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
定,一旦開戰,他手下的這支隊伍得首當其沖。皇帝問他願不願意,唐辰俊說他願意為國家鞠躬盡瘁。
唐辰俊的毫不猶豫令唐錦明有些感動,他拍了拍兒子結實的肩膀,“你長大了,變得強壯,小時候瘦得根竹竿似的。”
父子倆相視一笑,時光過去得太快。
“還有一件事要你辦,朕要你現在去大理寺提一個人。”
言盛寧不敢靠得太近,她遠遠地看着,幾個人在搬運着什麽,這箱子上的印記好熟悉,哪裏見過?
☆、一卷三十五回
任憑言盛寧怎麽想,她都想不起在哪兒見過這些符號印記,眼見天都轉晴了,她也不打算在這兒耗下去,折回到剛才的老樹下,背起藥箱準備回籁音閣。
一身泥土幹草的味道,在木桶裏裝滿了水,脫了衣服,整個人舒爽地浸沒在溫水裏。喬非進來見到扔在地上的蓑衣草帽,還有那一團衣服褲子,“什麽時候回來的,今日怎回得那麽晚?”
“啊!”
言盛寧吓得尖叫了一聲,整個人向下一滑埋進水裏,嗆了好幾口水。喬非無視她的失态,低下身拾起地上的衣服。
水下雙手抱着胸,言盛寧眼睛咕嚕咕嚕跟着喬非的方向轉動着,而喬非在房裏走來走去,看上去并沒有要離開的打算。
“你,先出去吧。”
“為什麽?”
感覺到喬非的眼神朝自己這兒過來,言盛寧在水下縮成一團,人不斷地往下躲。
雙手輕柔地按在言盛寧的肩膀,喬非湊到她的耳邊吹了口氣,“不是很期待和我一起洗澡,現在是鬧哪樣?嗯?”
略帶魅惑的語氣,言盛寧一哆嗦,側頭看向喬非精致的容顏,胸口起伏不已,一個吻便輕輕地落在喬非的右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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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言盛寧心猿意馬想要更進一步之際,喬非下一句話卻讓她瞬間撲滅了內心的火焰。
“今日有兩個人來找過你。”
“誰啊?”
“你知道的。”
“她們可曾說了什麽?”
“沒有等到你,她又怎會和我說什麽,不過,她好像很好奇我們的關系?”雙頰像貼,喬非眯着眼盯着言盛寧的表情。
“那你,怎麽回答的?”
“你希望我怎麽說?”
雨後涼風習習,風鈴聲清脆悅耳,唐芷妍心裏一陣絞痛,“來人,将它取下!”為什麽屋裏的每一處都還會留有她的影子?唐芷妍的心裏卻還是忍不住默默地一遍遍呼喚着言盛寧的名字。
鷹在練功房,喬非突然闖入,再次徒手接下鷹的飛镖,她卸下黑色披風,問鷹何事尋她那麽急?兩次單手接下自己的飛镖,鷹好奇她的武功進步到什麽地步。拔劍而去,想和喬非拼個高下,對于鷹這樣的人,武學是她唯一的興趣。
“這個笨蛋!”祁陌聽見屋子裏的動靜,就知道鷹又腦子犯渾了,她立即推門而入,介入到兩人之間,才阻止了争鬥。瞪了鷹一眼,畢恭畢敬地對喬非說:“喬非,你別和她計較,你知道到的,她就是這樣。”
“我之前說過,不會再有下次。”
祁陌擋在鷹的身前,再次懇求喬非,“求你,看在我的份上放過她吧。”
“不行。”喬非完全不為所動。
“影門中人最重要的是服從,她身為影門門主,要我如何相信她能帶好影門?”
“還你。”喬非将劍扔還給鷹,鷹反手一劍割在自己的大腿,鮮血噴湧而出,強忍着疼痛,說:“我找你,是因為白雲峰出了些狀況。”
“言盛寧發現了賀沖他們的據點。”
喬非走後,祁陌幫鷹包紮傷口,“你是不是傻,和她較什麽勁?”
“喲,還知道疼啊!活該!”
又是這家酒鋪,不會有什麽問題吧?俞利左顧右盼,就怕撞見上次和言盛寧有過沖撞的那些人,一勺子垂在的她的腦門,“你幹嘛呢?做賊似的。”
“噓,你忘啦!”俞利拉着言盛寧趴到桌面上,“上次,差點打起來。”言盛寧不以為然,“沒事兒,今兒我們不喝酒,弄兩小菜,嘗嘗。”
天氣炎熱,酒鋪所在的地段特別通風,生意紅火。
言盛寧往俞利碗裏夾菜,“等你這趟回來我們再去吃點好的。”到時候把芷妍,南黎一道約出來,四人再好好聚上一聚,言盛寧心裏這般盤算着。
“大哥,你看,上次那小娘們。”
肥碩的手一掌拍了下去,桌子上碗碟晃動起來,“就是你!看你今天往哪跑!”
