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蜘蛛

侍女在房門口猶豫一會兒, 還是去尋了鐘慕期,道:“世子叮囑過務必照顧好小姐,奴婢不敢隐瞞。”

她這麽說了,鐘慕期才停了手中筆擡目看來, 侍女忙道:“小姐似乎被什麽蚊蟲叮咬了, 身上都快抓傷了, 可要請大夫來看看?”

書房的窗子開了半扇, 從書案方向微一側目就能看見外面的披着積雪的蒼翠勁竹。

飄着大雪的冬日,哪裏來的蚊蟲?

也就是李輕婵膽小好騙, 別人說什麽她都信。

“咬在哪裏?”

“左側腰上偏後些,小姐抓得厲害,紅了一大片。”侍女回憶了下,又道,“大概有手掌那麽大。”

侍女以為自己沒照看好李輕婵該被責罰了, 沒想到才說完,就聽書案後的世子輕笑了一聲。

鐘慕期未多說別的,只是讓侍女去熬傷寒藥,特意叮囑道:“讓她睡得安穩點。”

侍女将退下時又道, “再去買盒新的抹臉香脂回來, 用幹淨藥瓶裝着。”

侍女不明所以,但還是依言退下了。

而李輕婵雖蒙上了被子, 卻怎麽都睡不着, 輾轉反側, 控制不住地又往後腰抓去,那塊肌膚怪異得緊。

侍女送藥過來時說喝了藥可能會犯困, 她簡直的求之不得, 急忙飲下了藥, 過了不久果真就起了睡意,不到一刻鐘人就睡了過去。

而後房門被人推開,有人信步進來,十分親昵地坐在了她床邊。

“阿婵?”鐘慕期喊了一聲,聲音并未刻意壓低,可床上的姑娘依然睡着,毫無動靜。

他躬身貼近了李輕婵,聽到她平穩的呼吸聲,笑了,伸手撫上那張睡得酡紅的臉,柔聲道:“阿婵,表哥要親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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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真的就親了上去,含着姑娘家柔軟的下唇輕輕咬了下,嘗到一絲微微的苦澀。

他退開一些,咂舌道:“喝完藥都沒有喝點水去苦味嗎?”

當然依舊沒有任何回應,熟睡的人依舊呼吸清淺。

他起了身,去桌邊倒了盞茶水重新坐回來,手掌撫着李輕婵的臉頰緩緩往下,落在她纖細的脖頸上,拇指微動,覆上她側臉,而後含了一口溫水低下頭,喂給了她。

緩緩把茶水渡進李輕婵口中,停在她喉嚨上的拇指感受着指腹處傳來的吞咽動作,滿意地起了身。

又渡去兩口,他貼在李輕婵耳邊問:“表哥給阿婵喂水了,阿婵可還滿意?”

屋內安靜,他把茶盞在一旁,慢條斯理地掀開了李輕婵身上的寝被,再度俯下身來,溫聲道:“表哥看看阿婵身上被蚊蟲叮咬到的地方,阿婵讓不讓看?”

等了片刻,他道:“阿婵不說話,那就是默許了。”

然後手指微微一勾,雪色中衣便散開了,露出了裏面淺橘粉色繡蘭花的軟綢衣。

軟綢裹得緊,将玲珑體态清晰地展現出來,引得鐘慕期眼神着了火一樣。

【給審核大大的:不好意思好像不小心犯了錯,已經改了很多了,再改聯系不上了。辛苦大大,拜托拜托~】

他目光落在那處許久,晦暗不明,過了片刻,還是擡起了手,只是從那上方掠過,落在了肩上,手指挑起那細細的帶子。

指腹勾着帶子,指背上傳來溫熱的感覺,就這麽慢慢地挑動着,動作不急不緩。

片刻,他的手停住,然後又去觸碰睡着的姑娘,這回是離得更近了。勾着帶子的手也松開了,移到單薄的肩膀。

直到躺着的人發出了微弱的不适聲音,他才停下,一手撐在床榻上,另一手去撫摸姑娘的臉。

動作很輕柔,一邊撫摸着,一邊溫柔地看着她,看了許久,像是看不夠一般。

後來又靜靜平複了會兒,才坐起身,帶着薄繭的手掌扣住纖細腰肢。

掌下傳來的觸覺輕軟,他撫了一下,怕控制不住不敢多留,微微用力将李輕婵側了過去,看見了她後腰處的交錯痕跡。【這是受傷了,不是別的。】

他把手掌移過去,恰好能将那紅痕全部遮住。

鐘慕期又低低地笑了起來,道:“這蜘蛛真過分,竟然敢咬阿婵。”

