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掉榻上 老婆我來找你辣

蕭禦回将這兩份畫條平鋪在桌面上, 一份是容虞舟畫的他們兩個人方才讀書作畫的場景,另外一份的是容虞舟畫的他一人。

他一直都知道容虞舟畫工了得,否則舅舅也不會一直想收他為徒, 但如今容虞舟這兩幅畫讓他的心緒分外的雜亂。

處理朝堂政事,邊疆事務是都不見得有如此煩躁。

蕭禦回的目光反複在這兩幅小像上逡巡。

容虞舟的意思已經那麽明顯。

畫中少年的視線那麽清透,情誼那麽真摯。

或許他一直覺察到的就是真的,容虞舟對他是有想法的。

可這也太荒謬了。

容虞舟喜歡的難道不是秦墨書麽。

蕭禦回仔細尋着自己尋來的蛛絲馬跡往下捋着,容虞舟對秦墨書很好,二人勾肩搭背了好幾次,甚至能好到在一個營帳裏搭夥入住。

他之前一直覺得容虞舟入軍營就是為了秦墨書。

可現在這兩幅畫卻張揚的在他面前耀武揚威,就像容虞舟畫的小像後面的那一行字,真的好喜歡。

容虞舟喜歡什麽……

喜歡的是他吧, 要不然怎麽會在他的畫像後面寫上這句話,甚至這兩幅畫裏面都沒有秦墨書的存在, 再結合着容虞舟喂他吃魚時那句脫口而出的話,看似不正經,可若是真的呢……

容虞舟對秦墨書的确很好,可對自己也不差。

當初就為他攢錢贖身,後來入軍營也給他準備了這麽多的東西, 甚至還把府上唯一一條紅魚偷過來喂他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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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想越焦慮, 蕭禦回捏着畫卷的手骨凝滞起來。

如是分析, 容虞舟喜歡的好像是他。

男人仔細的折着兩幅随手而作的畫像, 折好收回袖中,想了想不放心,便又重新取了出來, 塞到他腰間的香囊裏。

這香囊裏攏着的也是容虞舟贈給他的獨有的香料, 很罕見, 也很清冽。

聞着這樣好聞的味道,蕭禦回一直緊繃着的肩線徹底和緩松弛了下來,再執起放在桌旁的兵書時,字字卻依舊不入眼。

将兩幅小像重新取出,蕭禦回指尖輕輕的觸碰着畫上擡眼看着他的少年,忽然輕笑。

容虞舟早就跑出去尋王穆青了。

這位節度使大人沒有架子,這會兒隐身于衆纨绔軍中,毫不違和。

容虞舟過來時,他正在烤魚,一旁的王穆瑜還好為人師,在一旁指指點點:“不是不是,哥你火候還不夠,一看就沒熟。”

王穆青看着手中已經烏漆抹黑的魚,板着張臉不為所動。

這樣還沒熟的話,他們真的要吃烤黑炭了。

王穆瑜新抽了一條魚給王穆青做示範,還沒放在火上烤就被容虞舟接手。好一會兒後,容虞舟将他烤出來的魚和王穆瑜烤出來來做對比:“現在你看看你烤的是什麽玩意兒?”

王穆瑜:……

說罷,把這條魚放在王穆青手上,容虞舟不動聲色地言道:“軍營裏面有老兵欺負新人,你是知道的吧?”

王穆青還沒回答,容虞舟就眉梢一挑:“別說你不知道,你要不知道就不會把我和王穆瑜弄到這邊住着了。”

王穆青笑了:“那你想如何?”

容虞舟不可能平白無故地就和他提起這事兒,後面肯定有什麽招還在等着他呢。

果然下一刻容虞舟笑嘻嘻,頗為殷勤地又給王穆青倒了杯茶:“我這不是擔心易扶玉的安全麽?我看他營帳也空着,不若我和他一起住,彼此也有個照應。”

王穆青這茶水剛入口就噴了出來,險些撲滅了篝火的火星子。

陛下不說還要處理朝政上的事,晚間閑下來還要批折子,若小纨绔在的話不太過鬧騰了些,想到大晚上入睡前還要陪着容虞舟鬧,王穆青有點心疼陛下了。

于是他放下大碗,哭笑不得:“每天訓練那麽忙,你還有功夫想這些?”

“我不累。”容虞舟倔強道。

王穆青斂了幾分笑:“你不累他也累,再說你想和他一起住,人家答應了嗎?”

容虞舟萎了。

他往篝火裏添了幾根柴,把半滅的火種又旺了起來。

天色已經變得完全昏暗,面前的篝火紅彤彤的照在他臉上,讓他瓷白色的膚質也染上了幾分鮮活色彩。

容虞舟還在想易扶玉願不願意和自己住。

他現在還不确定蕭禦回的心思,蕭禦回看上去清清冷冷,話也不多,很少有明顯的情緒外露,唯一有幾次變了神色都還是他極力撩撥出來的。

他再細想易扶玉遇見秦墨書的神色,都很冷,還一點笑意都沒有。

其實他現在有點傾向阿姐說的話。

易扶玉對秦墨書的大抵是欽佩,因為喜歡一個人是藏不住的,就向他對着易扶玉,王穆青對着他阿姐,再為遲鈍的人都能看出來。

可這些都沒有定數,如果能找人問問就好了。

容虞舟百無聊賴的駕高了木柴,火勢瞬間又旺了幾分,他視線一轉,看着旁邊的王穆青,突然想起自己原來可以問他。

他往王穆青身旁靠了靠:“你和易扶玉很熟?感覺他入軍營,你還挺照顧他的。”

王穆青還在喝茶,聞言回道:“那是自然。”

他陪着陛下行軍多年,這可都是刀尖上的情誼。

容虞舟一聽,便覺有戲:“那你知道他有沒有喜歡的人?”

