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林衍德沖過來把林知繹的筆記本電腦搶走,可是林知繹已經删除了所有頁面,林衍德把電腦摔在地上,怒吼道:“原來是你設的局!”

林知繹瞥了他一眼,拿上被摔成兩瓣的筆記本電腦,就準備離開。

林衍德被憤怒沖昏了頭腦,抓住林知繹,“你想怎麽樣?”

林知繹環視四周,望着林衍德以及站在一旁的田敏堯和梁遠山,“不想讓你們逍遙快活罷了。”

林衍德也顧不上顏面了,他抓住林知繹的頭發,就把他按在茶幾上,“你把視頻發給誰了?快點撤回、删除、去警察局撤案,聽到沒有!”

田敏堯看到這一幕,噩夢般的夜晚仿佛再次上演,她想上去救林知繹,但沒有邁出那一步,梁遠山握着她的手腕,讓她不要動。

新聞爆炸傳播的那一瞬間,梁遠山就幡然醒悟:這一切都是林知繹的局。

林知繹約他和田敏堯來看一出戲,說是如果錄到能給林衍德定罪的證據,便不追究梁遠山挪用資金的責任。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他們沒有退路,只能服從,可是當他走進茶館的那一刻,他就知道,林知繹不會輕易放過他,與其坐以待斃等着林知繹的宣判,不如挑起林衍德和林知繹的戰争。

所以他讓田敏堯提到錄像帶,暗示林衍德,此刻看着林知繹被林衍德死死按在冰涼茶幾上,兩日來的郁結才消散了些。

林衍德甚至拿起一旁的瓷杯,準備砸在林知繹臉上。

林知繹絲毫不怕,他竟然笑出聲來,“我發給警察了,我不僅發給警察了,我還發給了一個媒體朋友,你們全完了,殺了我,你們照樣玩完。”

林衍德這時候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他松開手,全身都在哆嗦,他撲通一聲跪下來,求他:“知繹,你再給爸爸一次機會,最後一次,爸爸真的是失手,真的是失手才不小心把你推下去的,爸爸後來一直在找你,知繹,看在父子一場的份上,爸爸求你了,原諒爸爸,再給爸爸最後一次機會,爸爸什麽都不要了,公司和錢一分都不要,都給你……”

父子一場,林知繹只覺得好笑。

“我媽去世的時候我死過一回,雁蒙山我又死了一回,你現在才來跟我講父子一場?做你的兒子,我真是我倒了八輩子黴。”林知繹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田敏堯為了救梁遠山,追上林知繹,“我這邊還有一些證據,我都給你,你可不可以放過遠山?”

“那天晚上,你們看着我滾下山,有想過施以援手嗎?”

田敏堯臉色蒼白。

林知繹坐進車裏,朝田敏堯笑:“你別以為你能全身而退。”

“你被林衍德發現是遲早的,他等不來那個所謂的技術專家,轉頭就會懷疑你,我——”

“所以你就想讓林衍德鬧起來,你還想坐收漁翁之利?”

“我沒有這個意思,”田敏堯攔住車門,“這些照片你拿去吧,除了他把你推下去的照片,還有林衍德強、暴女員工未遂的監控畫面,對他定罪應該有用。”

林知繹接過來,田敏堯說:“你能不能放過我?知文才七歲。”

林知繹握着方向盤的手稍微松動了些,但最後還是握緊,他擡頭對田敏堯說:“我說了,你別想全身而退。”

林知繹把新證據交給警方,希望警察盡快定林衍德的故意殺人罪,他做完筆錄,回公司開始處理輿論。

臨到中午,他才把紛雜的事情理出頭緒,交給對應的負責人,徐楊也幫着他應對鼎勝的這場大風波,林知繹召開了董事會,講清楚目前的态勢以及利弊,董事們恍惚看見了十幾年前的顧念,一切還算順利。

