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林知繹十六歲分化為omega,因為等級太高,怕影響別人也怕被人影響,所以一直非常依賴抑制劑。

一想到往後三個月的發情期都不能使用抑制劑,他就心裏發慌,一次就是連着四天的水深火熱,身心交織的痛苦,沒有藥物幫助,只能硬着頭皮抗過去,兩年前在出租屋裏輾轉反側的畫面還近在眼前。

離下一次發情期還有十天左右。

林知繹猛地從睡夢中驚醒,吓出一身冷汗,茫然望着天花板,然後心有餘悸地往周淮生懷裏鑽。

周淮生摟住他,“怎麽了?”

林知繹搖頭,只嘟囔着:“抱抱。”

周淮生摸着林知繹的後背,從肩胛骨到腰,來回輕撫,林知繹頓覺安心,擡起頭有一搭沒一搭地親周淮生的下巴,“什麽時候去領證?”

這個問題他已經問了五十遍,并不是要問出結果,只是撒嬌,但周淮生還是耐心地回答了他:“後天,等後天民政局一開門,我們就去領證。”

“後天的日子好嗎?”

“挺好的,宜婚娶。”

林知繹整個人趴在周淮生身上,周淮生猶豫着問他:“知繹,沒有婚禮那些——”

林知繹立即說:“不要,不要婚禮,只要兩個小紅本就夠了,你把家裏布置一下,我呢,打算施展一下廚藝,給你和卷卷做頓飯。”

周淮生挑了下眉,嘴角忍不住彎起,林知繹一口咬住周淮生的胳膊,氣鼓鼓地說:“你笑什麽?”

“沒有笑,”周淮生一臉認真:“我很期待。”

兩個人趕在卷卷醒來之前在被窩裏鬧了一會兒,林知繹有氣無力地縮在床邊,周淮生靠過來幫他換衣服,服侍完林知繹,他又去服侍隔壁的小家夥。

卷卷現在賴床得厲害,周淮生也不強求,見小家夥沒醒便先去做早飯。

日子過得很快,拿着結婚證走出民政局的時候,林知繹還覺得一切像夢一樣。

他拿着結婚證站在民政局門口臺階上,颠來倒去地看那巴掌大的小本子,感慨道:“阿淮,我們怎麽會相遇呢?怎麽會結婚呢?你說是不是夢啊?會不會夢一醒,我還在雁蒙山的腳下,你也沒來撿我回家,會嗎?”

“怎麽會?”周淮生握住林知繹的手,卻發現林知繹的手裏攥着東西,林知繹張開手,原來是一張紙條。

看着很熟悉,周淮生拿過來展開,上面寫着“阿淮,我們結婚好不好?”

林知繹望着周淮生。

阿淮,我們結婚好不好?

過往的故事像膠片電影一樣放映着,時光回溯到雁蒙村診所裏那一眼,周淮生從人群中走出來,他擡眼望過去。

畫面定格,命運的齒輪開始轉動。

周淮生伸手抱住林知繹,聲音裏有小小的哽咽,他說:“好,我們再也不分開。”

卷卷被陸謹承抱走了,說要陪他老婆解悶,少有的二人世界,林知繹便拖着周淮生去商場買衣服,把适宜早春穿的衣褲鞋配了個齊全,結賬的時候周淮生非要自己付,林知繹嘴角的笑意消失,冷冷白了他一眼,甩開手走了,周淮生付了錢連忙追上去。

“知繹,別生氣。”

“我沒生氣,有什麽好生氣的?你反正只把自己當保姆當管家當提款機。”林知繹快步往前走。

“我——”

林知繹陡然停下,轉身對周淮生說:“我給你花錢,不是因為我有錢,是因為我喜歡你,我喜歡看你穿着我親手挑的衣服,你懂不懂?你為什麽永遠在這些事上有心結呢?”

周淮生急忙解釋:“我只是覺得既然我發工資了,我能分擔的都盡量分擔。”

“你根本不是想分擔!你給我買東西你就覺得是應該的,我給你買你就有負擔,非要找機會補回來,憑什麽啊?不止一回了,周淮生,再有下次我真的不原諒你了。”

周淮生眼裏有歉疚,“好,我會改的。”

林知繹忍着火:“我知道今天不應該和你吵架,但這件事我已經憋了很久,不說出來我心裏難受,阿淮,愛人是平等的,是相互扶持的,我知道你習慣了照顧我保護我,習慣了付出,可是我會心疼的。”

周淮生良久未開口,林知繹牽着他的手往前走,走到扶梯時,周淮生忽然抓緊了林知繹的手,他說:“知繹,再給我一點時間。”

林知繹靠在他的身上。

戒指碰撞在一起,周淮生拉過林知繹的手,舉到唇邊,印了一個吻,“可是,給你花錢,我也很開心。”

林知繹努力壓住翹起的嘴角,“周淮生,我是你的什麽人?”

