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玩笑。”俞利趕緊貼上跑開的人,都怪自己嘴笨。

“南黎,我給你買個糖葫蘆吧!”

那個攤位上沒見到想見的人,言盛寧有些詫異。問了隔壁攤子上的幾人,才得知夏老伯很久沒來賣煎餅了。夏婉不見後,夏老伯起初還不死心地求官府,自己也四處尋,一年過去,希望滅了,他痛苦地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人也變得恍恍惚惚,只是每天還是堅持賣煎餅。想想,也是抱着最後一點點希望,孫女有一天或許又活蹦亂跳地回來了。

找到夏婉的家,推門,一股腐臭味。

“公主,言盛寧找你。她,她臉色不太好。”

唐芷蘭悠然地澆着花,“讓她進來吧。”

“你到底做了什麽?”

唐芷蘭看着言盛寧,揮了揮手,讓丫鬟們退下。“巧了,每次你來,我剛好都沏好了茶。要嘗嘗嗎,還是上次的龍井。”

“哦,對,你剛問我什麽?”

言盛寧将茶壺裏的茶水,當着唐芷蘭的面全部倒在地上,又是一地的茶水。

她忽然伸手,将唐芷蘭壓在圓桌上,沒了往日的笑容,一臉的殺氣,聲音嘶啞,“說,你到底做了什麽?”

“妹妹不說清楚,姐姐怎麽會明白。”

言盛寧雙手掐住唐芷蘭的脖頸,用盡全力,“呵呵!聽不懂,你聽不懂,好,好,我要讓你殺人償命。”

☆、一卷十三回

處理完夏婉的事後,言盛寧一直沒為夏老伯特別去做什麽,一個孤寡老人,命運坎坷又已年過半百,她實在也想不出還有什麽會比維持現狀更好的了。言盛寧如今卻懊惱不已,自己逞一時口舌之快,竟讓一個無辜老人遭受了滅頂之災。論絕情心狠她言盛寧真是遠比不上唐芷蘭。唐芷蘭不是不懂為什麽言盛寧會任由着夏冬繼續擺着他的攤子繼續着他貧苦的生活。完全能領會言盛寧不說不做的用心,只是她就是要硬生生地摧毀了這份用心。

看着言盛寧面目猙獰,一遍遍問自己冤有頭債有主,為什麽要傷害別人,看着她的情緒在自己面前崩離破碎,唐芷蘭心有快意,哪怕此刻她都快呼吸不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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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不希望一個老人,也沒多少時間了,還傻傻地守候着,臨了,都不知道孫女早已經死了。我是為了不讓他有遺憾才帶他去了夏婉墳墓,即使陰陽相隔,到底還是見到了。才不枉他這麽多年。你說對不對?”唐芷蘭反手拉着言盛寧的手,艱難地說着話。

唐芷蘭的态度,令言盛寧怒不可揭,雙手力道加重,真真恨不得當下就掐死這個滿口謬論的女子。

“你告訴他這一切,分明是要讓他去死!明知他活在在世上唯一的信念就是他的孫女。唐芷蘭,你心好狠。”

唐芷蘭滿臉通紅,卻憋着口氣回道:“我的心狠?沒錯,當年我母親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而我的父皇卻夜夜留戀春滿樓的時候,當母親走後他卻封了崔媛為皇後的時候,對我和皇兄一直不冷不熱,卻獨寵唐芷妍的時候,你說我的心怎麽能不硬,諾大皇宮裏我不為自己考慮,又有誰還會在乎我呢?”

“你笑我母親命薄,我只是小小地回敬你一下,何錯之有?”

言盛寧松了手,“對,我有錯,哈哈……”一時間又笑又哭,終于她抹掉了臉上的淚,看着唐芷蘭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唐芷蘭,我發誓,今生我會用盡我所有的可能,讓你不痛快。讓你在乎的人不痛快。”

看着言盛寧離去的背影,唐芷蘭忽地也大笑起來,太有趣了,這樣才好玩呢!

南黎和俞利在街上走累了,兩人一齊坐在稻草堆上,看夕陽西下,以往每次俞利一早出去壓貨,回來後日落西山,看着天邊的雲彩,美不勝收。今天第一次有了和她一起看美景的人,俞利目光轉到身邊正認真凝視着天空的南黎,心裏有着一種別樣的安定。

“南黎,這麽美的風景為何你還要嘆氣?”