說罷,他低下了頭,将唇代替手掌貼了上去。

李輕婵做了個夢,夢裏她又暈倒了,嘴巴裏苦澀難忍,這回鐘慕期很關心她,立刻就給她喂了水。

水是溫熱的,貼着她嘴唇喂進來,她下意識飲下,一滴都沒有溢出。

表哥照顧得很周到,又拿帕子給她擦臉,溫柔細致,跟剛認識時那冷冰冰的樣子完全不同。

只是他還有事,待不了多久就被人喊去了。

李輕婵糊裏糊塗地繼續睡着,心想醒來後一定要再好好謝謝表哥。

不知又過了多久,忽覺身上一重,似乎有什麽重物爬到她身上,扣着她的肩頭把她往下壓,又重又硬,她用盡力氣也掙不開。

李輕婵感覺嘴巴也被人捂住了,喘不過氣,唔唔幾聲終于惺忪地睜了條眼縫,只見身上伏着一只巨大的褐色蜘蛛,比她人還要大!

她驚叫着想要躲開,手掌撐着地面往後退,那蜘蛛卻揮舞着毛絨絨的腿緊追不舍。

李輕婵尖聲喊救命,她先是喊了娘親,沒有人理會。

是了,她娘早就死了。

她又去喊爹,喊了兩聲就自己停住了,她爹已經成了別人的爹,也不會再理會她了。

四周漆黑,根本沒人來救她。

她哪能躲得過比她還大的蜘蛛呢?巨大的螯肢揮舞着朝她撞來,壓住了她的衣裳,掙紮間上衣被扯開了,她惶恐地看見尖銳的螯牙朝着她心口刺了下來。

沒人能救我了。她這麽想着,絕望地閉上了眼。

“阿婵?”

李輕婵感覺有人碰了她的肩頸,她渾身一顫,本能地擡手揮了過去,“啪”地一聲脆響,似乎打中了什麽。

她睜開眼,大汗淋漓,急促地喘息着,朦胧看見床邊坐着一個人。

李輕婵揉了揉眼睛,這才看清是鐘慕期垂首望着她。他手中拿着一張方帕,面無表情,只有臉頰上微微泛紅,淺淺地印着一個巴掌。

李輕婵抽了一口涼氣,慌忙撐着身子坐了起來,手忙腳亂道:“表哥怎麽是你?你……我、我打到了你?”

鐘慕期神色漠然,退後一些,冷淡道:“聽說阿婵夢魇,表哥特意過來看看,阿婵你就這麽對表哥?”

“不是,我不是有意的!”李輕婵急急解釋道,“我做了噩夢,好大一只蜘蛛,它想吃了我!”

見鐘慕期臉上沒什麽反應,似乎是不信她,李輕婵心慌意亂。

這些日子鐘慕期對她無微不至,帶她看病、照顧她的衣食住行,還時刻關心着她怕她有不舒适,就是李銘致,也做不到這樣的。

他可是堂堂世子,家世顯赫,何時被人打過巴掌?更何況還是來關懷自己時被自己打的。

李輕婵陷入濃濃的自責,嘴角下垂,哭唧唧道,“我真的是做了夢,表哥,你不要生氣。”

她說着想伸手去觸碰鐘慕期的臉,鐘慕期卻向後避開,李輕婵急了,掀開寝被跪坐起來,雙膝挪動着靠過去。

可她往前來,鐘慕期便往後去。

“表哥——”李輕婵拖着綿長的嗓音喊着,一手按住他手臂,另一手朝他臉上摸去,想給他揉揉臉。

她手剛碰到鐘慕期臉頰,就被擒住了手腕,後者皺着眉頭,“阿婵,男女授受不親。”

李輕婵一愣,才發覺她僅着中衣,幾乎是跪趴在了鐘慕期懷中。

以前昏迷不醒時也就算了,現在兩人可都是清醒狀态,沒道理還貼得這麽近。

她心裏打了個激靈,先前被鐘慕期扣住、差點按進懷裏的事重新映入腦海。

李輕婵臉上一紅,忙把自己塞回了被窩裏。

鐘慕期重新坐回原處,無奈道:“我知道阿婵是做了噩夢,不是有意的,不會怪阿婵。”

李輕婵雙目一亮,急忙道:“表哥你真好!”

