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廚房裏傳來食物的香味。熱氣咕嚕咕嚕地頂開砂鍋蓋子,滋滋作響。

淩洲看着廚房裏男人忙碌的身影,飛速地思考着什麽。

裴斯年此刻安靜地在廚房忙碌,穿着那個滑稽的粉紅色圍裙、認真做着符合淩洲口味的食物。

要不是持續飙升的黑化值提醒着淩洲,他還真看不出男人有什麽異常。

“裴斯年你還在生氣麽?”淩洲靠在抱枕上,望着男人的背影。

“嗯。”面對淩洲,男人一向誠實。他沒有隐藏自己的情緒,他确實在生氣——或者還有比生氣更為複雜的情緒。

淩洲嘆了口氣,說:“因為我曾經有過別人,所以你生我的氣?”

“不是。”男人轉身,他一身居家的打扮,哪怕是生氣也沒有旁人那樣的陰暗氣場。

裴斯年如實地表露出自己的想法,“小洲,我永遠不會生你的氣。”

“我是...”裴斯年頓了頓,才接着說,“我想不出來,什麽樣的人能舍得離開你。”

在裴斯年看來,淩洲是最為美好的存在。他熱烈鮮明、像畫布上最為強烈的色彩,沒有人能将目光從淩洲身上移開。

淩洲聞言一笑,他挑眉,“我是萬人迷麽,人見人愛?裴先生你把我想的太好了。”

男人的神情卻不似作僞。淩洲轉念一想,也是...在這個世界自己不就是裴斯年眼裏唯一的光麽。

鑒于裴斯年對自己自帶濾鏡,淩洲只好換了一套說辭,“是我提的分手。”

“我前男友吧,脾氣差嘴也毒,成天板着張冰山臉——”說到這裏,淩洲腦子裏湧現出嚴霜燼無數的臭毛病。

淩洲不知道第幾次在背後偷偷說嚴霜燼的壞話,他熟練地羅列出那個家夥的壞毛病。

反正,裴斯年永遠也不可能見到嚴霜燼,淩洲便肆無忌憚地吐槽着嚴霜燼。

男人靜靜地聽完,忽然問他,“他...為什麽能跟你在一起呢。”

因為那一萬塊...淩洲靈機一動,開始瞎編。

“我吧,以前的日子過得很苦...”淩洲眼睛耷拉下來,精準地踩中了裴斯年的心。

【黑化值-1-1-1】

果然,苦肉計屢試不爽。

“小時候連頓飽飯都吃不上,更別提讀書。”淩洲眨了眨眼,眼尾瞬間沾染了淚意,“那時候無依無靠的,遇見了個肯接濟我人...”

“好了,我知道了。”裴斯年放下手裏的東西,走過來将淩洲抱進懷裏。

裴斯年低頭吻了吻淩洲的額頭,“對不起。”

他仿佛看見了那時候年少貧困、無依無靠的小淩洲。心裏忽地一刺一刺,針紮一樣。

裴斯年将淩洲抱緊,“沒事了,有我在了。”

“嗯。”淩洲順勢靠在男人的胸膛,舒服地蹭了蹭,“裴斯年你別離開我。”

“永遠不會。”裴斯年默默看向落地窗外昏暗的天宇。他一定會這蝼蟻般的人世間尋到屬于他們的永恒。

時間是流動的,但也是永恒的。他一定會找到跟時間共存的方法。

淩洲在男人懷裏躺了一陣,見男人的黑化值不斷降低,降低...然後又停留在了50%。

50%,這個數值就像是被某種特殊事件卡住一般,始終無法突破。

裴斯年一定還有更深的秘密,只是男人溫柔的表象下到底隐藏着什麽樣的執念呢?

