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行了

秦泊淮, 所向披靡,戰無不勝,是在蟲族被當成狼外婆吓唬小孩的存在。

其個人情感狀況一直成謎, 無人敢八卦。

酒保自認心裏但凡有點數的人, 都不至于會肖想他。

聽他說完後, 沈星瀾沉默兩秒,這才意識到自己方才都編了些什麽胡話。

“你說得有道理,”沈星瀾從善如流,“我這就勸他換個目标試試。”

酒保對他豎起大拇指:“識時務者為俊傑。”

沈星瀾換了個姿勢, 長腿點地, 他身體往前傾, 手握雞尾酒杯, 唇角牽起抹弧度:“我再跟你打聽個事?”

對這人印象不錯,酒保毫無戒備地湊近他:“嗯?”

然而就在他湊近瞬間,沈星瀾從口袋裏拿出枚純黑按鈕,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貼近他脖頸。

純黑電紐貼近皮膚, 感受到導體後, 自發放電, 酒保悄無聲息倒了下去。

沈星瀾就勢攬住他身子:“哎怎麽還醉了呢, 這人真不經灌……”

他從高腳椅上下來,走到對方身邊,手臂穿過對方胳膊攬住他腰,酒保身體綿軟,倒在他肩頭。

酒吧裏, 喝醉是常有的事, 因此沒人注意這邊, 大多掃兩眼便習以為常地收回視線。

沈星瀾扶人來到雜物間,分熟練地黑了監控,旋即三下五除二把酒保衣服脫下,然後跟自己衣服對調。

不僅如此,他還根據酒保身形體态對自己的易容做出相應調整,走出房間時,乍一看他跟酒保相差無幾。

來到吧臺前,沈星瀾開始工作,電子屏幕上跳出許多訂閱信息,龍舌蘭,紅酒,洋酒等等,分別來自不同桌子以及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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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那群人剛上去不久,點單信息排在倒數第三個,要十瓶白酒,燒烤吃食若幹。

沈星瀾瞄了眼,後廚機器人正在兢兢業業制作中,做好後便出餐搖號,提示酒保送餐。

按照這個速度,等十分鐘M的餐就做好了,沈星瀾決定先把出的餐送到相應位置,避免等會兒顧客等不到餐發現異常。

他手拿托盤,把熱氣騰騰的燒烤海鮮放上去,走到樓上215房間門口,輕輕敲門,裏面傳來聲進。

沈星瀾推開門,不同于其他房間的煙霧缭繞,味道熏鼻,這個包間幹淨整潔,幾個西裝革履的人坐在一邊,溫聲細語交談。

他目不斜視,穩步走到桌邊,把食物一一放下。

“老大,蟲族那邊鬧翻天,最近惹了不少麻煩。”

“要我說完全是不自量力,何必小打小鬧?真要開仗他們又不敢。”

“不知你們聽說了沒,”有個剝瓜子殼的男人忽然開口道,“帝國研究出新一代能源核的消息傳到蟲族,他們投鼠忌器,怕是不敢有大動作。”

軍事大的科研交流會波及範圍很廣,當天皇帝砸五千萬星幣,并且承諾之後要好好扶持科研項目後,在整個社會上引起不小反響。

許多科技迷,軍事體質內人員,還有科研工作者們,全都為新能源而歡呼。

牧野這名字一夜傳遍大江南北,無數星系。

沈星瀾放食物的動作頓了頓,他把最後盤蒜蓉扇貝放到桌上,正欲退開,另一邊忽然響起道聲音。

低沉,悅耳,富有磁性。

“別放松警惕。”

衆人嘻嘻哈哈:“知道了老大,你放心好了。”

沒想到在這兒遇到他,沈星瀾面色微變,他收回手時,不小心帶到瓶已經開封的啤酒,澄黃酒液嘩啦傾倒一地。

原本沒人注意到的角落霎時投來幾道視線,有人啧了聲:“怎麽笨手笨腳?”

包廂裏光線昏暗,很好掩蓋住沈星瀾表情,成為最好保護色,他沒有吭聲,飛快将桌面收拾幹淨。

坐在人群中央,身陷柔軟真皮沙發裏的男人不經意擡眸看了眼,平靜移開視線。

其餘人還在就蟲族問題展開讨論,有人拿酒時忽然疑惑道:“你不是小王?瞧着好面生。”

易容已經掩蓋住沈星瀾大半身體特征,穿上工作服,戴上鴨舌帽後,就算是神仙來了,都認不出這是誰。

沈星瀾心道見鬼,這得是多熟悉的酒客與酒保間的感天動地情,如此昏黃的環境裏,這樣都能認出來。

這個問題必須得回答,沈星瀾把抹布收起,壓了壓嗓子,刻意粗聲道:“我新來的。”

“小王呢?”那人困惑地摸了摸腦袋,他這會兒喝得已然有些醉。

沈星瀾低下頭,把帽子往下按,“我去叫他上來?”