“在想我們家小姐。她……唉,不說了。”

“哦。”俞利在一旁重重地點了下頭。

後來的幾天,言盛寧夜夜醉酒,賴在籁音閣不肯走。喬非問她,她卻不肯多說。見她确實傷心,并非假裝,這才沒将她立刻趕走。

低下眼簾,目光落于地上抱着酒瓶又昏睡過去的人兒,不悅地皺了下眉,喬非還是低下身去将地上的人拉起,醉酒的人身體特別沉,扶着她沒走兩步,一下沒拉住,雙雙又都倒了下來。言盛寧撞到了頭部感覺到疼痛悶哼了一聲,轉了個身将喬非死死地摟住,不管喬非怎麽掙紮她就是不放開。

本來想一記手刀幹脆将她打暈直接抱到床上,卻看到她眼角的淚痕,繃緊的五指放松下來,輕柔地摸了下她的腦袋,喬非最終也就任由她這麽抱着。

一醒來就看到喬非的臉,彼此靠得那麽近,呼吸交錯。在地板上以這樣的姿勢睡了一夜,第二天身體各處都疼得厲害,言盛寧發現她的右臂完全沒了知覺。頭也疼,回憶了半天什麽也想不起來。

“你可以放開我了吧!”

冰冷的眼眸看着她,言盛寧用力地撐了一下,沒支起來,整個臉直接撲在喬非的胸口,一時間兩人都很尴尬。

“我,我不是故意的,手沒力氣。”

喬非還算鎮定,将身上的人推開,不理言盛寧嗷嗷叫喚,迅速地離開了房間。

唐芷妍邀各宮姐妹來長樂宮一敘,唐芷蘭在名單之首。在這兒好酒好菜招待着自不必多說,整個飯局下來唐芷妍可勁地說着她大皇姐的好話,還特地送了唐芷蘭一盒珍奇的珠寶首飾。

唐芷蘭心裏納悶,唐芷妍怎麽一反常态,放下身架,主動來和自己示好。以往她的眼裏什麽時候有過自己。

于是她幹脆直截了當地問出了心中之惑,“皇妹,這麽多年你還是第一次約皇姐吃飯。皇姐受寵若驚呢!”

“皇姐若喜歡,我們下次再約。”多年來從來喜怒形于色,違心的話順利地說了出去表情還是掩蓋地不夠完美,就算唐芷妍已經很努力地微笑了。

見她笑得這般勉強,唐芷蘭心裏愈發好奇,她好奇天下還有誰敢逼迫這位公主做她不想做的事情。

“皇妹,你不妨明說,今日找皇姐來究竟為何?”

本就直性子,唐芷妍要不是和這大皇姐一直沒什麽感情,她早就直接說了,才不會大費周折。

“皇姐,那我可直言不諱了,你和言盛寧之間到底怎麽回事?丫鬟太監們還傳你們在房裏打起來了?她,自那天出去後到現在都沒回宮。”總算是把心中想問的都說了出來。

眉眼間的擔憂一目了然,唐芷蘭終于明白今日唐芷妍所做的一切全部只為了一個人。她倆自小交好宮裏人皆知,但感情深厚于此,多少還是超出了唐芷蘭的預想。唐芷蘭絕對相信但凡言盛寧有難,唐芷妍不會坐視不理甚至會毫不猶豫地為她出頭。但原來她還能為她放下面子,做到這樣的地步,還真有意思,發現了這點,唐芷蘭覺得這飯沒白吃,她笑了笑,說:“皇妹,倒真關心她呀!言盛寧你又了解她多少?姐姐想給你一句忠告,言盛寧雖長在宮,可畢竟不是我們皇室中人,終究她也是要離開的。你在她身上那麽用心,如同竹籃打水,到頭來一場空啊。”

這話聽着耳熟,對,前幾天她母後也和她這麽說過。怎麽,大家都不想她和言盛寧在一起。她和言盛寧好是犯了衆怒還是怎麽?

唐芷妍冷臉反問道:“那我怎麽聽說,上次皇奶奶生日的時候,你還當着衆人的面希望她能做大皇兄的皇妃。”

被将了一軍,唐芷蘭順勢回應,“也就随口一句玩笑,哪想她就當真了,這不,跟我這不開心了嘛!”

