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營帳裏 想和老婆一起住
軍營報備不需要很久, 容虞舟想體貼地把蕭禦回送回家,然蕭禦回借口府上親眷疏離,反倒把容虞舟先送回了丞相府。
家門口的容虞舟覺得哪裏不對, 可說不上來。
對了!
本來是他送易扶玉回去的!
容虞舟到了府上就被團團圍住,說了許久的話才散去,明日就要正式住到軍營裏面去,他母親和阿姐已經幫他重要的東西打點妥當。
蕭禦回也因為今天有了和容虞舟見面這一遭,不得不也備上些東西。
只是他日後估計要難些,一面顧着朝堂的政物,一面護着京郊大營的容虞舟。
全德福指揮着手底下的小太監跑來跑去,将準備的東西足足裝滿了三個梨花木箱子。
蕭禦回看在眼底,皺着眉問:“不過閑散幾日在那頭, 何故準備這麽多東西。”
全德福拂塵一甩,腰脊彎得格外恭敬:“裏頭許多東西都備了兩份, 什麽寝衣發帶,鞋靴長襪都備了很多套,老奴想着小公子也在那頭,萬一有個什麽東西不夠的,陛下也能及時送過去。”
說到容虞舟, 全德福斟酌了幾下, 試探性問道:“老奴還聽說軍營裏的飯菜都不佳, 要不指幾個廚子過去?”
蕭禦回攥緊了手中的狼毫筆:“哪有這麽嬌貴, 旁人都吃的他吃不得?”
聽了這話全德福在心裏頭笑了。
他可沒說誰受不得軍營裏的飯菜,是陛下自己想到小公子不适應,既然陛下都這麽想了, 他自然順水推舟:“那老奴時不時就安排人給陛下送些熬的高湯?”
蕭禦回抿抿唇:“……可, 那把糖醋牛骨也備上。”
蕭禦回本來準備簡易行事, 不想被全德福前後話術一擺,第二日去軍營的他當真帶了三個大箱子,先把這些箱子交給王穆青處理好,他既然要處理朝政的事,就必不能和容虞舟在一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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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又交代王穆青,把他和容虞舟分在不同地方裏。
等安排好這一切,他才整理好袖口的褶皺,在前頭等容虞舟。
容虞舟今日起得很早,但來得玩得晚。
王穆瑜說今天和他一起去,所以就在府上等着王穆瑜,哪想還是王穆瑜起晚了些,以至于他們二人去軍營的時候,人大多都已經到了,和他們一樣新入伍的男子不算少數,只是這二人聲勢浩大,實在不像入軍營。
尤其是容虞舟帶了足足十個箱子,要不是他攔着他娘,他娘還能給他多添五個。
裏頭兩箱是衣裳,兩箱是首飾,還有兩箱是早就備好的那些肉類幹貨,剩下來四小箱大部分都是他阿娘準備的各色藥補之物,不需要開了火兒去煮,給他磨成了粉,到時候滾了熱水,每日喝兩杯就好。
雖多,倒也不全都是他自己的。
他有心縱容他阿娘給他添,因為其中一半他到時候都要分給易扶玉,尤其阿娘準備的那些補茶,他一定天天看着易扶玉喝。
所以王穆瑜和容虞舟到了報道處時,這哥倆抄了家似的,二人金貴,氣勢也足,一看就是不好惹的人,所以沒有旁的新兵卒敢和他們搭話。
容虞舟守着他這十個大箱子,同時左顧右盼,一雙好看清透的琉璃目來回滾動,似在尋什麽人。
等看到不遠處那一抹絕佳的身影,容虞舟嘴角大大地揚起。
“你來多久了?”
還不等蕭禦回回答,容虞舟就看着也并沒帶什麽東西的男人擔憂:“接下來的半月都要住在這兒了,你什麽東西都沒帶嗎?不過也沒事,我都給你準備好了,我是不是很貼心?”
