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章節

“既然答應一戰,就算勝不了,也要他看見我對你的決心才是。”

“可,可是……”

“別說了。”羅輕截斷水西流的話語,“就讓我姑且一戰。”羅輕不傻,如若明天當真對劍而戰,這賀蘭城主會不會看得清楚自己手中拿的就是——‘欺情劍’?賀蘭讓一旦知曉這劍、會不會明白自己就是羅輕?還有——會不會追究起當年舊事等等。

羅輕一時間陷入混亂的思考中,她一手摸着水西流的柔滑長發,看着靜靜睡在自己腿上的嬌人。心中一片苦澀飄過,這種感覺有些奇異,一直都覺得情愛是甜蜜的羅輕,初次感受到這樣的感覺,顯然是,已經開始害怕失去水西流了。

第二日,水西流為她穿好行裝,千嬌百媚的眼神楚楚可憐地對她相望。“無論如何,你都要回來見我。”

“你說什麽呢?如果我打不過,大不了再想別的方法帶你走便是。怕什麽?”羅輕說得倒是不大十分在意。

“嗯。”水西流掏出日前送給羅輕的白玉镯子,拉起羅輕的手,“戴着吧。”

“呀,”羅輕驚訝,搖頭回絕道,“我這是去打鬥,可不是去逛花燈會。”

“這镯子是敲不爛的,不信你試試?”水西流把抱着手絹的白玉镯遞上前幾分,羅輕沒接。水西流有些埋怨地瞅了她一眼,當即一摔那镯子,羅輕吓得“哇!”叫了一聲。

可怪異的事——那白玉镯當真如水西流所說,在地板上彈了幾彈也完好無損,連一點劃痕都沒有。那白玉如此剔透,卻毫無損傷,真是不知是什麽上等材料做成,竟然也能達到玉美且厚的質量。羅輕彎腰将手镯拾起,“那就戴着吧,反正也換了女裝。”一個镯子,倒不會影響自己劍法的發揮,她心底并不提防。

水西流雙手包裹着羅輕的手臂,然後順着她的手臂緩緩拉下,最後深情款款地捂着她的手,“羅輕,戴着它,就好像我在你身邊守護你一樣。”

羅輕心中無比甜蜜,恨不得抱起水西流當着全紅江城人的面告訴她們——這是我選中的人,看她多麽美麗,心地多麽善良。

就在這溫柔細語中,卷着滿園開始飄落的楓紅,她踏上了只身赴會的道路。

羅輕來到山頭的時候,看見了一早就單刀在手的賀蘭讓,那人一只短腿踩在突起的大石上,手撐着那腿,此刻正在眺望懸崖下的渺茫雲霧。

“賀蘭城主,秦某應邀而來。”

“離約定時候還有一刻鐘,秦姑娘來這邊瞧瞧,”賀蘭讓揮了揮手,羅輕點頭,走到他身邊。“這崖要是摔下去,不知能活不能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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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輕耳朵一豎,不動聲色地去瞧那彪漢的神情。

“哈哈,別怕別怕,”賀蘭讓拍胸,“秦姑娘這般美,我哪敢讓姑娘摔下去?”

“城主當真喜歡說笑。”羅輕勉強露出個冷笑,扯了扯嘴角。

賀蘭讓從大石上撤了腳,又看見羅輕手上白玉镯,“哦?原來她送你了。”

羅輕不答。

“不錯,看來是真‘喜歡你’。”賀蘭讓自顧點頭,似乎有些常懷唏噓。他的眼神很挑釁。

羅輕低頭再一瞧那絲絲血絲摻雜的玉镯,才一擡頭,卻見賀蘭讓雙手舉起金刀刃,大喝一聲,底氣十足:“時辰到了!秦姑娘請!”

第三節 碎玉殘心(2)

羅輕眼神一凝,輕功速展,張開雙臂,直直朝後飛了過去。賀蘭讓頓時一刀出招朝她的頭劈下,羅輕不暇思考,劍未出鞘,直接雙手拖住劍,頂住了第一招的裂劈!

賀蘭讓往後一跳,改成單手握刀,又是爆喝一聲,聲音雄渾無比,顯然是修煉極好之人,“得罪了!”

羅輕屏氣,右手一扯‘欺情劍’,立刻猛體體內滾滾真氣馬上攪合上那金刀白刃,嘭地,又是一下,耳邊聞得的都是賀蘭讓寶刀上的金環嘩嘩震響之聲。馬上,來不及反應,賀蘭讓已經開始用蠻力把刀鋒往下轉動,企圖一舉往羅輕心髒處插入,羅輕右手靈活一卷,身形與此同時發力(她本就是女兒身,沾不得力氣的光,只能用體重的偏移來增加劍度威力),四兩撥千斤,用盡全力将賀蘭讓的熊熊大刀給拔去了另一邊。

本是贏了一招半式、應當有所歡喜,但羅輕心頭卻悸動異常,急急驚慌了——

她驚慌的不是賀蘭讓力大無窮、武功功底深厚。也不是那男人威猛蠻橫、刀劍虎虎生風,而是——她拔劍這麽久了,她的陰陽眼還沒有開啓。

明明從十五歲開始,但凡拔劍,眼前就會出現血獄色彩,明明是每次拔劍,就能輕易看清楚對方情絲走動的方向。并且,開出陰陽眼,對戰的時候,羅輕都更容易看到對方體內真氣的流動,也都能更快判斷自己該用什麽力道和殺招,然後巧用這些不為人知的‘欺情劍’帶來的好處,一舉擒獲對手。

可此時呢?

