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月澈可是老牌元嬰, 雖然雲勵寒的這一劍讓他有些猝不及防,但很快的,他就接下了雲勵寒的招式。
月澈雙眼充斥着通紅, “喻之, 你要欺師滅祖嗎?”
在玄滄大陸,有的時候,師徒之間的情誼,比血脈之情更加的濃厚。
而欺師滅祖, 背叛師門這種事情,是被玄滄大陸所有人所不恥的。
雲勵寒反手又在月澈身上捅出好幾個窟窿, 神情淡漠,絲毫不在乎月澈所言,“我并不是月喻之。”
月澈心下一痛, 他養了二十年的弟子, 他還是認的出來的, 面前的這個人,雖然有着和月喻之一模一樣的容貌。
但是,他帶給他的感覺, 那種好似不将世間萬物都放進眼裏的淡漠, 以及打鬥中, 所運用的他見都沒見過的功法。
無一不透露出一個事實——這個人, 根本就不是月喻之。
月澈硬生生挨了雲勵寒一劍, 任由那劍氣在他體/內肆意的破壞着自己的經脈,月澈眼眸中的痛苦幾乎快要濃郁到溢出來。
“你能告訴我, 喻之去了哪裏嗎?”
雲勵寒停下動作, 眼眸眨了眨, 絲毫不理會月澈眼神中的祈求, 毫不留情的揭穿真相,“魂飛魄散了。”
月澈顫抖着聲音,“那你……是誰?”
雲勵寒想了想,回道,“吾名雲勵寒,并不是此界之人。”
“那……”月澈還想要問什麽,卻被雲勵寒粗暴的打斷了,“本座并沒有什麽義務解答你的疑惑。”
“本座”一詞,讓月澈心下一驚,上一次看到這個稱呼,似乎還是在玄冥宗藏書閣裏,那是萬年前的一位渡劫期大能留下來的手劄中所用的自稱。
月澈這才發現了一處不對勁的地方,明明這具身體,元嬰破碎,劍骨被剝離,全身的經脈都被打斷,按理來說,就算是不死,也該是一個徹徹底底的廢人。
但此刻站在他面前的青年,除了看上去那麽羸弱了一些,渾身的氣勢,恐怕就連蒼穹派的太上長老也無法與之匹敵。
随即,月澈猛地擡頭,“您方才……都是在讓着我?”
否則,他想不出來第二個可以解釋他竟然能接下雲勵寒劍招的理由。
雲勵寒輕聲一笑,“倒也不是太蠢。”
月澈雙腿一軟,差點就跪了下去,他顫抖着聲音,“那您是來?”
雲勵寒冷眸瞅他一眼,“讨命。”
“這……這……”月澈徹底的跪了下來,在如此大能面前,他沒有一絲一毫的反抗能力。
回想到雲勵寒剛才的話,他恨不得将不久前的自己一巴掌拍死,如此,或許還可以保住幾個人的命。
雲勵寒冷着眼,手指徑直掏出了月澈的元嬰,白皙的手掌中散發着淡淡的紫光,卻不見絲毫的血色。
那是一個縮小了數倍的月澈,小小的一個,像嬰孩一般,異常可愛。
雲勵寒看都沒有看一眼強忍着疼痛卻一聲不吭的月澈,淡淡的掃視着手心的元嬰,在識海中問9527,“這個,你能吃嗎?”
9527:“!!!”
“大佬,我是機械做的,吞不了血肉啊。”
雲勵寒眸子閃了閃,有些可惜,“那算了吧……”
于是,手指微微用力,那元嬰只來的急發出一道慘叫,便被雲勵寒捏成了血沫散在了空中。
他垂眸看向月澈,“看在你養了月喻之的份上,本座不殺你,把月雪交出來。”
“不——”白柳口中發出一道哀鳴,她死死的抱住已經昏迷不醒的月雪,近乎絕望的看着月澈,“雪兒是你的親生女兒!”