下午一點,林知繹才勉強喘了口氣。

邱阿姨打來電話,告訴他林衍德現在在家裏求爺爺告奶奶,找各種關系想讓警方撤案,但沒有用。

林知繹離開鼎勝,驅車去了周淮生的站點,周淮生現在有一個自己的小辦公室,雖然就是個臨時板房,空氣都不怎麽流通,但總比在外面風吹日曬的好。

林知繹帶了飯和零食到站點,周淮生給他開了門,他一進去就看到在小床上酣睡的卷卷。

“還沒醒?”林知繹壓低了聲音問。

“老師說他今天做游戲的時候,一直把搶到的玩具分給別的小朋友,最後自己沒得玩,就跟着老師一起收拾地上的小球,我去接他的時候,他已經累得坐在小板凳上打瞌睡了。”

林知繹走過去撥了撥卷卷的小手,小家夥動也不動,完全沒有要醒的跡象。

再煩躁的心都被瞬間撫平,林知繹蹲在床邊看了一會兒卷卷,然後才走回到桌邊,對周淮生說:“這麽小的孩子才不需要那麽懂事,都怪你。”

周淮生無奈:“懂事點也好。”

“不要,我的寶寶想怎麽嬌縱跋扈都可以,就是不要懂事。”

周淮生沒法回這話,他把自己的有靠背的辦公椅讓給林知繹,自己搬了一只塑料凳放旁邊,林知繹坐下來,看了看周淮生的電腦頁面,是外賣平臺的後臺操作系統。

“怎麽樣?很難嗎?”

“還好,比昨天熟練很多了,”周淮生握着鼠标點了兩下,展示給林知繹看:“這些是今天早上處理的。”

“這麽多?”林知繹十分驚訝。

周淮生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其實挺慢的了。”

“一步一步來呗,站長上面還有什麽?”

“督導。”

林知繹想了想,“那我就給你三年時間,看看能不能升上督導,你不是說沒人在乎,沒人分享喜悅嗎?那現在有我鞭策你,你會不會有動力一點?”

周淮生愣怔許久,他避開視線,慌亂地望着桌面,掌心在膝蓋上搓了又搓,“知繹,我——”

林知繹倚在椅背上,解釋道:“我是為了卷卷,我以後會很忙的,你如果工作能稍微清閑點,就能多照顧到卷卷。”

“知繹,這兩天我一直在想,你真的不需要為我考慮什麽,你從來都不虧欠我的,是我害了你,如果我沒喝醉酒,你也不會懷孕,現在也不會因為卷卷,浪費這麽多時間,知繹,你以後肯定能找到一個很合适的人,我——”

“把飯拿出來,我餓了。”林知繹突然打斷他。

周淮生看了他一眼,也不敢繼續說,只好從林知繹帶過來的牛皮紙袋裏拿出飯菜,一一擺到桌上。

林知繹臉上寫滿了不高興,他把肉和菜全推到自己面前,只給周淮生留了一份米飯,然後邊吃還邊把生姜絲挑到周淮生碗裏,周淮生任他欺負,林知繹等到氣消了,才以不好吃為名,把魚香肉絲分給了周淮生。

吃飽喝足,林知繹又去捏了捏卷卷的小手,卷卷終于醒了,林知繹就把他抱到腿上,打開單獨買的兒童餐,喂卷卷吃。

周淮生試探着說:“知繹,讓他自己吃。”

“不要。”林知繹把飯菜撥到小勺子上,喂給剛睡醒還懵懵的卷卷。

周淮生只好去旁邊倒了杯茶。

卷卷吃完就又去睡了,周淮生把桌子收拾幹淨,系統彈出來新消息,他連忙坐下來處理,是一個手動分配訂單的申請,因為外賣員搶到的兩單路線完全不一致,所以需要站長進行調整和分配。

林知繹指着屏幕上的另一個路線,“選這個。”

周淮生一開始還以為林知繹在逗他,可思考了兩秒,卻發現林知繹說的确實是最佳路線,他驚訝道:“你好聰明。”

林知繹朝他挑了下眉,“是你笨。”

周淮生笑了笑,沒有否認。

過了下午兩點,點外賣的人少了,系統就清淨了許多,林知繹有些困意,拉過周淮生的胳膊枕着,恹恹地說:“周淮生,我今天設了一個局,騙我爸把當年的事情說出來,我還偷偷放了攝像頭,把過程錄了下來,然後直接交給了警察。”

“那現在呢?”

