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不要用看變态的眼神看我

秋高氣爽,和風習習。

熬過難耐的暑氣,迎來醉人的清風,人參同樣進入收獲的季節。

林區內,老白在暑假時常跟陳珠慧碰面,但種參的工作一點都沒落下。楚稚水每回載着辛雲茂和陳珠慧過來,她和辛雲茂去澆灌人參,陳珠慧則陪老白幹活。

現在,小姑娘到銀海市上大學,林區裏浸潤妖氣的人參,也在不知不覺中成熟。

老白種植的園參是人參泡腳粉原料,目前沒辦法立刻回本,但林區內的野山參卻可以參加人參拍賣會。

今年共選出三根野山參,最厲害的一根足有223克,是老白當初一眼就盯上的,直接從林區裏圈出來,完全沒有移動或幹預過的野山參。它經歷完辛雲茂妖氣的沐浴,五形六體長得越發完美,連老白采摘時都小心翼翼,生怕破壞到參體。

剩下兩根野山參年數較少,克數自然會輕,一根有72克,一根有71克,狀态也算不錯。

三根人參加起來克數不多,但放到市面上價值連城,尤其是223克那根,連彭老板都沒有貿然收。他看完楚稚水發來的圖片資料,專門跟她打一通電話,交流采購人參的事情。

電話裏,彭老板的聲音依舊熱情和氣:“小楚啊,你拍的照片我看過了,照你們這個克數的人參,直接賣給我其實有點不合适,像園參什麽的可以随便收,但五形六體不錯的野山參,我們都是要送去鑒定出證書,然後報名參加人參拍賣會的。”

人參都有鑒別标準,肯定不能像老白一樣,說是什麽參就是什麽參,都有協會來開具證書。五形是“蘆、艼、紋、體、須”,六體是“靈、笨、老、嫩、橫、順”,常用這些來評判是否為野山參。

“人參拍賣會?”楚稚水請教道,“這是業內組織的嗎?”

“沒錯,現在市面上人參真假對半、參差不齊,優質的野山參只要通過拍賣會篩選,就會被送到拍賣會供大家近距離觀摩,會有一個起拍價,然後競價來采購。”彭老板解釋,“有些人着急用野山參,出的價格就會比較高,這都要看緣分的。”

彭老板是實誠的老企業家,倒沒有用低價直接買參的意思,還約楚稚水一起參加第三屆丹山人參拍賣會。丹山是知名的人參産區,有專門的鑒定機構,每年都舉辦拍賣會。

彭老板認為那根223克的野山參市價至少大幾十萬,要是運氣不錯,沒準能上百萬,不參加拍賣會實在可惜。剩下兩根野山參克數輕,但現在全國野山參儲備量極低,加上流入市場的很少,沒準也能賣出好價格。

楚稚水聽完彭老板的估價,感慨賣人參真是暴利行業,難怪野山參市場上假貨橫飛,成功行騙一次就大賺一筆。

既然收入如此可觀,那去一趟丹山也行。

Advertisement

楚稚水決定打申請訂票,但她剛剛浏覽起飛機票,倏忽間卻想什麽。

辛雲茂當初通過吊墜去銀海市,只在機場外面溜達一圈,很遺憾沒真正乘坐飛機。人參收獲跟他的妖氣息息相關,他又沒有從局裏拿錢,或許該用其他方式來彌補。

她在心裏一盤算,人參拍賣會是工作日進行,周末還可以在丹山轉轉,那邊有不少自然風景區,比較适合槐江土妖旅游長見識。

局長辦公室內,胡臣瑞坐在小茶幾旁泡茶,他聽懂楚稚水委婉暗示,二話不說就同意:“可以啊,只要他願意,你帶他去吧。”

楚稚水見胡局如此痛快,她反而有點意外,遲疑道:“……您跟葉局确實是兩個态度。”

葉局對辛雲茂的事恨不得大呼小叫,胡局卻自始至終從容淡定,甚至最初沒告訴她真相。

“那肯定是兩個态度,他待在局裏多少年,怎麽着都該習慣了。”胡臣瑞笑眯眯道,“再說他們當初踢皮球非讓我來槐江,我偶爾都想着不然全毀滅算了。”

楚稚水:“?”

