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悶油瓶的推測

吳邪揉了一下自己的臉,覺得冬天太冷,冷到他連笑容都做不出來了。

他湊上去聞了一下吳二白的手指,氣息淺淺的拂在吳二白的手心:“是血腥味嗎?不是吧,我剛才吃了個西紅柿啊,可能是沾上去了吧。”吳二白面不改色地收回手,細長的手指背在身後撚了撚:“你快的進去睡覺吧。冬天天冷,小心感冒。”

吳邪抹了一把汗,跟在吳二白身後颠颠的走到自己的房間,還探出頭喊了一聲“二叔晚安”來确定他已經走遠了。他從自己的窗戶裏翻出去,掉到厚厚的雪裏,倒沒有弄出多大的動靜來。

他的右腿膝蓋有點抽疼,拍了一下手上的血,重新跑了地下室。地下室的門上面被鑿出的洞仍然還在,但是門卻已經被鎖上了。他知道了他的家人已經知道了這件事。但是誰也不能說。他不能說,是因為做出這樣的事,帶外人來潛到自己的房子裏拿東西,稱得上是大逆不道,胳膊肘往外拐了。他的家人不能說,是因為他們擔心吳邪會問他們問題,而這個問題會讓他們很為難,所以就幹脆裝作什麽都沒發生。雙方都知道發生了什麽,卻要強裝成什麽都不知道。

果然在第二天一早全家人聚餐的時候沒有人多一句話,吳邪知道這件事就這麽算是在表面上擱下了,至于他們在心裏怎麽盤算着,吳邪表示他已經管不着了。他現在在想怎麽再進一次地下室。地下室的門在過年的時候是不會換的,估計一直都不會換,裏面一個頭發精,真的是威震四方的存在。

他決定在初二的夜裏動手。那天胖子出去了,吳邪只能找到悶油瓶,他先是把衣服還給他,然後把自己的打算給他說了一下。悶油瓶看了筆記本後,說:“你認為撕下來的東西藏在地下室裏?”

吳邪點頭:“我覺得應該是。”

悶油瓶搖頭:“地下室裏很潮,如果這個筆記本是在地下室裏放了那麽多年,紙張一定會有受潮的現象。但是他沒有。”悶油瓶翻了一下這漿白的紙:“我覺得只是在最近才寫出來的。至于你覺得被撕下來的部分,根本就是白紙。”

悶油瓶這話說的太大了,直接就把吳邪跟胖子之前的猜測完全推翻了。

“我的意思還是,陳文錦親自寫下來的部分,不是這一部分。”他晃了晃手中的本子,“它只不過是一個僞造品,而且是個非常劣質的僞造品。它的用處因為它的用處你倒是猜對了,他是為了引出什麽人。不過我覺得,它引出你的目的,不是為了告訴你什麽,而是為了得到什麽。”他皺着眉說,“有可能就是想要陳文錦的原稿。”

“不過小哥,你怎麽知道這個筆稿是假的?”吳邪問。悶油瓶想了一下,似乎是在糾結于該講不該講,他翻身摸到床頭櫃的抽屜裏,找出一支圓珠筆,用左手握着筆,在紙上寫了什麽,遞給吳邪看。

吳邪一看,頓時連話都不會說了。

悶油瓶左手寫出來的字,跟着上面的字體一模一樣!這是吳邪在這三天以來看到的第二份相同的字體,一份是在地下室裏,他看到了有人跟他的字體——或許應該是他跟某人的字體一樣,眨個眼,又看到悶油瓶也能寫出跟別人完全相同的字體。

悶油瓶說:“我小時候一直在練這種字體。”吳邪下意識的問:“你家人教你的?”悶油瓶說:“算是養父吧。”

吳邪點點頭,又問:“你養父為什麽讓你用左手練這個,這很明顯的是個女人的字體,你就沒問過嗎?”悶油瓶淡淡的說:“我為什麽要問這個,這當時是我活命的保障。”

吳邪從來沒聽任何人談起過悶油瓶的過去,悶油瓶也從來沒表現出任何對過去的懷念或者是怨恨或者是懼怕,突然他用這樣平淡無奇的,波瀾不驚的話說出“而是活命的保障”這樣的話,吳邪身為一個腦洞非常大的人,迅速就腦補出悶油瓶小時候遭受過怎麽樣非人類的虐待。因此他捶了一下悶油瓶的肩膀,以示鼓勵。

“那你覺得怎麽辦?”

“假設這個筆記本上的筆跡是陳文錦的,他會把它放到你家的地下室,就說明你家有人非常熟悉陳文錦這個人,哪怕過了二十多年了,依舊可以一眼看出來這是誰寫的字。”悶油瓶說,“他放這麽個粗制濫造,到處都是漏洞的筆記本在那裏,原因有二個:第一個是他沒注意,他忘了;第二個是他故意的。”

“等等,如果這個筆記本就是陳文錦寫的呢?”吳邪打斷他,“根據你的第二個原因,我覺得這有可能就是陳文錦自己寫的,他用這個筆記本的原因,有可能只是想告訴什麽人——比如說找的我文錦姨這麽多年的三叔一個消息,那就是陳文錦還活着!”