“盛寧不願意,皇姐就別為難她了,皇兄優異,不會找不到媳婦的。”

“皇妹說的是。那皇姐就告辭了。你也不用太擔心她,她在宮外又不是沒有住處。”

宮外的言府,唐芷妍早就去找過了,半個人影都沒見到。言盛寧你這個混蛋到底跑哪去了,你不知道,我會擔心你嗎?

“你打算一直待在這,不怕家裏人擔心嗎?”

言盛寧放下酒杯,“家裏人,我早就沒家人了。”

“那朋友呢?”

言盛寧撥開自己眼前的亂發,嘆了口氣,“我知道了,你再讓我留一天,然後我就回去。好嗎?”

“可以。”

“喬非,謝謝你。”

☆、一卷十四回

下過雨的山路,路面泥濘,到處都是坑坑窪窪,馬車的車轱辘上卷滿了泥水,車行得慢還颠簸不已。喬非,掀開布簾,雨絲迎面飄來,濕漉漉的,雨後山裏的空氣倒是格外清新。

“冷情,你讓鷹查一下言盛寧。”喬非欣賞着山中的風景,悠悠地說了這麽一句。

“是,小姐。”

“對了,順便探一探俞府的底。必要的時候,讓祁陌她們也配合一下。”

“好。”

馬車一路緊趕慢趕,在晌午前總算是回來了。推門而入,只見言盛寧穿着自己的藍色衣裙,袖子卷起,露出小臂,赤着雙腳,跪坐在地面上,提着筆,洋洋灑灑地寫着什麽?

待喬非走近了一看,原來她是在作畫,畫的應該是個女子。

“咦,你回來了?我起來見你不在,這幾天沒洗澡,渾身不舒服,就擅作主張拿了你的衣服,你不會生氣吧!”言盛寧給畫上色,頭也不擡地說着。

喬非席地坐到她旁邊,“衣服都穿在你身上了,我還能說什麽?”

“喬姑娘不喜歡,我立馬脫了。”

梳洗幹淨,會笑了還能貧嘴,看來她心情已平複很多。言盛寧聚精于畫上,沒注意到喬非臉上露出的一絲欣喜。

許久,未聽到對方言語,言盛寧擡眼一看,見喬非抱着雙腿,微微嘟着嘴,正低頭認真地看着自己的畫,見她停筆,喬非望向言盛寧不解地問道:“怎麽了?”

“沒事。”言盛寧低下腦袋,繼續畫着。

“公主,我們還是快回宮吧。小姐,該回來了她自會回來。”言盛寧一日不回宮,唐芷妍擔心,南黎又何嘗不記挂,只是她對言盛寧還是了解放心的,倒是瑞嘉公主一天天出宮,她千金之軀,出不得半點閃失。

催催催,一個個全部都只知道催她回宮。回宮言盛寧就能回來?唐芷妍近些天,越想越害怕,腦袋裏想了無數個言盛寧遇害的場景。丫鬟們都寬慰她,說她想太多,唐芷妍只覺得根本沒人能理解她的心情。

“好,你們都回去吧!我自己找!哼!”

“快快,跟上公主。”

言盛寧拿起畫紙,對着畫中人展顏一笑,喬非望向畫中女子,感嘆道:“好美的女子。”

“是啊。”言盛寧凝視着畫中人,久久才說,“她是我的母親。”

“你想她了?”

“嗯。”點點頭,言盛寧确實想她了。曾經許諾要讓母親了無牽挂地走,她食言了。

見她傷感,喬非握住了她的手,指尖輕點着她的手心。小小的舉動讓言盛寧心裏有了一股暖意,她知道,她是在安慰她。

“公主人呢?”

“不知道啊,三兩下人就不見了,怎麽辦南黎姐?你說皇上會不會怪罪我們,唉呀,我們會不會人頭落地呀。”小丫頭們都緊張壞了,一個個吓得臉色煞白。

還是南黎冷靜,讓來的幾個人兩人一組,分頭去找,公主平時最喜歡睡懶覺,走兩步路都會喊累,這會兒估計也走不遠,肯定就在這附近,大白天的,快點把人找到,就不會出什麽事。

公主大人到底跑哪去了呢?深巷小弄,一個可愛的姑娘,眼裏噙着淚,像石雕一樣的伫立在原地。

“那麽,我回去了。”

“好。”

言盛寧歪着腦袋,笑意不明,“你舍得讓我走啊?”