周淮生慢了半拍,林知繹就把小紅本在他眼前晃了晃,周淮生紅了臉,結結巴巴地說:“老、老婆?”

“嗯哼。”林知繹并不介意,甚至覺得老婆這個稱呼比起老公更顯親密。

他立馬高興起來,一坐進商場地下室的車裏,周淮生突然傾身過來壓住他,眼神閃躲,溫度上升,他用唇碰了碰林知繹的鼻尖,啞聲問:“知繹,我是你的什麽人?”

林知繹毫不猶豫地回答:“老公。”

還附了一個吻。

最後因為超過免費停車時長标準,林知繹支付了五塊錢才離開停車場。

去醫院接了卷卷回家,林知繹坐都沒坐,第一件事就是洗手,穿上圍裙,開始準備晚餐,周淮生心裏隐隐擔憂,他給卷卷打開電視,還沒起身,林知繹的問話就接二連三地傳了過來。

“阿淮,這個電飯煲怎麽用?”

“阿淮,米需不需要洗啊?”

“肉怎麽化不開?像冰塊一樣。”

“阿淮,油放多少?”

“冰箱第二層袋子裏的是雞肉還是鴨肉?”

……

周淮生早有預料,卷起袖子準備往廚房走,可林知繹把他擋在門口,“出去出去,不需要你。”

周淮生只能在門口指導他,倒多少鹽多少油,林知繹一概不知,全靠周淮生喊停,過程雖令人頭疼,但在一堆失敗的實驗品之後,林知繹還是端出了唯一一盤像模像樣的青菜炒香菇。

他十分自信地嘗了嘗,然後被鹹到猛灌了兩杯水。

周淮生在一旁忍笑。

林知繹一臉憤恨地站在廚房門口,“我竟然沒有做飯天賦!”

周淮生笑着摟住他,“你要是連做飯都會,那我可就更沒用處了。”

“哼。”

周淮生瞥了一眼被炸過的廚房,無聲地嘆了口氣,接着哄道:“第一次能做成這樣已經很棒了。”

“真的嗎?”

“真的。”周淮生睜眼說瞎話。

林知繹傲嬌地掙開周淮生的懷抱,坐在卷卷身邊,一邊看動畫片一邊等待開飯,周淮生炖了雞湯,炒了兩葷一素,剛回去拿碗筷,兩只小卷毛已經湊到桌邊來了,周淮生笑了笑,把盛了飯的碗擺到兩人面前。

林知繹把小紅本擺到桌上,“卷卷知道這個是什麽嗎?”

卷卷咬着勺子搖頭。

“有這個小本本,爸爸和小爸爸就會永遠陪在卷卷身邊了。”

卷卷眼睛一亮,他連忙拿起來看了看,雖然看不懂,但他還是認真地把結婚證放在自己衣服前面的小兜裏,拍了拍兜邊,保證道:“我會保護好小本本的!”

林知繹和周淮生相視一笑。

新的一年地産行業有了回溫的趨勢,鼎勝作為望城的房産龍頭公司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因為去年年末的一部影視劇在望城萬桦街取景,誰也沒想到這部劇竟然一夜爆火,以至于許多人來萬桦街相同位置拍攝,原本陳舊的萬桦街附近有很多商鋪和萬桦小區都跟着漲價不少,萬桦小區本來是林衍德負責的工程,因為資金問題,還沒開售就被抵押給了銀行,林知繹想了個辦法,就将這抵押狀态的兩百多套房源交給第三方公司,通過中介售出。

反響非常好,三方共贏。

盛家晖家的餐飲公司也在擴張,最近和鼎康簽訂了協議,承包醫療公司的食堂還有鼎勝旗下的幾家酒店,盛家晖作為代表,來鼎勝簽署合同,他的手機一直在響,林知繹正好要去衛生間洗手,剛到門口就聽見盛家晖滿腔煩躁地說:“沒結婚的打算,您二老別操心了。”

等到電話結束,林知繹笑着走進去洗手,“你竟然會被催婚?”

盛家晖無奈:“父母不就這麽點事?”

“話說回來,你就沒想過定下來?”

盛家晖連忙擺手,“別別別,這詞太大了,我可吃不消,定下來,聽起來和關進去差不多。”

林知繹輕笑。

盛家晖感嘆道:“找個門當戶對的不難,重要的還是喜歡,可是喜歡也未必能長久。”

“你喜歡什麽樣的?”

