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不試試怎麽知道

別人看得過不過瘾96不知道,96只知道求沈星瀾出書,書店要是沒他書它把店砸了。

這才開始任務第幾天?正常人誰不是兢兢業業走讨好哥哥感化何母路線,對待宋旭這個在生命至關重要時刻,作為最後根稻草壓死何書的人,哪個不是強忍惡心跟他甜言蜜語?

到目前為止,沈星瀾是唯一個兵不血刃情況下,能主動讓何魚買手表賠罪,并且讓宋旭上趕着對他好給他撐保護傘的人。

豈一個牛字了得。

看戲間隙,96瞄了眼頻道收視率,發現後臺數據猛地竄漲,已經穩居我命由我總頻道前十了,公頻裏很多都在讨論96帶的新人。

96霎時覺得與有榮焉,仿佛也跟着看見任務結束時,翻倍的績效獎金。

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麽的96:“……”

淦!才短短兩天,它怎麽被沈星瀾給同化了!它幹這份工作難道是為了錢嗎,當然不是,它明明是為了實現自我價值,996才是人間真谛,不努力工作是注定沒有前途的!

正在痛心疾首反思自己時,總部忽然發來消息請所有系統去開總會,查收任務涵,消息經過加密處理,閃爍黃色警鈴,這代表情況較為嚴重。

96不敢耽擱,挂機前跟沈星瀾知會了聲,趕緊往總部趕了。

我命由我總部是個天藍水晶城,靜靜懸浮在半空,宛如頭遨游藍鯨,四面八方有很多數據端口接入,每個系統回歸,都會自動亮燈。

“96號系統,旅途辛苦,歡迎回家,距離您上次回來,已經過去十五天二十小時零八分。”

睜開眼,96身穿西裝皮鞋,頭發梳得一絲不茍,臉戴銀灰面具,他只身走入系統世界,一路上遇見很多同樣趕來開會的同行。

“好久沒見過黃色信息令了,太平日子過久了,還能出什麽事啊?”

“噓,最近風聲緊得很,聽說……”

竊竊私語的聲音不斷響起,猶如夏夜此起彼伏的蟬鳴。

Advertisement

有人試圖拉96一起讨論,96點頭微笑致意,時不時附和兩句,瞧着像模像樣,實則這些系統它一個都分不出來。

因為保密原則,大家都戴面具入場,除了身高頭發服裝有區別外,放眼望去,看得96犯密集恐懼症。

說話間,有個白發銀眸的人忽然偏頭看向96,問道:“你帶的那個新人很猛啊,頻道收視率穩步上升,哪兒淘來的寶貝?”

唇角弧度幾乎焊在臉上的96微不可察頓了頓,身後有個低沉聲音幾乎貼着他耳垂響起:“05。”

05,上司的上司,簡稱頂頭上司,96恍然,正經回道:“運氣好罷了,他發生車禍命懸一線,被我撿到。”

對方顯然并不滿意這個答案,好奇地探身湊近,想要再多問兩句。

但就在這時,頭頂上亮起橙黃燈光,旋即不斷響起滴滴滴的聲音,那是密令消息傳入每個系統的腦海。

大會正式拉開帷幕,半空中,一道投射出來的虛影懸浮,也戴着面具,他古井無波,機械刻板道:“想必大家都已經收到了總部的加急密令,現在我們正式開始議會……”

96在腦海中查收密令消息,只有短短幾行:內部有病毒X侵入,總部正在徹查內鬼,此階段請不要相信任何人。正在執行中的任務世界會有特派員前去協助督察,如遇X,當場清殺。

96眸光凝滞,心不住往下沉,病毒X他聽聞過,十五年前總部曾經遭遇了場毫無預兆的病毒入侵,此病毒來勢洶洶,視防火牆為無物,當時整個總部加急清查攔截,并重建防火牆。

無數高精尖人才全都聚集于此,焦頭爛額數十天,那病毒以一己之力讓總部陷入癱瘓,這十天別說解決了,就連它的影子他們都沒摸到。

那十天帶給總部的損失完全不能用金錢估量,堪稱浩劫,最終病毒還是自己消失的,因為是個未解之謎,所以大家都叫它X。

一道含笑視線與96對上,他偏了偏頭,面無表情望向旁邊的男人。

“好久不見啊,小九。”男人懶洋洋地笑,“你該不會又認不清我是誰吧?”

