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番外if線 ◇
如果徐寒池沒有遇見過宋佳寶
徐寒池的生活一直是枯燥無趣, 一成不變,他習慣了每天早上五點半起床,晨練一個小時, 吃早飯, 然後從衣櫃中挑選出一套整齊的西裝,一絲不茍地穿好,開車去上班。
工作上的事情很多,但中午十一點四十五, 他一定會準時去吃飯,看半個小時書, 午睡四十分鐘, 而後開始下午的工作。
晚飯也會準時吃,有時候是在公司,有時候是在家裏, 但他不會去應酬, 不管時間早晚, 下班後就回家。
如果時間還早,也許吃過晚飯後他還會晚練一會兒,睡前看一個小時的書, 閉上眼就能睡着。
如果時間不早了, 他會直接去洗漱,然後看書,睡覺。
豪門私生子的生活并沒有那麽驚險刺激, 他的父親私生子無數,妻子也生下三男一女, 繼承權就是每年一輪, 三十歲之前也輪不到他。
徐寒池不打算打破這種平靜。
父親五十五歲壽宴時, 他也在受邀請行列之中,他到底是抽空去了一趟,送了禮物之後,就一個人找了一處清淨的地方坐着。
徐寒池長了一副好皮囊,往那一坐,隐隐有着生人勿進的生冷氣場,像是某戶大家裏最有出息的小輩,絡繹不絕有人來打招呼。
秋月陽也注意到了他。
真要論起來,秋家比徐家資歷老不少,如果不是和徐家的徐南雲是朋友,他根本不會來這種壽宴。
不過看到徐寒池的時候,他忽然覺得,這一趟也不算白來。
他徑直走到徐寒池身邊,其他人都默默看着兩人,不再說話。
“你叫什麽?”秋月陽問道。
“徐寒池。”
“你的名字很好聽,我叫秋月陽,秋天的秋,月亮的月,太陽的陽。”
“你好。”秋月陽自來熟地坐在徐寒池身邊,“你怎麽一個人坐着,你的朋友呢?”
“我沒有朋友。”
秋月陽笑嘻嘻地握住徐寒池的手,“沒關系,現在你有了。”
徐寒池人雖然冷冰冰的,體溫卻一點都不低,握着很舒服。
秋月陽天生體寒,一到冬天,穿再多衣服手腳也是冰涼的,這會兒他看着徐寒池的眼神更熱切了,恨不得今天就把人帶回家供上。
徐寒池冷淡地将手抽了回去,秋月陽也不在意,叽叽喳喳找着話題聊天。
本來這個小插曲就這樣過去了,徐寒池第二天卻接到了徐家打來的電話,秋月陽要到他這裏暫住,讓他把人招待好。
不管怎麽說,徐寒池從小到大優渥的生活确實是徐家提供的,徐寒池沒有拒絕。
秋月陽只帶着一個小箱子就過來了,見到徐寒池的時候臉上立馬露出了一個極漂亮的笑容,伸出手想和徐寒池握手:“你好,又見面了,還記得我是誰嗎?”
徐寒池沒有回握他的手,問道:“你想要做什麽?”
“我喜歡你,追求你呀。”
“我不喜歡你。”
秋月陽滿不在乎,“沒關系啊,也不是所有人一開始都能相互喜歡的,慢慢就喜歡上了嘛。”
徐寒池到底還是把人領了進去,秋月陽把行李箱放在門口,便興致勃勃打量起了徐寒池屋裏的擺設。
沒一會兒便累了,秋月陽癱倒在沙發上,看到光禿禿的地板,眼睛裏冒出一點賊光,“我可以在這裏放一塊地毯嗎?我喜歡坐在地上。”
徐寒池點頭:“可以。”
秋月陽就這樣住下了,一切好像都是發生在不知不覺間,今天茶幾上多了一對可愛的杯子,明天鞋櫃裏多了兩雙小兔子棉拖,後天浴室裏換上了暖色系的簾子……
徐寒池慢慢習慣了秋月陽的存在,兩人作息不同,見面的時間并不會特別多。
那天晚上,下起了很大的雨,還有連綿不絕的雷電閃爍,秋月陽踩着小兔子棉拖,穿着珊瑚絨的粉色睡衣敲開了徐寒池的門。
“朋友,我害怕打雷,可以和你一起睡嗎?”