月澈眸子中滿是痛苦,他祈求的望進雲勵寒的眸子裏,“如果……”
雲勵寒勾唇一笑,“當然,你也可以不交。”
還不等月澈高興,雲勵寒的下一句話就宛如驚雷一般炸開在了他的耳邊,“那本座便夷平了這玄冥宗。”
一顆心在月澈的胸腔裏跳動的厲害,幾乎要蹦出來,一滴滾燙的淚滑落在月澈的眼角,他躬身拉過白柳,身影有些佝偻,“希望您,說話算數。”
雲勵寒飛身上前,在白柳凄厲的嘶吼聲中,打斷了月雪全身的經脈,封住了她的喉嚨。
随後,噴湧的靈力化作無形的利刃,一根根刺進了月雪的身體,月雪被着鋪天蓋地的痛楚給痛醒,卻因為被雲勵寒封住了喉嚨,只能發出無聲的嘶吼。
那些殘暴的靈力将時時刻刻摧殘着月雪的身心,讓她痛不欲生。
做完這一切,雲勵寒随手将似破布娃娃一樣的月雪扔給了月澈,“師徒一場,本座不殺月雪,想必,這也是月喻之願意看到的。”
月澈急忙跪下,誠惶誠恐的的開口,“多謝上尊。”
9527賤嗖嗖的聲音在雲勵寒腦海中響起,“哈哈哈哈,大佬你太壞了,這個樣子月雪絕對生不如死,還不如直接被你殺了算了,月澈還感恩戴德的樣子。”
雲勵寒神識化作手指,彈了9527一個腦瓜崩,“就你話多。”
随即,他走到一邊,一手提起之前被月澈一腳踹暈的蒼明旭,問月澈,“這個人,本座要帶走,你可有意見?”
月澈腦袋搖的和撥浪鼓一樣,“不敢不敢。”
雲勵寒滿意的點點頭,随即帶着蒼明旭消失在了大殿裏。
不過片刻,月澈強撐着的一口氣散了,整個都癱在了地上,腹部湧出大量的鮮血,幾乎浸透了他的衣衫。
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氣,丹田處劇烈的痛楚如潮水一般,幾乎要将他整個人都給淹沒,身體沒有一絲一毫的力氣。
如今的他,随便的一個普通妖獸都打不過。
想到不僅被攪碎了元嬰,還被挖了劍骨,傷痕累累的被扔在妖獸橫行的暗黑森林的月喻之,月澈猛地嘔出一大口的血,“喻之……你該有多疼啊……”
果然刀不割在自己身上不知道有多痛,此刻的月澈,都有些恨不得就此死去,如今再也無法修煉的他,只剩下一條命茍延殘喘,還有什麽資格繼續坐這玄冥宗宗主的位置。
白柳瘋了一樣雙手拍打着月澈,“你好狠的心,你好狠的心啊……這是我們的女兒啊!”
月澈早已沒有了力氣,他就這樣靜靜的躺在地上,任由白柳的拍打。
他在想,被無情抛棄了的月喻之,是否內心也是如此的無助。
逐漸的,淚水模糊了月澈的雙眼,那個被他寄予厚望的,乖巧聽話的,從小就跟在他身邊對他滿目崇拜的徒弟,再也沒有了……
直到白柳打累了,月澈也沒有回複她一個字,任由她不住的哭泣。
哭到最後,白柳起身抱起月雪,低頭看像似一條死魚一樣的月澈,“我要帶雪兒回百花谷。”
月澈眼皮擡了擡,“随你。”
白柳怒喝一聲,“月澈!你還是不是人啊,雪兒是你的親生女兒!”
月澈就這般淡淡的看着白柳,“至少她還活着,而喻之,連神魂都消散了。”
白柳只最後看了他一眼,“行,你就守着月喻之過,我早就說過,他就是一個天煞孤星,不僅克己還克親,如今,你可是滿意了?”
語罷,白柳帶着月雪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直到遠處的天際被黑色遮蔽,陽光隐沒,一開始被雲勵寒劍芒打暈的小弟子醒了過來,才發現了癱在地上的月澈,“宗主——”
——
月光如水一般刺穿了綠葉,照射進山洞裏。
仰面躺着的青年呓語一聲,從昏迷中清醒。
蒼明旭揉了揉依舊疼痛難忍的腹部,不由得抱怨了一句,“該死的月澈,就會拿我撒氣,等我修煉燕師兄的功法到大圓滿,一定要活剮了你!”
突然,一道讓蒼明旭異常熟悉的聲音在他背後響起,“醒了?”
