,心思明顯不在找東西上,而是神游天外,不知道在想什麽。

陸無祟收了手,雙手都搭在了椅子上,也沒見他反應過來,還在機械性的翻找。

他忽然道:“江淮。”

江淮猛地回神,呆呆地“啊”了一聲。

“你演技,真的很差。”

差到他都懶得陪着江淮演。他都沒問護膚品長什麽樣,江淮也不覺得奇怪。

可是,盡管江淮的演技再差,他也還是有了不該有的反應。

在江淮疑惑的目光中,他低頭,視線掃過,人也笑了起來。

江淮有點害怕,“你是生氣生傻了嗎……”

“江淮,”陸無祟忽然站起來,湊到他的面前,“你自己知道,你剛剛在幹什麽嗎?”

江淮情不自禁後退半步。

他意識到自己好像又做了錯事,連忙對着陸無祟搖頭。

陸無祟把他給抵到牆角,就沒了下一步的動作,又問:“那你知道,我剛剛是在笑什麽嗎?”

江淮又連忙搖頭。

“我是在笑自己傻。”陸無祟語氣居然還挺高興。

江淮:……無法理解。

陸無祟笑的是,這段時間他有失水準的表現,還有得知江淮不告而別時的怒火。

甚至還有他剛剛起來的反應。

都代表着什麽。

不過……

陸無祟深沉的視線,在江淮巴掌大的臉上來回掃視,炙熱中也藏着幾分的防備。

讓人忍不住懷疑,他咬上去的可能性,比親上去的可能性更大。

江淮懵懵懂懂地對他眨眼。

陸無祟深吸一口氣,退開了些許。

江淮立刻像一只受了驚吓的兔子,慌忙逃竄了出去。

采風也就幾天,很快就到了回去的日子。

走之前,江淮和老師又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沒有單獨相處。

原本他是想着直接把畫送給老師,被朱小艾極力制止後,才作罷。

也幸虧是他聽了勸。

在返校之後,學校裏處分了一個老師,據說是因為這次的采風收受賄賂,打算在這次的采風作業上給學生放水。

江淮成功躲過一劫。

不過他的畫……就此在家裏擱置了下來,等待着一個有緣分的時機,再送給老師。

回到陸家的第二天,江淮就在管家那裏,聽到了老夫人病重的消息。

陸無祟也回了老宅,接連幾天都沒有回來。

這次的情況應該是比較嚴重。

江淮雖說沒怎麽和老夫人接觸過,可是每次老夫人對待他都極好,态度也十分的和藹,他對于這次老夫人的病,還是比較擔心的。

而實際上的情況,和他想象中的也差不多。

陸無祟是半夜被叫走的,去的時候,陸老夫人的神智已經有點不清醒了。

醫生說:“老人生個病什麽的都很正常,但怕的就是急症,平時身子骨硬朗點也能熬過去,要是沒熬過去……”

餘下的未盡之語,盡在不言中。

真到了這種時候,陸無祟倒是表現的前所未有的冷靜,點了點頭道:“我先照顧着,不行從醫院裏撥兩個護工過來。”

醫生點點頭。

陸無祟在照顧老夫人時,也是有條不紊的。

陸家的這些親戚,看不見陸無祟照顧老夫人,只能看見他的冷靜,經過口口相傳,這種冷靜又變成了冷血。

多冷血啊,老夫人從小把他拉扯大,結果到了關鍵時候,他甚至還不如他大姨流的眼淚多。

平時處置他的親戚時,他的手段也那麽狠。

天底下怎麽會有這麽冷心冷情的人?

陸無祟對于這些流言蜚語不置一詞,更沒有放在心上。

然而,他越是這樣的平靜,越讓人害怕。

漸漸的,議論他的人少了,變成了議論老夫人。

百年的基業,掌門人馬上要垮了,家産該怎麽分?老夫人不會真的不行了吧?看着夠嗆啊。

在這種流言愈演愈烈時,陸無祟沒忍住,動手處理了一兩個人。

這下,總算是安靜了。

沒有陸無祟的日子,江淮在陸家過的十分開心。

不過,因為他憂心陸老夫人,所以時常也會向管家打聽陸老夫人的新消息。

在好幾次得到管家的搖頭之後,才慢慢不問了。

他再笨也知道,這是陸家不想消息外洩。

畢竟,雖然他和陸無祟結婚了,但實際上,他還是一個外人。

他和陸無祟的協議都還擺着呢。

用不了幾個月——現在都已經快過去三個月了,他們馬上就要解除婚姻了。

江淮倒是不怎麽傷心這件事,他擔憂的是老夫人。

在他盼星星盼月亮下,陸無祟可算是回來了一次。

兩人許久未見,也沒怎麽聯系過,不過倒是沒什麽陌生感,陸無祟甚至還享受了一次被小狗圍繞着歡迎的感覺。

他知道江淮想問什麽,這段時間管家也告訴過他江淮在問。

面對江淮期盼的眼神,他喝了口水,才道:“暫時出不了什麽大事。”

