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章節

,又扶着羅輕躺下,“公子快快好起來吧,別讓水姑娘擔心了。”

而登仙閣的後花園裏,卻有人,把一碗滾燙的藥倒入了花地裏。那人白皙透骨的手指尖微微發着抖,右手捏着的銀針已經滿滿都是黑色的荼毒。那人身形微晃,幾欲站立不穩,向後跌跌撞撞好幾步,才勉強扶住了柱子。

“羅輕……”她用嘶啞又蒼老宛如鋸齒磨損般的聲音,忍不住喊了她的全名。“你究竟……已經喝下去多少了,你的病……”

這一日,羅輕披着錦毛裘衣,正無聊地翻着一武功典籍。忽然,一枚圈白刃的四角流星镖,嗖地一下,釘在她房中的大柱上,就差那麽一點,差點就戳上她的眼睛,真是呼出一口大氣——當然又是水西流不在的時候。

羅輕非常費解,雖然紅江城全城都是她敵人——可那也是對‘刀劍山莊左護法羅輕’來說才是敵人。自己現在是中原秦家好男人、并且明眼人都看得出自己是二小姐傾慕對象才正确。

她挑着劍,來到相邀的紅江旁邊,發覺對方一身漆黑,還蓋着臉。“哈!竟然是縮頭烏龜!”她想都沒想,直接開笑。

“秦公子,”對方眼懷寒怒地瞪了羅輕一眼。饒是羅輕這樣膽大性子,也能被那眼底寒意吓得一抖。沙啞的聲音,都聽不出是男是女,“你打算留到何時?”

“于閣下何幹?”羅輕非常不爽,對方這句話真真是一句‘關你屁事’的問話,羅輕在紅江城是風花雪月樂不思蜀,可謂夜夜笙歌,溫柔鄉裏徘徊,哪裏輪到這等鬼邪人物插手,再說羅輕素來我行我素,此刻态度就更是不耐。于是,羅輕有意地譏諷,語調相當輕蔑,“哼,閣下藏頭蓋臉的,連自家姓氏都不記得了吧?”

“我姓顧。”那人倒答得挺利索。

羅輕臉色忽地一白,擺正臉色,抱起劍在胸前,“顧家人?那你是——不願見我與二小姐生好?”見對方不答話,羅輕微微擡了擡頭,把目光移向水天交接的殘陽處,傲慢道,“我有能力照顧她一生平安。”

“你與二小姐的事,我管不着。”

“那你挑釁什麽?”羅輕非常不滿,忍不住開始用鼻子看人,這個姓顧的再挑戰自己底線,就開始用下巴看他!

那蒙面人半晌不答話,就在羅輕以為自己的氣勢已經唬住對方的時候,那人雙手交握在胸前,看起來有些緊張,他聲線顫抖地念道,“一道殘陽鋪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紅。”

“呃,”羅輕心道,請我來紅江這裏,是為了讓我對着夕陽,然後聽他詩興大發?我他媽又不是白居易。頓時毫不留情地噴出一句,“我還無邊落木蕭蕭下,不盡長江滾滾來呢!你怎麽着?”羅輕心頭覺得這人實在煩躁不堪,不想再理,她轉身就走。

“秦公子!”那人着急地狂喊一聲,手都伸長了一半,看起來似乎要去抓羅輕的肩頭。

羅輕當然不讓這怪人抓,一閃身,不屑道,“還有十日不到我就離開紅江城了,你顧家的事,是賀蘭讓當初糊塗犯下,與我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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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她不再留戀,留給黑衣人的只是一個筆直挺拔的背影。

“秦公子,你——”那人無計可施,只能對着那潇灑背影,焦急大喊一聲,“你好自為之!”

這一聲‘好自為之’卻叫羅輕停下腳步,心中微微慌亂,覺得事情微有蹊跷、帶着朦胧疑點。方一回頭,卻不見那人蹤影了。而此刻的紅江——

乍眼放量,正是水天一線、瑟瑟而紅的動人美麗景致。

羅輕是堅持着自己穿男裝的時候,就不佩戴水西流給她那手镯,盡管她百般喜愛地經常愛不釋手地玩弄。但水西流對這事似乎埋下了小小妒怨:

“你其實是覺得我還在為顧公子守孝,所以不願意戴着吧。”

羅輕搖頭如狂浪,“錯錯錯!西流,我說過太多遍,我現在是秦公子,你叫我變成帶着玉環的秦公子,人家要笑我娘娘腔。”

“你住在‘登仙閣’裏,誰看得見?你總不與我配成一對。”水西流背過身,非常不悅地輕哼,右手一邊拿着食指小小地彈着自己手上的玉環。

可羅輕性子就是這樣,她可以遷就一時,但自己認定的事,是絕不妥協的。當下,竟而也轉過臉,理都不理貌美如花的水西流。

終究還是水西流拗不過,過了些時候,自己又倒貼上來,拉着她的手,“阿輕,”她把語氣放得軟軟乎乎的,聽得羅輕心頭是片片酥酥麻麻,“你好讨厭。”