蒼明旭猛地回頭,撞進了一雙幽深灰暗的眸子,那人慘白着一張臉,正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
蒼明旭一聲尖叫,躲的離雲勵寒遠遠的,“你……你是人是鬼?”
雲勵寒勾唇一笑,“你猜。”
蒼明旭努力壓下內心的恐懼,身體還帶着微微的顫抖,“你……你別過來。”
雲勵寒嗤笑一聲,“就這麽個膽子,也敢剝人劍骨?”
蒼明旭定定的看着雲勵寒,調動起全身的靈力,盡數注射進一枚符箓中。
然而,還不等那符箓發揮作用,就被雲勵寒捏在了手裏,在蒼明旭驚恐的目光中,化為了粉末。
“想跑?”
見逃跑無望,蒼明旭直接就跪了下來,“師……師兄,不關我的事啊,都是燕陽,是他逼我的,我不是故意要害你的……”
“既然這麽喜歡跪……”一柄寒意淩冽的長劍出現在雲勵寒手中,“那便永遠不要站起來了!”。
劍光一閃,蒼明旭上半身直愣愣的跌在地上,濺起陣陣塵土。
“啊——”
蒼明旭雙手抱着斷腿在地上打滾,口中發出一連串的嘶吼,似乎是痛苦到了極致,面容都有些扭曲。
雲勵寒嘆了口氣,“這便受不住了啊,真是沒用。”
話音剛落,長劍便深深的刺入了蒼明旭的腹部,将那枚金丹絞成了碎片,随即長劍抽出,帶起肆溢的鮮血,滾燙的血漬濺了蒼明旭滿臉,讓眼前的一切都染上了一片血色。
蒼明旭整個人氣勢急速的衰落下來,然而,他還來不及痛呼出聲,那淌血的劍尖便劃破了他背部的皮膚,将他的脊柱,一節一節,斬成了碎末。
蒼明旭宛若一只垂死掙紮的蛆蟲,無助的躺在地上,身體以一種詭異的姿态扭曲着,渾身上下幾乎都被鮮血包圍,胸膛劇烈的起伏,大口大口的喘着氣。
喉嚨中發出近乎野獸一般的嘶吼,一開始,這痛苦的嘶吼聲還很大,但逐漸的,越來越無力,最後甚至變成了絕望的哀鳴。
眼看蒼明旭就要不行了,雲勵寒竟是往他體內輸入了一縷靈力,讓瀕臨死亡的蒼明旭再次煥發了一點生機。
雲勵寒唇角扯出一抹詭異的笑容,“可不能死的這麽便宜。”
十天後。
躺在一片血污當中,渾身血液都流幹了的蒼明旭,終究撐不下去了。
他從眼眶裏突出來的眼球死死的瞪着眼前面色慘白的青年,仿佛在看一個從煉獄裏鑽出來的魔鬼。
整整十天,一但自己快要不行了的時候,他就會給自己輸入一絲靈力,就這樣一直吊着自己的命。
同時,那把帶着寒光的劍,将自己全身的皮肉切開,絞的稀碎。
更甚至,他拿自己的血肉去喂外面的妖獸!
蒼明旭從來沒有覺得,活着竟然會是如此的艱難和痛苦。
而此時此刻,已經完全看不出人樣的自己,終究要不行了。
蒼明旭心裏竟然浮現了一抹高興,他終于……不用再受這個魔鬼的折磨。
雲勵寒緩緩嘆了口氣,他還沒有玩夠呢,蒼明旭竟然就已經不行了,還真是晦氣。
雲勵寒緩緩起身,一劍刺破了蒼明旭的心髒,随即用靈力包裹着這一塊已經不能稱之為人的東西,離開了山洞。
——
蒼穹派,山門口。
兩名守山門的弟子正在興致勃勃的聊着天,突然,一團黑乎乎的,散發着陣陣惡臭和濃烈血腥味的東西,被直接扔在了他們面前。
二人上前檢查了一下,發現那竟然是一具屍體,死前不知道受了多少折磨。
二人調動起周身的靈力,一臉警惕的看着周圍,“你是誰?你是想和蒼穹派做對嗎?”
突然,二人面前空氣翻湧,一抹修長的身影從天而降。
那人臉色慘白,看起來羸弱無比,但渾身的湧動的靈力卻讓他們膽寒。
“叫燕陽出來,就說,月喻之來找他讨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