“上回沒瞧仔細,小姑娘長得還挺好看的。”周遭幾聲惡心的笑聲,言盛寧臉色一變,扔了手裏的筷子,向對面的俞利眉毛一挑,“試試看,你教我的幾招。”
肘擊身後人的腹部,起身跳過長凳,摁住對方的腦袋,用力按倒在飯碗裏。言盛寧一系列動作一氣呵成,與此同時,俞利也用雙手制服了兩個。
“跑!”
場景何其相似,只是這一回,言盛寧覺得心情特別暢快,靠在牆上,看着身旁喘得不行的俞利,笑了笑。
“還行嗎?”
俞利點點頭,“嗯,沒事,我還能跑,他們追上來了沒?”
“胖成那樣怎麽追的上我們,來吧,我們慢慢走回去。”
言盛寧陪俞利至镖局門口,“一路順風,我等你回來。”
如果今日言盛寧陪着俞利一道進去,她就會看到在白雲峰見到的那些印在木箱上的印記,那樣是不是就不會有以後那麽多事情。但終究誰也無法預料未來,再洞悉人心,也許一個人,一件事,也可将你所有的努力白費。
晉餘被安排在長春宮,入宮多日,太後終得以相見,老太太見到孫女,大大小小免不了哭上一場,聊起了許多傷心的往事。
火勢嚴重,濃煙嗆得她說不出來,是太子府的管家晉方拼死沖入火海将她抱起一同沖了出去,他想再回頭救自己的女兒已來不及。後來她改名晉餘,和管家晉方往深山老林裏藏,兩人在一家小道館裏住了很久。後來晉方也病逝了,每每她只要想到一家人的慘狀,就恨不得将唐錦明千刀萬剮,終于有一天,她順着自己的心意,收拾了細軟,來到了長安,現下,可以和太後一見,算是不枉此行。
“苦了你了孩子,這些年你怎麽過來的呀。”太後拉着晉餘的手,細細端詳着她的臉,像,像極了錦祥。
唐芷蘭各方打點,弄明白了長春宮住的何許人也,太後都會親自去看她。而且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狩獵那晚發生的事情多少還是流了出去,唐芷蘭非愚鈍之人,即使大皇子不願透露與她,她結合各方信息,也能推算一二。她備了些東西,想要好好拜見一下她許久未見面的堂姐。
作者有話要說: 狀态不太好
☆、一卷三十六回
酷暑來臨,百姓們用不起冰,身邊不過一把搖扇,太陽下山後,城裏的人便帶着一壺涼茶去明湖畔走走,散散熱。
籁音閣向來別出心裁,早早地考慮到天氣因素,明湖演出的批文官府已經下達。喬非找人制作的船只典雅別致,像極了她的風格。
言盛寧和喬非坐在船頭,聽着鄰船的樂聲,欣賞着月的清冷。
“在想什麽?”喬非問。
言盛寧搖搖頭,“沒什麽,只是我還從未這麽仔細地看過長安城上的星空。原來那麽美啊!”夜裏氣溫降了,兩人肩靠肩靜靜地坐一塊兒,覺得特別舒心。她又轉頭看向身邊的人,說:“喬非,認識你,我真的很開心。”
“如果有朝一日你發現我并沒有你想象的那麽好,那麽你,會如何?”
言盛寧一伸手,讓喬非靠在自己的肩頭,垂眸一笑。只要你真心以待,其它的都不重要。
這一瞬間,喬非覺得自己差點就要溺于她的溫柔之中。
“小姐。”
很久沒見喬非身邊的冷情,這回一見面,又破壞了自己和喬非良好的氣氛。喬非抓了下言盛寧的大腿以表安慰,她起身問:“怎麽了?”