喬非似乎适應了她這樣的說話方式,“不舍得。”就三個字,言盛寧眼光一亮。

“不舍得我的衣服。”喬非面無表情地指着言盛寧身上的衣裳,“它是我最喜歡的一件衣服。而且,是最貴的。”一句一句,說的煞有其事。

“什麽!”言盛寧發現喬非也學壞了,哦,也不一定,說不定她原本就有這一面。不管是怎樣,這段時間的小住,如言盛寧所願,着實拉近了不少距離。

“行行,下次見面時,定将其歸還,或者買一件新的予你亦有何難?我真得走了。再不走,就怕一會兒天都要黑了。”

如此,言盛寧和喬非暫別。

東市街頭,一行人為了找公主,各個焦頭爛額。言盛寧眼尖,一入市集就看到了正在尋人的南黎。從她口中得知,公主為找她,現在人不見了!

于是,她也加入找人行列。眼看太陽都快下山了,愣是還沒找到人,也不知道其他人尋到她沒?言盛寧心下開始着急,就在這時,她聽到了一陣低泣聲,聲音聽着有些耳熟,細細聽來就在不遠處。

一下奔了過去,走遍大街小巷,到底是把人給找着了,懸着的心能放下了。只是這場景,令她有些哭笑不得。

“傻瓜,你哭什麽呀?”

唐芷妍本就處在奔潰之際,在這時,卻聽到了言盛寧的聲音。不敢相信,擡頭一看真的是她,立馬委屈地哭出聲,“嗚嗚,你怎麽才來啊?”

“怎麽了,快過來。”言盛寧見她小臉一皺哭得厲害,心裏一陣心疼。

“不,不行,你看,它一直不讓我走!哼。”

它?言盛寧四處一看,在地上,唐芷妍的正前方,發現了一只大公雞。這大公雞呀長得既健壯又漂亮,瞧它的神情還挺威武的呢。想不到“威武不可一世”的瑞嘉公主竟被知公雞堵在這兒,言盛寧想笑不敢笑。

“沒事的,我在這呢,你走出來。你也是,怎麽走到死胡同裏了呢?”

“你還說我。”唐芷妍稍微一動作,大公雞還真的“哦哦”叫着,扇動着翅膀攔住她的去路。

言盛寧還是沒忍住,笑了出來,“我看啊,它是看上你了,不舍得讓你走啊!”

“言盛寧,你去死!還不都是讓你害的!”

“好,我馬上解救你。”看到旁邊有一個破竹簍,她拿起來一把蓋住了公雞,拉着唐芷妍一路跑出了深巷。

抹掉了她臉上的淚,言盛寧帶着唐芷妍去吃了頓好吃的讓她平一下心情,說到底還是因為自己讓她受驚了。

回宮的路上,唐芷妍吃飽喝足了,懶懶地趴在言盛寧的背上,她又回來了,真好。可想到這段時間言盛寧讓自己提心吊膽,寝食難安,今日,還因為她,被一只死公雞給欺負了,她可是堂堂公主!想到種種,氣就不打一處來,在言盛寧的脖子上狠狠地咬了一口,言盛寧一哆嗦,“你幹嘛呀?”

“給你的懲罰。還有,今天的事情你敢跟別人說,你就死定了!”

“什麽事啊?哦…你被大公雞吓哭了的事兒…喂喂,不帶這樣的啊,你再咬我,我就把你扔下去了!”

“你敢?”

“怎麽不敢?”

“啊!啊……”

言盛寧和唐芷妍一路吵吵鬧鬧,根本不會注意到身後閃過的兩個黑影。

“好了,不鬧了。”言盛寧一本正經地給公主大人講起了要如何注意安全,該怎麽保護自己。今天的事情有些啼笑皆非,但激發了言盛寧心裏一直的顧慮,宮中的險惡從不比外面的危險少,唐芷妍太單純,還任性,雖有皇帝護着,有朝一日,自己離開了,她要怎麽辦?不是每次都那麽幸運,她被人推入水中,她恰好在那能夠救她。

“我也跟你說件正事呗!”唐芷妍說話的氣息就在言盛寧耳邊,弄得她癢癢的,微微扭頭,“你有什麽正事啊?”

“盛寧,你別怕,大皇姐她不敢為難你。我跟她都說好了。”

直擊心髒,淚水一下蓄滿了眼眶。夜色朦胧,言盛寧背着唐芷妍,因而唐芷妍看不清她的模樣,言盛寧眨了眨眼睛,兩行淚流了下來,“笨蛋,你知道什麽呀?”

