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一牆之隔,宛如兩個徹底分割的世界
很多人的一生都五彩斑斓,各種色彩明暗交織,但屬于何書的人生在十七歲這年被劃上灰色休止符。
沈星瀾想,或許走向大海的那刻,迎接何書的是真正的自由和解脫,之後的世界都跟他再無關系。
拿人錢財,萬古不變的真理,沈星瀾想,怎麽着他都得把這出戲給演好了。
“我相信他們是清白的,”沈星瀾緩緩開口道,“既然宋旭選擇跟我在一起,我就要無條件信任他,眼見不一定為實。”
寧輝張了張下巴,吃驚地望着他何哥,懷疑他被下了降頭:“你認真的嗎??”
這種垃圾不分留着過年?出軌的人還是他弟弟何魚哎。
沈星瀾平靜道:“如果他愛我,就一定會選擇跟我解釋,我等着就好了。而且,何魚那麽乖巧懂事,兩人在樹林裏不過是靠得近了些罷了,既然都是我最親的有分寸的人,他們怎麽就不能是探讨學術問題?”
寧輝嘴巴張圓又閉攏,幾度開合,估計是被他氣得恨鐵不成鋼。
但感情的事情,外人又哪做得了主?他何哥一向都是他何哥,不撞南牆不回頭,以前還挺清醒,不知道是不是受刺激太大,現在都開始胡言亂語了。
寧輝氣得胃疼,尖酸道:“改明兒我也約人去小樹林裏好好探讨學術。”
他于是轉身回去繼續抄作業了。
作為學渣,沈星瀾毫無心理負擔地把卷子放到一邊,然後開始趴下睡覺。
早自習在學生們吵吵嚷嚷的聲音中結束,下課間隙沈星瀾去上了個廁所,回來時桌上多了杯奶茶。
見他走過去,旁邊一圈人全都以種戲谑的眼神看着他,寧輝也擡頭看他,眼神複雜,說不清道不明那是怎樣情緒。
路過那杯奶茶時,沈星瀾手指點了點旁邊桌面,問道:“這是誰放的?”
“還能有誰?”寧輝不爽地挑了挑眉,“宋旭送的,剛剛跑過來沒看見你,就把奶茶放了杯在你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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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星瀾手指若有似無滑過桌沿,又落了下去。
方才吵吵嚷嚷八卦的人群聲音消散些許,正值酷暑,奶茶杯身不斷往外沁水珠,椰果布丁以及珍珠浸在純白乳茶裏,甜膩得有些過分。
寧輝抱着手,将方才宋旭來的模樣學得活靈活現:“他不止給你送奶茶,還順道關心了下為什麽何魚沒來,可真是個二十四孝男友呢。”
顯然,宋旭跟何魚小樹林幽會這件事早就傳開了,以往零食奶茶都沒少送,可也沒見桌邊圍這麽多人,長一圈耳朵。
這陰陽怪氣的話剛一說完,沈星瀾忽然擡手一揚,幹淨利落的弧線落入寧輝懷裏,速度之快他甚至都沒反應過來,手裏就多了杯奶茶。
“送你了,”沈星瀾言簡意赅道,“我這兩天身體不好,喝不了冰。”
以前宋旭來送零食時,吃的喝的沒少落入周邊人嘴裏,寧輝是吃得最歡的一個,但這回卻不願意喝臭渣男送的東西,轉手又給了別人。
他眉眼蹙起,還拿紙巾擦了擦手:“晦氣。”
看來是真的很嫌棄。
沈星瀾沒在意,他往左手第三個位置看了眼,何魚還沒來。
何魚今天沒來上學,不是因為他不想,而是被何母給攔下來了。
何母将他留下,自己出門了,何魚并沒有多想,穩操勝券的人又怎麽會擔心事情結果?
