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唐平建臉上終于有了點波瀾, 卻也僅僅只是一點,他側過頭,嘆了口氣。

陸無祟轉過身, 剛想上樓。

“小祟,”唐平建忽然叫了他一聲,“今天是陸成秋的忌日, 你要不要去看看她?”

陸無祟僵住了。

“哦對了,”唐平建想起來什麽, “陸成秋是你媽, 你應該不經常聽這個名字。”

“不過好歹是拼命把你生下來的人,你記着奶奶生病,也去看看你死了的媽吧?”

——陸成秋。

陸無祟的呼吸瞬間急促起來。

今天是他……他母親的忌日?今天幾號?

陸無祟鮮少有忘事的時候,沒想到這鮮少的幾次忘事,就讓他忘記了母親的忌日。

唐平建在說完這兩句話之後,就知道自己沖動了。

可是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再想收回也不可能。

唐平建閉了閉眼,沒再說話。

陸無祟也不知道站了多久,直到他擡起頭時, 看見了角落裏的江淮。

江淮在用一種擔憂的目光看着他。

陸無祟與他對視,褪去了一貫的冷靜, 臉上的表情甚至是有些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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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祟,”唐平建忽然道,“我不該這麽說……”

“別那麽叫我。”

陸無祟打斷了他, 再轉過身去時,表情已經恢複如常。

他看了唐平建片刻。

在唐平建懊惱的表情當中, 嘴唇動了動。

父子兩人, 隔着一兩米的距離對視了片刻。

時間在他們之間劃開了條看不見的鴻溝, 他們一個人在這邊,另一個人在那邊。

他們偶爾開口,朝着對面想說些什麽。

可是中間的鴻溝太寬太深,哪怕是有人開了口,對面也照樣聽不見。

除非是非常非常用力吶喊。

但是一個人沒有勇氣。

另一個人随着鴻溝的加深,已經不想聽了。

江淮發現,陸無祟失眠了。

他能發現這件事,是因為他也失眠了。

去醫院裏時,老太太躺在病床上的那一幕給他的沖擊太大,喚起了他來自前世的恐懼。

前世他得的是急病。

陶家對他沒多少關心,因此哪怕是他生了病,也沒多少人發現。

等發現的時候,是他終于撐不住,暈倒的時候。

在病床上孤單單躺了好幾天,除了陶家的保姆給他送飯照顧着,很少有人去看他。

某一天,他感覺自己好了許多,就讓陶家人把他給接了回去。

再後來就是病情惡化,被緊急送回醫院,他聽了一天醫院裏儀器的聲音。

那種瀕死感,經歷過一次之後,一輩子都忘不了。

現在……老夫人應該也在經歷着吧?

相比較于對小動物,江淮對人類的共情能力一向比較弱。

小動物受傷的時候,他可以接收到百分百的疼痛感,有時候小動物甚至不需要做什麽,他就已經開始覺得小動物可愛或者可憐。

狗狗的情緒是外放的,貓的情緒是內斂的,兔子膽小也會淘氣。

他什麽都能感覺到。

但是人類是複雜的。

曾經還在上小學的時候,有個小朋友被欺負了,江淮上去勸了很長時間,甚至為此差點挨打。

江淮從小就是那種,被小朋友打了都不會還手,而是問你為什麽打我的孩子。

後來那些小孩被他給問怕了,這才作罷。

而被欺負的那個孩子,當面向他道了謝。

江淮為此十分的自豪,有種救助了小動物的成就感。

可是很快,他的成就感就煙消雲散了。

因為那個欺負的孩子,在和他道完謝的第二天,再次和施暴者玩到了一起。

江淮為此很是困惑。

這件事,也給他的認識裏添加了一條“人類很奇怪”的規則。

畢竟連小動物被人類給欺負之後,也知道以後躲着人類走。

可是人為什麽會不知道呢?

甚至還可以對欺負自己的人笑得那麽開心。

而江淮在抱着這樣的認知活了十幾年之後,難得對老太太産生了點共情。

在江淮瞪着眼睛睡不着時,他的腰間一緊。

是陸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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