言語間明晃晃的就是讨要誇獎的神色。
至于自己的意中人可能喜歡自己好兄弟這件事兒,容虞舟已經被他阿姐給疏導好了。
昨晚阿姐和他秉燭夜談了近兩個時辰。
他和阿姐說了自己一堆易扶玉的髒念頭,阿姐也和他分析了易扶玉對他的可能看法,沒有疏離,也沒有太過親近。
阿姐也說了很多,他的腦子聽不太懂,阿姐總結下來就是,只要易扶玉還沒同旁人在一起,他就有機會。
小纨绔覺得阿姐說的對。
京城裏多少男子娶了二嫁之女,就算易扶玉真的和他好兄弟在一起了,他也等得起,反正這輩子就認定了是易扶玉了,他就是等到七老八十沒了牙也要守着易扶玉。
懷着這樣堅定的理想信念,容虞舟再站在蕭禦回面前時,整個人都清明了許多。
如果說人也像鳥雀一樣的話,那容虞舟現在就是拼命展示華美羽翅羽來吸引意中鳥的雄鳥,挺起色澤絢麗的胸-脯,每個動作都帶着幾分驕炫的意蘊。
金貴的少年郎拉扯着蕭禦回的衣袖,把人牽到他這堆大箱子旁邊一個一個介紹,邊說邊打量蕭禦回的反應,似在看着眼前人是否懂了他的意思。
看他多貼心。
選他,選他,快選他!
卻不想蕭禦回現在想着的卻是全德福給他準備的東西,只有三箱子,還是少了些。
容虞舟得不到回複,便自己在一旁絮絮叨叨:“我送你回營帳?”
見男人沒反對,他送人到了岔口,看着即将和他分道揚镳的男人,容虞舟人傻了。
“哎,不是,你去哪兒啊?”
蕭禦回斂目看着還牽着他袖子的少年,輕言道:“我回我的營帳。”
“我們居然不在一起?”
容虞舟仔細一想,的确如此。
他昨晚光顧着和阿姐說他找到意中人了,卻沒料到他們并未分在同一個隊伍裏。
“那你在哪兒啊?”小纨绔喪喪地問詢。
蕭禦回颔首看着容虞舟的營帳,便指了個遠處的方向:“我在節度使麾下做文事,所以和他住得近。”
“王穆青?”容虞舟又不好了,“那也太遠了,我過去都要許久。”
容虞舟還以為他今晚就能抱着易扶玉睡呢……
哪怕不抱着,頭頂頭睡也好啊。
這下子二人要被分開來,容虞舟郁郁不得意,有哨聲響了起來,王穆瑜一把扯過還在單方面和意中人膩歪的容虞舟:“快點!要集合了。”
容虞舟被推着走,朝着蕭禦回一步三回首:“你晚上等我,我一定過來看你!”
蕭禦回剛想讓他別來,王穆瑜已經拽着容虞舟飛快的跑到隔壁馬場去了。
少年的身影很是張揚,即便現在梳了歪歪的發冠,整個人的身段也出類拔萃,而又有韌性的。
蕭禦回靜了靜,低頭看着手肘處被容虞舟扯皺了的衣袖,指尖輕輕地搭在上頭,轉身時并沒有撫平那些褶皺。
他來看他麽……
馬場中,容虞舟和王穆瑜肩并肩站着,這近百數目的新兵卒中,就屬他倆衣着最華麗,面容也最貴氣。
操練他們的教頭格外有經驗,一段話下來恩威并施,并沒有因為容虞舟和王穆瑜的身份而有所偏頗,末了就讓他們各自散去,回去把甲胄換好。
下午才開始正式的操練。
容虞舟還算适應,此刻他已經用了飯,換了士兵該穿的盔甲,腰板挺直,明媚的陽光下就像一棵挺拔的小白楊。
可是不過一盞茶的工夫,他就和旁人一樣,瞬間沾上了泥污。
王穆瑜舉着格外贅手的重盾,邊跑邊叫苦連連:“太重了,我不行了,舟舟你不累麽?”
飛灰的塵土中,容虞舟一言不發地抿着唇,手中的盾甲的确很重,也不知道易扶玉是不是和他一樣,此刻也舉着這麽重的盾牌四處排陣。
但想着易扶玉是做文事,應當不會像他這般又要跑馬,又要和旁人短兵相接。
這樣也好。
易扶玉的身子比不過他,拿着筆處理軍中事務更為合适。
這麽操練了一下午,王穆瑜放下重甲就癱在地上,他看容虞舟認真拍着頭發上的飛灰,一點也不勞累的樣子,困惑不已:“舟舟你真不累?”