盛家晖皺起眉,一時竟想不出合适的形容詞,腦海中忽然冒出兩年多前在莫問酒吧裏看到林知繹的場景,那時林知繹穿着不合身的泛舊衛衣,踮着腳越過人群找周淮生的身影,盛家晖當時還沒認出他是林知繹,只是倚着吧臺,視線跟着林知繹走。

林知繹的容貌毋庸置疑,比明星還要精致漂亮。

後來聽聞了他和周淮生的愛情故事,盛家晖感動之餘,對林知繹多了幾分敬佩,能為了愛情放棄一切地位財富,他做不到。

現在的林知繹少了幾分狡黠和沖動,多了幾分穩重和溫和。

盛家晖覺得實在有趣。

喜歡什麽樣的?大概就是林知繹這樣有趣的人。

盛家晖指了指天,笑着說:“看天意。”

“好吧,看天意什麽時候傳出來你的好消息,對了,合同談得怎麽樣?”

“已經簽了,多謝林董給我們嘉年公司這個機會。”

“你我之間不用客氣。”

盛家晖離開後,林知繹回到辦公室繼續工作。

他是在開會過程中意識到不對勁的,身體忽然變得很熱,呼吸不暢,他堅持了一會兒實在挺不住,起身暫停會議,然後迅速回到辦公室。

發情期到了。

抑制貼已經失去效果,抽屜裏的抑制劑也不能用,林知繹只好裹緊了衣服,坐私人電梯直達地下室,取車回家,信息素在不斷溢出,他感覺到有人看過來,立即關緊車門,将濃郁的味道隔絕。

喝再多的冰水都沒有用,下午三點,周淮生還沒有下班。

林知繹把自己卷在被子裏。

沒有用,還是難受。

想着周淮生會好一點,可片刻之後痛苦會加倍。

為了假性标記手術,他必須忍耐,有了假性标記,他就可以不再受信息素的支配,發情期的頻率降到最低,若是再懷孕,也無需擔心使用強效抑制劑會傷害到胎兒,胎兒對信息素的依賴也不會像卷卷那麽強烈。

他會慢慢變得像beta一樣。

他必須忍耐。

周淮生最後是在衣櫃裏找到林知繹的,林知繹把自己藏在周淮生的衣服堆裏,聞着那股熟悉的洗衣粉味道,神情恍惚。

“知繹,你怎麽了?”

周淮生把林知繹抱出來,擰開一瓶抑制劑就要喂給林知繹,林知繹剛張開嘴,也不知怎麽突然清醒過來,他猛地推開周淮生的手,蜷縮進被窩,“不喝,不能喝。”

“為什麽?”周淮生發現了林知繹的反常,他想知道原因。

林知繹只會反複說着:“不能。”

“知繹,你是不是有什麽事瞞着我?”

“阿淮,你給卷卷做飯,吃完了就過來,好不好?”林知繹哭着說。

“好。”

周淮生兩難之下,只好聽從林知繹的安排,他給卷卷簡單做了晚飯,喂小家夥吃完後,就把動畫片打開,卷卷爬到沙發上看電視,周淮生連碗筷都沒收拾就跑上了二樓。

林知繹又鑽回了衣櫃。

聽到腳步聲,他哭着伸出手,“阿淮,抱我。”

門被反鎖,周淮生把林知繹放到床上,他滿足林知繹的所有要求,最後林知繹累到幾乎脫水,周淮生喂了他半杯水,他才有所好轉。

“為什麽不用抑制劑?用了之後你就不會這麽難受了。”周淮生把他撈在身上,滿眼疼惜地問。

林知繹搖搖頭,“不想用,阿淮就是我的抑制劑。”

“知繹。”周淮生還是擔心。

“一集動畫片三十分鐘,卷卷看三集就犯困了,”林知繹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然後重新纏住周淮生,笑着勾引:“阿淮,你還有一集動畫片的時間。”

周淮生覺得林知繹心裏有事,便握着林知繹的手,不讓他亂動,“知繹,你說的,我們之間不要有誤會,也不要有秘密。”

林知繹怔了怔,想說卻不知道從何提起,他怕周淮生反對,周淮生肯定不會同意的。

信息素是omega生來就有的,雖然它帶來很多麻煩,但始終是omega身體調節的重要部分,假性标記通過外力影響信息素,對被标記人身體的短暫損傷是不可避免的。

“沒有秘密,”林知繹攬住周淮生的脖子,咬了咬周淮生的嘴唇,威脅道:“阿淮,在床上不許啰嗦,這是我的規矩,聽到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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