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離開這裏

不難看出,許晉刑被突然轉變态度的祁青暮掃了興。

他冷着臉打開門,奢華輝煌的私人包間像宮殿一般展現在眼前。

包間的主人自然是許晉刑。

沒有過多的言語介紹,他徑直走進去,站在門口脫外套。

大門敞開,祁青暮與他隔着一扇門的距離,波瀾不驚地打量着屋內的裝潢設計。

見他不進門,看的卻如此認真,不見想要走的樣子,許晉刑稍稍緩和了臉色,問:“怎麽樣?”

“太耀眼了。”祁青暮踏入屋內,說:“在這樣的地方反而會更有壓力。”

許晉刑難得沉默了一瞬。

不得不說,這裏雖是他的私人包間,但他很少會主動來這裏,除非應酬結束後醉的回不了家,才會上來睡一晚。

正如祁青暮所說,這裏太過華貴整潔,反而無法帶給人內心安穩。

以沉默結束這個話題,許晉刑随手關上了大門。

“喝點什麽?”他問祁青暮。

祁青暮轉頭看向他,男人站在不遠處的酒櫃前,沒有看自己,而是在挑酒。

祁青暮:“白水,謝謝。”

挑酒的男人一頓,随即打開下面的實木櫃子,從裏面拿出來一瓶茶飲,“這裏沒有礦泉水,綠茶喝嗎?”

“可以,謝謝。”

許晉刑拿着綠茶和一瓶啤酒,轉身正欲走來,看見已經坐在沙發上的祁青暮愣了一瞬,随即笑道:“你倒是不客氣。”

“我之前的态度有些不太好。”祁青暮嘴角含笑,眼神平靜,“如果可以話,請接受我的道歉。”

許晉刑擰開綠茶的瓶蓋,放到祁青暮跟前,然後坐在他的身邊,兩人之間的距離驀然拉近。

“怎麽想起來道歉?”

“因為冷靜下來了。”祁青暮如實說道:“不管怎麽說,我不應該對您撒氣。”

話落,耳邊響起一道哼笑,似從喉嚨裏發出來的一樣,帶着一點含糊的鼻音。

“現在承認對我撒氣了?”

“抱歉。”祁青暮拿着綠茶,沒有喝,輕聲解釋道:“剛才冷靜下來想了想,以後顧嶼會出現在我生活中的幾率大概比您還要多。如果我仍然氣惱他的存在,只是在折磨自己。”

只是工作時間會遇到許晉刑,畢竟這個男人相對來說還是很中規中矩的,雖然對自己有其他想法,但從始至終都沒有強勢侵入到自己的日常生活中。

但顧嶼就不一樣了。

祁青暮想到了一種可能,僅僅是一種猜測……

需要許晉刑幫忙驗證而已。

果然,聽見他的話,許晉刑眉頭微蹙,不悅地盯着他,“什麽意思?”

“他是您的繼子。”祁青暮回望他,無辜地眨眼睛,“他說他成年了,也就是說,再開學的時候,他就該上大學了。”

許晉刑是聰明人,“他報了南大?”

“不清楚,但我确實在南大附近見過他。”祁青暮收回視線。

看樣子許晉刑也不知道顧嶼報了哪所大學。

然而這種未知很快就被許晉刑坐實。

“有可能。”許晉刑放下啤酒,略顯疲憊地捏住眉心,仿佛分秒之間誕生了一間讓他無法招架的難心事,“南大地質學很出名。”

“地質學?”

“嗯……”他停頓兩秒,“顧嶼的父親曾經是一名地質學家。”

子承父業。

祁青暮本來沒想了解太多,他只想驗證一下自己的猜測是否屬實,畢竟那天早上在南大校門外,對方的刻意刁難确實蹊跷,是什麽讓一個只見過幾面且玩世不恭的公子哥費盡心思地堵在自己校門口?他曾以為顧嶼調查了他,但是後來想想……

他出現在那裏,最初目的未必是自己。

回歸當前,等祁青暮反應過來的時候,自己的聲音已經響在耳邊。

“曾經?”

話落,他對上許晉刑略顯冷淡的視線。

“他的父親已經去世了。”許晉刑說:“這個問題,不如以後你遇到他,再仔細問問。”

男人的不悅溢于言表。

祁青暮适時地換了話題,“綠茶給您喝吧。”他把綠茶放在了啤酒旁邊,“我現在不太想喝,您的啤酒還沒打開。”

許晉刑沒有說話,一雙如同黑夜中獵豹的眼緊緊盯着祁青暮,一刻不放松。

祁青暮心頭沒由來湧上一層焦慮,他深吸一口氣,試圖以觀賞屋內裝修設計的理由站起來,遠離沙發這片區域,然而他剛一站起來,就被抓住了手。

對方只用力拽了一下,不設防的祁青暮便跌坐在沙發上。

眼前鋪天蓋地壓下一片暗影,祁青暮的眼裏劃過一絲慌亂,緊接着,男人俯下身,将兩人之間的空隙瞬間占據。

雙手被扣在腰後,男人一只手就能牽制住他所有的動作,而下巴上的那只手,捏的有些用力,似乎有一種難言的情緒通過這股力道化成疼痛的感覺,祁青暮覺得自己的下巴快要被捏碎了。