看來局長們工作壓力很大,以至于胡局産生這種陰暗想法。

辛雲茂是在槐江誕生封神,槐江觀察局屬于燙手山芋,當初誰都不願意湊過來,最後還是胡臣瑞來了。他最初同樣忌憚對方,但日子一長感覺還行,只要不招惹神君,神君基本不惹事。

“不過最近沒這想法了,這兩個月局裏績效不錯,還是安生點過日子。”胡臣瑞悠然喝茶,說道,“丹山好像在空桑局轄區邊緣,那邊偶爾妖怪多,你帶着他也挺好。”

楚稚水疑道:“妖怪多?”

“對,咱們局裏主要處理人妖糾紛,但實際上有不少地方的人上趕着跟妖怪沾邊,有些妖怪還被同家族好幾代人供養。”胡臣瑞道,“不過你在局裏有編,他們一般不敢惹你,要是還帶上他,那就更沒問題。”

楚稚水了解地點頭。這聽上去妖怪好像也有小江湖,官方和民間分得清清楚楚,進局裏對妖怪同樣算上岸。

胡臣瑞:“對了,你要是不會給妖怪訂票,可以找熙鳴幫忙,我平時也坐飛機。”

胡臣瑞是槐江局出差最頻繁的,每年還要為事業費奔赴銀海,自然對人類社會極為熟悉。

觀察局裏都是妖怪,但同樣有證件渠道,只是要到洪熙鳴那邊登記。金渝等妖進局裏時會拿到在人類社會通行的證件,不過辛雲茂不在觀察局編制內,加上他一直都不怎麽離開槐江,所以很長時間都用不到這些。

人事處和局長辦公室相隔不遠,都位于辦公樓的四層。

辦公室內,楚稚水進屋後跟洪熙鳴講明事由,洪熙鳴便坐到電腦前,噼裏啪啦地輸入信息。

洪處負責人事工作,當初将楚稚水的名字登記到名冊上開眼,現在則是将辛雲茂的名字登記到另一系統。

“訂票的話需要身份證,現在得輸入信息才行。”洪熙鳴笑道,“出生地就選槐江,生日該選那一天?”

妖怪的證件需要設置信息,洪處不太了解辛雲茂,自然不知道該怎麽填。

楚稚水答道:“驚蟄後第一天。”

“好,那出生年份是哪年?”洪熙鳴停頓一下,詢問道,“你感覺他像人類幾歲?”

我感覺他像人類三歲,但這顯然不能當證件信息,他帶着三歲的證件出門太離譜。

楚稚水溫聲道:“洪姐,您看着選一個吧,都可以。”

“行,那我瞧瞧你屬什麽。”洪熙鳴動作利落地調出職工信息欄,從中找到楚稚水的檔案,說道,“從你的三合生肖裏挑一個給他。”

“啊?”楚稚水一愣,猶豫道,“這不合适吧。”

這是什麽操作思路?為什麽要看她的屬相給他選?

洪熙鳴聲音洪亮而爽利:“合适,反正就随便選一個,那就随你的便呗。”

楚稚水:“……”

妖怪搞證件的速度挺快,經濟開發科準備出發那天,辛雲茂同樣拿到自己的證件。

槐江機場門口,楚稚水在不起眼的角落裏喚出辛雲茂。

辛雲茂出現時,他穿着白衣黑褲,整個人高瘦挺拔,兩只手都沒有什麽行李,唯有右手裏握着一枚薄卡。妖怪證件的外觀看上去跟身份證無差別,但他好似也是第一次見識這個,正在認真地研究上面的文字。

