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與邀月鬥嘴一番,憐星的心情總算好了一點。
回到寝殿,桃蕊過來,手上拿了一只碗、一把刀。
然後紫曦請憐星坐到床邊,拉過她的手腕,翻出內側,桃蕊在她手腕上割了一刀,血汩汩而流,滴在碗裏。
憐星嘶了一聲,道:“桃蕊…邀月吩咐你來折磨我麽?”
桃蕊笑眯眯道:“花姑娘誤會了,這是取血給萬春流研制解藥的。”看憐星臉色發白,又補了一句:“隔一兩日都要取的,花姑娘莫慌。”
紫曦橫了她一眼,握住憐星的手,道:“只取一點點,一會便好了。之前也取過一次,上了藥,疤痕都不會留,姑娘放心。”
果然那血覆住碗底薄薄一層的時候,紫曦便取了藥來給憐星敷好,又扶她躺回去,滿懷歉意地将她拷在床頭:“方才大宮主傳話說星姑娘不聽話,罰姑娘在這裏鎖一個時辰。姑娘勿怪。”
她選的高度,剛好夠憐星斜靠着坐下,又拿個墊子給她倚着,方退到一旁,規規矩矩地立定,看着她。
憐星嘆氣道:“又是她叫你們這樣看着我?”
紫曦點點頭道:“這一個時辰,也不許我們同姑娘說話。”
憐星無奈地坐定,實在無聊,居然勤奮地準備練起功來。
左腳點右腳,再右腳點左腳,互相脫去鞋子,吃力地收腳上床,紫曦想說什麽,又沒開口。憐星歪歪斜斜地盤好腿,氣運丹田,如石沉大海。
憐星難以置信地又運功行氣,發現自己連一絲一毫的內力都沒有。
不同于之前走火入魔時那樣的經脈破損、真氣紊亂,這回經脈是完好的,就是一點內力都沒有。
紫曦到底沒忍住,說了一聲:“大宮主已經廢去了星姑娘的武功。”說完一句,馬上低頭,不敢再講。
憐星不敢相信地又問了一句:“她廢了我的武功?”
Advertisement
晃了晃手,鎖鏈鎖得甚緊,動彈不得,牽扯到方才割腕時候的傷口,生疼生疼的。
滿屋的侍女們互相看了一眼,一個也沒再開口說話。
憐星暴躁地在床邊坐着,一直到桃蕊奉命來解除禁令、請她吃飯的時候,她已将明玉功與嫁衣神功輪換着嘗試了一遍又一遍,丹田中卻一直沒有絲毫反應。
“姐姐。”一踏入正殿,憐星就開口質問她,“你對我做過什麽?”
邀月本來淡漠的臉,聽見這句,倏然作色,甩袖轉身道:“你以為我對你做了什麽?”
“我的內力,為何不能用了?”
邀月聽見是這件事,面色微霁,道:“我只要留你的命報複,廢了你的武功不是題中應有之意麽?”
“是嗎?”憐星冷笑道,“為何我的經脈都是完整的,卻無法從頭練起?我從不知,有這樣的法子,能令人經脈無損地喪失內力。”
邀月道:“天下之大,你不知道的事多了。”
“姐姐。”憐星的語氣忽爾變得柔和了一點,“姐姐,我知道你還是關心我的。過去的事已經過去了,那件事既已經發生,我會好好活着,不會…死的。姐姐你可以放心。”
“我有什麽不放心的?你死不死,本來于我不大有所謂。”
“那姐姐能去了我的鐐铐,恢複我的武功麽?”
邀月身形一閃,捏住憐星的下巴,冷笑道:“廢去的武功,你倒聽說過能恢複的?”瞥一眼她的雙手,又道:“鐐铐配囚徒,不是應有之義?”手上用力,将她向後一按,撞在背後柱子上,憐星眼冒金星,耳中轟鳴不止,竟忘了本來要說什麽,又覺得頭痛欲裂,實在難以支持,靠着柱子慢慢滑下,蹲在地上,嘴裏滿布鹹腥的味道,用手一擦,滿手都是血。
邀月見她嘴角沁血,快步上前,将她拎起,飛快地在命門處輸入內力查探一番,并無大礙,又急命請萬春流來,憐星含含糊糊道:“無妨,就是咬着了舌頭。”
邀月一手擡起她的下巴,輕輕用力,打開了她的嘴,果然是咬到了舌頭,傷口還不淺。
“痛。”憐星眼淚汪汪。
邀月哼了一聲,道:“你莫裝出這假可憐的樣子。”還是命人去叫了萬春流,憐星道:“不必不必,沒甚大事,不必叫萬老兒。”
邀月一把點了她的啞穴,粗暴地抱着她回到寝殿,喚桃蕊來解開雙手之間的鎖鏈,将她放在床上,右手鎖在床頭。
這副鐐铐已是移花宮中所能找到最精致寬松的了,邊緣處打磨得極其光滑圓潤,卻架不住憐星身嬌膚嫩,這半日功夫,手腕上已經磨出紅色的痕跡,今日因放血而劃出來的淺淺傷口,被鐐铐磨着,皮肉翻起。
邀月瞧見了,伸手摸了摸,憐星只覺得手上又癢又刺痛,抽了抽手,只見鏈子晃動,哼了一聲,轉臉不看邀月。
萬春流很快過來,邀月問他:“萬神醫,你曾說那藥可迷人心智,會否令人狂躁?”
萬春流道:“這藥世間少有,萬某只知大體性狀,于細微處并不清楚。”
邀月道:“我明白了。”轉頭吩咐桃蕊:“再拿根布條來,塞住她的嘴。”
憐星聽她如此吩咐,又轉過頭,在床上對着邀月掙紮搖頭不止,又伸腳去踢邀月,邀月幹脆利落地點了她的穴道,見她軟弱無力地躺倒,才長舒一口氣,轉頭對萬春流微笑:“舍妹頑劣,讓萬神醫見笑了。”
萬春流道:“橫豎萬某也出不去移花宮了,所見所聞,都不會流傳出去,大宮主不必如此客氣。”
拿出一瓶藥道:“這藥敷在舌頭上,一二日內便可痊愈。只是容易被津水化去,最好隔一個時辰,就塗抹一次。”
邀月點點頭,道:“有勞。”命人送他出去,遲疑一下,拿着那瓶藥,捏開憐星的嘴。
血已經止住,現在可以清楚地看見憐星的舌頭,小巧的,粉色的舌頭。
傷口泛白,橫在右側,看上去很不真實。
邀月忽然覺得嗓子發幹,伸手給憐星把藥敷上,看她眼睛一轉不轉地盯着自己,滿眼好奇,問了一句:“你又做什麽?”憐星眨一下眼,邀月才想起她封了憐星的穴道,伸手解開,憐星并不說話,只是看她。目光深邃,含着許多邀月不想明白的情緒。
桃蕊拿來一根布條,邀月親手給憐星勒在口裏,憐星這下惱了:“我又不是牲口,你不能這樣…唔…”卻是又被她點了穴道。
“沒心沒肝的小畜生。”邀月拍拍手,極低聲地罵了一句,起身離開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