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忠告

吳邪現在是不可能猜透這個一聲不吭的悶油瓶心裏在想什麽的,也更不可能知道他只不過用了悶油瓶的沐浴乳,所以讓這個家夥生出了所有物的錯覺。他只不過發現頭發上的水灑到了悶油瓶的身上,他就不甩了,改為用毛巾擦頭發。

他走到桌子前面拿起錢包,把它身上的灰拍了拍,重新塞到褲子口袋裏。

悶油瓶這個人五感極靈,吳邪就站在那東西掉下來的地方的旁邊都沒聽到它掉地的聲音,悶油瓶聽到了。吳邪爬上床,悶油瓶走過去,撿起躺在地上反射着光的東西。

那是個銅制的裝飾物,年代很久了但依舊沒有鏽跡,像是常常被人用手把玩磨磋的結果。是個擺尾魚的形狀,花紋各位精細。但是這魚的怪處就是它的眼睛上方有像蛇一樣的眉毛。悶油瓶從沒沒見過這種東西,但他心裏清楚這魚不是簡單的東西。

吳邪也看到了悶油瓶手裏的東西:“哦,那是我二叔前段時間送我的,叫蛇眉銅魚,祖上傳下來的。說有什麽辟邪的作用,戴着它出入平安。我看這東西是招邪吧,從拿到它那天我就沒好命過。”

悶油瓶把蛇眉銅魚還給無邪,對方拿出錢包把魚裝到放鋼镚的地方。

“二叔是什麽時候把蛇眉銅魚給你的。”

吳邪想了想,日子久了他也記不太清楚:“大概就是八月份吧,哦,軍訓結束之後給我的。”悶油瓶繼續問:“你開學為什麽遲到了兩個星期?”

吳邪沒想到悶油瓶會對這個問題感興趣,他照實說:“車禍啊,莫名其妙的車就撞上來了。摩托車,挺年輕的一個小夥子。”他笑着說,“那家夥反應快,撞完人就跑,要是讓我逮到了,拿他給胖子包頓肉餃子。”

悶油瓶不認為他說的笑話好玩,他說:“接着你到了x市,你的東西三天內被人偷了三次,其中兩次還有可能是同一夥人幹的。”

吳邪笑不出來了,他看着悶油瓶不說話。悶油瓶背光而站,節能燈慘白的光照的室內一派冰冷。吳邪有點近視,在這樣的環境下他看不清楚悶油瓶的臉色。悶油瓶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很平淡,他用陳述的語氣說出來,卻讓吳邪結結實實地打了個冷戰。

吳邪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對啊,一切的開頭不就是蛇眉銅魚嗎?他仔細回想拿到蛇眉銅魚的日期與出車禍的日期,還有這兩次偷包賊案件,對方翻了他的包卻沒有帶走任何東西。

是道上的人嗎?這魚是二叔給他的,那個老狐貍在怎麽做也不可能害自己的親外甥啊。如果是道上的人,怎麽會在兩撥人裏用同一個人?他們要拿蛇眉銅魚的話,應該是讓他放松警惕,絕對不會讓他對這件事有所防備。既然他們用這麽相似的兩撥人,為的就是讓吳邪産生警惕感,這不就等于告訴他:“嘿,我要偷你的魚了,你趕緊把它收收好,我們偷了可不奉還。”

……等等,誰說他們要告訴的對象是自己?

二叔不可能把被這麽多人觊觎的蛇眉銅魚給吳邪,給他的目的就是為了轉移敵方的目光……不對啊,對方這架勢擺明了是對他的魚圖謀不軌,那麽他們是腦子抽了才這麽大張旗鼓?

難道是用這兩件事告訴三叔,你家小三爺現在危險了,趕緊把魚交出來,否則我饒他一命?——也就是說他們根本就不知道魚在他這裏?

這就是三叔非要讓潘子跟着吳邪出來旅游的原因嗎?

吳邪想了半天,認為這就是最有可能出現的情況。他也就放下心來,對方這是擺明了試探,不會真刀實槍的上,所以魚在他這裏還是安全的。

想通了的吳邪就不再糾結了,他說:“小哥,沒事。估計是巧合。這魚就是個破銅片,什麽用也沒有。他們要它幹什麽,放到水裏熬湯喝嗎?”

悶油瓶看人的眼睛毒着呢,他看出來吳邪這是知道了什麽又不能給他講。他肯定也不會在多問,點點頭就上床關燈睡覺了。

吳邪第三天下去吃早飯的時候再次被所有人行注目禮。他不明所以,低頭把自己上上下下的衣服看了一遍,最後知道哪裏不對勁了。

昨天晚上他跪在地上撿錢包的時間長了,那地太硬,導致他的膝蓋這時候青了一大片,青中還帶着紅血絲,咋一眼看上去還是很有欺騙性的。

胖子笑的一臉純良:“吳邪,趕緊來吃早飯。”

大家都是成年人,哪個人沒聽過幾個葷段子?吳邪冷笑一聲,心想胖子實在是太猥瑣了,什麽東西都能拿來亂想,趕明雲彩要是嫁給他那不得是進了淫窩?