說着便欲往外走。

“這就要走了?”說話那人伸手往空中抓了抓,十分不滿,“你打翻酒都還沒賠償!懂不懂事?”

沈星瀾往後險險避開,速戰速決,态度良好地道歉:“對不起……”

那人又往青年方向挪了幾寸,正要攔住他,從頭到尾沒怎麽說話的秦泊淮忽然出聲道:“行了。”

「行了」兩個字宛如道休止符,敲響在整個室內,又像是粒石子投入湖面,激蕩起圈圈波紋。

包間內靜了靜,其餘人反應過來,有人拉住他:“老秦可能是醉了,也沒多大點事,不用計較。”

沈星瀾趁機離開,拉開門走出去時,眼角餘光瞥到旁邊。

光線昏暗的沙發上,男人長腿支起,側頰線條淩厲,他眼睫低垂,手裏握着杯酒,輕輕放回桌上,他擡眸看來。

沈星瀾乍然收回視線,匆匆逃離,門外走廊,他站了會兒,有種微妙的,小孩放學不回家被家長抓到在網吧上網的慌亂感。

也僅僅一秒,他挺直身體,轉而想開。

怕什麽?他從頭到腳全都僞裝過了,秦泊淮未必認出他來。

沈星瀾心安理得地回到吧臺邊,他挑出樓上M包廂點的酒,複又返回二樓。

他按了按門鈴,裏面很快開了門。

叼電子煙的男人見是來送餐的人,不耐道:“怎麽這會兒才來?”

沈星瀾把頭埋低,支吾道:“不好意思客人,顧客太多了……”

“快進來吧。”男人讓開條縫,猛吸了口煙,袅袅煙霧從鼻孔噴出,他聲音粗犷,“都快餓死了!”

沈星瀾端着餐盤走進去,靠牆的沙發上坐了圈人,黑袍裹身,帽檐低垂,看不清面目。

而那個他盯了許久的M坐在靠右位置,手臂垂下,手腕上戴了串黑骷髅,光線反射下,骷髅臉上兩只森白眼珠泛着幽光。

見有生人進來,談話聲很快中止,有個黑袍人伸手拉了拉帽檐,把頭偏到一邊,那是個警惕防禦的姿态。

自進來那瞬間起,沈星瀾便聞到股讓他極其不舒服的土腥味,仿若來到某古老森林。

這味道果然是他們散發出來的!

他将食物與酒放到桌上,腦子飛速轉動。

之前他便有種熟悉感覺,到底是在什麽地方聞過呢?

或許是見他動作太慢,坐在最邊緣的黑袍人無聲轉頭,冷冷盯着他。

正在用開瓶器開酒的沈星瀾感覺到股極其不舒服的視線,他動作稍頓,偏轉角度,自斜後方對上雙猩紅的眼。

瞬間仿若寒冬被盆冷水澆頭淋下,徹骨寒意從腳底升起。

也就在同時,沈星瀾從原主記憶裏翻找到關于土腥味的片段。

身上自帶泥土氣息,眼睛血紅之人——是蟲族!

這是入學第一課,身為所軍事大學,教會學生辨認敵人是首要任務。

如此一來,種種怪象完全解釋得通,為什麽他們要把自己裹得這麽嚴實,為什麽沈星瀾一進來他們集體噤聲。

因為他們異于常人!他們本不該踏足這片土地!

哪怕腦中思緒急如電轉,沈星瀾表面不動如山,甚至連倒酒的姿态都平穩如初。

依次将每杯酒倒完,沈星瀾起身,朝衆人微微鞠躬,然後便退出去。

手腕有骷髅頭的M從沈星瀾進來那刻起便盯着他,他微微蹙眉:“怎麽換了人?”

不愧是以販賣消息為主的地下酒吧,二樓包廂的每個人都不是輕易好糊弄,警惕心防備心極重,稍稍有點風吹草動,便能立刻察覺。

跟方才一樣,沈星瀾壓粗聲音回道:“我新來的。”

包廂裏安靜得連呼吸聲都清晰可聞,一圈黑衣人保持同個動作坐在一起,宛如集體參加葬禮。

M緩慢摩挲手腕骷髅頭,唇角微不可察牽起抹弧度,他略一點頭:“哦,這樣啊。”

直覺告訴沈星瀾,不宜在這個地方久留,他收起托盤,大步朝外走去。

就在手握到門把手,即将開門離開時,門鎖驟然響起聲「卡嗒」,沈星瀾再擰,如何都擰不開。

這門竟是被從裏面反鎖了!

背後視線如潮水驟然将他淹沒,沈星瀾緩緩轉身,狀似不解,微微笑道:“這是什麽意思?”

M不知什麽時候已然站起,除了叼煙男外,全場只有他一人沒裹黑袍,他身材高大,板寸頭,五官有種說不出的匪氣。

他慢慢笑了,露出顆金牙,“我們這兒是一級包廂,生人勿進,你覺得是什麽意思?”

就在他話音剛落,根本無需任何指令,叼煙男猛地從旁邊沖了上來,朝沈星瀾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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