“不就是她想要撮合你和大皇兄麽,我還不樂意呢!”如若你是男子,那我便要你做我的驸馬,如若我是男子,那麽我必娶你為妃,只是盛寧啊……

“好好的嘆什麽氣,要憂傷也是我憂傷啊。”

“沒什麽。”

言盛寧停下了腳步,“芷妍你聽好,你這大皇姐,以後你還是少去招惹她。”

唐芷妍勒緊言盛寧的脖子,“我知道,我又不是真笨蛋。不是為了你的事,我才不去找她呢!說來說去,都還是怪你。”

“好啦,以後不會了。”言盛寧一下加快了腳步。

作者有話要說: 随榜更 如若沒意外,近兩周都會申榜。

☆、一卷十五回

天氣是越來越熱,言盛寧在房內,閉着窗戶,練習着跳躍翻轉,沒兩下就大汗淋漓,渾身發軟。雙腿打顫着坐到凳子上,拿起扇子扇着風,喝口涼水,依舊不解熱。言盛寧也不曾想自己會重拾了學武藝的興趣。行于江湖,即使你聰明絕頂,能辨若懸河,遇上呂沖一類人,也只能拼拳頭之硬。再者,學些防身功夫,關鍵時或能保命。

這個道理淺顯,她很早就明白。只是身為武将之後,卻半點沒遺傳到其父武學上的天賦。言盛寧自幼在琴棋書畫上穎悟絕人,但體能上就不過爾爾。人各有所長,天生注定的強而不得。她亦不甚在意,學武一事擱且至今。如今再拿起來,自然更為不易。

“吃飯了,小姐。”

“天這麽熱,沒胃口。哎呀,我累死了,晚點再吃吧。”

南黎拿着布巾擦着言盛寧額角的汗水,“小姐,大熱天的你還這麽折騰自己。”

“還能折騰自己是好事啊!”

“南黎可不懂。”

言盛寧看着南黎,對了,她們身邊不就有個武藝高手嗎?被言盛寧盯着一陣心虛,“小姐,我說錯話了?”

很不巧,頂着太陽出來,卻不想那人不在。

“湖心灣也不算很遠,不妨我們去找她吧,她若見了你,又該丢了魂一般了!”

柳梢紅被逐出了仙樂居,至今下落不明。不管身在何處,想來過得都不會很好。她一走,俞鋒徹底蔫了。沒了往日的趾高氣昂,整日唉聲嘆氣地躺床上,俞夫人眼見兒子喪了鬥志,俞利卻春風得意,镖局內各項事務上手極快,深深得老爺子的心,她知道自己必須要做些什麽來殺殺她的銳氣。

“夫人,我來。”丫鬟見俞夫人心神不寧,茶水倒出了杯外都沒察覺,一整天,已經發生了好幾回。

“少爺起了嗎?”

“沒有還在床上呢,飯菜已經讓人端過去了。”

“臭小子,我去看看他。”

果真是一對母子!喬非聽了冷情的敘述,鄙夷地扯了下嘴角。但恰恰這樣的人才好利用。

“都準備好了嗎?”

“真的要這麽做嗎?”

喬非眉毛緊蹙,反手一記耳光,“你夠了!你沖動我忍了,現在又是同情心泛濫了?猶猶豫豫的,看來我有必要認真地提醒你,別忘了你的身份。”

冷清捂住自己的右頰,有些委屈,咬着牙倔強地看着喬非,“小姐,我沒忘記自己的身份。你也說過,我們身處長安,做事要懂得留有餘地。”

“把控俞遠镖局,往後對我們有利。今日我們幫她不也等同于有了她的要害,而且我相信鷹的人會做得很漂亮的。”

喬非替冷清倒了杯水,“來,喝點水,不用擔心會有什麽意外。”

言盛寧駕着馬兒狂奔着,南黎和她共坐一騎,一路上驚地緊緊摟住言盛寧的腰部,都不敢睜眼看看四周的景色。

“籲……”言盛寧勒緊缰繩,讓馬兒停步,“南黎,湖心灣就在不遠處,我們下來走走。”

她先一步下來,然後雙手扶着南黎下馬,“怎麽,吓壞了?”