“有個人要見你。”
“好。”
喬非取出面紗遮住面容,看着抱着雙膝不出聲明顯臉色不快的言盛寧,“你乖乖等我。”
冷清走前低頭看了眼躺在船板上的人,跟緊喬非一道離開上了另外一條船。
夜色濃郁,唐芷蘭和唐辰俊坐在馬車內,不舍的話別。
“好了妹妹,就送到這兒吧,哥哥該走了。”
“哥。”唐芷蘭拉住大皇子的手臂,面色凝重,“皇兄就算不說,皇妹也猜得出父皇派給你什麽任務。牧厥現在局勢未定,若将來真的打仗,皇兄能早早建立戰功,在軍隊中樹立威望那是最好,可你務必要保重自己,任何時候都不要逞強。”手裏的力道加強,她緊緊地抓着,“你要永遠記得你還有個親妹妹在宮裏等候着你。”
反手握住唐芷蘭的手,唐辰俊露出了寬慰她的笑容,“放心,哥哥都懂。”
“還是那句話,妹妹在宮裏要安分守己,和一衆皇妹皇弟們和睦相處。這是父皇最想看到的,與你我最好。”
唐辰俊最擔心的就是這個妹妹會聰明反被聰明誤。
唐芷蘭嘟起嘴,“哥哥,臨走你還要和我說教!”
“好啦好啦。”
大手揉着小妹的腦袋,憨笑着,從小到大,他都是這樣哄妹妹的。
大皇子騎上馬,出了宮門,消失在唐芷蘭的視線。此一別不知何時才能再見,畢竟唐辰俊是唐芷蘭唯一放在心頭的人,想着想着,她竟紅了眼,以為自己再也不會哭了呢,母親離世那天,她就覺得她此生所有的淚都流完了。
非中原服飾,白黑相間的長發,面目冷酷,喬非單膝跪地在他面前,聆聽着他的話。
“赤雲飛圖兒子雖多,能成氣候的也就大王子赤雲烈和二王子赤雲猛。”
“牧厥氣勢最佳的時候,赤雲烈曾跟随他的父王一同攻占過邊城。後來卻深深迷戀上一個中原女人,令他父親失望透頂,本來他早該接下赤雲飛圖的王位。二王子赤雲猛天性暴虐,嗜殺成性,這些年也聚集了自己的勢力,比起大王子,他并不得牧厥人喜歡。”
船身輕微地晃動,閉着眼傾聽音樂的言盛寧沒注意到異樣,手指一下一下敲着節拍。
“好了,這兒有什麽風吹草動即時向我聯系,我先行一步。”
在中原長安見到他,喬非心下覺得奇怪,看到旁邊冷情的面色,“你怎麽了?”
有動靜,習武之人耳力極好,喬非心裏一股不安湧上心頭。
冷情卻堵在門口,“對不起小姐,你不能去。”
她就知道他來長安不會單單交代幾句牧厥的事,只是為什麽?
“你擋不住我!”
“但這是命令,我只能盡力去完成。”冷情拔劍相向。
“好啊,難得你那麽認真。”
蝶舞看向窗外綻放的煙花,今晚的明湖一定很熱鬧吧。
喬非飛身跳上船,恰巧看到一個黑衣人将昏迷狀态的言盛寧扔入了明湖,随即他就跳上了竹筏。
沒有一絲猶豫,縱身躍入明湖。
“神君你看,這……”
喬非的行為,這女孩的确就該死。
“不要緊,刺中要害,劍身淬了劇毒,她不可能活。只是可惜了,她要是浮屍于明湖,整個長安都會很轟動的,效果好的話,甚至能動搖大凜的軍心。”
失了意識的言盛寧身體緩緩下沉,喬非拼命地向她游去,幾次夠她的手,都沒成功。看到船上喬非的鞋子,冷情探下頭焦急地看向水面。
感覺等了很久,湖面才有動靜。冷情伸手幫着喬非一同将言盛寧從水裏拉了起來。
救上船的言盛寧全身冰冰涼涼,沒有一絲生氣,喬非不斷地擠壓着她的腹部,往她嘴裏渡氣,冷情不忍地将頭轉向別處,七星草的毒,一旦入體,立刻攻心。
夜半噩夢,驚得唐芷妍一身冷汗。睡在外室的南黎聽到聲響,點了燈,披上外衣,走進裏屋。
雙手冰冷,顫顫地拉住南黎的手,“我做噩夢了,我夢到盛寧她出事了。”
“先喝些水,壓壓驚。”
唐芷妍喝了幾口水,心跳還是不能緩和下來,南黎撫着她的背,安慰道:“沒事的,大家不都說,夢是反的嘛,好好的小姐她怎麽可能會出事,她在長安又沒仇人而且她人又那麽聰慧,對吧。”
“可是為什麽,我的心會那麽……”唐芷妍摸着自己的心口,南黎說:“要不要宣個太醫來看看,公主莫不是又……”
“不用,我沒事。”
“南黎,今晚你陪我睡吧。”
“好。”
祁陌看到喬非一臉殺氣地出現在曉夢山莊,發絲還是濕的,又出什麽大事了?