“你居然什麽行李都沒有?”楚稚水詫異道,“說起來,你每次從哪裏掏出傘,明明平時也沒帶在身邊。”

她從來沒有見過辛雲茂背包,還真是時刻如一根幹淨竹子,渾身上下除葉子什麽都無。青墨色的龍骨傘是他最常用的東西,直柄的紙傘明顯不能折疊,卻不知閑置時被他藏在哪裏。

楚稚水由于要坐飛機,她穿着簡約舒适的衣服,一只手還握着行李箱杆。

辛雲茂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他自然而然地拉過她的行李箱,答道:“現在有行李了。”

“那是我的,真不客氣。”楚稚水挑眉,“怎麽?你還想穿女裝?”

這叫什麽?你的行李很好,但現在歸我了?

辛雲茂震撼地望她一眼,他眼眸輕顫,表情挺微妙:“我的衣服不用帶在身邊。”

楚稚水一想,他都是響指換衣,加上沒必要進食,還會用清潔法術,倒真不需要帶什麽行李。植物的生活真是便利,每天喝點水曬太陽就行,神君已達到仙女境界,靠喝仙露就維持生活。

“行,那我們走吧,這回坐飛機試試。”楚稚水笑着帶他往安檢的地方走,她原本還想接過自己的行李箱,無奈辛雲茂牢牢地拽着不撒手。

楚稚水握着拉杆箱,然而卻沒法拉回來。她望着拉杆上緊握不放的修長手指,愣道:“做什麽?”

辛雲茂無辜地眨眼:“沒拉過。”

楚稚水只得松開手,任由他拿自己行李,但她心底卻疑惑,他在銀海機場好像拉過行李。

辛雲茂面上波瀾不驚,但顯然是在假裝矜持。他身處陌生的機場環境,眼底顯露出一絲新奇,饒有興致地觀察起來,看着身邊的行人提着行李箱來來往往。

竹子妖對現代交通很感興趣,平時坐汽車就能看出來,即便他的法術可以完成瞬移,但他依舊對人類的交通工具懷揣好奇。

楚稚水帶着他一路過安檢,必然要掏出自己的證件。

安檢一過,辛雲茂直接從傳送帶上取下行李箱,他一只手繼續握拉杆箱,一只手向楚稚水讨要證件:“看看你的。”

“沒什麽差別,我那天研究過。”楚稚水看他什麽都要探究,随手将自己的身份證遞給他。

辛雲茂對比起兩張證件,他望着上面的信息,評價道:“好巧,我們都是槐江的。”

楚稚水無語地斜他一眼,心想這不是早就知道。

“好巧,生肖居然是三合。”

楚稚水語塞,欲蓋彌彰道:“我們這邊都不看生肖。”

“但我們都看。”

“……”

她當然知道妖怪都看生肖!這就是洪處拿她生肖三合設置出來的!

辛雲茂滿意地點頭:“胡臣瑞他們的發明有點意思。”

“……該走了。”

機艙內,楚稚水和辛雲茂是二人一排的座位。

辛雲茂将行李箱放置在上方,他落座後就開始身軀緊繃,看上去坐立不安,跟第一次坐車時極為相像。

楚稚水察覺他的僵硬,又确認他系好安全帶,連忙安撫道:“沒事,跟坐車差不多。”

辛雲茂不言,還是沒有動。

片刻後,飛機在滑行後正式起飛,迎着天空向上方升起,颠簸的氣流讓機身震蕩起來,連帶給乘客們一陣耳鳴鼻塞的沖擊感。

騰空的瞬間,辛雲茂緊握座位的把手,用力得骨節發白,肩膀都一動不動。他完全沒有看向窗外,沉默地将下颔線繃緊,讓人懷疑他是不是屏住呼吸,大氣都不敢出。

畢竟是植物妖,脫離大地的依托,對他是有違常理。

“不用怕。”楚稚水瞧出他緊張,軟言道,“很快進平流層就平穩了。”

辛雲茂用餘光瞥她一眼,漆黑的眼眸似晃神,很快又在她臉上聚焦。

楚稚水見他望自己,問道:“怎麽?”

