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調酒師不掙錢
祁青暮走到卡座裏,坐在距離許晉刑有些遠的地方。
因為半圓的卡座上只有他們兩個人,所以冷清的氛圍加上略遠的距離,讓許晉刑有些不悅地皺起眉。
“坐過來。”
他将身旁放外套的地方騰出來,而那看起來就十分昂貴的定制西裝外套就這樣被随手扔在了稍遠的位置上,皺皺巴巴地堆放在那裏。
祁青暮眨眨眼,站起來,沒走到許晉刑那邊,反而走到放外套的地方,把外套拿起來,抖摟平整,十分熟練的攏好,然後披放在沙發背上。
許晉刑沒說話,深邃的眼眸似藏着漩渦,危險而迷人,将祁青暮的舉動收入眼底,每一幀都不放過。
做完這一切後,祁青暮走到許晉刑旁邊的位置上坐好,離得依舊有些距離,可是卻沒剛才那樣遠了。
對上許晉刑的目光,祁青暮輕輕扯動唇角。
“西裝很貴的。”他說:“要認真打理。”
許晉刑靠在沙發上,與青年那幹淨純粹的眼相對,只覺得口幹舌燥。
他伸出手,有些煩躁地扯了扯暗色的領帶。
“祁青暮。”許晉刑的嗓音有些沙啞,“你在這裏做多久了?”
祁青暮想了想,如實道:“大一那年開始做的。”
“現在呢。”
“大三了。”
許晉刑嗯了一聲,幽幽道:“快畢業了。”
“是啊。”提起有關私生活的事,祁青暮不願意多談,可說了一兩句,倒也覺得輕松。
過了一會,許晉刑又問道:“為什麽來做調酒師?”
祁青暮略微詫異地看向他。
他記不得許晉刑到底是什麽時候開始每周光顧,每周都會照顧他的‘生意’,但祁青暮覺得也該有段時間了。
這麽長的時間裏,許晉刑幾乎不會詢問他任何事情。
好像就連名字,也是某一次其他酒保叫他時,許晉刑聽到的。
自那之後,許晉刑叫他的名字,他就應,其餘什麽交集都沒有。
或許今天,祁青暮主動提起要聊聊天,讓許晉刑有了可以問話的機會。
短暫的沉默很快讓許晉刑盯住了他,那道視線十分炙熱,宛如燙熱的鎖鏈般,先是沒什麽預兆般環繞他,然後一點一點收緊,将他禁丨锢其中。
祁青暮深吸一口氣,道:“沒有想做調酒師。”對上許晉刑挑起的眉梢,他笑了笑,道:“調酒師不掙錢。”
青年的笑容好像一只懵懂的小鹿,撞進了許晉刑的心裏。
剎那間,他好像明白了什麽。
“陪酒确實掙錢。”他語氣平靜,聽不出喜怒地說。
‘陪酒’兩個字有些刺耳,甚至可以說難聽,可祁青暮好像沒聽到似的,依舊笑容清淺。
許晉刑看了一眼時間。
“快要到時間了。”
祁青暮也看了手表,“是啊,時間過得很快呢。”
許晉刑忽然站起來,擡腳邁了兩步,走到祁青暮身前,居高臨下地盯着他。
祁青暮先是一愣,随即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果不其然,許晉刑忽然彎下腰,猛地拉近兩人之間的距離。
祁青暮一驚,迅速向後仰去,這是他下意識地反應,可是男人的手掌突然扣住他的後脖頸,阻絕了他想要躲避的機會,只能直直地面對接下來的‘風暴’。
男人就要這樣吻上來。
祁青暮下意識地閉上眼,緊皺的眉頭彰顯出他發自內心的不喜與慌張。
就在這時,一道極為輕丨挑的聲音驟然響起,聲音不大不小,蓋過周圍的噪音,輕飄飄地傳進二人耳中。
“許先生真是好興致啊。”
祁青暮睜開眼,許晉刑的臉距離他非常近,他感覺到不适,也趁此時,推了許晉刑一下,掙脫開锢在後脖頸上的大手。
而許晉刑此刻的注意力已經從他的身上轉移了。
循着他的視線望去,祁青暮看見了那個站在暗色燈光下的男生,身材高挑精壯,長相帥氣,精致的五官如同上帝雕刻的藝術品,在燈光的投射下更顯立體。
男生嘴角噙着笑,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許晉刑。
那目光,分明透着股狠勁兒,笑容也未曾抵達眼底。
“顧嶼。”許晉刑神色沉重地叫出對方的名字,語氣也不算特別好。
畢竟他的‘好事’剛剛被打斷。
叫做顧嶼的男生極為嚣張地挑了挑眉梢,視線懶洋洋地落在祁青暮臉上一瞬,接着便轉開,好似根本不在意他是否存在一樣。
“興致不錯啊。”他繼續說着,“跟小情人在酒吧裏接吻,不嫌吵得慌麽。”
“顧嶼!”許晉刑的語氣重了許多,“這麽大的人了,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還需要我來教你嗎?”