因為疼痛而下意識地皺起眉頭,薄唇微張,吸了一口冷氣。

“疼嗎?”許晉刑眯了眯眼,這是第二次近距離觀察祁青暮的模樣。

清隽秀氣的一張臉上,五官精致,是越看越難以移開目光的長相,因為疼痛而輕蹙的眉頭在許晉刑看來是那麽可愛……

不得不承認,他有一點怪。

稍稍松了力道,許晉刑沒有撤開,而是深深凝視着祁青暮,嗓音無比沙啞地說道:“抱歉。”

“那就請放開我。”

“暫時還不行。”許晉刑笑了一聲,“你還記得上次我們見面的時候,有一件事沒有做完嗎?”

腦海中浮現出那天在酒吧裏,許晉刑強勢壓過來的身軀,以及陡然變得暧丨昧的氛圍,祁青暮深吸一口氣,冷聲道:“不應該發生的事情,被打斷不是剛剛好嗎?”

“不應該發生?”

“難道有妻子的許先生覺得這種事情應該發生?”

許晉刑沉默了下來。

他盯着祁青暮,那雙眼睛裏似乎想表達什麽,但是出于一些原因,他未發一言。

用這句話頂撞許晉刑的時候,祁青暮想到了最壞的結果,就是許晉刑不在乎婚姻和另一半,如同他對顧嶼也是毫不在意。

然而許晉刑的反應卻讓他內心慌亂的同時,湧現一層疑惑。

有那麽一瞬間,祁青暮仿佛看透了一切,不再擔憂,更加坦然地回望伏在身前的男人。

果然,扣着自己雙手的力道也在漸漸放輕。

就在這時,門外忽然響起一陣吵鬧的聲音。

這裏隔音是很不錯的,但是大門不停被撞響,其中還夾雜着說話的聲音。

祁青暮微怔,腦子裏一時間沒轉過來彎,想不到是誰能在新萊斯鬧事,等到下一秒大門從外面被打開,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現在門口,他眨了眨眼,遮掩住眼底的一片了然。

是了,除了他,還能是誰?

“許先生,太抱歉了,他說他是您的繼子,我們攔不住他……”

如同一頭野狼放肆地闖進來的人,正是顧嶼。

此時,祁青暮和許晉刑還保持着令人誤會的姿勢,狀似親密地貼在一起,正準備做更加令人血脈偾張的情丨事,服務生略顯尴尬地朝門邊靠了靠,試圖用半掩的門遮住自己。

男生的一雙眼睛裏滿滿的都是戲谑,他在姿态親密的兩個人之間徘徊,目光像是利刃,懸浮在空中充滿威脅地指向二人。

仿佛他早就料到了這個結果,但是直面的同時,又止不住地煩躁惱火。

“玩的很盡興?”

他似笑非笑地說了一句,祁青暮可以感覺到顧嶼做出這副挑釁的姿态是對着許晉刑,但是那似有若無瞟過來的眼神,卻讓人無法忽視。

祁青暮用力推開許晉刑,臉上也浮現出一絲尴尬之色。即使他和許晉刑并沒有做什麽,但是礙于顧嶼的身份,他都不好在三人共處一個屋檐下的時候與許晉刑如此親密。

而之前一直強勢的許晉刑也随着那不算大的力道撤開,他站起來,慢條斯理地整理衣領。

手背上的青筋刺眼,顯然被打斷後心裏也是不爽快。

“顧嶼,你越來越沒有規矩了。”

顧嶼輕嗤一聲,“你總是用‘規矩’兩個字教導我,你是誰啊?有什麽資格?”

身為他法律上的監護人,許晉刑當然有資格,可是偏偏他不願意提起這層關系……

許是因為祁青暮在場,有或許是因為其他一些原因。

他不說話,正中顧嶼下懷。

目光落在一旁默默無聲整理衣物的青年身上,他穿的還是工作時的衣裳,白襯衫和黑色侍者馬甲,襯衫的扣子扣到最上面,馬甲有些短,卻正好襯得他那雙裹在黑色褲子下的腿又直又長。

溫潤青年的頭發從不刻意打理,所以即使剛才發生了那樣的事,也顯不出淩亂。

好像至始至終,他都置身在外,叫人生不起氣來。

原本在和許晉刑的對峙上占了上風,看見祁青暮,顧嶼又徒增一絲煩悶感。

他邁開腿,在許晉刑驟然冷冽的注視下直直來到祁青暮面前。

“你還要繼續待在這裏?”

祁青暮巴不得立刻就走,聞言側了側身,不理顧嶼,而是對他今晚的客人說道:“許先生,那我就先離開了,今天離開酒吧之後的時間不會再額外收您的費用。再見。”

這筆錢他也不想賺了,反正酒吧那邊會給他結算加班的工資。

此時此刻,他只想離開這裏。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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