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二更◎
因着昨天忽然的暴行,一行人竟然意外在當地建立起了信任。
這樣沖冠一怒為紅顏的男子又豈會是來試探消息的呢?
朔绛打入了他們的圈子,順順當當打聽到過幾天本地就要來一位神秘人物。
引薦他的縣丞小聲提點他:“聽說那位是一名高官呢,您有什麽珍寶大可拿出來獻上去。”
不過與這位公子共參加了一場筵席,他便已經被這位公子折服,說起話來也掏心掏肺。
朔绛不置可否。
旁邊的富商便在出門後小聲嘀咕:“你不是在買田地嗎?有了這位高官幫忙,只怕你都不用花一點銀子呢。”
不用花銀子?
朔绛眼神中閃過一絲厲色。
他忽得想起來很多年前金枝歪着腦袋跟他說“田地兼并得厲害。”
自己即位不過一年他們便又故技重施麽?
朔绛笑了起來:“那敢情好,是要會會他們。”
**
宴席選在富商的私家園林裏。
開始宴席的那一天清晨,朔绛他們要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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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嫂從敞開的窗戶瞧見,贊了兩句:“咱們公子真是一表人才。”
金枝這幾天刻意躲着朔绛,聞言也擡頭瞧了一眼。
透過月洞花門,她瞧見朔绛。
朔绛身着玉白直袍,發間簪一枚檀木簪,手裏一柄灑金檀木紙扇,腰間挂白玉禁步。
瞧着便讓人想起陌上人如玉君子世無雙。
她咬咬嘴唇,胡亂“嗯”了一聲。
那天的夢境總讓她有些心虛,
瞧見官家也盡量躲着。
此時看到他光風霁月的模樣
不知為何驀得想起夢裏朔绛伸出手來慢慢撫摸她:“是這樣麽?”
所到之處力道勻稱,空虛感一掃而空。
正胡思亂想,
朔绛似乎覺察到這邊有人在,他擡起眼皮視線飛快掃了過來。
金枝忙吓得躲在了後窗。
朔绛只看到窗棂後閃過一個嬌媚的身影。
想都不想便知那人是金枝。
自打他詢問過金枝是否要留在宮裏後金枝便如同受了驚吓總躲着他。
朔绛眼裏閃過一絲黯然。
原來她是真的,無意于他。
直到上了馬車他心情都有些紛亂。
一會是金枝咬着嫣紅的嘴唇,向他控訴:“有螞蟻在我身上爬!”
一會是她拉起朔绛的手:“你快幫我!”
一會是金枝埋首在他的頸窩,含含糊糊“嗯”了一聲。
朔绛猛地警覺。
他閉上眼睛,将紛亂的兒女之思都掩埋在了心底。
再睜開眼時眼睛已經是一派清明:“今日內應外援可都有?”
侍衛頭子應下:“都已布置妥當,單等着請君入甕。”
朔绛點頭。
世家們勾結起來,供養門生子弟把控了官府衙門,又轉過頭來挖空國之田産糧食來反哺世家。
單是這一個小小縣城,背後便盤踞着世家、官僚、富商。
他們貪婪共聚一桌,對着餐桌上的百姓舉起刀斧。
宴請開始。
縣丞舉着酒杯四處向人舉薦朔绛
他收了朔绛一小匣金銀,自然是向着朔绛說話。
朔绛與左右打過招呼後便端着一杯酒,好整以暇坐着等今天的主角。
果然過一會便聽得通傳的小厮們禀告:“黃大人到!”
在座的富商官員們緊張起來。
朔绛懶洋洋端着酒杯,漫不經心瞥了過去。
帷幕吹動,奴仆簇擁,來的人是個大腹便便的胖子。
他神态倨傲,對在座諸人都不客氣。
富商小心在朔绛耳邊解釋:“這是尚書右丞的大兒子柳毫,權利大的是。你還不趕緊上去巴着點?”
朔绛“噢”了一聲,不置可否。
偏偏他倆說話被那胖子瞧見了。
“喂!”他指着那邊背對着他的朔绛,極其不客氣,“聽說就是你,将我名下的花樓掀了的?”
朔绛放下了酒杯。
原來當地這些官員見他出手闊綽不知底細便不敢治他的罪,卻将此事告知了胖子。
朔绛的聲音懶洋洋:“是啊。”
“還不過來給你爺爺請罪?!”柳毫傲然。
富商忙勸朔绛:“好漢不吃眼前虧。”
朔绛擺擺手,他緩緩轉過身來。
“何罪之有?”
柳毫還待要罵。
可在看見朔绛臉的那一刻愣了。
朔绛慢條斯理走到他身邊:“嗯?”
柳毫狐疑盯着他,忽得遲疑了起來:“官,官家?”
“原來你還知道啊?”朔绛眉宇間有一絲戾氣。
他擺擺手,立刻有許多侍衛沖上來,将這些人包圍了個水洩不通。
那些圍觀的人這才意識到柳毫并未開玩笑。
柳毫吓得哆嗦起來,他“噗通”一聲跪下:“官家,官家,臣冤枉啊。”
其餘人慌得也跟着噗通跪下。
誰能想到官家居然在這小地方呢?