秋月陽當然不是真的害怕,來之前還特意往眼睛裏滴了兩滴眼藥水,把眼睛揉得紅紅的才跑過來。
徐寒池看着秋月陽的眼睛,圓圓的,帶點紅意,因為是仰着頭看他,顯得眼睛更加無辜,倒真像一只小兔子。
“進來吧。”他徹底拉開門。
秋月陽眼珠子一轉,趁機撲上去抱住了徐寒池:“嘤嘤、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了。”
徐寒池無情地拉開了秋月陽搭在他脖子上的胳膊。
秋月陽在心裏給自己打氣,都登堂入室了,不怕找不着機會。
兩人同睡一張床,卻隔着泾渭分明的楚河漢界,徐寒池靠在床頭看書,秋月陽縮在被窩裏,被角一直拉到了鼻子上,只留出一雙眼睛盯着徐寒池,而後一點、一點往徐寒池那邊挪。
越靠近徐寒池那邊果然越溫暖,秋月陽心猿意馬,悄悄伸出罪惡的腳丫貼在了徐寒池的小腿處。
徐寒池還在看書,似乎并沒有注意到他的小動作。
秋月陽信心大增,手也蠢蠢欲動,慢慢貼在了徐寒池腰邊。
哪怕隔着一層睡衣,也暖和得要命。
睡在隔壁的時候覺得能隔着睡衣碰到徐寒池都能起飛了,但這會兒真碰到了,還是覺得不夠,又想越過這層礙事的睡衣,直接貼在他的身上。
越想越心熱,反正徐寒池好像什麽反應也沒有,秋月陽的手順着衣擺鑽進去,切切實實碰到了徐寒池的腰。
那感覺和隔着衣服果然是天差地別,溫暖而富有彈性,比暖手寶摸起來舒服不知道多少倍。
秋月陽這會兒真覺得整個人都要飄起來了,徐寒池冷淡的聲音卻把他硬生生拽了回來:“手拿出去。”
到手的鴨子還能讓他飛了不成,秋月陽硬氣地道:“不要。”
“不要的話,就回去睡。”
“你休想趕我走!”秋月陽一不做二不休,幹脆翻身抱住徐寒池,腦袋順着書和胸膛之間的空隙鑽進去,帖在了徐寒池的胸口,“你這樣拿着書多累,這樣你就可以把書放在我的背上啦,我不介意。”
“我不需要。”
“不聽不聽,我睡着了。”
秋月陽的力氣肯定是比不上徐寒池,但是這個姿勢,徐寒池就是有再大的力氣也使不出來,秋月陽死死閉着眼,扒住徐寒池的腰,今天除非是天王老子來了,否則徐寒池休想甩開他。
最後徐寒池确實沒能甩開秋月陽,頭一次被人抱着睡了一整晚。
那種感覺說不上好也說不上不好,秋月陽長得高高瘦瘦的,穿着珊瑚絨的厚睡衣,抱在懷裏也是大小剛好的一團,溫暖柔軟,睡着了,夢裏都是抱着一只肥嘟嘟的粉兔子。
第二天一早,徐寒池走得早,秋月陽起來的時候,已經徹底霸占了徐寒池平時睡的位置,滿鼻子都是徐寒池身上那股冷香,堪稱身處天堂,要不是實在給憋得不行了,秋月陽想躺到天荒地老去。
當天晚上徐寒池下班很晚,洗漱完差不多該睡覺了,秋月陽又噠噠噠跑過來了,手裏拎着一帖眼貼。
“朋友,我剛才看你眼睛裏好多紅血絲,這是我經常用的眼貼,貼上去之後特別清涼舒服,專治眼睛幹澀疲勞,你試試吧。”
徐寒池拒絕道:“不用。”
“是因為要看書嗎?”秋月陽眼睛滴溜一轉,壞主意立馬冒了上來,“那你貼眼貼,我給你讀書怎麽樣?我大學可是校朗誦隊的,讀書水平一流!”