“你教我?”似是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般,顧嶼表情誇張地笑了起來,“以什麽身份,我繼父的身份嗎?”
話音落下,周圍的空氣似乎凝固。
祁青暮站在原地,神色複雜地聽着兩人對峙。
他好像參與到別人家的家事中去了,雖然這不是他主動的,也不是他想加入的,可已經被牽扯,想要脫離出去也不會太容易。
就算不了解許晉刑這個人,但是相處了這麽久,幾乎每周都見面,祁青暮還真的不知道,他已經結婚了,而且有家庭。
當然,或許許晉刑家庭的複雜程度,也不是他這個小小的、還未涉足社會的大學生能看清摸透的。
許晉刑和顧嶼在這不大的卡座內,一左一右站着,視線在空氣中相對,宛如有火花四射。
祁青暮想要離開,就必須經過顧嶼身旁。
他猶豫再三,還是決定先開口。
“許先生。”他垂眸,也不看許晉刑,直接說道:“時間到了,我已經下班了。所以,再見。”
‘再見’兩個字本是客套,祁青暮也不想跟許晉刑多說幾句話,于是語畢後直接朝顧嶼的方向走去。
盡管已經盡力繞開顧嶼,可是路過時,仍出現了意外。
顧嶼伸出手,一把拉住祁青暮的胳膊,力道大得令他倒吸一口冷氣。他驚訝地側頭看向顧嶼,卻發現顧嶼根本連個眼神都沒施舍給他,只是一味地與許晉刑對視着。
許是感受到他的視線,顧嶼輕笑一聲。
“觀衆怎麽能走呢。”他的笑聲中,透着滿滿的惡意,“作為許晉刑的小情人,你看看我怎麽樣,值不值得你扔下這個老男人,跟着我?”
“我想你誤會了。”祁青暮的眼中萌生一股怒意,“我與許先生沒有任何關系。”
顧嶼的話,惹得他很不舒服。
那透着輕蔑的、侮辱性的話語,使祁青暮的心無法平靜。
聽見他的話,男生發出一聲輕笑,嘲諷與冷漠的神情仿佛同時在他的臉上交替變換着。
“別這麽急着否認啊,你看,許先生因為你的話十分傷心呢。”
祁青暮沒有回頭去看許晉刑,而是看着顧嶼,用盡力氣掙開了束縛。
掙脫後,他順着蠻力向後猛退兩步。
顧嶼看了他一眼,眼中嘲諷的意味更加明顯。
多餘的事,祁青暮一點都不想摻和,顧嶼如此咄咄逼人,針對的顯然不是他,而是許晉刑。
所以,即便現在被顧嶼這樣鄙視着,祁青暮也沒有怪怨許晉刑的意思。
他們兩個人的家事,就讓他們自己解決好了。
這次,祁青暮要走,顧嶼沒再攔着,只不過嘴裏可是一刻也不松懈。
“啧啧啧,小情人把你扔下就走了,不難過?”
“去追追?要不然,我這個做兒子的替你追一追?”
“你瞪我幹什麽?還能把我吃了不成?”
“哈哈,許晉刑,你現在的表情真的太蠢了。”
……
這些話,斷斷續續地傳進祁青暮的耳中,伴随着他漸行漸遠的步伐,越來越小。
直到最後,他越過了更加吵鬧的舞池,從一群喝得爛醉的男男女女中穿過,酒保井藍追上來,把他的包遞過來。
“快走吧。”井藍比祁青暮大了好多,在沸點也幹了許多年,“寝室門還開着嗎?”
“開着吧。”祁青暮淺淺地笑了一下,聲音很輕,“舍友說給我留門。”
井藍點了點頭,關心了幾句,“好,你回去好好休息,明天周日,不用來的太早。”
祁青暮嗯了一聲,語速緩慢地道謝,低眉順眼的樣子看起來格外乖巧。
他走後,井藍還在沸點門口站了許久,望着他離開的反向,幽幽嘆息。
“孩子是好孩子,就是太苦了。”他自言自語,一轉身,便看見旁邊兩米遠的地方站着一個胖胖的人影,吓了他一跳。
郭金無辜地眨眼,“哥哥,我雖然是未成年,但是我沒進去鬼混,只是站在門口而已,不要舉報我。”
郭金一米八,體重一百九十斤,頭發剪成板寸,站在門口像一尊門神。
井藍:“……還真沒看出你是未成年。”
郭金嘿嘿笑了兩聲:“我在這我等我大哥呢,這位哥您忙您的,不用管我。”
井藍狐疑地盯着他看了幾秒,才邁開步子進了去。
郭金擦擦額頭上的冷汗,松了口氣。
雖然打架鬥毆這事兒吧,他也幹過,但是天地良心,他從來不去酒吧這種魚龍混雜的地方……
怎麽說呢,內心還是單純無比吧!
作者有話要說:
攻受雙方背景皆複雜,請慢慢觀看,期待一下後續再作評價,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