“因為陳文錦是陳皮阿四的女兒,告訴三叔陳文錦還活着的這件事不能讓身為陳文錦的親爹陳皮阿四知道,他就用了這個辦法。”吳邪最後還補充了一句,“畢竟沒人會像你這樣那啥,專門去學另一個人,還是個女人的字體。”

悶油瓶聽完吳邪說的話,上去捏了一下吳邪的手心:“你嫌棄我?”這是悶油瓶第二次說出這麽不符合他身份的話,一個大男人對着另一個同性說出這樣的話,被外人聽到了,是會覺得嫌棄的,再加上捏手心這麽親昵的動作,胖子如果在場,估計要在心裏默默念“我是背景不是大燈泡”這樣的話。

但是吳邪卻沒有感覺任何不對勁,他對悶油瓶格外有耐心,就好像悶油瓶對他格外特殊一樣。如果胖子跟吳邪說“你嫌棄我”,吳邪一定會回一句“我恨不得把你丢進油鍋裏煉油”,這跟悶油瓶絕對不會去捏胖子的手心是一個道理。他甚至還會捏了一下悶油瓶的手:“你想什麽呢,怎麽可能。”

“但是小哥,你覺得咱們該怎麽辦?”

悶油瓶說:“把它給你三叔看看。”

吳邪懂了,說到底都是要讓三叔知道這個筆記本的存在的。到時候他跟着他三叔跑,他就不信還找不出個什麽了。“不能我三叔知道這本子是我拿的。”吳邪說,“不能把我下地下室這件事挑明了。撕破臉皮沒有好處,咱們慢慢來。”

悶油瓶說:“我明白。老板。”

吳邪聽了他的話,嘴唇緩緩彎出一道堪稱溫柔的弧度。吳邪的眼睛生得是整張臉的亮點,笑起來還會有卧蠶,清亮的眼睛微彎,栗色的眼睛裏波光粼粼,仿佛是這個世間無二的風采。

吳邪沒在悶油瓶這裏逗留太久,他把筆記本留給他了,放在悶油瓶這裏到底是要保險些。但他還是準備再去一趟地下室,因為他的錢包掉在哪裏了。最重要的理由是,他想看看那個中空的木盒子裏有什麽。

他當天夜裏披着滿天星光又跑到了地下室門口,門鎖的很嚴實,他在門口徘徊了一會,沒有悶油瓶那麽逆天的力氣,他根本就打不開這個門。他從口袋裏掏出了悶油瓶的那把匕首,抱着試試看的心思劈向門內的鎖。黑暗中傳來清脆的金屬碰撞聲,接着就聽到了門內的鎖砸到地上的聲音。吳邪一樂,這刀還真是個神器,用它來鑿門真是可惜了。

他把刀抽回去的時候卻沒成功,有人在裏面握住了這把匕首——或者說,有什麽東西,在裏面握住了這把刀。

吳邪身上的白毛汗冒了滿身,他僵在原地,沒敢再亂動,幾乎是立刻就想到能把人全身都裹到頭發裏頭發精。他跟它,就只隔了一道鑿了洞的門。

吳邪暗地裏咬了咬後槽牙,預備就要一腳踹上這個門。剛好裏面刀上的力道一松,吳邪一腳踢上去,嘴裏還罵了一聲:“媽蛋,我操你媽逼!”

門哐的一下砸到了牆上,卻沒有頭發精站在那裏,寒風呼呼的灌進去,吳二白站在裏面,面色冷硬的看着吳邪。

吳邪還維持着踹門時臉上的淩厲,一看到他二叔幾乎都要轉身就跑,他明白了,他二叔是故意在這裏等他呢。他收回臉上的憤怒,非常溫良謙恭的說:“二叔,您吃完飯,出來散步消食嗎?”吳二白看着他微微彎着腰,帶着謹慎、遲疑的表情,來給自己打哈哈,幾乎就要忍不住揉一揉對方被冷風吹亂的頭發。他還記得那天夜裏他的大侄子拂在他手指上的氣息,還有軟軟的頭發是怎麽掃過他的手心。但是他沒有,他往前走了一步,逼的吳邪硬生生往後退了一步,才扯着嘴唇,露出一個冰冷的,包含諷刺意味的笑容:“吳邪,你長大了,長本事了啊。”

吳邪知道完了,他二叔是想要幹什麽?現在才來算賬嗎?他手裏一沒筆記二沒照片況且裏面的大黑盒子有可能已經被移走了。他半夜跑到地下室裏用暴力手段進去,只要長點腦子的就知道他圖謀不軌。他把匕首往口袋裏一揣:“二叔,你這是什麽意思。”

“阿邪,咱們好好談談。”

吳邪想都不想地拒絕。一旦談了,誰知道他二叔會從他這裏套出什麽不得了的東西。他往後退了一步:“別啊,二叔。現在都幾點了。我只是覺得好玩,就過來看看。時間太晚了,咱都回去睡吧。”

說完他就想走出去,吳二白兩眼一眯,眼裏寒光直冒,完全能跟外面的低溫劃上等號。他上去一下子拽住吳邪的衣領,手指在這個時候劃過了年輕的,有活力的皮膚,然後用力把他砸到門上,一個耳光就險些扇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 怨念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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