“不用,我馬上要睡了。”
“害,都是朋友,別不好意思。”
秋月陽眼睛一眯,順着徐寒池身體和門之間的縫隙硬擠了進去,蹬蹬蹬跑到床邊,自然得仿佛是這個房間的主人,拍了拍床道:“過來啊,還愣着幹什麽?”
徐寒池對付秋月陽這種打不得罵不得的無賴很是無奈,手心似乎還殘留着昨晚上秋月陽留下的溫暖與柔軟,他好像也做不到直接把秋月陽丢出去。
秋月陽見徐寒池似乎沒有生氣,順着杆子直接爬到了頂,把徐寒池安排得明明白白,先把人按在床上敷上了眼貼,随即打開徐寒池床頭的書念了起來。
之前他并未注意過徐寒池都在看什麽書,如今念起來才知道要命了,滿書的專業名詞,詩句裏有五句斷句都是亂七八糟的,簡直把校朗誦隊全隊的臉都丢光了。
“算了,你這書我不熟,得預習一下再朗誦,要不我給你念我最近在看的小說吧。”秋月陽雖然說着商量的話,實際上根本沒有要和徐寒池商量的意思,直接放下書拿起手機給徐寒池念小說。
小說當然不是什麽正經小說,他好不容易混進心上人的房間,當然是怎麽不正經怎麽來。
房間裏充滿了淫詞浪語,床上的人卻平靜得臉都未曾紅一下。
秋月陽恨只恨這是冬天,被子太厚,他根本看不到徐寒池到底有沒有反應。
讀書并不是一個輕松活兒,況且現在還是冬天,沒多一會而,秋月陽累了,眼睛眨巴眨巴的,指定是一閉眼就能睡過去。
秋月陽瑤瑤腦袋倒是也能保持清醒,但這種情況,傻子才保持清醒,秋月陽直接放任自己閉上眼睛,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他沒有完全睡着,隐約感覺徐寒池摘掉了眼貼,視線落在了他身上。
要來了要來了!徐寒池看他念書念睡着了,肯定又感動又愧疚,會輕柔地把他抱上床睡覺。
下一秒,他感覺徐寒池拍了拍他的肩膀,“累了就回去睡,別感冒了。”
這個時候誰還在乎感不感冒啊!
秋月陽惱羞成怒,掀開被子直接鑽進了徐寒池的被窩,像昨天一樣如法炮制,死死纏住徐寒池的腰,還要惡人先告狀:
“說好的我是你朋友呢?看我睡着了一件衣服也不給我添,我生氣了!我今晚就要睡在這!”
第三天晚上,秋月陽繼續來敲門。
以他特意預習了徐寒池的睡前讀物,今天晚上一定能讀好為借口,再一次混進了徐寒池的房間。
第四天晚上、第五天晚上、第六天晚上……
習慣養成,秋月陽再也不需要費盡心思找借口,輕而易舉就能進入徐寒池的房間,抱着徐寒池的小腰美美睡上一晚。
冬去春來,徐寒池要去一趟廣東,秋月陽當然死乞白賴跟着一起出差。
徐寒池的生活不再那麽規律,有時候很晚才能回來,秋月陽就一個人坐在客廳,等着徐寒池。
廣東多雨,白天下了一整天的雨,臨近傍晚突然又下起了雨,随之而來的,還有成群成群的飛蚊。
秋月陽緊閉門窗,但飛蚊還是能找到縫隙鑽進來,更可怕的是,第一只鑽進來之後,其他飛蚊進來的速度越來越快。
雨剛下了一個小時,屋子裏就有四五只飛蚊了。
秋月陽怕這些東西怕得要死,跑回卧室窩進被子裏,飛蚊還是無孔不入。
不知道是不是秋月陽裹着被子目标太大,進門的飛蚊都愛往秋月陽身上撲。
秋月剛終于繃不住了,「哇」一聲哭了出來,一點都不誇張地嚎啕大哭,整個人躲進被子裏,給徐寒池打電話。
徐寒池剛接起電話,秋月陽哭着喊道:“徐寒池,好多蟲!”