這個時間點,何母必然是出去接何書回家,之後讓他們握手言和。
單獨在家的何魚畫了會兒畫,中途何盛遠還擔心他在家沒飯吃特意打電話給阿姨給他做飯。
陽光穿透透明落地窗折射在地面上,沐浴在光裏的黑白鋼琴锃亮,不遠處角落裏白玫瑰開得正盛。
這一切在何魚的畫裏鮮活明亮。
他赤裸的足踩在地面上,柔軟羊毛地毯輕若無物,何魚手執紅酒杯,亮眸裏盛零星笑意,身體微微後仰,他觀摩自己畫作,透過素描紙,他瞥見與過去完全不同的生活。
這裏金迷紙醉的一切都讓他着迷,沉醉。
門口傳來窸窣聲,腳步聲定住停下,何魚轉瞬便換了副表情,他把紅酒放下,轉身往後看去,當看到何母時,他眼睛彎起:“媽。”
何母跟出去時不太一樣,神情有些怔忪,絲巾淩亂地圍系在脖間,和往日的一絲不茍大相徑庭。
她在那邊站了許久,嘴唇蠕動,機械吐出幾個字:“你得去道個歉。”
畫筆無聲掉落在地,何魚愣了愣,有那麽幾秒懷疑自己聽錯了。
高二三班這節是體育課,沈星瀾沒有跟其他人一起運動,而是坐在旁邊當鹹魚。
他不合群慣了,交好的也就那麽幾個,一下子變化太快反倒引人注意。
身前忽然落了道陰影,有瓶氣泡水遞到沈星瀾眼前,順着瓶身往上望去,一個陽光帥氣的少年站定,直直望着他。
“小書。”他輕輕地喚,溫柔而缱绻,像在念情詩。
沈星瀾頓了兩秒,後知後覺這人是誰,他悶不做聲低下頭,什麽反應都沒給他。
見他不理人,宋旭有些急,他上前一步把水放到沈星瀾身側,試探性道:“你,你是在生氣嗎?”
只要長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來沈星瀾生氣,他踢了踢腳下石子,反問道:“親眼目睹你跟我弟弟在樹林裏,我不該生氣嗎?”
果然是被看見了,心中猜疑得到證實,儈子手中的大刀落下,宋旭也算死得痛快。
這兩天他實在是糾結至極,想不通自己為什麽會跟何魚做出那種事,他将其歸結于對方勾引。
要如果不是何魚勾他,他這麽喜歡何書,怎麽可能犯錯?
除此之外,在心中某個隐秘角落,他有些不滿,帶着些報複的快感。
宋旭将何書視為心尖月光,追在他身後兩年,天知道得到應允時他有多興奮。可何書對他太淡了,哪怕是兩人在一起後也沒比以前好多少,兩人的交往到目前為止僅停留在牽手上。
面對知心體貼的何魚,主動又熱情,他一時沒把控住,不是很正常?他犯了個男人都會犯的錯誤而已。
如此說服下,宋旭逐漸變得心安理得起來。
他朝何書笑,耐心勸哄道:“你生日不是快到了嗎寶貝?那天我們只是在商量怎麽給你準備禮物。”
沈星瀾将信将疑地擡眸:“真的?”
那眼一如往常,清澈通透,又仿佛疏離清冷,當初宋旭也就是喜歡他身上這股雜糅的矛盾氣質。
他舉手指發誓,一本正經:“有半句謊言,我不得好死。”
沈星瀾果然被逗笑,他輕拍了下他手指:“好了我信你。一個是我男朋友,另一個是我弟弟,你們怎麽可能會有事瞞着我?他們都是瞎說。”
好歹算是糊弄過去,宋旭心依舊跳得很快,宛如在刀尖滾了圈,他想繼續去牽何書手,指尖還沒碰到他,何書自然而然地移開,去拈落在身上的碎葉。
他于是轉而握拳放在身側,望着何書,委屈道:“既然這麽相信我,那怎麽這兩天都沒去畫室?你馬上要比賽,我為你着急,還以為你故意躲我呢。”
比賽,沈星瀾眸光沉了沉,他指尖撚着樹葉玩,翠綠汁液染上指甲都毫無察覺。
何書人生中最重要的節點莫過于金露杯賽,這次比賽如若拿獎,他離夢中情校僅有一步之遙。
為準備此次比賽,他傾盡全力,耗光所有精力與靈氣,幾度不眠不休,中間甚至一度昏迷失去知覺,幸好何魚發現得早。
這時候的何家兩個哥哥還有媽媽全都圍着何魚轉,像是一股腦打算把過去虧欠他的,全都彌補回來,已經沒有何書位置了。
何書從小寬容大度,再加上性子又隐忍內斂,只能沉默看着這一切發生。
這世界上向來都是會哭會鬧的孩子有糖吃,可象牙塔裏的何書又怎麽會懂這個道理?
比賽開始前一個月,何魚原來的家庭,也就是所謂何書的親生父母偷偷找了過來,兩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