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醫院
吳邪的右手骨折了,他就艱難的伸左手拉開床頭櫃的第一個抽屜,看到裏面的東西後眼皮跳了一下。
一朵鮮豔欲滴的玫瑰靜靜地躺在床頭櫃裏,姿态雅致,包裝精美。
吳邪把花拿起來一看,花瓣上還有晶瑩圓潤的小水珠,像是才放進去的東西。湊過去嗅一下,芳香撲鼻。玫瑰花下面還壓着一張淺綠色的紙,上面寫了幾行字:
玫瑰送給你,祝你早日康複。
Ps:我喜歡你頭發上的薄荷味。
吳邪臉色看到這上面的文字綠了一下。他心裏暗罵了一聲草,把玫瑰扔到又扔到抽屜裏,意外的聽到了金屬碰撞木頭的聲音。
吳邪心裏想到了什麽,急忙側身把玫瑰重新拿回來,撕開外面精美的包裝,蛇眉銅魚就從裏面掉了出來。
吳邪仔細觀察這枚魚,這就是原來的那條。他不知道為什麽黑眼鏡不把魚拿走,但是不管怎麽樣他不拿走就別想再一次得手。
吳邪這次發呆發了好久,等到吳媽媽回來他還是一臉呆樣,聽到門被人推開的聲音這才反應過來。他媽給他熬了骨頭湯讓他喝,吳邪捏着鼻子躲。他暑假的時候出車禍腿骨折了就喝了好久的骨頭湯,就到吳邪現在一聞到骨頭湯的味道就想吐。
“媽,我以前喝骨頭湯攢下來的鈣還沒用完呢!”
吳媽媽笑了一下:“看你說的什麽話,還大學生呢。趕緊把湯喝了,骨頭好的快,對你好又不是害你。”吳邪準備搖頭,結果他媽扭頭再次對他一笑了下,眼裏精光一閃,殺氣四溢,冷氣逼人。他乖乖的捧着那碗湯咕嘟咕嘟的咽下去了。
“呦,誰給你送的玫瑰花啊?”
吳邪放下碗,愁眉苦臉的擦嘴:“媽你不知道?”吳媽媽問:“別人送你的玫瑰我怎麽知道?是哪家的姑娘?”
吳邪哼哼:“放在床頭櫃裏的,我以為人家送的時候你看到了,害怕你為難人家的。”吳媽媽終于還是拍了一下兒子的腦袋:“別往臉上貼金了啊。大概是醫院送的吧,你怎麽把人家的包裝給拆了?也是該有花放在這裏,醫院嘛,到處都是白慘慘的,看得久了不舒服。我趕明給你買個花瓶過來,再插上一束花,多漂亮。”
吳邪随意嗯了一聲,悄悄把蛇眉銅魚藏到枕頭套裏面。
吳媽媽說到做到,第二天就拿過來了個五彩斑斓的花瓶,裏面放了好幾種花,都是非常鮮豔的顏色,湊在一起喜氣洋洋,熱鬧非凡。吳邪不想要,他說顏色太鮮豔的話不符合他已經是個穩重的男人的特點。吳媽媽毫不猶豫的駁回,說醫院都是白的跟發喪一樣,來點顏色喜慶。
吳邪再被灌了好幾天骨頭湯以後,再次來了一個訪客。
他進來的時候吳邪正有一搭沒一搭的用手逗弄花瓶裏花。吳媽媽為了方便兒子把床頭櫃移到左邊去了,所以吳邪的頭是扭向左邊的,而門在右邊。
他聽到門推開的聲音以為他媽又拎着骨頭湯來了,就懶洋洋的扭頭去看,結果看到了那張面無表情的臉龐。他斜靠在床上,皮膚白皙,姿态慵懶,好看的素色指尖裏是鮮豔的紅色,明明是醫院裏,明明應該是最素靜的場景卻卻偏偏讓這個沒有自覺的人弄成色氣沖天。他偏着頭看過來,脖頸擁有非常優美的線條。
吳邪沖他偏頭笑了一下:“小哥?過來坐。”
悶油瓶手裏拎着一籃水果,他走過去放到床頭,看了一眼吳邪的右手:“骨折了?”
吳邪:“對啊,沒斷就行。”
悶油瓶:“多喝點骨頭湯,能好得快一點。”
一提起骨頭湯吳邪就要瘋了,他又不好說什麽,苦哈哈的笑着說天天喝着呢。悶油瓶嗯了一聲,低頭專心給吳邪削蘋果。
兩人之間默默無言,卻有一種溫情萦繞着。吳邪看着悶油瓶低頭時的眉眼,不像平日的冷肅,反倒是有點“低眉順眼”這樣的意思在裏面。吳邪以前不知道自己喜歡別人什麽樣,但是遇到悶油瓶以後,他發現他特別喜歡看這個人安安靜靜的樣子,微微颔首,眉梢上也像是溫柔而缱绻的。
吳邪知道這是個錯覺,因為悶油瓶這個人,強大而粗糙。吳邪曾經誤打誤撞跟他嘴唇相觸,也曾經跟他睡在同一張床上手足相抵,這個人身上是細膩而柔軟的,內裏是所有人都沒有的堅韌與木然。悶油瓶不可能會有類似溫柔這樣的情緒,如果他想對你好,能看出來的就類似于是對你格外有耐心而已。這個青年,縱使年輕,但他經歷的太多,所以含而不露。他是個男人,不會細水長流的溫柔,他表現出來的,就是在你冰冷的時候,掏出自己的心,用自己溫熱的鮮血來溫暖你。簡單粗暴,鮮血淋漓。
悶油瓶難得的先開口了:“為什麽要從樓上跳下來?”