南黎撫着自己撲通撲通直跳的心髒,有些驚魂未定。

“小姐,你怎将馬兒騎得那麽快,太危險了。”

危險?言盛寧不覺得,就當是為了下月的騎射熱身。她看着南黎确實吓到了,拉着她在一棵大樹下坐下,“來,我們休息一下,反正俞利這家夥就算回去肯定也會走過這裏。”

簽了镖單,又收回了費用。俞利心情順暢,用力地撐着竹篙,想要快點靠岸,回家将好消息告知父親。水下的人早已就緒,悄然迅速地割斷了繩子,竹筏漸漸地四分五裂。沉浸在喜悅心情的俞利沒有準備,人就一下落入水中。她水性不錯,意識到是怎麽回事後,不慌不忙,伸展開四肢往上游,快出水面時卻被人拖住了腿,直直往下拉。

“南黎,好些了吧。走,難得到這兒,不能錯過了這兒的風景。”

幾番掙紮無果,俞利嗆了好幾口水。水下的幾個黑衣人見她頑強不好對付差點讓她掙脫逃去,一人果決地掏出了匕首,捅向她的腹部。血,在水中蔓延開來,俞利依稀還能感覺到他們在将水下的藤蔓綁在自己的腿上。

自己就這麽死了嗎?過往十幾年的種種在眼前閃過,她還那麽年輕,父恩未報,還有南黎,好想再見到她呀。不可以放棄,求生的本能,令俞利一直堅持着,摸出了自己身上的匕首,最大的努力去割開腿上纏着的藤蔓……

“小姐,你看那是什麽?”

言盛寧順着南黎手指的方向看去,“沒有啊,有什麽嗎?”

“不對,小姐,好像是個人,該不會是溺水了吧。”

言盛寧一把拽住了要往湖裏跳的南黎,“你瘋了,不要命了。”

“救…救命……”俞利靠着最後的一絲氣力喊着。

“小姐你聽到了嗎?她好像在喊救命,你放心吧,我是在江邊長大的,水性很好,不用擔心我。”南黎不顧言盛寧的勸阻一個轉身還是跳入了湖裏。

失去了意識,俞利往湖底慢慢沉去,命不該絕大概就是此刻有一人朝着她的方向正奮力地游來,最後成功牽起了她的手,帶她離開這冰冷的世界。

岸上,言盛寧等得焦灼。她可不能再失去一個朋友了。

一棵大樹上圍觀了一切的黑衣人,拉滿了弓,對準言盛寧随時準備射出那一箭,聽到了簫聲,收了武器,跳下樹離開了。耳朵敏銳,言盛寧回頭一看,只見樹影晃動。

見南黎快游上岸了,言盛寧趕緊上前,幫她一把。

“怎麽會是她?”

一只白鴿飛回籁音閣,落在了喬非的窗前。取下鴿子腿部的信件,喬非的臉色讓人捉摸不透。

“小姐,他們搞定了?”冷情小心地問了一句。

“看來是被你說中了,還真出了事。其一,俞利的水性及武力遠超出鷹的估計,她派去的人逼于無奈只好将她刺傷。其二,有人救了她。其三,救她的人是言盛寧,她會醫術。”

喬非撐着桌子的手握成了拳頭,“我想讓鷹,暫時不要動作。你怎麽看?”

“受了重傷,不一定能活過來。只要她死了,沒人知道會發生了什麽。就怕她僥幸活下來。”

喬非考量着冷情的話。言盛寧冰雪聰明,她一定會察覺到什麽。若俞利一恢複,再向她說了發生的事情,別人也許不明白,她一定有所警覺。鷹她們的存在牽連不到籁音閣更不會累及自己,可是就怕萬一,言盛寧萬一就死死地咬住了一些蛛絲馬跡怎麽辦,喬非相信,言盛寧這人若是執拗起來,那大家一定都會很麻煩的。

“我要親自去趟湖心灣。”

“不可小姐,有什麽事交于鷹處理就好。你不能出手!”

