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轉變
吳邪栽在地上,他看不見進來的人的樣子,只能看到對方的鞋。電光火石之間他第一個感覺就是很好笑,畢竟一個啤酒瓶子當面砸過來任誰也不好受。
沒有聽到啤酒瓶砸到人身上碎掉的聲音。
吳邪一腳踹開抓着他腳的人的手,翻身就從地上爬起來。
從外面進來的人是悶油瓶,他抓住啤酒瓶,然後将酒瓶子砸到了剛才抓住吳邪腳的人的頭上。
——悶油瓶似乎有這種惡趣味,砸人的時候只往人頭上砸。也不怕那個酒瓶子當面砸過去當場廢了那個人。
吳邪現在可管不了這麽多。他先問悶油瓶錢包找到了嗎。悶油瓶點頭,從口袋裏拿出他的錢包。吳邪先道了謝,接過來打開錢包,蛇眉銅魚還安穩的躺在錢包裏。
吳邪松了口氣,好好把錢包揣到懷裏,扭頭對打得正開心的潘子說:“行了,別打了,錢包找到了。”
潘子停了手,還意猶未盡地往那人身上踹了一腳:“草,下次再接這種活,也不怕有命賺沒命花。滾蛋吧。”
這兒已經是亂七八糟一片了,那個小孩的那桌人縮在角落裏,一個個臉上表情非常精彩。吳邪看向剛才還跟他聊的熱火朝天的小孩,那孩子動作明顯的往後縮了縮。孩子年紀不大,家教頗嚴,十五六歲的大小夥子了,沒打過架,沒抽過煙,唯一有喝酒的機會還是在新年的年夜飯上才能喝上一些低度的啤酒,現在這種血腥的、毫不掩飾、簡單粗暴的、殺傷力極強的場面讓他心驚膽顫。
見吳邪的眼睛看過來,那桌的男人都挺着腰出來護着一家老小。吳邪他們沒心思跟這些人打架,潘子揮揮手:“你們先在這兒呆着,我們收拾完東西你們再走,都把手機什麽的放下,安生點。我們不想鬧出別的事來,大家和氣生財。”
他扭頭對吳邪:“小三爺,你沒事吧。”
吳邪:“我沒事,小哥你去把胖子他們叫過來。潘子你看着他們,我去收拾東西。媽的這種地方沒法呆了,那些人還真是什麽臉都不要,草。”
吳邪雖然生氣,但好歹蛇眉銅魚保住了,這是最大的收獲了。
反正離收假還早,吳邪跟悶油瓶他們道了別,氣勢洶洶地殺到他三叔那裏去了。
吳三省早都聽到潘子帶給他的消息了,大概也覺得不好說,幹脆直接玩失蹤,吳邪一連打了十幾個電話他都沒反應,吳邪心裏冷笑,老狐貍這是準備當老王八。再打的時候吳三省的手機就關機了。
吳邪在他三叔那裏讨不到好處,沒辦法,他三叔身邊親近的人他就認識一個潘子,潘子把嘴閉的緊緊的,吳邪問不出什麽,還有幾個是盤口的頭,這些人裏面魚龍混雜,沒幾個好鳥,蛇眉銅魚這種事潘子都不知道多少,看樣子是屬于非常機密的那種,一不小心捅出去了估計要惹出不少事,所以他也不好去問。
吳邪略煩躁的回家,吳媽媽看到兒子早回來了非常開心,以“兒子旅游開不開心”這種問題為開頭,以“兒子媽媽看你最近都瘦了我給你做得好的讓你補補”為結束語。
這不是打電話,吳邪不能躲,只能壓着性子聽他媽絮絮叨叨了半天。
吳媽媽開開心心給兒子做飯去了,吳邪跟着她進了廚房,問她:“媽,你知不知道我三叔去了哪裏?”
吳媽媽:“老三去了哪裏我哪知道,怎麽了,你找他有事?”
吳邪:“能有什麽事啊,我這不挺久沒見他了嗎,怪想的。”
吳媽媽回頭看了兒子一眼:“行了,你想說什麽你媽我能不知道嗎?你去問問你二叔,他可能知道吧。”
吳邪哎了一聲,心裏準備明天去他二叔店裏一趟。吳媽媽又說:“阿邪,媽媽不管你要幹什麽,但是你要記住,媽媽就你一個兒子,吳家就你一根獨苗,不管出了什麽事,你先把自己護好。你現在到x市上學去了,我不能天天盯着你了,你可要把皮繃緊點,要是讓我知道你幹出什麽事來,我可得抽你。”
吳邪笑道:“得嘞,你就放心吧,你兒子我這麽乖,能幹什麽事?”
吳媽媽意味不明的低頭笑了一下,她低頭專心切菜,順便把兒子轟出廚房。
吳邪不知道他媽心裏在想什麽,他坐到沙發上,随手拿着他爹看的報紙,翻了一下,又放下來。他爹出去不知道幹嘛去了,吳邪給他打了個電話說他到家了,你在哪呢?他爹語焉不詳的哼哼幾聲,說自己馬上就回去,還有兔崽子你出去這麽久這是第一個主動打過來的報平安電話。吳邪哈哈一笑,就把電話挂了。
接着就是另一個號碼打進來,“胖子”在屏幕上蹦跶得歡脫。吳邪躺到沙發上:“胖子,打過電話幹嘛?”