“蝶舞是不是在你這兒?”
“對啊,對,她,她怎麽了?”下午蝶舞突然來的時候祁陌就已經覺得有些不對勁。
祁陌話音未落,喬非就已經提劍一下踢開了房門,蝶舞坐在屋裏安靜得好似一開始就知道她會過來。
她說:“你沒為難冷情吧?”
“是我向神君說,你和言盛寧的關系不正常。”
一劍下去,桌子兩半,垮了開來。
“你來是想要我的命?所以她是死了。”蝶舞笑出了聲,“那來吧,死在你的手裏,我沒有遺憾。”
喬非冷漠地看向別處,嘴角一勾,将劍收回。
“你喜歡我是吧。”
蝶舞一下沒了剛才的淡然,有了一絲慌意,喬非竟然一直知道她的心意。
“我再也不想看到你,從此,你不再是光影門的一員。”
“不,不要,你殺了我吧,你還是殺了我吧。”
“祁陌,你進來。”喬非無情地撥開蝶舞抱着自己的手,“處理好她。”
走遠了,還能聽到蝶舞凄楚的笑聲,喬非的腳步不曾停下,她要快些回去。
(一卷結束)
作者有話要說: 三次元事情很多,只想說如若有人還是有期待這篇文,雖不能保證更新,至少我一定會将它認真寫完的。
這周終于有榜單了,會努力更新的,嗯。
☆、二卷一回
兩年後
郊外出現了一座座嶄新的木屋,大早上陽光不烈,魯新便帶着一群孩子到地裏去挖菜。挖出的菜分兩個筐裝,一筐拿去市集賣,一筐留着自個吃。
孩子們幹活幹得很得勁,沒一會兒小臉全紅通通的,一身臭汗,但每個人都很開心。
日子變好了呢,魯新看着這幫孩子,臉上也是滿滿的笑意,這一切都要感謝那個人吧!
還記那天,她神神秘秘地将自己帶到一邊,從衣袖裏拿出一打銀票,說都要給自己。
“本來也不是我的,這些錢給你還能派上點用場,如此我還算是做了件好事。”
也不知,她現在怎麽樣了?
“魯新姐,我們好啦!”
“好,你們要等我呀,慢點走。”
兩年的時間算不上長,一個人在兩年裏會有多大的變化?無疑,唐芷妍的變化是巨大的,也是令人驚喜的。
她開始會認真讀書了,也徹底迷戀上了繪畫,宮後苑中的各株植物兩年來被她畫了個遍,還有從常樂宮外看到的每一個清晨都被她印在了畫紙上。
皇帝起初覺得訝異,心下不免憂慮,知曉芷妍和言盛寧的感情,怕是言盛寧一走,女兒是傷到心了。久而久之發現她在自己面前還是和以前一樣,會撒嬌胡鬧,做父親的心才安了些。想想也是,成年了,就是大人,想要改變也正常,脾氣收斂了,又有了上進心。這般看來,皇帝很欣慰,不愧是自己最疼愛的女兒。
而不知不覺間,南黎也伴了唐芷妍兩年有餘。到現在她都覺得小姐和公主時不時就鬥嘴打鬧的場面好像發生在昨天一樣,但現實是兩年來,她們和言盛寧徹底斷了聯絡,她私下偷偷地往籁音閣寄過好幾封信給她,只不過寄出的信如斷了線的風筝,從沒收回過。倒是和宮外的俞利兩年來信件往來變得頻繁起來。
至于俞利嘛,俞遠镖局的小一半兒她都能擔下來,在俞遠心裏,這個女兒已經算是能挑大梁了,俞利和俞夫人,俞鋒關系依舊冷淡,興許是她的地位在這個家有了顯著提高,俞夫人對她沒以前那樣的劍拔弩張。還有一原因,當初害她沒害成,再加俞遠的警告,俞夫人心裏多少有些恐懼,做事懂得要三思而後行。
時間一天天逝去,世上唯一不變的恐怕就是什麽都在改變,每個人都避免不了。
禦書房,唐錦明看着大臣進言的奏章怒火中燒,皇帝一直想要推廣的分科選拔人才的方式得不到朝上百官的認可,丞相的幾個門生反對得最為強烈,偏偏本人卻對此事三緘其口。
“崔貴這個老狐貍!”
“朕還就不信了,左忠宣他進宮。他想要躲在門生的後面,朕偏不讓他如意。”
“皇後,丞相今日進宮面聖,好像和皇上談得不是很愉快。”
“是嗎?”