“不,我只有在那,才能做出最準确的判斷。”

“是因為言盛寧嗎?小姐,對不起,就算你覺得冷情又再胡鬧,我還是想說,你沒有這個必要。”

喬非嘆了口氣,“你不了解她。”

作者有話要說: 明日又該上班了

☆、一卷十六回

上了岸,南黎抱起奄奄一息的俞利,言盛寧手摁着她的傷口,兩人一起将人帶到了附近的一個小山洞裏。

“南黎,你快去外面拾些幹柴回來。”

話音剛落,言盛寧扒拉開俞利的衣服,又脫了自己的外衣撕下一塊,用力地摁在俞利受傷的腹部。給她喂了兩顆藥丸,南黎也迅速地把幹柴抱了回來。

血很快滲透了布,言盛寧又撕了一塊替換上。刀口挺深,流血不止,她是會死的。

“南黎,你快點!怎麽還沒點上火?”言盛寧急切地催促道。

“算了,我來吧,你過來摁着她的傷口。”言盛寧注意到俞利手裏握着的匕首,掰開了她的手掌心,利用她的匕首在一小塊木板上扣出了一個洞,随手拿起旁邊的幹草放在洞裏,單膝跪地,左腳踩緊了木板,雙手用力地搓動手中的木棍,一邊動作一邊還要分神給旁邊的人。見俞利一直在嘔水,“南黎,傷口處再給她換一塊!”木板小洞中的煙慢慢變大,言盛寧小心地拿起火引子輕輕地吹了吹,火星通紅,煙也越來越大,将火引子放到地上,拿幹柴靠近。

有了火,言盛寧稍稍松了口氣。她将俞利的匕首擦洗幹淨,放進火裏烤。

“小姐!她怎麽一點反應都沒了?”

“不要慌。”言盛寧瞅了眼昏迷狀态的俞利,時間差不多了,她把火烤過的匕首往俞利傷口上燙,頓時俞利沙啞至極的痛苦喊聲充斥着整個山洞。

叢林裏,喬非和鷹駕馬對面而過。

“駕……”在馬上喬非利落地換上了鷹給她的一身衣服。挂上銀色面具,遮去了她的容顏,朝着鷹指的方向奔騰而去。

“好了,至少現在血是止住了!”

言盛寧拿起一塊小石子兒,在地面刻刻畫畫,“南黎,你看好。這兩株藥草在野外很常見。我要你現在出去幫我找來。還有看看四處有沒有人,要是能借點有用的東西就再好不過了。今夜,恐怕我們得在這過夜。”言盛寧想:也不知道俞府的人會不會及時找來。

“我馬上去。”

看着躺在地上的人兒,撥開黏在她臉上的發絲,言盛寧笑了笑,“你個家夥,運氣還真不錯!也不知道是誰和你有那麽大的仇。肚子上這窟窿夠你躺好一陣子的呢!不過現在,就先安心地躺着吧。沒事了!”

南黎順利地找來了仙鶴草,墨旱蓮。四周圍也沒遇到什麽人,她摘了些野果就立刻回洞裏了。言盛寧滿手的血水,南黎直接喂了她幾顆,“小姐,你就湊合填一下肚子。”

果子澀澀的并不好吃,言盛寧眯着眼,“夠酸的呀!”

南黎往自己嘴裏也塞了一個,真的又苦又酸,連點水分都沒。

“我不要吃了!等她好了,讓她帶我們去星滿樓好好地吃上一頓。救命之恩大于天啊!”

“小姐,你說到底是怎麽回事?”事發到現在南黎整個人都還是懵的。

言盛寧嚼碎了草藥敷在刀口處,“怎麽回事!”

“簡單,你看她身上的錢財都在,唯一值錢的玉石也完好無損地佩戴在她身上而且并沒有被人搶奪過得痕跡,所以排除了劫殺。不是劫殺那就只能是謀殺了!俞遠镖局十幾年來享譽長安,同行眼紅下殺手有這個可能性,但她父親還沒退下,俞利又有個哥哥,照理來說,真要到殺人這地步,為什麽不幹脆直接去殺俞遠?還有一個可能,就是和俞利有直接仇恨,她年紀輕輕又那麽憨厚會和誰有那麽大的仇恨,恨到要她的命啊?”言盛寧腦海裏閃過那次在雀鳴街俞鋒打俞利的場景,“算了,具體情況等她醒了,問問她就知道了。”

覺得有些倦了,言盛寧背靠着塊石頭,閉目休息。只要俞利能捱過今晚,明日送她回城,用上些好藥,別讓傷口發炎,她就能慢慢痊愈。

南黎一個人靜靜地守着火,忽然她聽到了俞利的低喘聲,見她皺着眉頭很不舒服的樣子。于是自己坐了過去伸手輕輕地一下一下拍着她的胸口,被撕了多次的外衣也只能遮住她的關鍵部位,因而,她身體肌肉的矯健讓南黎看得清清楚楚,還有她肌膚上一些大大小小的傷口。想起那日,俞利在院裏大樹下拾起一根枝條,給她和言盛寧做了一套飄逸俊秀的動作,南黎覺得她其實是個了不起的女孩子。