吃完早飯,雲彩想趁着一個陰天到處逛逛,吳邪也認為老憋在這個小招待所忒沒意思,準備出去轉轉。臨走之前他還問悶油瓶去不去,悶油瓶幹脆利落的搖頭,拒絕的毫不猶豫。

胖子在門口大喊:“行了,你們倆在那邊卿卿我我幹什麽呢。”潘子随即又拍了一下胖子的後腦:“個死胖子,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來。”

吳邪也不跟悶油瓶在啰嗦,轉身就跟嗎罵罵咧咧的胖子走了。

悶油瓶面色平靜的上樓,走到房間門口打開門,立刻就向右側身,躲過了一柄匕首。那匕首離他的距離實在太近,從他的面前劃過都能感受到它帶起的氣流。匕首割斷了老板娘挂在牆上的挂籃的線,裏面放的是花瓶,掉下來響聲一片,這麽大動靜卻沒見老板娘上來。

黑眼鏡歪歪斜斜的坐在桌子上,他手裏還有一柄,在他手裏游轉,顯得他的手特別靈巧。黑眼鏡不常用刀,他喜歡MP5。主要他挺能裝,覺得那樣的爺們才是真爺們。

見悶油瓶進來了,依舊還是笑嘻嘻的表情:“你這是真來這裏享福了?”

悶油瓶不理他。

黑眼鏡看向他,即使戴着墨鏡也依舊目光灼灼:“啞巴,你別真以為你從陳家脫出來了。你還有一年要熬呢。”

他也不指望悶油瓶會回他話,只不過從桌子上下來,趴到床上,把臉埋到吳邪的枕頭裏,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他的聲音模模糊糊的:“哎呀,不如小三爺自己的洗發露好聞。”

他的姿态太放松,惬意的像是要睡着了。像是完全不害怕悶油瓶會上來在他後心插一刀,直接讓他永久安眠。

僵持了大概有十分鐘,黑眼鏡起來了:“你最近最好小心點,陳皮阿四最近不知道想幹什麽,跟裘德考連上了。”悶油瓶看着他,目光陰沉。

黑眼鏡連忙舉起手笑道:“別看我啊,我只是個打工的,誰給錢跟誰,現在暫時給陳皮阿四幹活,他想要小三爺手裏的魚。就是你昨天晚上看到的那個。”

悶油瓶說:“吳邪知道這件事了。”

“我知道他知道了,我都把這件事做得這麽明顯了,他不知道就可以回爐重造了。”黑眼鏡說,“不過看他今天還是那樣優哉游哉的出去玩,估計沒想全。”

黑眼鏡這樣一說悶油瓶就什麽都連上了。吳邪以為黑眼鏡這麽做目的是為了警告三叔把魚交給他,卻沒想到黑眼鏡是假裝警告,實際上他已經知道魚在吳邪這裏。他騙過吳三省的目光,放松他們對吳邪的防護,表面上要做出把手伸向吳邪只是為了警告,暗地裏真正用意還是去拿蛇眉銅魚。

黑眼鏡說:“你別這樣看我。如果我拿不到魚,陳皮阿四就會讓你去拿。”他說,“你有段時間把小三爺的照片藏到口袋夾層裏的事他知道了。他沒讓你知道這件事就是因為這個原因。他覺得雖然你不愛說話,藏一張照片不代表你看上他了。老家夥疑心重,為了以防萬一,這事花錢請我做。”

“以前單幹的張起靈是道上鼎鼎有名的啞巴張,是真正的一匹孤狼。誰放只狼在身邊都睡不好覺,現在陳皮阿四要用你,也在防着你。”

黑眼鏡意味深長的說:“啞巴,你最好趕緊離吳家小三爺遠一點。就在今年,你遲早有一天回因為陳皮阿四站到他的對立面上。照你現在對小三爺的态度來看,到時候再想要抽身,估計你要脫層皮。”

他說:“那家夥跟咱們不是一路人,他心裏幹淨,護食,又經得住風雨,誰都想到他心裏呆着,多惬意,實在太招人疼。就像你走在草地上,你以為那是草地,其實那是沼澤,陷進去,就出不來了。”

黑眼鏡說完這話,目光往屋子裏的某個方向掃了一眼,就從窗戶裏翻身出去了。

悶油瓶走到他看的那個方向,那裏放着吳邪髒掉沒洗的褲子,口袋裏面鼓鼓囊囊的塞着個錢包。悶油瓶翻開來一看,裏面放了張全家福的照片,一家三口對着鏡頭笑的燦爛。

悶油瓶用手指輕輕拂過照片裏吳邪的臉,又像被燙到一樣收回手,把錢包重新塞回去。

黑眼鏡說的那件偷藏吳邪照片的事是有原因的,天下向來是無巧不成書。悶油瓶只不過是從吳邪家那邊經過,就能撿到那張照片,并不是他故意為之。至于為什麽這照片沒有被扔進垃圾桶反而躺在了悶油瓶口袋的夾層裏,原因就不為人而知了。

混他們這行的那個人不留上一手?悶油瓶其他的衣服都正常,唯有那件最不常穿的西裝外套的口袋讓他動了手腳,把單層的改成雙層的。陳皮阿四這人愛才,可是悶油瓶實在不是一個正常的“才”。陳皮阿四想要把他籠絡過來的同時,又是在不敢放松對他的防備。

所以陳皮阿四在悶油瓶口袋裏看見吳邪的照片時老人家都驚呆了,當即對着心腹說啞巴這人,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瞧瞧他惦記的都是什麽人,要是讓護食的吳三省知道了,不敢正面迎戰也要在背後陰他一把。

心腹陪笑說啞巴心裏想什麽一時半會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不過吳家小三爺是個幹淨的人物,啞巴在道上混得久了,一時好奇也是應該的。

這匹狼孤身一人在黑暗與冰冷裏摸爬滾打,刀光劍影,一身血腥,過的是刀口上舔血的日子。猛地就發現前面有人站在那裏笑得開懷,像是夏天裏的陽光都彙到他的臉上了。在他周圍沒有代表死亡的冷光,一派和煦,誰不想湊過去靠一靠,取個暖呢?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我寫的時候也是暈暈乎乎的,要是看不懂黑眼鏡他們想幹什麽可以問我。歡迎大家的評論,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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