朔绛眯起了眼打量着他們,像是瞧一堆待宰的豬:“說吧。”
他親自出馬就是為了抓一個人證物證俱在,讓猖狂的世家們沒有任何機會逃罪。
果然那些人色厲內荏,在侍衛們的威逼下紛紛将底細倒了個底朝天。
原來縣丞縣令與世家們勾結,在丈量土地時做下手腳,将平民擁有的田地無償分給世家。
平民百姓們紛紛告狀。
可告到官府只不過被縣裏的官員們捉住關押起來。
朔绛身邊早有刀筆吏将此事記錄下來。
朔绛點點頭:“回頭将這供詞和證人送到大理寺和刑部。”
他想了想:“再将這些人捆着一路從縣衙帶到汴京城裏受審。”
游街示衆跋涉兩三天,百姓們看見必然會問緣由。
如此一來已經失散了的民心便可借機收攏。
處理完了正事,一行人終于可以返京了。
金枝瞧着朔绛,心裏有些別別扭扭。
她擡頭,什麽都沒說,便要上馬車。
朔绛看着她的背影有些黯然。
忽然見隔壁角樓上銀光一閃。
不好!
朔绛本能就躲。
本來他完全可以躲開,可是想到右邊是金枝,若自己閃開傷的便是金枝。
因而略一遲疑,
就是那遲疑一瞬箭堪堪擦着了他,
好在他半躲不躲,那箭頭也只是擊中了他胳膊。
中箭那一瞬間朔绛想的是:還好金枝沒傷到。
羽林衛們呼喊了起來。
金枝回頭。
卻見朔绛站在那裏,胳膊上已經中了一箭。
她“啊呀”一聲,差點從車轅上跌落下來。
朔绛本能伸手去扶。
手上的箭傷讓他肌肉抽搐了一下,卻仍舊穩穩當當扶住了金枝。
金枝急得眼淚都掉出來了。
朔绛還安慰她:“可有吓着你?莫怕。”
羽林衛們跟在官家後面潛伏了進來,為的就是護衛官家安全,
是以紛紛過去追捕刺客。
沒想到只是個中年婦人。
已經自盡了。
現場有人慌不疊檢舉她是縣令的姘頭,被縣令從花樓裏贖出來後就一直幫他牽線搭橋。
朔绛點頭。
郎中很快就來了。
查驗過傷口後道:“只是皮肉傷,并沒有傷及根骨。”
羽林衛統領便請示:“官家,請修整後再行啓程。”
朔绛搖頭:“無妨,現在就走。”
他斜斜躺在迎枕上,神态放松,絲毫沒有任何受傷的跡象。
金枝在旁抹着眼淚。
她事後才明白了為何朔绛當時沒躲。
他要是躲,那箭就得射到她後背上。
“莫哭。不是什麽重傷。”
朔绛靠在迎枕上,扯動嘴角笑。
金枝抽抽噎噎,哭得更傷心了。
她皮膚雪白如凝脂,眼尾因着哭泣泛起淡淡的淺紅,如雨後的海棠花瓣一般嬌嫩。
朔绛揚揚下巴,示意金枝從他衣襟下取個東西出來。
這裏面應當是什麽重要證據,金枝瞪大眼睛。
她止住了眼淚,不敢怠慢。
鄭重将木盒從朔绛衣襟下拿出。
“打開。”朔绛語氣平靜。
這等重要的證物是我能看的嗎?
金枝遲疑。
“打開。”
朔绛目光堅定。
金枝便不再猶豫,打開了木盒,
她屏住呼吸充滿期待。
?
居然是一枚翡翠玉镯?
水頭足,質地上乘,在光下發出幽幽的綠,像是一觞清泉。
金枝不明就裏。
瞧着那玉镯納悶,是裏頭有什麽機關嗎?還是什麽官員受賄的證據?
朔绛目光也聚焦到了這玉镯上。
這翡翠玉镯經過了六年的時光,變得更翠更綠了。
或許六年前他留着這玉镯沒有扔,為的就是哪一天還能送到金枝手裏吧?
他牽動嘴角,微微笑了起來:“送給你。”
“給我的?”金枝瞪大了眼睛。
她将镯子套在了胳膊上,借着陽光打量着:“好綠啊!何時買的?”
身子前傾扯動了傷口,朔绛眉心都不蹙一下:“金枝?”
“嗯?”金枝還在好奇看镯子,聞聲擡頭。
“我挑的翡翠是不是比白玉更合你心意?”
朔绛終于問出了那句在他心裏藏了六年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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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魄力使快在一起。。不夠看!】
【聯系一下這兩天的新聞宗族勢力要不得…】
【希望他倆可以好好在一起】
【555好心疼朔绛,他為金枝做了那麽多,金枝誤會的地方也道歉了,快消除誤會在一起吧我頂不住了】
【金枝還不太開竅哈哈哈,朔绛加油!】
【啊,大狗狗開竅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