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節
第 18 章節
給送了去。
水西流渾身冷汗急下,見雲清已經徹底地厥過去了,怎麽掐和捏他人中都沒了動靜。方才還死撐着不想在自己面前昏倒,水西流心中大罵一聲——逞、英、雄!她揉着雲清的手,再也顧不得禮數,道,“雲清,我這就給你去請大夫,不會有事的。你等着啊。”
“夫人,最近的大夫,我知道在哪裏。”
“那你還不快去!”水西流狂跺腳,“錢我都給你算上,快去!”見小二蹬蹬地跑了出去,水西流才大嘆一口氣,一邊握上那略有低溫的手,皺着柳葉眉,“怎麽一掌都對不住?江湖老生謝孟川的徒弟,當真就剩一層功夫了?”
“這公子……”老大夫是欲言又止。
“大夫,怎麽樣了?”水西流急急問。
“這公子身體經脈非常脆弱,顯然是受過重創,沒有複原的。”老大夫擡起頭,又搖頭道,“這樣的身體不應該動手才是。”
“我……也不想讓他動手,真是,氣死了!”水西流絞着手手帕,氣急敗壞地跺腳,“大夫能不能先幫他治療傷勢?”
“姑娘莫急,老夫這就寫方子啊。”
“西流……”雲清竟然在這時醒了過來,半睜着眼睛,虛弱地喊了一聲。
水西流眼皮一跳,竟然喊了一聲‘西流’,節骨眼上,都罵不得一句‘登徒子’。她馬上掀開簾子,走進去,什麽也不顧了,又一把抓起雲清的手,切切道,“你好些沒有?”
“你把……”
“什麽?”水西流臉都皺了,那聲音太微弱,水西流很擔心下一刻,自己救命恩人就一命嗚呼了。
“你把臉遮上。”雲清說完這話,又閉上了眼睛,看起來是再度不省人事了。
水西流“唉!”了一聲,“都什麽時候了,我遮什麽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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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二點點頭,“夫人,您遮遮吧,您看,剛才不就是您這臉,累着您相公了麽?”
方才雲清一句‘在下的妻子’現在好了,小二這會兒是‘夫人、相公’地喊個不停,也不想這馬屁都拍馬腿上了。水西流牙關打癢,很不愉快,“好了,讓他休息一下。我們都出去。”
老大夫遞給她一張藥方,水西流掃視一下,心道這麽多藥,不能交給小厮做,得自己來。“最近的城鎮在哪裏?”
“不如姑娘随老夫一道過去藥鋪抓藥?”
“這,”水西流微微猶豫,看了一眼店小二,“你行嗎?等下那‘霸王花’又來,你等會不會把我……咳咳……相公給送出去吧?”
“‘霸王花’一般三個月來一次,他到處收刮,眼下,小的覺得應該沒事了。”店小二苦着臉道。
水西流對老大夫道,“那老先生,我們一起。”
小二連忙湊上來,“夫人,別忘記蒙了臉啊。”
水西流面皮狂抽,但見雲清緊閉的雙眼和昏迷不醒的虛弱神色,她硬着頭皮點點頭,“我不讓他擔心就是。”
水西流與老大夫來到街坊裏的藥鋪,老大夫連忙轉身在藥閣裏抓起藥來。
“大夫,一共得多少診金,您請說?”
“半兩銀就夠,包括藥費。”
“嗯。”水西流連忙伸手入懷間掏碎銀子,結果這一拉,就把方才那小螞蚱給拉得掉在地板上。水西流心頭一慌,連忙蹲下身去撿。老大夫此時出來,遞給她兩包藥,“方才見姑娘腳步輕若鴻羽,想必武功根基極好,何以讓身體孱弱的公子去對這一掌?若是姑娘,想必是游刃有餘。”
水西流将那螞蚱放回懷中,垂下了眼簾。心道,其實我有些懷疑他的說辭,那時候不過也想試他一試,看看他根底,怎想自己當真如此心機,害苦了他。一陣懊惱翻湧上心頭,臉都幾欲羞紅,“當時怕極了,一下都忘了。”
老大夫點點頭,老生常談,“姑娘容貌絕麗,多疑男人,這點老夫可以諒解。只是這公子真心,姑娘就莫要再試探了。”老大夫拍拍她的手,把藥包遞上。又在那藥包上放了一抹薄紗,道,“這是小女未用的面紗,姑娘一并拿去,別讓公子再挂心了。”
水西流抓着那不到半兩重的藥包,卻覺得,比抗了幾代大米更加沉甸甸了。她慢悠悠地朝前走了幾步,然後,頓了頓足。戴上面紗後,再往原來的路子,折了回去。
小二是伸長了脖子,模樣就像口渴的烏龜一樣,終于等到水西流回來了。
“你不去照顧我……”咽口唾沫,心中再說一聲賀蘭讓,對不住了!“我相公,你站這裏做什麽?”
