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是你的男朋友嗎
顧嶼一直坐在原位,一直到包廂裏的四個人出來。
同宿舍的四個人說說笑笑,那個對自己始終疏離淡漠的青年對別人笑得溫柔,即使是身邊那個看起來非常不好相處的人,也會被他這副溫柔的樣子所蠱惑。
鬼使神差的,顧嶼跟在了他們的後面,借着人群和夜色,悄無聲息地陪着他們走過了這段小路。
中途他一度覺得自己被發現了,尤其是被自己緊盯的青年停下,向兩側投去視線,顧嶼屏息凝神,眼睜睜看着對方在發現自己的邊緣徘徊,而後又坦蕩地繼續前進……
走到校門口的時候,顧嶼自嘲似的哼笑一聲。
原來自己才是那個跳梁小醜。
不知不覺跟進了校園裏,顧嶼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準備轉身離開了。他不住在學校,而是在學校的附近租了一間公寓,為了不住校他還費了不少力氣呢。
就在這時,‘意外’發生了。
顧嶼不想回憶自己在看見祁青暮被別人攏在懷裏時,下意識躲避的行為,因為就算是他,也無法解釋為什麽會那麽做。
總之,之後發生的所有事,也在他的意料之外。
顧嶼并不覺得對方抓住了自己的把柄,白家于他來說,不過是腳下的螞蟻。
不過那個人知道白家,顯然不是什麽小門小戶。
“他叫什麽?”顧嶼問。
祁青暮沉吟片刻,道:“孟洋洲。”
“姓孟。”顧嶼喃喃一聲,似乎在回憶,半晌,發出一聲不屑的嗤笑,“半斤八兩,裝的還挺像模像樣。”
“什麽?”
“我說那個想上你的人。”顧嶼的語調懶洋洋的,每一個尾音拖的都很長,說出的話也着實不耐聽。
祁青暮面無表情地盯着他看,一半臉陷進陰影之中,模糊了他的神情,包括那雙透着光的眼,此刻也是暗淡無比。
顧嶼竟是被盯得有些不自在。
“我說錯什麽了麽。”他皺着眉,動了一下手腕,在那一瞬間感受到攥住自己的力道在收緊。
“顧嶼,我不喜歡你用這種态度跟我說話。”祁青暮一字一頓地說,語氣平和,看不出到底有沒有生氣。
但他的這番話可謂是和平時天差地別。
“你在教育我啊。”顧嶼笑了,“以什麽身份?哥哥?”
逆反心理大概就是這樣,不論說什麽做什麽,都會最大程度地展現叛逆精神。就像顧嶼,十分鐘之前還思考過自己的短信是不是太過分了,現在就把‘哥哥’這個稱呼直接實裝。
“不是教育,是告知。”
祁青暮沉聲道:“從‘許晉刑的情人’到‘那個人想上你’,這些話,我都不喜歡。”
顧嶼嘴唇緊抿,舌尖抵住牙齒,試圖說些什麽,可是卻說不出口。
充滿惡意的調侃就和吵架一樣,言語化作一把把刀子,插丨進人心中最柔軟脆弱的地方。
距離這裏大約十米遠的主路上傳來一陣嬉鬧的聲音,人數衆多,不知是哪一夥同學聚餐回來了。
祁青暮忽的上前一步,站在顧嶼身前,與他面對面而立,而那棵大樹的陰影,正好将兩個人重疊的影子遮掩。
顧嶼垂眸,有些失神地望着祁青暮那張俊俏精致的臉龐。
而祁青暮也在望着他,一雙水潤的眼睛裏似蒙了一層薄紗,朦朦胧胧,叫人看不清真實的情緒。
“你做什麽……”顧嶼的話音未落,一只透着茶香味道的手指抵住了他的嘴唇。
“顧嶼。”
他聽見祁青暮叫他的名字,聲音很小,含在嘴裏,如同情人之間的暧丨昧細語。
“你想接吻嗎?”
祁青暮回到寝室已經是陸讀等人到寝的半小時後了。
他回來後沒有說話,一言不發的樣子讓氣氛本就有些壓抑的宿舍更顯沉寂。
回寝後的第一件事是拿着換洗衣物進了浴室,又是半小時後,他換了睡衣出來,仍是沉默地爬上了床。
這讓寝室裏其他三個等待他回來的人感到一絲迷茫。
“沒什麽要說的?”孟洋洲怒火更盛,直接被氣笑了,“祁青暮,你的本事越來越大了。”
祁青暮聽見了,本是背對着他們,聞言,他坐起來,神情依舊溫柔,甚至是含笑地望着他,問:“需要我解釋什麽嗎?”
這一句反問直接讓氣氛跌到了冰點。
“祁青暮,你——”
“哎呀好了好了!”陸讀連忙出來打圓場,“都是一個寝室的,幹什麽呢?為了一個外人至于嗎?”說完,他又故作擔憂地對祁青暮道:“你也是的,大家都是擔心你,多說說也沒什麽。”
祁青暮半阖眸,瞳眸中的色彩似乎變得灰暗。
默默片刻,他輕聲說:“我只是有點累了。”
陸讀當即拍板,“也是!那就早點休息吧,有什麽事我們明天再說!”