“喜歡的人?”這就難倒王穆青了。

他自打和陛下相識以來,陛下就一直情緒寡淡,看什麽都提不起興致,就連自己的妹妹公主殿下也沒有幾分親近,若提到喜歡的人……

或許也就和眼前的容虞舟關系近了幾分。

可這都是陛下的私事,他能怎麽能随便亂說。

容虞舟見王穆青突然不說話,便有些急了:“怎麽了!不會真有喜歡的人吧,是不是秦墨書啊!他上次還和我說秦墨書人不錯。”

王穆青趕緊駁回:“那自然不是!”

陛下怎麽會喜歡秦墨書,今早陛下還囑托他把秦墨書容虞舟的隊伍調的遠些,最好不要毗鄰。

陛下何曾在意過這等小事,這樣的安排顯然就帶着陛下自己的情緒在裏頭了。

陛下為了容虞舟,幾次三番帶了面皮來嬌莺樓相約,重罰那些惡意彈劾丞相府的官員,現在還每天奔波于朝堂和軍營之間,這不是把容虞舟放在心上又是什麽?

可王穆青性子正,不像王穆瑜那樣玩的開,懂得男子之間除了好友之情,還能有互相愛慕的情意。

所以他即便知道陛下對容虞舟不一樣,也只把這歸類于哥兄弟的情緒。

就像他管着王穆瑜也是因為看王穆瑜不成氣,手癢罷了,陛下應當也是如此,看容虞舟的試卷和丹青,還關心容虞舟之前的課業主動加課。

這不就是坦坦蕩蕩的為兄之情。

看吧,果然他就是最了解陛下的那個人。

王穆青看着蔫了的少年,補充道:“他才見秦墨書幾回,怎得就喜歡上了。”

“可一見鐘情不是常有的事?你不也對我阿姐一見鐘情?”

王穆青的臉微微一紅:“這怎麽一樣,你阿姐就是天仙一樣的人,誰看了不喜歡?”

“這倒是說得對。”容虞舟應聲點頭。

王穆青想起同樣清冷的容盈,随即補充道:“其實易扶玉和你阿姐蠻像的,他性子冷,喜歡什麽也不會表露出來,現在如果你非要我想出一個他很親近的人,那可能就是你了。”

那可能就是你。

這句話猶如天籁,聽的容虞舟一路上心裏都美滋滋的甜。

連帶着他洗漱時,都忘了不能洗去手上的燙傷膏藥,手背被揉搓得發紅發燙。

不過洗了就算了,正好傷沒好還能繼續找易扶玉呢。

擦着手的容虞舟還在心裏反複着王穆青的話。

這可真是個天大的好消息,王穆青都親自蓋章易扶玉親近的人不是秦墨書,而是他。

那他的機會就更大了。

他要努力,把這種親近變成親密,這就要從日常相處開始。

可他要過去住也得事先征得易扶玉的同意,他雖然纨绔,內心還是想當君子的。

他要對易扶玉溫溫柔柔的。

然後讓易扶玉心甘情願和他在一起。

強扭的瓜不甜,他才不會動手扭。

洗漱完,準備躺踏上入睡的“君子”思緒頗多,在他掀開褥子的那一刻,忽然入目的是兩只沾了血的死老鼠。

可他的第一反應不是害怕或訝異,而是某個隐而未發的念頭終于按耐不住,邪惡地破土而出,叫嚣着讓他遵循本心。

果然,他才不是君子,那瓜他也就要扭。

夜已深。

蕭禦回營帳裏的燭火被熄滅了一盞,榻邊餘下的燭火燃燒到只剩一小節,最後還是“刺啦”一聲湮滅。

大概已經定昏時分,可蕭禦回還沒睡,合上了眼睛,精神還略顯昂揚。

現在他已經知道容虞舟對他的心思。

這讓他的心頭有莫名火熱的感覺,他人生二十多載幾乎不曾有過,就像一股灼燙的熱流從他的心脈迸發,繼而延展到他的四肢百骸,最後溫暖了他的周身。

他閉了眼都是容虞舟的音容笑貌。

果然小時候就讨喜的小東西,長大了也依舊讨他心喜。

只是容虞舟知道自己對他的心思變了質麽,他這大抵還是歸京以後才有的想法,每次和容虞舟見面都很特別……

畢竟這樣的少年真的很難讓人不心生喜歡。

烈烈如驕陽,真摯而溫暖。

心頭熱躁不已,蕭禦回尚且想着明日再給容虞舟添些什麽東西時,一道矯健而有韌性的身影從他手邊帳窗翻滾而入,混着月色和芝蘭清香,将将墜落在他的榻上。

作者有話要說:

小纨绔:嘿嘿,老婆接住我了嘛~接住以後還要記得抱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晚寧喵盒兒~ 2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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