吳邪收回自己的心思:“當時不是暈嘛,腦子轉不過來就跳下去了。”
悶油瓶幫他把蘋果切成塊,他用刀用的非常順暢,削出來的蘋果皮薄薄一片,而且沒有斷掉,切出來的蘋果大小相等,工工整整的放在青色雲紋的盤子裏,還把它還原了一個蘋果的原形。
“蛇眉銅魚拿回來了?”
吳邪:“拿回來了。要不然樓就算白跳了。”他問,“小哥,你認不認識那夥人裏面的黑瞎子?”
悶油瓶點頭:“聽過他的名號。你上次遇到的人是他?”吳邪嘴裏還含着蘋果塊呢,這時候就點了幾下頭,咽下去才說:“我從他手裏把魚拿過來以後就掉在地上了,他沒把魚拿走,也不知道想幹什麽。”
悶油瓶:“下次離他遠一點。”
他很少出口阻止誰接近誰,因為他總是覺得,說這些話毫無意義。但是吳邪不同。他在心裏默念了一聲,吳邪不同。
他從來沒有給自己找過吳邪哪裏不同的理由,因為他在心裏想,他不同到不需要理由。
吳邪跟悶油瓶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吳邪前幾天總躺在床上的原因是因為腦震蕩,一站起來就暈個不停,到今天不暈了,怎麽可能再呆在病房裏裝死。
他跟悶油瓶晃晃蕩蕩到樓下遛彎,這家醫院後面有一個花園,到了秋天還是花團錦簇,來來往往的都是穿着病號服的病人,大喊大叫的是不安生的孩子,還有坐着輪椅的停在草坪上,看着跑來跑去的孩子不知道在想什麽。
吳邪右手打了石膏,看上去很笨拙,吊在脖子上。悶油瓶給他拎着一個保溫杯,他們走了好幾圈,最後走到了一片鵝卵石的小路上。這東西據說按摩腳底的神經,對人身體好。吳媽媽經常去附近公園裏的小路上踩這個,吳邪認為這東西毫無用處。
而卵石小路旁邊是一個修剪成圓形的大冬青樹,有大半個吳邪高,冬青樹後面是假山,假山後面應該是棵花樹,吳邪不認識那是什麽樹,但看上去花枝招展。有孩子的聲音在假山後面說:“叔叔,我要這朵花,你摘給我吧!”
接着就是個男人的聲音:“摘一朵十塊錢啊,現摘現付。”
孩子又說:“快點摘,要不然不讓你吃我的糖葫蘆。”
吳邪跟悶油瓶對視一眼,那個男人的聲音對于這兩個人來說都是很熟悉的。果然假山後面窸窸窣窣的一陣響以後,有個穿着黑衣服的男人,帶着墨鏡從後面鑽出來,一邊走到吳邪那邊去一邊拍身上的蜘蛛網。他後面還跟了個孩子,一個手裏捏着很多花,另一個手裏拿着一串吃了幾顆的糖葫蘆,他舔着糖葫蘆跑得飛快。黑瞎子沖孩子跑走的背影說:“你可別把糖葫蘆吃完了,你還差我一個呢。”
孩子停下來扭頭沖他們做鬼臉,又跑掉了。
黑瞎子說:“小三爺,病好得差不多了?”
吳邪記得蛇眉銅魚就在現在病服的褲子口袋裏,黑瞎子怎麽樣也拿不走,他就點了一下頭。黑瞎子也不介意他的态度冷淡,反而嬉皮笑臉的向悶油瓶挑眉:“啞巴,又見面了,你上次把我那個兄弟踢到內傷吐血我還沒找你賠錢呢。”
吳邪沒想到黑瞎子會毫無芥蒂的聊起上次打架的事,他也不知道悶油瓶會跟黑瞎子這麽熟,但即使場景不對,氣氛不對,他也覺得悶油瓶的這個“啞巴”的外號非常符合他。
悶油瓶沒理他。吳邪問他:“嗯?你怎麽會在這?”
黑瞎子說:“小三爺真的是貴人多忘事,是瞎子我辛辛苦苦的把你從學校扛過來的,這你都忘了。怎麽樣,我的禮物你還喜歡吧。”
吳邪說:“得了吧,花你收回去吧,魚本來就是我的東西。”
黑瞎子毫不介意:“行啊,你把花給我吧。”
吳邪愣了一下,黑瞎子這是向他要花的節奏嗎?
“那不是你把我弄到醫院的補償費嗎?”
黑瞎子笑得開懷,他把手伸到吳邪面前示意:“為了這東西,花了我幾百塊錢去打疫苗呢,你把醫藥費給我。”他右手大拇指下面有一個圓圓的牙印,當時吳邪把他的手咬破了,血流了吳邪一口他也毫不知情。
“狗屁醫藥費,小哥,把他的手剁了!”吳邪冷笑道,“你讓人拍我後腦怎麽算?”
黑瞎子悻悻的把手收回來:“算了,我自認倒黴吧,可憐我這人窮啊,還是個瞎子,沒了那幾百塊錢以後真是要吃糠咽菜了。”
吳邪沒說話,悶油瓶替他說的:“你還挺有錢的嘛,吃得起野菜,那玩意挺貴,到時候叫上我們。”
這話的不嚴謹程度直逼胖子的語氣,壓根不像悶油瓶會說出來的。不過的确是他說的,而且毫不臉紅,好不磕巴。
吳邪心想喂喂喂悶油瓶你ooc了,這是胖子附體了嗎?
要是胖子聽到吳邪心裏在想什麽,肯定一巴掌就招呼到吳邪的腦門上了。
作者有話要說: 影帝張acti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