淩洲心裏疑惑,面上卻沒有表露一絲一毫。勉強将裴斯年忽悠過去後,他才重新回憶着攻略裴斯年時的點點滴滴。

可淩洲将記憶翻了一遍又一遍,确實找不出裴斯年任何不妥的地方。

裴斯年幾乎是個完美的男友,他理解伴侶的一切情緒,包容淩洲的小脾氣。

他會做各種各樣的美食,會将家裏收拾得很幹淨,會默默承擔生活中的壓力,無言又強大地支撐着屬于自己跟伴侶的世界。

裴斯年溫柔又強大,簡直無從下手。

難搞。淩洲不動聲色地吃完飯,跟往常一樣洗漱後就癱倒在了床上。

以往這個時候裴斯年都會盡快收拾好,然後湊上來抱他。

可今天,裴教授卻罕見地在書房待了很久。

可淩洲等了半個小時,書房裏依舊亮着燈。

淩洲的直覺告訴他,不對勁,很不對勁。

他輕手輕腳地走到裴斯年的書房外,男人竟然也沒有關門,他一向是對淩洲絲毫不設防。

甚至,在察覺淩洲望過來的視線時,裴斯年還朝他一笑,“抱歉,今晚沒辦法抱着你睡了。”

男人鏡片後的瞳仁依舊如夜色般漆黑,望過來的目光也沒有一絲異樣。

可淩洲還是憑借着超強的直覺感知到了什麽。他若無其事地靠在房門口,抱着胳膊,裝作困意昏沉的模樣,“那你要忙到什麽時候。”

“嗯——”裴斯年看了一眼電腦端的數據,鏡片上泛着幽幽的光,“可能還要一會兒,你先睡。”

“睡不着。”淩洲熟練地開始作,“你就不能明天再弄麽?我不想一個人睡。”

裴斯年無奈地笑了笑,他摘下眼鏡,朝淩洲招招手,“過來。”

過來?淩洲心裏一沉...裴斯年不怕他看到什麽不該看的文件、機密嗎?

他摸不清男人的心思,卻還是走過去抱住了男人的脖子靠在對方的肩頭。

男人将淩洲固定在懷裏,仍舊一頁一頁地翻看着桌上的資料。

淩洲懶洋洋地打了個呵欠,眼神不經意掃過男人手上的紙張。

隐約看見一堆雜亂的數據,還有一堆冗長的化學符號。

“你在忙什麽啊。”淩洲輕輕地問,“以前也沒見你熬夜看書。”

裴斯年低聲應着他,過來一會兒才說:“一個啓動了快十年的項目。”

“什麽項目。”裴斯年為什麽要在一個十幾年都沒動靜的項目上,耗費這麽多時間?

換句話說,以裴斯年的實力和學識,什麽樣的項目能絆住他十幾年?

“我進入學術界之前就在構思的一些東西。”裴斯年說着,看了淩洲一眼,笑說,“說起來,你才是我完成這個項目的動力。”

淩洲隐隐覺出有什麽驚天秘密正在浮出水面。

男人專注地盯着電腦端變動的數值,面上異常平靜,可說出來的話卻如同平地驚雷。

“小洲,你相信這個世界存在永恒麽?”

淩洲背後一寒,“裴斯年,你到底在做什麽?”

“我想留住時間。”男人淡淡地說着驚人的話語,“我想,試着打破這個世界的規律。”

淩洲啞然。他終于明白裴斯年的執念是什麽。

男人竟是在追求世人想都不敢想的永恒。而且不止是停留在“想想而已”。

裴斯年竟狂妄到想要将這個世界踩在腳下。

面對這個智商奇高,執行力也強得可怕的男人,淩洲一時間都不知道該從何開始忽悠他。

“以前我只不過想要試試,将世界運轉的規律打破。”裴斯年輕描淡寫地描述着自己駭人的野心。

“可直到我遇見了你。”裴斯年親了親淩洲的臉頰,他依舊溫柔地望着淩洲,“比起實現自己的野心,我更想跟你一起超越時間,永遠在一起。”

淩洲舔舔幹燥的唇,說:“可是,這并不可能啊。”

“小洲,我不相信我麽?”

相信。就是因為相信以裴斯年的實力一定可以成功,所以淩洲才會無言以對。

淩洲試着跟裴斯年講道理,“生命的寶貴之處就是在于,它有終點。”他想了半天,才憋出這麽一句無力的言語。

男人緩慢地撫摸着淩洲的脊背,“可我不想失去你。”

“我想試一試。”裴斯年說,“而且,我似乎已經快要得到最終的成果。”