“你在說什麽?我怎麽可能會怕?”辛雲茂冷嗤一聲,他語氣涼薄,淡聲道,“我跟凡人不一樣,是你自己害怕吧。”

楚稚水沒有作答,她的目光垂向他左手,正緊握着座椅把手,手指一刻都不松開。

他放最狠的話,卻都不敢松手。

楚稚水聽他強作鎮定,她內心早就爆笑如雷,但面上又不敢表露,隐忍地壓下嘴角:“嗯嗯,是我害怕,神君不怕。”

辛雲茂聞言一愣,他的手指一縮,讓出座椅把手:“那你扶着。”

“大可不必,好好握着吧你。”楚稚水重新将他的手搭在把手上,還一絲不茍地将其手指摁回去,還原成五指緊握的狀态,生怕他當真心髒跳停。

她的指尖溫熱,指腹柔軟細膩,滑過他微涼的手背帶來一絲絲暖意,溫度從接觸過的地方如水波般擴散蔓延,一下子就分散他注意力,緩解神經緊繃的狀态。

她很認真地将他的手指掰回去,但他聽到她的話,差點反手握住她。

還以為是讓他好好握着她。

他最初有一點驚訝,現在又有一絲惘然,最後化為一抹遺憾。

辛雲茂只感覺胸腔內有岩漿打轉,自己好像還未噴湧而出的火山,只能讓高熱在身體裏蒸騰。他嘴唇緊抿,這回不再目視前方,反而側頭看向窗外,望着下方漸漸渺小的景物,驅散心裏難以名狀的怪異滋味。

沒法開口說話,就好像火山裂出縫隙,滾熱的熔漿就會洶湧爆發。

楚稚水看他側頭,勸道:“真要不舒服,可以睡會兒。”

楚稚水同樣發現他的異樣,辛雲茂的體溫偏涼一點,但他的手指緊握雙方中間的把手,時不時會貼到她胳膊,暴露出的皮膚莫名其妙有點發燙。

他支吾:“嗯。”

片刻後,飛機進入平流層,不再有颠簸的感覺。辛雲茂剛開始的不适也煙消雲散,有閑心欣賞起小窗外的淡藍天空和厚厚雲層。

楚稚水坐在靠通道那側,專程将靠窗位置讓給他,就是覺得他可能對天空感興趣。

辛雲茂的頭靠着窗戶,他遙望一碧如洗的天空及潔白如雪的雲海,下方的槐江市早就不見蹤影,地面被巨大幕布般的白雲遮蔽,竟頭一次對天地産生更深刻的認識。

遠離他無所不至的廣闊大地,原來天上還有這樣的景象,只是人類鳥獸平時無法駐足。

難以想象這是沒有妖氣的人類做到的。

“人類的發明有點意思。”辛雲茂垂眸,他将藍天輕雲盡收眼底,說這句話時聲音極輕。

楚稚水卻清晰地捕捉到此話,她內心柔軟下來,竟突然與有榮焉,笑道:“謝謝誇獎。”

他說有點意思,就是很有意思。

無所不能的封神妖怪都說這話,應該是對人類群體的極高肯定。

從槐江到丹山,需要漫長的飛行時間。

辛雲茂觀賞完窗外的風景,又被不遠處小屏幕吸引注意。機艙內總會播放一些視頻,為無聊的乘客們打發時間,一般都是紀錄片或者丹山介紹片,今天播放的恰好是植物類紀錄片。

屏幕上是嫩芽從地裏破土的特寫鏡頭,紀錄片通過四季串聯多種名花,将它們成長到綻放的美好瞬間記錄,同時介紹每一種名花背後豐富的文人寓意。這部紀錄片制作得不錯,據說還獲得不少獎項,所以經常在各類場所出現。

漂亮的高清鏡頭和文雅的文案講述,讓不少觀衆更好地了解各類植物。

然而,辛雲茂卻越看表情越古怪,他眉頭微蹙,又眼神回避,似不忍直視。無奈小屏幕就在正前方,他只要擡眼就能看到畫面,想找機會避讓都沒辦法。

辛雲茂終于坐不住,他轉頭詢問楚稚水:“為什麽要放這個?”