她怎能不慌?這就好像上了戰場的士兵,突然發現自己忘記帶遁甲、只帶來長槍一樣。她對陰陽眼素來依賴,此刻背上是冷汗急出。

羅輕帶着一臉恐懼和失措,擡眼飛快地瞅了一眼賀蘭讓,見他此刻沒有再發招。她立刻理智地回劍入鞘,然後丹田沉住一口氣,刷地一下,二度拔出‘欺情劍’來——

天不作美,眼前竟然什麽場面都沒有換掉!怎麽能在這樣重要的關頭開始失效?羅輕也曾聽說過,因為用劍主人心境變化,有時會影響開啓陰陽眼的時間,心境?難道是昨日自己太過生氣有了影響?這不對啊!之前,自己在刀劍山莊跟侯希敏和鄒笑風吵架後來動手的時候,也拔劍拔得好好的。

可,眼下正是緊迫時節,這一戰将決定到她羅輕能不能順利帶走水西流,不僅不能輸,更不能拿水西流的幸福做賭注。

絕對不可以在這個時間失效。

好,就算開不了陰陽眼,羅輕也算是頂級用劍高手,江湖上後起之秀,少有能者能出其右,不然也不會兩三戰就揚名了‘欺情劍’,也不會一下由刀劍山莊的平凡子弟提升成了左護法。單憑平日積累的經驗,要勝算這賀蘭讓,雖然有些勉強,也絕非毫無可能。剛才賀蘭讓那兩招算是試探彼此,真正的殺招正要開始。

就算是為了水西流,自己此刻的心一定不能亂。

羅輕咬了咬牙床,右手手心的滿滿都是。左手朝外一扔,劍鞘摔在地板上,然後她屏氣凝視賀蘭讓。

“其實我們賀蘭家一直在找……”賀蘭讓一邊打鬥,一邊語氣有些浮躁地說。

“什麽?”羅輕回。

“我們一直在找我們紅江城百年前遺失的、後又江湖上赫赫出名,讓人敬畏并生、陰陽開路的——‘欺情劍’!”

什麽?!

羅輕心頭猛地一沉,這一招一分神,一個不小心,賀蘭讓的刀尖劃開她右臉臉蛋一片肌膚,頓時血肉外翻,鮮血直流。有些血絲流入她的嘴角,一股腥甜之味在她嘴角蔓延,“什麽意思?”

“一百年前,這長淮洲頭上有我賀蘭家的奇恥大辱之事發生。那事過後,我賀蘭城主叫人翻越紅江,開辟天地,把紅江水導入了另一個方向,孤立這長淮洲,永不踏入這羞恥之地。”賀蘭讓高聲道,他的眼眶已經開始爆出了血絲,眼角通紅。

“賀蘭家敗給刀劍山莊,若放在武林江湖上,我們賀蘭家無話可說,也當遵守約定,百年之內不涉足江湖。任他刀劍山莊在四國、中原內稱他霸王去!”賀蘭讓“哈哈”大笑兩聲,洪亮的聲音,幾乎搖破蒼穹,直欲将天空頂出個大窟窿,“可後來賀蘭家才得知,他刀劍山莊勝之不武!使詐作弊、騙得我傳家之寶遺留在外,喪我門風,我賀蘭家的城主夫人更是狼子野心,投靠刀劍山莊……慘……因為一戰告敗,友叛家散、六親不認!”

賀蘭讓又頓了頓,然後又道一聲,聲若洪鐘鳴天般震撼,一個字,“慘!”

羅輕雙手握住劍柄,眼中湧出寒意。已經明白賀蘭讓知曉了自己就是羅輕。她此刻心裏做好了最壞的打算,若是當真戰不過賀蘭讓,她瞟了一眼那萬丈深淵,不若就跳下去,以自己的輕功,逃生應該不是問題。留住命,才是留得青山在。

保住命,才能再見水西流。

“城主找我,原來是為了拿回‘欺情劍’。”羅輕鎮定道。

“你倒也是爽利之人,既然打不過我,不若就奉來。”

“笑話,”羅輕搖頭,嘴角拉出冷笑一枚,賞給賀蘭讓,“我羅輕用‘欺情劍’揚名,江湖何人不知曉,怎可輕易相讓?再說,就算我羅輕說讓,刀劍山莊也不能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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