淩洲看不懂那堆深奧的數據,卻能看懂裴斯年眼底的勢在必得。

當天夜裏,淩洲就交代系統将全部的計劃提前。他有種強烈不安的預感,裴斯年,絕對比其他三個男人更能搞事。

并且,裴斯年搞事的層面還要更上一層,甚至,位面、時空這些看不着摸不透的東西,也遲早會被男人發現。

淩洲不能再沉溺在男人的溫柔鄉裏,裴教授的懷抱再溫暖,也比不過現實世界裏的一碗熱馄饨。

接下來的很長一段時間,裴斯年都忙到深夜才休息。

在淩洲強烈的不安中,時間一點一點過去。

裴斯年倒是一如往常地照顧着淩洲的飲食起居。哪怕再忙碌,他也不會忘了監督淩洲吃早餐,他依舊會給他收拾畫具,叮囑他好好吃飯。

仿佛一切都沒有不同。裴斯年還是那個溫柔操心的老父親,淩洲還是那個被寵愛的小男朋友。

可就在這樣的寧靜中,一個晨光微熹的清晨,系統的聲音響起。

【裴斯年黑化值歸零。】

一直卡在50%的黑化值一夜之間清零。

裴斯年的執念消失了。或者說,裴斯年的野心實現了。

在那一刻,淩洲第一次感到了慌張。

“小黃。”淩洲站在車來車往的馬路邊,“準備好了沒有。”

【您放心,planA已經準備完畢!】系統檢測到淩洲的情緒不太好,又安慰他【就算不成功,我們還有planB!】

系統【主人您看,前面有一輛超速的跑車,我們——】

“閉嘴。”

淩洲穿過馬路,一步步朝裴斯年任職的科研大樓走去。

既然裴斯年想要跟他永遠在一起,那麽淩洲就成全他。

要增加裴斯年的愛意值并不難,淩洲一直苦惱的都只是裴斯年摸不着看不透的黑化值。

現在黑化值歸零——即使歸零的原因十分令人震驚,但是淩洲也只能接受現實。

剩下的,就只有那10%點愛意值。對于淩洲來說,再簡單不過。

裴斯年很快從實驗室裏出來。男人的臉上帶着連日勞累的倦色,眼睛裏卻閃耀着異樣的光芒。

“小洲。”裴斯年将淩洲抱住,聲音裏是壓抑着的愉悅,“你怎麽來了。”

淩洲摩挲着口袋裏的戒指,分明成功近在眼前,可他卻還是很不安。

或許是裴斯年的進度超過了他的預想,超過了任何正常人的認知範圍。

到現在,淩洲都無法确定最後的結果是否會按照他的預期進行。

“裴斯年,我們結婚吧。”

“什麽...”

淩洲輕笑着說:“你不是想跟我永遠在一起麽?”他牽過裴斯年的手,“我答應了。”

“裴斯年,我不知道這個世界存不存在永恒。但是,我很珍惜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刻。”

淩洲握着男人溫熱的手掌,笑着說:“我想跟你在一起,就今天,就現在。”

過了很久,男人才從忽如其來的驚喜中回過神。

裴斯年反握住淩洲的手,認真地看着他,“小洲,你真的想好了嗎?”

他想要創造永恒,并不是想要将淩洲困在自己身邊。

永恒,是裴斯年想要送給淩洲的禮物。

裴斯年從來沒有想過,淩洲會同樣奔赴向他。男人不是活在幻想裏的戀愛腦,他清醒地知道自己跟淩洲之間的未來存在很多不确定。

淩洲太過年輕。二十出頭的年紀,正是愛玩的時候,正是向往自由,無拘無束的時候。

裴斯年對自己的定位,一直都是圍繞着淩洲的一顆衛星。他會圍着淩洲轉一輩子。

淩洲則是按照自己軌道轉動的行星,不必為任何事物停留。

男人從未妄想這顆星星為自己停下腳步。

“你真的願意跟我結婚?”

淩洲笑了,“我願意啊。”

“裴先生,民政局很快就要下班了。”淩洲晃了晃男人的手,“走吧,我們去結婚。”

裴斯年的目光晃了晃,如同海面上泛起波濤,深藏在海底的冰川緩緩流動。

裴斯年握緊了淩洲的手,又問了一遍,“淩洲,你真的願意同我結婚...”