“不知道,我不知道林衍德會不會喪心病狂地做些什麽,這幾天你保護好卷卷。”

周淮生滿心的擔憂,“最重要的是你,你要保護好自己。”

“我會的。”

周淮生還是很擔心。

林知繹瞥見鍵盤下面壓了幾張紙,他拿出來看了看,只見上面寫着鼎勝這兩天的新聞內容,還列了鼎勝旗下所有的産業,林知繹問周淮生:“你抄這個做什麽?”

周淮生有些尴尬,“我什麽都幫不了你,就想着,至少你跟我傾訴的時候,我不會連聽都聽不懂。”

林知繹“哦”了一聲,他繼續倚在周淮生的胳膊上,漫不經心地說:“那我跟你講,這上面的所有産業公司,以後都是我的,都是卷卷的。”

周淮生溫聲道:“不要太辛苦,你已經很優秀了。”

“周淮生,我有點累。”

“我知道。”

“等所有事忙完了,我要好好睡一覺。”

“好。”

“你抱着我睡。”

周淮生遲疑了幾秒,終究還是說了“好”。

林知繹枕在周淮生的肩頭打了一會兒盹,很快就被徐楊的電話吵醒,“知繹,嘉銳投資聲稱要退出鼎勝的股東序列,我查了一下,嘉銳投資的董事長是陳彥朗的舅舅,他在這個時候退股,很明顯是在報複你。”

“我知道了,我現在回公司。”

林知繹挂了電話,一轉頭看見周淮生正滿眼擔憂地望着他,林知繹笑了笑,“緊張什麽?小事,肯定是林衍德想鬧出點動靜來,讓別人以為我一接手鼎勝,鼎勝集團遭遇退股危機,不用擔心,那家投資公司不是什麽大股東,控制一下輿論就好,我先回去了,你早點下班,我晚上想吃炒飯。”

“好,我等你回家。”

林知繹離開周淮生的站點,去了鼎勝,連軸轉地處理一衆突發事件。

徐楊敲門進來,“知繹,有警察來詢問梁遠山涉嫌挪用資金罪的一些情況。”

林知繹放下手裏的事,帶上事先準備好的賬本,去了會客室。

“你是報案人?”

“是,我是林知繹,目前在鼎盛集團擔任總經理的職務。”

警察開始記錄,“說一下大致情況吧。”

“好的,梁遠山是鼎盛集團旗下産業鼎納保險的總經理,他利用職務之便,五年內挪用資金高達七千六百萬,并進行了一系列的營利活動,警官,這裏的賬本一半是鼎納保險交過來的,我看了一下,賬面都被抹平了,但是鼎納保險之前離職的一位副總提供了真實的原賬本,放在下面這幾盒裏,統統都可以作為證據提交,還勞煩幾位警官帶回去一一核實,我就是希望能今早給梁遠山定罪,給鼎勝集團一個交代……”

送走警察,林知繹站在會客室門口,心想着:解決完梁遠山,剩下的就是林衍德了。

他再次打電話給負責林衍德案子的警察,詢問他什麽時候傳逮捕林衍德,警察說:“七日內會給出是否立案的答複,立案後才會決定是否需要逮捕。”

林知繹有些焦急。

再等下去,林衍德只有兩條路可以走了,一是逃跑,二是報複,林知繹傾向于後者。

田敏堯帶着林知文離開了林家,邱阿姨說林衍德沒有回來,誰都不知道林衍德現在在哪裏。

林知繹從鼎勝出來,在回家的路上,他都下意識地往兩邊看,他總覺得林衍德在暗處跟蹤他,他沒有回家,而是徑直去了酒吧,進酒吧之後,林知繹打電話給周淮生,“你今晚帶着卷卷回石方巷,不要去我那裏,我怕被我爸發現,還有你明天早上送卷卷去早教班之後先別走,等我來了你再去上班,必須有個人守在卷卷身邊。”

周淮生正在關電腦,聞言即答:“好,我知道了。”

林知繹點了杯酒,照例坐在角落,他完全沒有喝酒的興趣,他現在只想吃周淮生做的香腸炒飯和醬菜。

周淮生的語氣很沉重,帶着無能為力的黯然,“知繹,你一定要小心,感覺到不對勁随時告訴我。”

“不用,”林知繹把話筒的音量調到最大,終于能聽清周淮生的聲音,他笑了笑,望着耀眼的燈光,說:“你照顧好卷卷,我就什麽都不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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