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人傻錢多
沈意直接忽略了他後面的補充,嘲笑的一半也是笑,他的目的就完成了百分之五十,也算成功。
他雖然脾氣暴,但心态一向很好。
“一天一百塊,昨天你還拖着腿修車?”他不能理解。
“拿錢就要幹活。”
沈意對這個回答是滿意的,岑默現在對他來說,唯一的污點就是和白陳秋攪合在了一起,不然他想他是願意和岑默做朋友的。
和他圈子裏的人都不一樣,讓他想起一個人,一個在他腦袋裏已經模糊的人。
是他還沒回到沈家時遇到的,一個男孩,關于他的長相,他只記得一雙黑溜溜的眼睛。
在他快要被野狗咬死的時候,拎着木棒跑了過來,擋在他身前,打跑了野狗。
很瘦的男孩,細密的黑色頭發,整整齊齊貼在脖頸上,脖頸很白,只是好像帶着青紫。
他記不大清楚了。
只記得為了表示感謝,把自己撿到的五毛錢往男孩的手裏塞。
對方卻是死活不接,把手背在身後,一板一眼:“幫助別人不要錢。”
鮮紅的血滴答滴答,落在銅色鋼镚上。
男孩的耳朵被狗爪豁了個口子,沈意卻記不得是哪邊的耳朵了,之後的一個月他天天去那一片,卻再也沒遇見那個男孩。
短暫的回憶一閃而過,沈意偏頭示意:“不進去看看?”
岑默掏出手機,往旁邊走了兩步:“李哥,我不能給你看店了,你的店被裝修了,甲醛都沒散,長期在裏面呆着不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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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意:夠惜命的,不過這個腦回路是不是太怪了,重點居然是在這上。
岑默:“誰裝修的?”
他瞄了眼沈意:“一個人。”
電話那頭的李哥,還有旁邊的沈意都沉默了。
岑默:“裝修的挺好的,我拍張照片給你,李哥,我就不和你多說了,我要去找活兒了。”
電話挂的利索。
沈意很好奇對面的李哥會是什麽心情,會不會連夜從老家跑回來。
岑默向後退,調轉着方向,争取把門店全部都框到屏幕裏,一不注意就把沈意也框到了裏面,濃密的睫毛向下壓去。
畫面中的人身高腿長,站姿恣意松散,很有設計感的襯衫,衣襟是交疊着的,從上到下露出一點結實的胸口,精致又不誇張的吊墜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就是臉上的表情有點好笑,莫名其妙的呆滞。
有着裂口的手指按下拍照鍵,又不動聲色的轉了方向,沈意從畫面中消失,岑默把只有店面的照片發給了李哥。
沈意覺得岑默是一個奇怪,但有趣的人。
“不好意思,耽誤你掙錢了,這樣吧,為了彌補我的過失,我給你安排個工作怎麽樣?”沈意不放過任何能拉近關系的機會。
岑默搖頭拒絕:“那晚你為什麽要給他們50萬?”
突然岔開的話題,讓沈意暫時忽略了又被拒絕這件事。
“十萬拿不出手,三十萬不上不下,五十萬才配得上我沈意張一次嘴。”
他比天上要曬死人的太陽還嚣張。
岑默心裏又念了遍人傻錢多:“你的錢是大風刮來的。”
沈意目光睥睨:“不是,我的錢都是我沈意自己掙的,所以我想怎麽花怎麽花,想為誰花為誰花。”
他一步步向岑默靠近,說到最後時锃亮的皮鞋尖幾乎要碰到純白色的球鞋,垂眸瞧着岑默:“為你花,我高興。”
岑默轉身就走,幹脆利落,并沒被沈孔雀美麗的羽毛所迷惑。
沈意怔了下,自己哪搞砸了?
他不是應該感動的痛哭流涕,然後撲到自己懷裏?
或者一臉花癡,眼睛裏面往出冒桃心?
難道是他的領口開的不夠大?
“啧!你又怎麽了?上哪去啊?”
他剛要追,王燦打了電話過來,停下腳步,看着岑默撐着拐,倔噠倔噠的在視線裏走遠。
“老板,抓到在白陳秋店裏搞事的人了。”
他一聽今天就暫時放過岑默,掉頭向停車的地方走去:“人在哪?”