“門窗關了嗎?”
“關了,他們還是能進來,你什麽時候回來啊嗚嗚嗚。”
“十分鐘,你先把燈關上,蟲就不會進來了。”
“你快點回來,我真的受不了了,好多蟲嗚哇嗚嗚嗚……”
徐寒池回來的時候,雨也停了,蟲不再拼了命地往有光源的地方鑽,他還帶着一身水汽,本想先把幾只飛進來的蟲子弄死,聽到聲音的秋月陽卻從床上爬起來撲進他懷裏,阻攔了他的動作。
“真的好多蟲,我以後再也不想來廣東了。”
“不怕,雨已經停了。”
“剛才窗戶邊密密麻麻都是蟲,好惡心。”
“嗯,我知道。”
“我讨厭蟲。”
“嗯。”
秋月陽慢慢平靜下來,這才意識到徐寒池外套濕了,“你的衣服濕了。”
徐寒池拍了拍秋月陽的肩膀,“沒有蟲了,我去換衣服。”
秋月陽忽然拉住了徐寒池的手,想問你是不是也有點喜歡我了,卻又覺得這樣的問話沒有意義,他想,徐寒池肯定不會承認的。
他改口道:“我好像被蟲咬到了。”
“哪裏?”
“腿。”
“你先到床上,我看看。”
秋月陽在徐寒池面前大概從沒有這麽乖過,聞言利落地松開他坐到了床邊,全程沒和徐寒池有眼神對視。
徐寒池看了一眼秋月陽的腿,秋月陽穿着短褲,大半白皙的腿露在外面,不曾見哪裏有被蟲子腰過的痕跡。
“哪裏不舒服?”他又問道。
秋月陽曲着腿,把褲腿拉了上來,寬松的睡褲可以一直拉到腿、根,他指着後腿、根道:“這裏,是不是被咬了?”
徐寒池盯着那塊皮膚,“不舒服嗎?”
秋月陽心知肚明他自個兒是沒被咬的,脖子根有點紅,但還是故作鎮定地回道:“有點癢。”
徐寒池的手指輕點在那處,假癢瞬間變成了真癢,秋月陽忍不住縮了縮腿,正想着要不還是算了,就聽徐寒池問:“你想我怎麽做?”
秋月陽心虛地擡眼看着徐寒池的薄唇,聲音細若蚊吶:“聽說、唾液可以止癢。”
那天晚上,秋月陽終于如願以償,不過并不如想象中那樣浪漫美好。
因為兩個人都沒準備工具,秋月陽飛得硬上,拽着徐寒池的東西往自己的身體裏塞,剛進去一點就疼得哭爹喊娘,說什麽也不幹了。
平日裏的徐寒池看着是挺清心寡欲,但到了這一步,也不是秋月陽哭喊兩句就能結束的,還是挺身進去了。
除了第一次有點慘烈,後來倒也還好,秋月陽沒什麽包袱,到了床上一口一個「哥哥」「爸爸」「好老婆」,再清心寡欲的人也受不了他這勁兒。
秋月陽喜歡纏着徐寒池說他有多愛多愛他,但是從沒問過「你愛我嗎」這種話。
新年那天,徐寒池把戒指套在他的指頭上,他已經知道答案。
作者有話說:
關于徐寒池,他不适合去愛一個人,他需要被愛,在被愛的過程中學會去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