“我願意。”淩洲将戒指掏出來,展開手,遞到裴斯年眼前,“我愛你啊,裴老師。”

【裴斯年愛意值+1+1...】

最終——【裴斯年愛意值100%!】

這一次,淩洲輕易地完成了自己的任務。

【恭喜主人成功攻略第四位面危險人物!】

【恭喜主人完成四個人物的攻略!】

【請問是否要現在立即離開第四位面。】

淩洲看着男人英俊又溫柔的臉,說:“給我一分鐘。”

“裴斯年。”淩洲停下了腳步。

裴斯年無聲地望着他,男人那雙漆黑的眼睛裏只有淩洲一個人的身影。

淩洲上前,輕輕吻了吻裴斯年的唇。

“我...”淩洲垂眸,憋了半天,憋出一句,“我去上廁所。”

“好。”男人将淩洲有些亂的衣領整理好,“我在這等你。”

淩洲沒有猶豫,轉身就走。

他走出一段距離,才回眸看了看男人。

裴斯年靜靜地朝他微笑,他站在原地,眼裏依舊只有淩洲一個人的身影。

對不起啊裴老師...淩洲笑着朝男人揮揮手。

再見了,裴斯年。

這一刻,淩洲想起了很多人——那個強勢卻永遠對他千依百順的顧總、那個脾氣壞嘴硬卻真心實意對他好的嚴同學。

還有陰鸷偏執,淩洲這輩子都不敢再見面的大反派,時钰。

淩洲長長地舒出一口氣,終于都結束了,他終于可以回家了。

“小黃,可以開始傳送了。”淩洲步伐堅定,身影消失在了街頭轉角。

下一秒,他身處在一片純白的空間裏。

淩洲整個人都懸空在白色空間中,耳邊響起熟悉的系統聲音。

【請問主人是否現在回歸原本世界?】

“是。”他連回去後晚飯吃什麽都想好了。

【系統馬上為您傳送!】

【傳送進度10%】

【傳送進度50%...】

淩洲:“顧總再見了。”

【傳送進度90%】

淩洲:“嚴霜燼,再見了。”

【傳送進度99%】

淩洲:“時钰,好好做個人吧。再見了...”

“還有裴教授,再見...”

【傳送進度99.1】

【99.2...】

淩洲緩緩閉上眼,微笑着進入了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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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章位面融合w(有萬字長更,懇請大家支持正版!鞠躬~

輕輕放一個預收

下一本開【金絲雀重生後跑路了】

#追攻火葬場#

風鶴是翺翔在秦嶺高原上的小鷹。

十七歲的風鶴天不怕地不怕,哪怕褲兜裏窮得只剩一塊錢也照舊在荒漠上橫着走。

直到白朝辭出現在了他的世界。

成天吹風吃沙的少年,第一次跑到河邊将自己臉上的沙子洗了個幹幹淨淨。

風鶴戴上紅色小氈帽,騎着他的小駱駝追在大明星身後,“我是風鶴,你叫啥名兒?”

那個漂亮得像神仙一樣的大明星只是輕輕掃了他一眼,頭也不回地離開。

大明星嫌棄的目光如有實質,輕輕地戳了戳少年的自尊心。

随後的幾個月,風鶴領略到了世界的參差:

他騎小駱駝,大明星開豪車;

他穿的衣服又破又舊,大明星從頭到腳都光鮮華麗;

他餐餐窩窩頭,大明星一頓飯錢夠他吃一年。

風鶴:“好有錢。”他也好想變得有錢QAQ

節目錄制結束的那天,大明星終于朝風鶴伸出手,“跟我走麽?”

荒漠的小鷹被帶離了家鄉。

再也沒能飛回家。

***

多年後,獲獎無數、名利雙收的樂壇第一人白朝辭接受采訪。

主持人:“聽說您獲得金曲的那首歌是特意為一個人寫的?”

白朝辭:“是的。”

“方便透露,那個人是誰嗎?”

白朝辭捧着冷冰冰的獎杯,眼底卻一絲光亮都無,“是我愛人。”

是起初的驚鴻一瞥,是後來的白月光、朱砂痣。

是背着他從風沙中死裏逃生的人;

也是黃沙埋骨,此後經年,都再不願入他夢的人。

***

風鶴離開他的那個清晨,平靜得跟無數個早晨一樣。

半生糾葛,風鶴留給他的只有短短的一句話。

“我是荒漠的鷹,不是你的籠中雀。”

——

重生後的風鶴:誰是你愛人,老子是你爹:)

#論重生後如何帶領父老鄉親們脫貧致富,走上人生巅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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