96心底浮現出個數字:81。

這是他唯一認得的人,但96把頭轉回去,裝作認真聽講的樣子:“确實不記得。”

回應他的是81的低笑。

對于沈星瀾而言,96在不在區別并不大。

西餐廳角落裏擺滿各種馥郁鮮花,整個大廳內部,現場有樂手在演奏,曲調輕松悠揚。

沈星瀾坐在落地窗邊,俯瞰樓下車水馬龍,餐桌對面宋旭專心擺弄甜品。

這頓飯已經接近尾聲,但宋旭卻并不想結束,他想多跟何書待會兒:“等會兒翹課吧?”

他把甜品推到何書面前:“我記得你最愛吃這個。”

雪梅瓷盤上是塊澄黃芒果班戟,宋旭用叉子将其切成小塊。

沈星瀾低頭瞧了眼,搖搖頭,态度幹脆利落:“我得回去上晚自習了。”

宋旭有點遺憾,但也沒堅持:“那我去下洗手間。”

他走後,沈星瀾往後仰靠在椅背裏,光線一路描摹過他五官輪廓,流水似的蜿蜒起伏,天色已然徹底黯淡,尋不見任何光線,馬路上亮起星星點點的燈。

長指在桌上輕敲,一下又一下,沈星瀾垂眸養神。

驟然,有道聲音響起:“小書?”

一道身影來到餐桌邊,細藍紋襯衣,鉛灰長褲,來人氣質溫柔淺淡,他望向沈星瀾,停頓了那麽幾秒,才開口道:

“剛才那人,是你男朋友?”

他一說話,沈星瀾就知道他想幹嘛,原來劇情線裏,何魚跟宋旭的事情被別人撞見,也在學校裏鬧出好一陣風波。

所有人都知道宋旭是何書男朋友,包括他兩個好哥哥,但真正當這件事發生時,他們先開始什麽都沒做,後來輪番勸何書把宋旭讓給何魚。

——“宋旭這人也就圖一時新鮮,不是什麽好人,沒有必要為他傷兄弟和氣,說不定有天,他跟何魚待一起膩了就回來了呢?”

這是何青程跟何盛遠的原話。

當時何書覺得荒謬至極,不可理喻,當着何魚面,他嗤笑道:“你喜歡垃圾回收?”

何魚面色微變,咬緊嘴唇,欲說還休:“對不起啊,我知道哥哥很喜歡他,但是宋旭非要……”

何書沒有心情繼續聽下去,他倨傲地揚起下巴,雙手插兜,打斷道:“那送你,我不要了。”

說完後走得頭也不回。

還未走多遠,他聽見身後何盛遠跟何青程在不斷安慰何魚。

他刻意放慢的步子在這一刻顯得像個笑話。

所有人都站在何魚的世界,只有他一人與之背道而馳。

……

沈星瀾沒料到何青程會這麽快就找上門來,他眨了眨眼,輕輕嗯了聲。

餐廳裏燈光環繞,音樂飄揚,何青程站在逆光處,五官顯得格外深邃,他掃了眼桌上剩的食物,淡淡道:

“既然遇上了,哥哥請你喝個茶?”

話雖是問句,但沈星瀾莫名有種感覺,對方壓根就沒考慮過他會拒絕。

他對這便宜哥哥沒什麽好感,當即露出個微笑:“我已經吃飽了,等會兒宋旭回來看不見我,會着急。”

何青程臉上表情未變化半分,他抱着手,站姿筆挺,身邊有置物架上有株白玉蘭,花枝傾斜,花苞近乎挨到他烏發。

他低頭看了眼時間,點點頭,漫不經心道:“也行,那等宋旭回來,我跟他聊兩句。”

沈星瀾:?

他以為只有他一個不按劇本來,可為什麽何青程也不走套路?

沈星瀾禁不住有絲好奇:“聊什麽?”

何青程輕輕掃過來,瑞鳳眼淬了水似的,聲音低雅動聽,沒有半點起伏:“你覺得呢?”

望着他的眸,沈星瀾有那麽一瞬忘了自己要說什麽,之後才反應過來。

在小樹林事件後找宋旭,還能是什麽好話?