“雲相公說落幕垂陽,叫小的務必在此等您回來啊。”小二點頭。
這……水西流心中一暖,擡頭去瞧那二樓廂房,原本不是什麽豪華的地方,幾塊竹板也算是門了,卻莫名感覺溫馨。絲絲縷縷的關懷在不經意之間往那早已幹枯的情愛溪流裏滑去,漸漸地,幹得開裂的泥土再度變得濕潤,更久以後,就聽見了重新歡快了調子的愛情清響之樂。“快去煎藥!”水西流把那藥包塞給小二,提着長裙,趕緊上樓陪人去了。
說起陪人,這個人,由一開始的似曾相似,到後來微有動心,直到此刻,循循漸進地,讓水西流也不得不有些張狂地想——他幾乎要成為自己的心上之人了。
水西流當初不敢對羅輕付出感情,不代表她不被當初的羅輕感動,也不代表她完全無情。羅輕溫柔體貼,對水西流又照顧周全,水西流當然忘不掉那些纏綿,遺憾,水西流當初心中有抱負,有野心,而賀蘭讓財大家大,水西流這樣的孤女,選擇賀蘭讓可以說是,人之常情,情有可原。但婚姻和愛情是兩件東西,這麽多年過去了,水西流也不得不區分得清楚,那就是——
羅輕是她的愛情,但,賀蘭讓是她的婚姻。她要婚姻的時候,不得不殘忍地背叛了愛情,現在她又想要愛情了,便又想着要背叛了婚姻。
第五節 真情假意(5)
眼下賀蘭讓就快入土為安,按照紅江城的規矩,是守靈四十九天。也就是說,如果當真想要跟雲清公子走下去,這一切,得等賀蘭讓頭祭之後再說。雲清并非對自己無意,自己試探雲清,雲清又何嘗不是字裏行間裏都透着對俏寡婦的興趣。不過雲清性子有些溫淡,而且還有些逞強,大概也是因為武功消減而導致的一些自卑情緒吧。
水西流不知為什麽,最近常常想起羅輕,并且,每次見到這個雲清的時候,每每心動更深入一分的時候,她心底都有一個怪異的感覺——那就是她正在補償當初對羅輕做過的錯事一樣。
水西流也覺得自己很貪婪,愛情和婚姻,甜蜜和碩果她都想要,她被自己的未曾消停過的野心和狠毒震撼了——她不希望再有什麽奇怪的事來發生,阻礙她新的愛情之路,她吃了秤砣鐵了心,一定要找回雀問個明白,當初的羅輕,究竟怎樣了?
到底死絕了沒有?
水西流不是不現實的人,她愛羅輕,可羅輕終究是個女人,就算比男兒優秀百倍,江湖盛名,自己跟了她,也将受到所有人的恥笑。所以,她殘忍地做出了那樣的選擇,與其說羅輕自己跳下懸崖,不如說是水西流就這麽心懷蛇蠍地從背後推了她一把。
那就是水西流的愛,不僅愛得毫無勝算、懦弱卑鄙也非常令人作惡到絕望。
懲罰就是——如何不讓她水西流日夜心驚膽戰,一定要找到回雀問個明白才能睡覺了。
“你守了一夜嗎?”雲清醒來的時候,嗓子都已經啞了,顯然內傷着實不清。“怎麽不去休息?”
“你這樣,我哪裏睡得着?”水西流埋怨地看了雲清一眼,使出了她一貫擅長的狐媚本事,那個眼神裏的風情,怕是江南縱橫交錯的千百條河水都有倒流回了長江——當真是水西流了。
雲清皺着眉頭,撐起手臂要坐起,水西流連忙去扶。誰料雲清別過臉避開了她,道:“和水姑娘授受不親,姑娘不要碰雲某的好。”
水西流雙手一僵,懸浮在半空中非常尴尬,昨天病中分明喚自己一聲‘西流’,現在醒了又成了‘水姑娘’。好感還能一下被打回原形?
“你……”她欲言又止,欲拒還迎,“昨天都這樣了,我心裏會怎樣想,雲公子不知道嗎?”說罷,她擺出凄楚眼神看向雲清,意思就是,昨日你舍命相救,我也有以身相許的意思。
不知這雲清是不是不解風情之人,瞧見美人楚楚可憐,也不為所動,一副我是柳下惠的結拜兄弟一樣的表情,“水姑娘快些回房休息吧,莫要因為雲某而耽誤了中原行程。”
水西流聽得嘴都快氣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