“累?”容虞舟搖搖頭,把從軟甲縫隙飄出來的玉佩璎珞往裏頭塞了塞,“我之前在老家的時候,每天瘋起來比這誇張多了。”
他那些表哥表姐看着文氣彬彬,但一跑了馬射箭,一個比一個快,也一個比一個準,他不服氣,便氣惱地也跟着後面跑馬射箭,混在裏頭練了多年,下午這些真算不得什麽。
散隊前,教頭還喊了他過來:“你和王穆瑜現在搬去東營住。”
“不住西營了?”他東西都送過去了。
教頭看着眼前人不知愁苦的臉:“軍中都知道你來了,好些和秦墨書不和的老兵都等着今晚找你麻煩。”
“原來如此……”容虞舟喃喃。
他就說怎得有些兵卒看他和王穆瑜的眼神明顯帶着不喜,原來是記恨灏京的富人家,眼裏總有些小算計模樣,白日裏王穆瑜人傻沒看出,容虞舟将這些看在眼底,也不在意。
他若是那麽容易就被人整了,那還能安穩在灏京混到現在。
“你別不放在心上,你若在住在原來的營帳,指不定今晚帳子裏就多了什麽死老鼠,濕褥子。”
所以教頭的意思是讓這纨绔哥倆搬去東營住,那兒還住着節度使大人,有些人總會安分些。
教頭以為他不樂意,還想再勸,就見少年似想到了什麽,雙眼一亮:“我搬!我搬!”
易扶玉可就住在東頭呢。
容虞舟回來時,王穆瑜還癱在地上休息,容虞舟對他說了搬走住的事,王穆青自然都行,他本來就是為了和容虞舟搭伴才過來的時候。
“那我先走了,東西回頭來搬。”
“你去找那個小倌啊……”
“別一口一個小倌,人家有名字。”
“那名字叫什麽啊?”
容虞舟頓時兇了起來:“你自己沒喜歡的人麽?幹嘛觊觎我的人。”
王穆瑜:“……”
容虞舟藏着氣,路上到了西營還碰見了秦墨書,面色更差了。
切,狗情敵。
秦墨書莫名:“昨天你就那麽兇的眼神看我,今天也是,而且不止你這樣,昨天和你說話的那個男人也如此,剛在帳子裏見到,理都不理我。”
容虞舟訝異:“他沒和你打招呼?”
秦墨書冷笑漣漣:“呵,打招呼?他那眼睛簡直就在嘩啦啦的沖着我下刀子。”
容虞舟一聽這話,就樂了。
再次拒絕秦墨書共用晚食的邀約,容虞舟不放心,再三叮囑道:“我記得你說你有了喜歡的人,你可不能三心二意啊。”
秦墨書噗嗤一聲笑,頓時明白了容虞舟的意思:“你放心,我才不會對那人做什麽的,你放心沖,哥們兒幾個給你鼓勁兒。”
“那就多謝了,好兄弟。”
容虞舟的面色緩了下來,他拍拍秦墨書的肩膀,趁機再暗自比對着二人的身形差距。
果然有差距……
而營帳裏的蕭禦回剛掀開簾子,瞧見的就是他要去接的小纨绔笑得開懷,那雙爪子還在別的男人身上摸來摸去。
蕭禦回:?
想起昨日容虞舟還誇秦墨書不錯,蕭禦回心緒不平,手上的力道驟然失控,生生把那厚重的簾帳都給揪扯了下來。
聲響引起容虞舟的注意,他看着帳前攥着步皮簾的心上人,立刻抛了秦墨書跑了過去。
少年憂心不已:“有沒有被砸到?快讓我看看有沒有受傷,這簾子看着就重。”
蕭禦回搖搖頭,他彎腰撿起落在地上的簾子,偏首看向還未走的秦墨書,瞳目裏的晦暗又幽深了幾分。
可容虞舟哪裏顧得上好兄弟,他見男人臉上沒受傷,便着急上火地就掀開了男人手腕處的長袖,這麽厚重的簾子是用實木杆子串起來挂上去的,現在簾子掉了,上頭的木杆也墜了下來。
容虞舟擔心砸到了他的臂肘:“我看看裏頭有沒有受傷。”
蕭禦回瞥了眼秦墨書。
秦墨書聳聳肩。
他這兩日已經被眼刀子刀習慣了。
現在看這二人離得近,也親昵,秦墨書自然知道自己不該在這兒礙事:“舟舟,我去食肆了。”
蕭禦回見秦墨書終于走了,這才按下小纨绔動手動腳的爪子。
就是這只手,方才一直揉捏着秦墨書的臂膀。
如是想着,他面色愈發疏寡,取了懷袖裏的帕子,悶氣地擦了擦少年剛剛觸碰秦墨書的手,動作細致,就連指縫也擦得幹幹淨淨,像是要抹去獨有物所沾染的他人氣味。
容虞舟不懂他怎麽回事,但他就是很高興。
嘿嘿……他們這就牽到手了哎。
但是,為什麽他的手比易扶玉的小這麽多?