第三節 碎玉殘心(1)

第三節碎玉殘心

五天的光陰很快就飛了過去。

羅輕等不及得要把水西流帶走。他們一同去拜別紅江城城主——賀蘭讓。此刻,賀蘭讓正站在城牆上頭,眺望着孤霞楚天的初晖。

羅輕帶着水西流登上高臺,她一拱手,朝賀蘭讓拜下,“這就是在下的心意了。”

賀蘭讓換了臉色,蠻橫胡須間飄出一股不以為然,“可秦公子,您對妹妹一番心意我能理解,只是人不能讓你帶走。”

羅輕眉頭一跳,似乎沒有準備好賀蘭讓會有拒絕的意思。“城主覺得在下不配水姑娘?”

“配,”賀蘭讓背起雙手,五短身材倒也挺出幾分氣度來,他大眼一橫,忽然低沉聲音,神秘兮兮,“西流人美,公子俊俏就當自然配了。”

“城主若要聘禮,秦家一樣也不會少。”羅輕拱手,彎彎腰,“只是在下想先帶西流回去,不知城主意下如何?”

“我指的是,公子……”他忽然意味深長地拖了拖尾音。

羅輕心頭猛地一沉,丹鳳眼一挑,這一聲‘公子’着實詭異。但轉念一思,卻能又馬上清楚,羅輕心裏雖然不明何時自己暴露了女兒身份,不過眼下不能自亂陣腳。她瞟了賀蘭讓一眼。鎮定道,“城主若是希望小姐得到幸福,還是交給秦某的好。”

賀蘭讓大大吐了口氣,絡腮胡須翹了翹,斜向上看了羅輕一眼,擦過她身邊的時候,低聲道:“秦姑娘真是好樣貌,似柔似剛的,我賀蘭讓也差點被瞞天過海了。”

羅輕撤下了雙手,直起了背,索性不說話了。

“你喜歡水西流?”賀蘭讓忽然嗤笑了一聲。

羅輕面色一沉,幹脆不做謙卑态,“不錯!”

“你手上這三尺青鋒,能護她一世平安?危難關頭,你可願意傾家蕩産,來保她衣食無憂?”

羅輕咬了咬牙關,腮幫子鼓了起來,明顯已經不高興了,便反問中帶着銳氣,“這有何難?”

“好!”賀蘭讓大喝一聲,肥手一揮,“你既然要用女兒身份愛她,我賀蘭讓敬你英雄!”

羅輕秀眉一扭,眨了眨眼睛,不解地盯着賀蘭讓。眼神中,也隐隐透露了厭惡。

“明日午時,你用女兒身份與我在長淮洲頭一戰,若勝過我手中這把‘龍須刀’,西流你帶走便是。”賀蘭讓吼道,一把亮出自己的長刀,那刀頭上還有三尾金屬環嘩嘩震響,“若是你沒有能力保護她,你明白我的意思。”

羅輕眉頭一跳,非常輕敵地聳了聳肩,“一言為定。”

羅輕抱着劍回到的‘登仙閣’,她進屋的第一件事就是一掌把書桌面上的花瓶、瓷器、硯臺等一并全掃向地板上了。嘩啦啦響得亂得一房,吓得回雀臉都白了,狂點着頭,不知如何是好。

水西流連忙揮手,把回雀給趕了出去。然後自己靠近羅輕後身,把柔軟的軀體貼上對方後背,雙手溫柔地環抱了上去。羅輕閉了閉眼睛,一手抓緊了水西流的手,長長嘆了一口氣,“算了。”

“別氣了,哥哥性子粗魯,別計較了好嗎?”

“什麽時候暴露了身份?”羅輕不滿地喃喃道。

“是不是生病的時候,有幾次我不在房裏,叫人偷看了去?”

“偷看?”羅輕一咬下唇,眼中微微搖擺,似乎想起什麽。“對了,那動作馬虎的阿念嬸,原本姓什麽?”

“哦?”水西流繞到羅輕面前,看着她,“姓程哪,全名應是叫程莫念。”

“哦。”姓程,那日黑衣人看起來,和她的感覺,倒也不完全相似。羅輕一時半會想不通,而且眼下,她更在意和煩躁的是明日與賀蘭城主的一戰。她雖擺出了不屑一顧的架子,但心底還是分得清輕重緩急的。

“怎麽了?怎麽的問起她來?”

“沒什麽。”羅輕把人朝自己懷中攏了攏,有些不安道,“西流,其實明日我沒有把握可以全勝城主。”

水西流當即“啊”出聲,美臉都緊張地皺成一團了。“那怎麽辦?那我們今晚就逃出去吧。”

羅輕搖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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