鐘慕期目光深沉地看着她,緩緩道:“阿婵記得自己說過的話就好。”

“記得的!”李輕婵說過的話太多了,但對鐘慕期說的無外乎都是些感謝他的,這她還是能記得住的。

她保證道:“表哥對我最好了,我都記得。”

他甚至還主動提醒自己男女授受不親,那先前碰到自己的腰肯定是真的在捉蜘蛛了。

他不是那種人的,都是自己想岔了。

李輕婵又想起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那時候鐘慕期來碰自己衣襟是想要看玉佩,她也是誤會了。

這麽一算,她前前後後已經誤會了鐘慕期四五次了,可鐘慕期從未與她計較過。

李輕婵很愧疚,默默下定決心,以後不管發生什麽事情,都不會再懷疑他了。

只是一想起蜘蛛,她又害怕起來,惶急道:“表哥,我方才做了個夢,夢裏有只大蜘蛛想要吃了我,太可怕了!”

她看着鐘慕期臉上隐隐的巴掌印,鬼使神差地又加了句:“我喊你來救我,你卻根本不搭理我。”

“我沒去救你?”鐘慕期與她确認。

“沒有!”李輕婵十分肯定地點頭,軟聲道,“表哥,我吓死了,那只蜘蛛渾身是毛,又兇又醜。”

鐘慕期神色緩下,輕聲道:“那是表哥錯了,怎麽能不理阿婵呢?”

他連這無理取鬧的事情都願意主動認錯,李輕婵心裏熱熱的,覺得再也沒有人比他對自己更好了。

她這麽想着,感覺身上黏黏的,是方才做噩夢出了一聲冷汗,又嬌聲道:“表哥,我出汗了,難受。”

鐘慕期便再次拿起手中的帕子給她擦拭額頭,道:“喝了藥就是會出汗,這樣傷寒才能好。先忍着,想洗等回府了再洗。”

“嗯。”李輕婵應聲。

“既然醒了就穿好衣服,該回府了。我先出去,在外面等你。”

李輕婵乖乖點頭,心道:表哥還知道我要換衣服了,他在主動回避呢。

她越想越覺得在鐘慕期哪裏都好,心中十分感動。

鐘慕期出去之後,李輕婵獨自靠在床頭等侍女過來,緊張焦急的情緒消散,她身上湧起陣陣乏力,此刻是動也不想動了,恨不得就這麽躺着,有人來給她穿衣服。

侍女很快過來,看她無精打采的,先遞了盞溫水過來。

李輕婵接過,遞到唇邊将要飲下時,忽地停住,秀氣的眉頭微微一蹙,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雙唇。

她這會兒才遲遲感受到身上的不對勁,雙唇麻木,好似比往常厚了一點,像是腫了一樣。

她遲疑地看向侍女,侍女見她手停在唇上,順着看了過去,道:“小姐嘴巴紅豔豔的,跟塗了口脂一樣,好看極了。”

“是嗎……”李輕婵雙目迷惘,她想了想,記起先前好像也有一次,那次孟梯說是因為她身上有毒,毒發了就會這樣。

李輕婵有些不安,她想快點穿好衣服去跟鐘慕期說一下,別真的是毒發了。

她害怕了,就格外注意着身上的不适,在穿上幹淨中衣時,感覺腰上微痛。

她順手就去碰觸了下後腰,那地方一按,不适感更明顯了。

“幫我看看……”她中衣衣帶剛系上,便掀開衣擺讓侍女看。

哪知道侍女剛看了一眼就驚叫起來,道:“小姐你腰上怎麽這麽多紫紅色斑點?”

李輕婵愣住,“斑點?”

侍女也慌了,急忙取了鏡子過來照給她看,就見她纖細的腰間有一處盡是斑駁淤痕,在一片香嬌玉嫩中格外顯眼。

李輕婵瞬間心慌起來,她想起先前落在她腰上的那只蜘蛛,就是在這個位置。

“我去喊世子來!”侍女手足無措,急忙往外跑去。

鐘慕期進來時李輕婵眼裏已經蓄上了淚,搖搖欲墜,在朝他看過來時沖破了眼睫,順着臉頰流了下來。

她帶着哭腔道:“表哥,我被蜘蛛咬了!是毒蜘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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