“讓大家打發時間?”楚稚水擡起頭,她瞄一眼屏幕,“你不喜歡嗎?我看過這部,裏面确實沒竹子,但你湊合着看吧。”

她誤以為辛雲茂發現人類知名植物紀錄片裏沒竹子,又開始憤憤不平,認為是有眼無珠,要為自己讨說法。

辛雲茂瞠目結舌地看她,沒想到她看過這部片,更沒想到她還說沒竹子!

辛雲茂由于她風輕雲淡的口氣深受沖擊,他訝異地上下掃視起她,一時間竟不知如何措辭,欲言又止道:“你們大庭廣衆看這些……”

“大庭廣衆才看這些,大庭廣衆不只能看這些?”

他更感耳根發燙,面紅耳熱地質疑:“……這樣污穢不堪的東西?”

“啊?”楚稚水驚異地回頭看他,這才瞧見他滿臉羞憤,她頓時也像被火燙傷,剛要高聲反駁對方,又想起還在公共場合,趕緊咬着牙壓低音量,“你在說什麽?什麽的東西!?”

這哪裏有污穢不堪!?

這部紀錄片明明在央視播放過,那可是過審最困難的電視臺!

辛雲茂分外別扭,他似不齒說出此話,悶聲道:“就授粉,還有……總之不堪入目!”

“???”

楚稚水望望小屏幕上的畫面,又瞧瞧辛雲茂變幻莫測的臉色,她終于在此刻恍然大悟,原來紀錄片中的部分鏡頭,對他來說不亞于刺激性黃色畫面。

天啊,植物授粉算什麽淫穢畫面,那農業頻道豈不是要被徹底閹割!

楚稚水原本還沒什麽感覺,甚至都沒閑心看紀錄片,但她現在領悟他的感受,同樣有些如坐針氈,只感覺氣氛不對勁,尤其一人一妖還并排。

這就像人類跑到什麽私人電影院看激情戲,荷爾蒙瞬間分分鐘破表,沒多久就湧出旖旎缱绻的暧昧感。

但他們只是在看植物紀錄片啊!這東西有什麽可值得發散思維的!?

尴尬一定會傳染,不得不說辛雲茂成功了,他将他的尴尬傳遞給她。

楚稚水此時頭皮發麻,只感覺身上一半涼一半燙,循環往複地将她苦苦折磨。她現在都有點坐不住,一度想着要不要借口去洗手間,打破當下灼熱而難熬的氛圍,起碼不要跟他一起看植物妖黃片。

她不敢再直視辛雲茂,臉上稀裏糊塗發熱,還有點口幹舌燥,幹巴巴地勸說:“實在不行,你就閉眼吧。”

她也沒辦法讓空姐将視頻關了,其他人只會覺得他倆有毛病。

她如今再挨着辛雲茂,只覺那半身體猶如火燒,現在感覺不到他體溫高,主要他們的溫度都很高。

奇怪的思維一發散,連各類感官都敏銳起來,不光是體溫交換,甚至能嗅到他清淺的味道。雨後竹林的清新,淡淡地撲散而來,沖破機艙內的沉悶,有意無意地将她環繞,直刺進她混沌的大腦。

辛雲茂喉結微動,他突然想起什麽,眸色深沉泛黑,聲音微啞地指責:“你上次在招待所也大半夜給我放這個。”

他們上回待在銀海局招待所,她當時也給他找植物紀錄片,只是那時候他沒有反應過來。

楚稚水羞惱道:“不要用看變态的眼神看我!”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