他們二人的手指都修長,他的纖細些,也白潤些,指甲蓋都潤瑩瑩的,上頭還卧着好些瓷白的月牙兒,而易扶玉的手就大了許多,指節略粗,指腹還有糙砺之感。
其實不止這些,容虞舟上下端着眼前的男人,易扶玉喉結比他明顯些,鼻梁骨比他高挺些,個子也比他高了半個頭。
總論下來……易扶玉比他還像上頭的那個。
這就有點不對勁了。
容虞舟摸摸屁-股,那夜真是他壓了易扶玉的麽……
蕭禦回擦完了容虞舟的手後就放下了帕子,此刻少年不知道在想什麽,一直盯着自己的手發愣。
蕭禦回也看了看自己的手,方才為小東西擦手時的觸感這會兒還在,讓他有些耳熱,他回過身将落下的簾子和木杆放在一旁,将人領到自己的營帳:“吃茶麽。”
容虞舟這才想起自己來幹什麽。
他可是來給易扶玉彙報好消息的!
當下,他捧茶盞,小口抿着:“我要搬過來了。”
蕭禦回放回茶壺的手一頓,容虞舟這話不像是他要搬回來了,反倒是向他要過來和某人一同住。
這個某人是誰不言而喻,反正不是他。
他記得秦墨書就住隔壁。
煩……太煩了。
而容虞舟還在歡天喜地道:“所以現在我們住的很近了,我還問過我們教頭,私下裏是可以相互串門的,只要不影響白日訓練就可以。”
蕭禦回喉結輕滾:“嗯……”
容虞舟皺眉:“你好冷漠。”
蕭禦回無話可說。
容虞舟笑嘻嘻:“但我還是好喜歡。”
好喜歡……
蕭禦回側開視線不去看他,握着杯盞的手卻用了幾分力:“你若有喜歡的人了,這樣的話日後就不要再說了。”
“可不就是因為喜歡,才能說這樣的話嗎?”
蕭禦回喉結輕滾,同時對上了他的視線:“那你就和喜歡的人說。”
不要和他說。
否則他會誤會。
容虞舟被蕭禦回這短短幾句話給繞糊塗了。
他剛剛不是對蕭禦回說自己心儀他了麽,怎麽蕭禦回是這樣的反應,一點也不高興,一點都不欣喜,如果蕭禦回說他喜歡的是自己,那他現在早就跳得老高,欣喜若狂。
應當是自己努力的還不夠……
他該再妥帖點,成為易扶玉身邊最體貼,最周到的人,那他就能成為易扶玉最好的選擇,被不在預期的回複所打擊,容虞舟依舊沒有喪氣。
白日貼不到一起去,只有晚上有工夫貼貼。
看來今晚他必須要抱着易扶玉睡了。
離開營帳的容虞舟細細盤算着晚上找什麽理由搬過來,就見王穆瑜已經幫他把東西都搬來了,快二十個箱子,王穆瑜搬了許久。
容虞舟驚到了:“不是說我待會自己過來搬麽?”
王穆瑜氣喘籲籲:“這不是剛剛看到了秦墨書了,這些都是秦墨書幫忙搬來的,他就住咱們營帳旁邊,另外他還說好些老兵欺負新人,喜歡往帳子裏丢死老鼠,所以今晚要是床鋪出了問題,咱們就去找他住。”
哥倆二人在外頭說話聲音不算小,靠着簾窗的蕭禦回不需要仔細聽都聽得一清二楚。
容虞舟的東西都是秦墨書搬來的,他們二人都如此熟稔了?
熟到可以相邀共住一個營帳?
蕭禦回看着自己獨住的營帳,突然覺得這裏有些太過空闊了。
作者有話要說:
恭喜蕭禦回獲取[心想事成]卡一張,小纨绔掉落場所為你的營帳,請于今晚x時簽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