柴火燒得噼裏啪啦,火旺得很,感覺到室內三人呼吸平穩,喬非才提着劍悄然走了進來。言盛寧頭歪在一邊,小聲地打着呼嚕,看來今天一天她是累壞了。又看向睡在一邊的另外兩人,她們身旁還遺留着沒用完的草藥,果然,言盛寧你有這個能力救她。

深夜裏刃與鞘清脆的摩擦聲一下驚醒了熟睡中的言盛寧。本能得預感到危機,雙目一睜,果斷地朝着來人的方向扔過去了一瓶藥,“哐啷”,喬非一劍下去藥瓶碎兩半,瓶內的粉末四處飄散開來,言盛寧勾着嘴角單手捂住鼻子,喬非愣了一下,哪裏不太對勁。

迷藥?開始感覺到有點天旋地轉,定了定心神,喬非轉動手中的劍,直接往俞利方向刺去。言盛寧一個翻躍來到她面前,抓住了她的手腕。她還膽子很大地試圖摘去喬非的面具。喬非怎能讓她如意,拍掉她的手,一腳蹬在她的腿部,眼看要摔倒了,言盛寧幹脆展開雙臂死死摟住對方,抱着她往前沖拉開了她和俞利的距離。

不要命了?喬非手中還握着劍,要她小命簡直唾手可得,不過言盛寧還不能殺。至少現在,不能。

“原來你是女的?”都這時候了她還有心情說笑!“來,面具摘了讓我看看你的樣子。不會是太醜了不好意思吧?”“為什麽不說話,你是啞巴嗎?”

“還有你到底是什麽人?幹嘛非要殺她?”該死的,怎麽藥性還不發作!面具下的喬非笑了,她們倆抱在一塊貼得那麽緊,她能感覺到言盛寧心髒跳動得極快,連說話的語氣都亂了。

專業訓練過的殺手,就這點迷藥怎麽可能被迷暈。要不要殺俞利本來喬非就還在猶豫之中。現在,也只能放棄了。

掙脫開言盛寧的懷抱,劍收回劍鞘,喬非一下跑出了山洞,跳上馬,消失在夜色中。

解下黑袍,脫去面具,“冷情找過你,進屋說。”

蝶舞有些不安,她來找她,不合規矩,只是不來看看她,又放不下。

“事情不順利嗎?”

“順利不順利,得從什麽角度看了。”喬非騎馬回城的途中,又想了很多。先前,她覺得掌握了俞遠镖局往後能行事方便,俞夫人的心思是要俞利滾出俞府,本想利用這點。俞利死,唯有俞鋒繼承镖局,再利用俞利之死牢牢地拖住二人。

“其實也無所謂,我們蟄伏于此,不知何時是歸期。即使沒有俞遠镖局,我們就不能成事嗎?無非多費些心思,多費些錢財。我讓鷹查俞府的時候,得知了俞遠的夫人和她女兒的關系,當即做了這麽個決定。我們要是成功了,一切如我們所願,失敗了,那就算喽!難不成俞利的存在,還會妨礙我們不成。其實上一批貨,還是她壓送出去的呢!”

蝶舞聽了喬非一席話,又想到冷情跑來和她說的,忍不住問了一句,“我只有一點覺得奇怪,你都親自去了,為什麽還是沒能殺了她。”

“有人想要救她,我總不能所有人都殺了吧。”

“誰想救她?那個叫言盛寧的人?”

作者有話要說: 暫且這樣吧

☆、一卷十七回

迷藥的關系,俞利和南黎一覺睡得死沉。待二人醒來,言盛寧也不知道從哪兒找來了一輛驢車,她啃着饅頭,見二人醒了,問道:“俞利,你現在感覺怎麽樣?等下我就把你送回府。”言盛寧叼着饅頭,走過去把她的脈。俞利只覺得口幹舌燥,“還…還好。”

“嗯。你不用擔心,你沒事的,知道嗎!”言盛寧診完脈拍拍她的手臂讓她放心,“你呀,體質不錯。”

南黎吃了兩口言盛寧給她的饅頭,随後和她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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