祁青暮笑了笑,真的沒再說話直接拉上了簾子,将自己置身于黑暗狹小的空間裏。
沒有立刻入睡,他曲起雙腿靠在床頭,坐了好一會,心不在焉地聽着外面響起稀稀疏疏的各種聲音,然後一點一點躺下去。
時間似乎過去了很久,他聽見程幾何小聲地說了一句:“青暮哥睡了。”
“睡了?”陸讀的聲音也壓得很低,“唉,睡吧睡吧,今天累壞了。”
“到底是怎麽回事啊,我剛才看青暮哥好像很不想提起那個人,為什麽呢?”
“你管呢,青暮不想說,你就別追問。”
“可我真的好奇啊……孟二二,你知道那個人是誰嗎?”
孟洋洲沒有回答,之後陸讀也不再堅持這個話題。
程幾何唱了一會獨角戲,覺得自讨沒趣,索性也準備睡覺了。
他爬上床時發出的噪音,祁青暮也聽到了。
全程默不作聲,不是為了偷聽。
而是為了麻痹自己,沉浸在那個充滿了發洩意味的吻裏。
祁青暮不在乎感情,也不在乎親吻。當他真正感覺到疲憊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麽,忽然想到了那天在日料店裏的那個吻。
他想要不付感情地再次嘗試一次,通過接吻來宣洩自己的精神上的疲勞。
很不适時宜的,他主動詢問了顧嶼,得到的回應是驟然壓過來的沒有技巧的吻咬,以及耳畔那略顯急促的呼吸。
結果就是兩個人都有點失控了。
祁青暮被推到樹幹上的時候,眼前正暗,他看不清昏暗的光景,只能看到有一個比他高出些許的人貼過來,扣着他的脖頸深吻。
這種發洩方式确實……
有些好用。
祁青暮的意識仿佛掉進了漩渦之中,有一個聲音在千裏之外喊着‘清醒’,可是身體的本能卻在勸他沉淪。
祁青暮屈服了。
被掌控之下,他甚至覺得這種宣洩方式沒什麽不好,或許将來有機會,他還會再次嘗試。
兩唇分離時,一根脆弱易斷的銀絲被光照亮。
在顧嶼複雜的注視下,祁青暮用紙巾擦了擦嘴唇上的濕潤,然後嗓音沙啞地說:“謝謝。”
顧嶼一愣,“謝謝?”
“對,我的心情好多了。”祁青暮說。
“……你用接吻來改善心情?”
“也不完全是吧。”祁青暮整理了一下有些淩亂的衣服,道:“只是太累了。”
僅此而已。
沒有理會對方的反應,祁青暮單方面說了一句再見,然後順着那條熟悉的小路,走到底。
至于為什麽會這麽做,就算是冷靜下來的他,大概也做不出解釋吧。
總之不後悔就是了。
祁青暮這一覺睡得很沉,很不幸的是,他做了夢。夢裏,他是小時候的模樣,身邊跟着幾個小朋友,他們在操場上玩鬧。
玩了一會兒,他就發現身邊的小朋友越來越少,到最後,只剩下一個熟悉的中年女人。
他叫了聲‘院長’,但是女人卻讓他叫‘媽媽’。
祁青暮不想。
他不想叫。
可是夢裏,他叫了。
瞬間驚醒。
看了一眼時間,已經是上午八點,他睡了大約十個小時,
身體上的疲憊感湧現,祁青暮下床的時候正好對上正要出門的孟洋洲。
陸讀和程幾何的簾子都還拉着,他們四個人睡覺都不打呼,但一般拉着床簾就代表有人在睡覺。
祁青暮看見他手裏的行李箱,沉吟片刻,輕聲問:“要回家嗎?”
“跟你沒有關系。”孟洋洲冷聲說。
祁青暮點了點頭,“好,那注意安全。”
孟洋洲吃癟,卻又不知該怎樣與祁青暮糾丨纏,最終冷哼一聲,拖着行李箱出了門。
祁青暮一如往常那般,體貼地送他到門口,在他離開之後,關上了門。
“孟洋洲走了?”
聽見聲音,祁青暮擡頭,對上陸讀的眼睛,道:“嗯。你知道他做什麽去嗎?”
“回家吧。他之前說月中得回去一趟,家裏有事。”陸讀按了按額頭,道:“昨天幾何起哄他請客也是因為這個來着。”
“原來是這樣。”祁青暮點了點頭,道:“這樣的話沒有一星期是回不來的吧。”
聞言,陸讀本欲收回去的腦袋頓在半路,抿了抿唇,他試探着說出自己的猜測。
“青暮,昨晚那個男生,是你的男朋友嗎?”
作者有話要說:
成功碼字跨年!
新的一年一定要健康快樂,六六大順啊!真的要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