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憐星終于發覺邀月神色有異,忙問:“姐姐,你是不是不舒服?”
邀月搖搖頭。
憐星見她目光渙散,額頭上已經冒出汗水,哪裏肯信,摸摸額頭,又捏捏臉,再握握手,感覺手上是不同尋常的冰冷,又上上下下将邀月看了幾遍,終于發現她腰間隐約滲出紅色的血跡。
憐星大急,伸手就去解邀月的衣裳,邀月阻擋不及,只見憐星幾下揭開外衣,看見邀月腰間醒目的傷口,傷口裂開,一道細細的血流順着傷口流下。
“你你你你你傷在這裏怎麽不早說?”憐星已經語無倫次,不等邀月解釋,彎下腰去,一手卡在膝彎,一手枕在背後,将邀月抱起,這時也忘了腿上傷勢,腳下如騰雲,轉眼之間,就回到了春風樓,迎面就見站在門口等候的王滿,命他趕緊去請大夫,一腳踢開房門的同時,人已經掠到床前,小心翼翼地将邀月放下,邀月還道:“那邊屜子裏有瓶藥,給我抹抹就好。”
憐星将邀月的上衣全部脫去,下裳也解至胯部,細細打量,邀月腰間的傷口,是自前至後的貫穿,約有銅錢大小,傷口紫黑,在邀月白皙的肌膚上顯得越發猙獰。
幸而裂開處在邊緣,血已經自然地止住,只餘下殷紅的顏色,憐星以巾帕小心擦拭幹淨,用手墊着帕子壓住傷口,眼光向上看去,胸口也有傷痕。
邀月給她看得不自在,道:“就腰間傷勢重了點,其他都是小傷。”
“小傷。”憐星從鼻孔裏噴出這兩個字,迫邀月側起身子,看見她背上自左肩至于右後,有一條長長的鞭痕,順着這痕跡撫下去,索性連下裳也給她脫了,邀月羞得滿臉通紅,喝一聲“憐星,住手”,然而住哪裏的手,她又不知道了。
那道長長的傷痕至大腿才止,而腿上卻還不止這一處傷痕,憐星雙目赤紅,手指一一撫過所有傷痕,嘶啞了嗓子問:“姐姐,這是誰打的?是春風樓的人麽?”
邀月哭笑不得:“你把我想成多弱不禁風的樣兒了?這是我才醒來的時候,不小心洩露了我帶着鲛珠這事,有人想來奪寶,那時節氣力不繼,不小心挨了幾招。”
憐星目呲欲裂,發狠道:“那幾人的模樣,姐姐都還記得麽?”
邀月道:“都給我扔進海裏喂魚了,你說我記不記得?”
憐星憤憤道:“喂魚是便宜他們了。”
轉身翻出邀月說的那瓶藥,見瓶身甚是簡陋,打開瓶塞聞一聞,既不香甜,藥氣也不純正,便擰緊了眉頭,出門找王滿要了行李,翻出七八瓶藥來,一字擺開。她怕邀月出事,出門的時候,将所有的藥品都帶了一份,用途性狀背得滾瓜爛熟,此刻便派上用場,幾瓶子藥混在一起,配出黏黏膩膩一大團藥膏,細心地給邀月抹上,邀月随口道:“這好像不是宮中常備的藥。”話一出口,自己又怔忡半晌。
憐星埋頭敷藥,沒注意到她的口誤,只道:“我讓萬春流配的,比咱們的藥都好。”
邀月不知萬春流是誰,哦了一聲,見憐星塗完一團,又在調配一團新的,曲着手肘支起上身道:“你弄這麽多做什麽?”
憐星快手快腳地又配出一團藥膏,就捧在手上,随口應道:“你那麽多傷,這點不多。”伸手去給邀月翻身。
邀月大窘,不肯說自己在害羞,只道:“這樣藥黏在床上,豈不可惜。”
憐星道:“黏沒了再塗就是,一點破藥,值得你這麽記挂?”随手扯過邀月的外衣,墊在外側,對邀月道:“翻過來,趴好。”
邀月以薄被遮掩半身,也已經覺得羞恥了,見憐星這架勢竟是要她赤條條趴在憐星面前,一張臉頓時已經不可用赤紅來形容,已經紅而紫,紫而黑,五顏六色,十分精彩,手指捏着被子,指節發白,面上故作鎮定道:“後面的傷早都好了,不用上藥。”
憐星惡聲惡氣地道:“我說要上藥就要上藥,你再啰嗦,我…我…我……”
邀月見她“我”了半天,身子又向上直了一點,笑道:“你就怎樣?”
憐星怒道:“我就打你!”當初被邀月打過,實在是她心頭恨事,此刻脫口而出,不免洋洋自得,斜睨邀月,意欲以眼神讨回當初的債。
邀月被她逗笑了,手指在她下巴上一勾,道:“嗯,我再啰嗦,你就打我。”
啪地一聲,憐星把藥拍在邀月的肩上,用力揉開,邀月肩膀都給她拍紅了,還笑道:“好用力,痛死我了。”
忽然肩上一涼,轉頭一看,憐星的眼淚好像不要錢似的,不住滴落,微涼的眼淚滴在邀月身上,卻好像火在灼燒一樣。
邀月心口發緊,伸手給她擦去眼淚,道:“我轉身就是,你不要哭。”
憐星不聲不響,只是緊抿嘴唇,坐在原地,淚水從大得過分的眼睛裏流出來,淌過她瘦得過分的臉,從她尖得過分的下巴滴下來,滴得邀月心裏發疼,乖乖轉身,趴好。
良久,才感覺聽到身後悉悉索索的聲音,憐星把指頭在她後面的傷口一按,痛得她一顫,問她:“你做什麽?”
憐星得意地道:“叫你以前打我,現在知道,那裏痛是什麽滋味了吧?哼,還敢拿阿娘的戒尺威脅我。”說得兇悍,手上卻已經開始抹藥,一邊抹,一邊分辨:“這是劍傷,挨着你肩胛骨擦過去的,嗯…看這劍倒像是窄劍,南邊有什麽用窄劍的門派?莫非是淩波派?這鞭子是九節盤龍鞭無誤,九節盤龍鞭,啊呸,是那個叫張什麽花的賤人,無父無母無門無派,專愛打劫別人的東西,不要臉!這裏…又像是棍子,又像是暗器,這是什麽傷口……”
邀月轉頭道:“是在石頭上擦傷的。”
憐星惱道:“誰許你轉頭的,趴好!”
邀月不理她,兩手成環放在身前,頭壓在手臂上,側着臉看她:“你記人家門派做什麽?”
憐星道:“算賬!”
邀月道:“我們才惹了一堆門派上門圍攻,你又要四處樹敵麽?”
憐星冷哼道:“先将峨眉派那個老牛鼻子殺了,再來找這些人算賬!”
邀月只是笑。
憐星的手順着肩膀而下,一路下去,到那敏感的所在,兩人都是一震。
邀月這兩日內,已經不知口幹舌燥過幾回,這一回卻分外強烈,目光轉開,不敢看見憐星,眼前卻不住浮現一具面目模糊的白皙身體。
不需要恢複記憶,她也清楚地知道,這是誰的身體。
作者有話要說: 讨債第一步~羞恥play哦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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