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次日早起,還是忍不住要去看看邀月的傷勢,結果守門的弟子膽戰心驚地告訴她:“大宮主說要閉關半年,期間不許人打擾。”
閉關半年…憐星記起來了,以往邀月每年有大半的時間都是要閉關的,剩下的時間,都花在小魚兒與花無缺的決鬥上。她這次受了傷,閉關半年算是短的了。不過以往閉關,邀月都會交代自己看守宮中,當然自己也會毫不猶豫地拍胸脯保證,然後轉頭就出門在山下游玩,這次她大約是惱了自己,所以沒有交代,是否,自己又可以出去了呢。
憐星死水一片的心,突然活泛起來了。
回到寝殿本想立刻出門,突然又想起從前出去的時候,穿着宮裝,只要一露出身形,衆人無不戰戰兢兢,與在宮中并無分別。
不如喬裝打扮一下。
有時候一個念頭冒出來,便會止也止不住擴大生長。
憐星一旦想到喬裝打扮這事,就覺得心裏癢癢的,馬上回去,命侍女們找尋常的衣服。
侍女們很無辜地捧着許多宮裝,道這便是她平常的衣服。
憐星努力回想外面的人到底穿成什麽樣,卻發現一點兒印象也沒有。
她憐星的溫和親切,僅僅是在有她姐姐的對照下才能顯出來,要真的外人評說,恐怕只有四個字:目下無塵。
除了姐姐、江楓、無缺和江小魚,旁人的事,她從未放在眼裏過。
憐星那張兩輩子加起來超過六十歲的老臉一紅,眼珠一轉,回想起當日鐵心蘭的裝束來了。
鐵心蘭是怎樣穿的呢?
對了,她穿的男裝。
樸素且修身。
憐星決定也穿男裝。
Advertisement
然而她不屑于與鐵心蘭穿同樣的顏色,便吩咐人去拿一身玄色衣衫來。
本朝尚玄,貴重人家,亦往往衣深色以昭顯身份。
紫曦實在不知道這位二宮主又在發什麽瘋,不過她們已經習慣這兩位宮主的想起一出是一出了,飛快出去,遍尋箱籠,才找到一套青色的男子衣衫,正是憐星的大小。
憐星見這衣服,想起來是自己後來扮作木夫人時的裝扮,想到邀月連這種地方都要和自己争一争,頓時又生了一場氣:邀月是銅先生也罷了,金克木,自己是木夫人,莫非真要一輩子被她壓在身下不成?
憐星便冷了臉:“把這衣服扔掉!”
侍女們不知又哪裏惹到她,面面相觑,還是紫曦膽子大,上來問:“二宮主,宮裏只有這款式的男裝,不然就是大宮主的黃色袍子了。”
憐星想起來了:“這衣服,我記得有很多套,都是一模一樣的?”
紫曦以為她妥協了,點頭道:“是。”移花宮主的衣服,都是有許多套的,以備愛潔的二位宮主在外更換。
憐星哼了一聲,道:“全部扔掉!”
這下紫曦也沒辦法,只好下去,遵照憐星的吩咐,扔掉衣服。
憐星見找不到衣服,幹脆還是穿了宮裝,一路下山,掠去一個較為繁華的小鎮。她并未掩飾身形,一入鎮子,便覺得周圍的聲音都靜下來,人人驚怖地看着她。
憐星仔細打量四周,将各色穿着打扮一一記在心中,發現街上女子穿着都很樸素,若是又要方便又要好看再又隐藏身份,還是男子衣衫來得好些。
她于是回去,又命紫曦做幾套男子衣服,務必簡潔大方。
紫曦得令,幾日內便送來二十套衣服,宮中繡奴所制,華美無俦,憐星換上一套白蟒箭袖,穿大紅起花排穗外袍,束金冠、玉帶,蹬繡花軟履,攬鏡自照,自覺俊秀非凡,雌雄莫辯,她從前出遠門,都是跟着邀月。每次都有大批的宮人,帶着車駕行李,遠遠跟随,每到一處,都是住在邀月安排好的地方,這次既起了心思,便非要自己一人出去,借以體驗民間風情,紫曦不敢深勸,只好為她打點包裹,她以為憐星同以往一樣,只是出去一日半日,打點得十分順手。然而等到憐星見到時,那包裹已經有半人高。憐星扶額問道:“怎地要這麽多東西?”
紫曦道:“二宮主慣來衣裳只穿一次的,髒了便換,從不留神,一天的衣裳帶下來,這便有一包了,遑論那等熏香飲食等零散物事了。”
憐星對着那包裹看了半晌,終于道:“紫曦,你和荷露,同我一道出門,把那二十套衣裳都帶上。”
紫曦大驚:“二宮主要去幾日?”憐星掃她一眼,她的話題就拐了個方向:“若是被大宮主知道…”二宮主常常去山下玩耍,大宮主也是知道的,不過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罷了,但是看今天這架勢,是要長期出門,大宮主是閉關又非辟谷,飲食之時偶爾心血來潮問上一句,知道二宮主出去,還不得拆了她們的骨頭?
憐星笑吟吟道:“你們不說,她怎麽知道?”眼光掃過一衆侍女,笑得高深莫測。
所有侍女都打了個寒戰。
憐星特地喚人吩咐過宮中,若邀月問起,便說她也在閉關,命人打包行李,尋了個天氣好的早晨,出宮了。
作者有話要說: 小星星出門散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