“按白陳秋的店裏了。”
“嗯。”
沈意剛要挂電話又想起件事:“你下個月獎金沒有了。”
讓他調查岑默的資料,他居然說岑默是這家店的老板,害自己像個傻B一樣,白折騰一通。
對面王燦的哀嚎才進行到一半,他就把手機挂了,開車向白陳秋的店裏去。
他倒要看看是誰在背後作妖。
白陳秋的花店開在一個大型商場旁的步行街裏,人流量很大,租金也很高,在這樣熱鬧的地方,他那店前滿滿的都是鮮花,簡直像是世外桃源。
尤其是白陳秋紮着可愛的圍裙,捧着花收拾的時候。
那天他正好來這邊見客戶,在對面一家餐廳,一低頭就看到了白陳秋,他正在彎着腰整理門口的花,圍裙系出纖瘦的身形,黑色的發尾整整齊齊貼在脖頸上,把脖頸顯得愈發白皙。
他盯着那一幕,當時就決定,就是他了。
車子停進停車場裏,他鶴立雞群的混進人流中,向白陳秋的花店走去,一路上收獲目光無數,還有幾個膽大的向他搭讪,要聯系方式。
不耐煩的全都拒絕後,看着白陳秋玻璃全被砸爛的店,外面圍了不少看熱鬧的人。
他是真沒想到這麽快就能抓到,大白天的就來砸,該說是太猖狂還是太智障。
有的人天生自帶氣場,他一出現,甚至沒說話,圍觀的人注意到他後,就自覺的從他身前讓開了。
還沒進去,就聽見白陳秋哭哭啼啼的聲音。
見到他後,向他跑了兩步又停了下來,低下頭:“沈總。”
沈意現在看他就煩,向被按在地上的兩人走去,幾個手下叫了聲:“老板。”
他點着下巴向外面示意。
幾個閑着的立刻會意,跑出去把看熱鬧的人都給轟走了,還有一個很有眼力見的,拿了把椅子放到沈意身後。
沈意對這些服務享受的很自然。
坐下,打量着被揍的鼻青臉腫的兩人。
“你們是私怨還是有人指使?”
白陳秋懵懵的眨了兩下眼睛,這才明白,原來不是沈意找人砸他的店,是他誤會冤枉沈意了。
兩人對視一眼,硬氣的沒有吱聲。
沈意并沒被他們的硬氣所打動,兩條長腿上下一搭向後靠去,擡眼看向一個手下,對方心領神會,「咔」的一聲就把手裏那人的手腕給卸了。
一聲慘叫。
旁邊那個吓的心頭直突突,色厲內荏的吼着:“你們這是犯法,我要告你們,大家一起死。”
沈意翹起的腳踩到他臉上:“我會讓人把你打個半死,留下終身殘疾,你可以報警,他也會伏法,不過我會照顧他的家人,我會給他這輩子花不完的錢,至于你……”
沈意哼了聲,一腳把人踹翻:“說!到底是誰?我不會問你們第三遍。”
淩厲的視線如刀般在兩人身上掃過,吓的要上前的白陳秋又默默退了回去,他很怕沈意,當初第一眼看到這個男人時,對方雖然笑的春風和煦,但充滿侵略感的視線讓他打心底發毛。
可是他做錯了。
他不該為了逼迫岑哥,就答應和沈意在一起。
這一下那兩人被沈意的氣勢和狠鎮住了,剛才的那點硬氣一掃而空。
“我們說,是一個長得很好看的男人,給我們錢,讓我們來砸店的。”
“誰?”
“我們不知道,他找上我們,一出手就是十萬塊。”
“沒有聯系方式?”
“沒有,他給的是現金,他說他會看着,如果我們好好幹了,以後有可能還和我們合作。”
這倆人該說不說也挺實在,咔咔咔,不分白天黑夜,是真來砸。
沈意會來摻和這一腳,也就是想看看,這砸店的人和他有沒有關系,到底是誰在背後這麽為他“默默付出?”
現在看來藏的還挺深,轉身向白陳秋問道:“你聽見了?”
白陳秋慌張點頭,還有點茫然。
沈意舉起食指敲了下腦袋:“雖然帶着你送的綠帽子,但也接不住你扣的屎盆子,下次找我哭的時候,搞清楚。”
白陳秋的臉瞬間變的比牆上的大白還要白。
他知道沈意是個帶刺的人,就像是紅玫瑰,但這個人以前從沒用刺傷過他。
沈意讓手下把人帶去警察局,就打算離開,雖然沒抓到幕後指使,但如果對方想領功自會出現,不出現沈意就當這事和自己沒關系了。
畢竟和白陳秋有關的事,不值得他浪費太多時間。
白陳秋把圍裙抓的全是褶子,看着走到門口的人,小跑着追了上去:“沈總,對不起,是我傷害了你,還誤會你,我對不起你。”
他羞愧的擡不起頭。
沈意被門口一捧白色黃心的花束吸引了視線,彎腰從地上撿起,撣去包裝紙上的灰塵,把一朵折斷的花朵,重新扶正,放進花堆裏。
白陳秋惺惺作态的道歉讓他反胃,轉身來到白陳秋身前,高大的身影,威壓的氣勢,讓白陳秋的眼淚都停下了。
他微微低頭,靠近白陳秋耳側如戀人般親昵。
“傷害我,你沒這分量,至于對不起也沒必要,因為——”
泛着冷光的淩厲眸子轉動着向白陳秋看去:“我會報複你,你猜我會怎麽報複你?是讓你身無分文還是前途盡斷,呵——或許我會想到更有趣的,你就慢慢期待。”
直起身,掏出三百塊錢塞到白陳秋圍裙的兜裏,頭也不回的走了。
白陳秋臉色煞白,整個人直顫,沒一會兒就腿軟的緩緩坐到了地上。
他後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