那沈星瀾之前演的那幾出不都白費了嗎,他自然不會讓這種事發生,雖然心底一萬個不願意,還是站起身:

“哥哥打算請我喝什麽茶?不好喝的我可不要。”

西餐廳是會員制,想用餐得提前預約,何書之前來過這兒很多次,可以說是對這家店了如指掌。

何青程帶着他彎彎繞繞,不需要服務員在前面帶路,路過鮮花點綴的長廊,雅間,最終在扇紅棕門框包裹的透明門前停下。

房間裏擺了張小木桌,桌上放了整套茶具,桌下是兩個蒲團,何青程對他比了個手勢,請他先坐。

何青程半坐在蒲團上,開始溫壺,置茶,溫潤泡,他動作斯文緩慢,不像泡茶,像摹畫,透着股淡然的閑情雅致。

他泡茶時,兩人沒有過多交流,沈星瀾餘光看了眼時間,挺好,已經過了晚自習上課時間了。

學生會會長帶頭翹課,那他翹得就更理所當然了。

醒完茶,何青程長指将茶盞輕推過來,雙眸在氤氲熱氣裏顯得漆黑:“說說吧,你怎麽想。”

沈星瀾接過茶盞,不知是不是錯覺,杯盞裏除了茶香,還有股若有似無冷冽雪梅香。

他捂了下杯口,雙腿交疊而坐,姿态放松自然:“宋旭是個好人,我相信他。”

空氣裏傳來聲極輕微的笑,短暫得像是水面一點即散的漣漪。

很難斷定這不是嘲笑,沈星瀾眯了眯眼,喝了口茶,茶香在唇齒四溢,他擡了下頭。

闌珊燈火稀稀落落穿透落地窗,落在何青程唇角挑起的微末弧度上,他手指摩挲茶盞,語氣柔和:“不後悔?”

沈星瀾微微一笑:“謠言止于智者,喜歡對方就要喜歡他的全部。”

他頓了頓,凝視對方:“更何況,我才不是一個人,我有哥哥們保護我。”

活脫脫一個情窦初開不管不顧的少年郎,天真爛漫,對誰都不設防。

但凡有點良心的人,誰忍得住不動恻隐之心?

從表面來看,何青程表情沒有任何變化,淡笑依舊:“我同樣也是何魚的哥哥。”

這句話何書聽過太多回了,每次受傷的人都是他,對方卻拿這話在他傷口上撒鹽。

沈星瀾控制不住有點發抖,來源于這具身體的本能應激反應。

他斂眸,光影散落,側顏落寞,聲輕如羽:“哥哥的意思是,我活該不被保護嗎?”

那聲音太輕了,輕得宛如喃喃自語,而不是想獲得回答。

對面的何青程靜了靜,他拿起茶盞淺酌了口,淺色唇瓣變得濕潤,窗外車水馬龍,燈光變幻,唯有這方小茶室安然幽谧。

毫無預兆的,他道:“再叫聲哥哥來聽。”

沈星瀾愣了愣,語氣充滿不确定:“哥哥?”

何青程視線落過來,涼月似的輕薄,又像層朦胧的紗:“什麽時候繡的紋身?”

循着他視線,沈星瀾望見自己鎖骨附近的紋身。

嚴格意義上來說,這并不是何書的紋身,而是沈星瀾本體自帶,雖是魂穿,但他也不清楚為什麽紋身也跟着一起帶來了。

何書家教嚴,紋身這種東西被明令禁止,何青程注意到也很正常。

沈星瀾眨了眨眼,表情分外無辜:“覺得好玩就繡了,你可不要告狀,不然我死定了。”

說完後,他垂下頭,活像是被抛棄的小狗,垂頭喪氣道:“可你只心疼何魚,也不會心疼心疼我。那你去告吧,大不了我被媽打一頓掃地出門,我不會怪你的,你永遠都是我心中的好哥哥。”

垂頭的動作并不方便觀察何青程的表情,沈星瀾半晌沒聽見動靜,正當他幾乎忍不住要擡頭時,忽然聽見第二聲低笑。

宛如被微風輕撥的風鈴,很快消弭無形。

何青程把碧綠茶盞放回桌上,淡淡道:“不試試怎麽知道?”

學生會還有事,何青程先一步離開,茶室裏只剩沈星瀾,他盤坐在桌邊,手肘撐茶桌,後知後覺回味過來。

不試試怎麽知道——是在回應他說的哪句話?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