胖子雄厚粗犷的聲音就傳了過來,估計他那邊比較吵,話筒裏吵雜一片。這家夥這時候放開了嗓門向電話吼:“怎麽,胖爺沒事就不能給你打電話了?你剛才給誰打電話呢,我打了好幾個都是正在通話中。”
吳邪笑道:“我給你爺爺打電話呢。”
胖子哼了一聲:“閉嘴吧你,哎,你知不知道小哥的電話號碼啊?”
吳邪:“不知道啊,他沒告訴我。你找他有事?”
胖子:“沒多大事。我還以為你們關系都那樣了他會告訴你的。”吳邪讓胖子的話給氣樂了:“行了啊你,天天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來。你現在敢這麽說,平時也沒見你在悶油瓶那裏說這種話嘛,你等着,開學小賣部不見不散。”
胖子嘿嘿一笑:“行啊,今天沒見小天真你嘴上功夫見長啊。”他那邊的聲音突然就低下來了,接着就是很多人一起喊了一聲,吳邪聽不清楚,但感覺像是叫一個人的名字,類似“小九爺”這樣的字樣。
那邊的胖子捂住話筒,也跟着喊了聲“小九爺”,然後又跟吳邪說要挂了,有小哥號碼就告訴他。
吳邪不知道胖子找悶油瓶幹什麽,他嗯了一聲,就挂了電話。
這時候正是z市終于告別雨天迎來陽光的時候,吳媽媽把房子布置裝修的很好,室內開着空調,溫度非常适宜人體,吳邪躺在沙發上,光穿過薄薄的白窗簾照到他的臉上,他閉着眼睛,無意識的就皺着眉。
他這時候還年輕,第一次面對這種身邊的人都知道一些他不知道的東西的情況。說的矯情又文藝一點,他感覺他就像是在漆黑的夜裏的蛾子,他想找到一盞燈,但是兩頭都是暗色。或許他找到燈了,估計也要死在那上面。
他們家的家底其實沒有多幹淨,吳邪他爺爺不是一般人,吳家雖然随着時代的變遷慢慢落魄,但是即使吳家長子這邊沒有沾染任何吳家的生意,也是一個家庭條件中等偏上的家庭。吳家老二跟老三都不簡單,一手生意玩的風生水起,吳三省年輕的時候堪稱惬意江湖,慢慢地年紀大了,知道了內斂,厚積而薄發的道理,也跟他二哥一樣慢慢收斂起來。
但是這些東西都跟吳邪無關。
吳邪第一次知道他們家不一般的時候是他在潘子身上看到槍的時候,即使吳邪要讓槍吓破膽了,他還是激動到難以自持的上去抹了一把,槍支冰冷的觸感讓吳邪至今回想起來都會打寒顫。
二叔三叔是道上的,胖子是道上的,悶油瓶是道上的,他身邊這麽多人沒有一個是平平白白的小老百姓,就連他的爸媽,他也不相信他們沒有一點摻和進去。
蛇眉銅魚這東西來歷不清楚,用途不清楚,效果不清楚,但就是有人為了它趨之若鹜,紅了眼,玩命的要吳邪把這東西交出去。
他本來以為那夥人來偷他東西卻再三提示他是為了警告他的三叔,沒想到那夥人打着警告的羊頭,目的卻是要拿到蛇眉銅魚。
蛇眉銅魚在他這兒他們早都知道,再三試探都沒有真正的下死手,也不知道在怕什麽,或者還想要點什麽。
潘子以為他消息的來源是胖子,卻也告訴他悶油瓶不是普通人,能巴結就巴結,巴結不上也不要把人惹毛了。吳邪心裏猜測,那夥人忌憚的對象會不會是悶油瓶?悶油瓶能跟黑瞎子扛着,可不就是不簡單嗎?
吳邪心裏想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躺在家裏,慢慢的有些昏昏欲睡,卻突然掙開眼。
吳媽媽正準備把手伸過來叫他起來吃飯,他突然睜開眼睛就這樣瞪過來,她有些沒緩過來,吳邪也想嘆氣。他這幾天一直睡不好,閉上眼睛就是感覺有人要拿他的錢包,他甚至産生了一種幹脆在內褲上縫個小口袋把蛇眉銅魚放到裏面的想法。
吳媽媽心裏酸甜苦辣全都湧上來了,但她現在又不好表示什麽,就揉了一下兒子的頭發,讓他起來吃飯。
剛準備動筷子吳一窮回來了,手裏還拎着個東西,裏面是吳邪愛吃的菜。
那菜味道再香,也掩不住吳一窮身上的香味,那麽矯情的味道,芬芳又講究的香味吳邪認識的這麽多人裏,除了二叔會用,就再也沒人會那這種昂貴的香料裝逼。雖然不是千金一兩,但也是極為昂貴的,他二叔在下雨天焚這種香,袅袅青煙從獸爐裏飄出來,跟雨天的清涼混到一起,再添上一些書香,這些味道糾纏在一起,緩緩地萦繞在吳邪鼻息間,依稀是很久以前記憶裏的味道。
不過,他老爹找二叔什麽事?
這種問題近乎捕風捉影,吳邪最近有點精神過于緊張,什麽東西都覺得有問題,什麽人都覺得有問題,什麽事都覺得有問題。他深吸一口氣,把那些奇怪的疑問與猜測全部壓回肚子裏,這才有心思去應付目光灼灼、絮絮叨叨的父母。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