江淮的神色可算是松快了點。

其實,這段時間,陸無祟處理陸家的事情,已經十分的疲憊,往往這種時候,他是不喜歡和人說話的。

因此在他湊上去時,管家為他捏了把汗,生怕陸無祟訓斥江淮。

好在是沒有。

晚上睡覺時,陸無祟背對着江淮,始終睡不着。

江淮算是他的安眠藥,有江淮在他的身邊,他一直沒再失眠過,如今的境況,竟是連江淮也不管用了。

昏昏沉沉到半夜,他忽然聽見了江淮小聲的試探,“陸先生。”

陸無祟瞬間睜開了眼。

“你今天晚上怎麽回來了呢?不應該照顧奶奶嗎?”江淮像是在自言自語,“可千萬不要有事情啊……”

陸無祟忽然道:“因為今天奶奶有護工了。”

江淮被吓了一跳。

他捂住了嘴,臉色有點羞愧,“對不起,我不該背後說這些。”

不知道為什麽。

聽見他軟軟的語氣,陸無祟這兩天擰緊的眉心,竟然緩緩舒展了些許。

他緩聲道:“你什麽都沒有說錯,不需要道歉。”

“睡吧。”

如此過去了兩三天後,老宅忽然傳過來消息說,老夫人醒了。

陸無祟是半夜被叫走的。

只有他一個人去,別的親戚都沒叫。

等看見老夫人的瞬間,陸無祟就把那口氣給松下來了。

雖說臉色還是沒好看到哪裏去,不過終歸是挺過來了,精神也比昏睡時好上不少。

老夫人虛弱的聲音對着他道:“小祟,來我這裏坐下。”

陸無祟坐在老夫人面前時,老夫人把手搭了過來,她松弛的皮膚帶着一股無法忽視的熱度,猶如兒時一樣。

“小江呢?”老夫人問。

陸無祟瞬間明白她要問什麽,顧念着她在生病,如實道:“還在我那邊,我沒讓他過來。”

“你們兩個,最近還好嗎?”她又問。

陸無祟這次沒有回答。

“我知道你不耐煩聽這些,”老夫人清咳一聲,“可是你也看到了,如果我再不說,怕沒機會再說了。”

陸無祟皺了皺眉。

“小江肚子,也該有點動靜了,”老夫人道,“我知道,你一直對你大姨他們諸多隐忍,沒動手是因為我這個老太婆……等他生下陸家的孩子,我會把陸家托付給你,陸家你願意怎麽處置,就怎麽處置。”

陸無祟深吸了口氣。

出于對老夫人的尊重,他一直沒說什麽,終于沒忍住,打斷了老夫人,“您才剛醒,身體還比較虛弱,多休息休息,之後我再來看您。”

老夫人的手落空,靜靜地看着他站起來。

她也什麽都沒再說,嘆了口氣。

待出去了老夫人的房間,醫生也站到了陸無祟的身邊。

陸無祟揉了揉眉心,道:“奶奶果然是生病生狠了,你好好幫她調理調理,實在不行,你有沒有認識的能信得過的中醫,介紹過來給老夫人調理身體。”

醫生應了一聲。

原本老夫人身邊也有個醫生,不過被陸無祟逮到他手腳不幹淨,這才換了現在的這個。

老夫人覺得江淮能懷孕,無疑是受了那個醫生的蠱惑。

可是,男人懷孕?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接下來的幾天,陸老夫人的話,以飛快的速度,傳遍了陸家上上下下。

——只要是陸無祟有孩子,陸家的家産将盡數歸他。

原本陸老夫人都已經不掌權了,不過最大的股份還是壓在她的手中,所以陸無祟這個掌權人,背地裏有不少人嫉恨他,詛咒他一朝失意。

現在老夫人的話一出,陸家整個炸開了鍋。

不止是陸家。

想長期傍着陸家這顆大樹的江家,也蠢蠢欲動起來。

江淮在某天下課,接到了江家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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