皇後看着六皇子的睡顏,這些日子來她對很多事都看淡了,還有什麽能比兒子的命更重要!比起自己的夫君和自己的父親間的矛盾,她還是更關心兒子的病情。年紀越大看事情看得越明白,她的夫君和父親對她雖也不是沒感情,可情感間誰又能說沒有摻雜着利用,考慮着各項權衡。只有兒子才是她的,和她最親近。
“人有消息了嗎?”
“她就像是從這個世上消失了,怎麽找都找不到。”
“之前的藥丸那些禦醫可有進展?”
“其中有一位藥,他們百思不得其解,故而禦醫熬制出的藥,藥效不佳。”
“還禦醫呢,竟都比不上一個小姑娘。”
皇後對禦醫們失了信心,辰霖的病拖不得呀。
崔府,崔貴向長子崔浩敘述了他在宮裏皇帝和他的談話。
唐錦明自從經過上次李肅事件對身邊的人開始重新審視,尤其當朝丞相,位高權重,他家裏的情況自然也都得掌握清楚。有一事很奇怪,他膝下僅一子一女,長子崔浩沒有子承父業,卻反倒是走上了從商的道路。經商很成功,星滿樓,雲秀客棧為他的産業之一。
“不就是皇帝最近想搞新政,見父親你沒支持他,他心裏不痛快嘛。把你叫去撒撒氣嘛!”
“還說雲秀客棧有窩藏逃犯之嫌未免可笑,兩年前的事了,之前不提,他現在想起來了?”
“浩兒。”崔貴為官多年,官場上的門門道道他早摸得一清二楚,說白了,皇帝需要他可也忌憚着他。這回主動聊起崔浩無疑是給自己一個警告。
崔浩從商這些年,身上商人的氣息很重,崔貴借機告誡他不要以為這幾年順風順水錢賺多了,就會一直那麽順下去。
“畢竟現在是唐家的天下,你也要顧忌為父的身份地位,不要總随着性子,皇帝要對付你,你以為你能逃得過?”
“我的生意都是合法的,每年該繳的稅我都交了,就這樣,還想要我怎麽樣?他就是天皇老子,也得講道理。這樣,我們這些小老百姓才能服他。”
“皇上要是鐵了心的地細查你的生意,你以為你就那麽清白嗎?”
崔浩面有煩意,這老頭子特意将自己叫回來就為了講這個,他一直受不了自家老爹官場上那一套套官話,說話兜兜轉轉的,實在無聊。
“行了,又不是小孩子,你想說教對着久兒說去吧,爹,我晚上還有飯局,先行一步。”
“你!”
桃李遍天下,自己的孩子卻這幅德行,崔貴也是無奈。
院裏,夕陽西落,唐芷妍倚樹席地而坐,遙望遠處一片霞色。她以前一直很好奇言盛寧怎麽能坐在一棵樹下安靜看一處風景那麽久。
現在好像都明白了。
“喲,不是芷妍妹妹嗎?”
“瑞敏公主。”南黎上前一步,擋在唐芷蘭面前向她行禮。唐芷蘭眉間皺起,不輕不重地推開她,來到唐芷妍面前。
“妹妹在看什麽呢?姐姐也要看看!”
“大皇姐,芷妍想一人在這兒坐會兒。”
唐芷妍拒絕的明顯,唐芷蘭卻好似不識趣兒,賴着不肯走,南黎想上前被唐芷妍一個眼神制止住了,她禮貌地問:“大皇姐是想在這兒陪着芷妍?”
“妹妹不樂意?姐姐也是見妹妹臉上憂傷滿滿,是想關心你呀。”
關心我?與唐芷蘭兩目相對,為何眼裏都是笑意,看不到一絲擔憂之意。
“妹妹還在想着言盛寧吧,你看,她一走,把妹妹的心都帶走了,瞧你整天那魂不守舍的樣?”
“我早就想和你說說。”
虛情假意,連南黎都看出來了,怪不得小姐臨走會叮囑自己一定小心唐芷蘭。
“你還記得嗎?姐姐曾經就給過你一句忠告,言盛寧雖長在宮,可畢竟不是我們皇室中人,終究她也是要離開的。你在她身上那麽用心,如同竹籃打水,到頭來一場空啊。現在看來,是不是都被我說中了!”
“瑞敏公主!”這些話未免太惡毒,分明想直戳公主的心。南黎打斷了她的話,“二公主出來太久了,該回宮了。”
看着兩人離去的背影,唐芷蘭站在原地終于忍不住笑出了聲,看着唐芷妍悲傷,她心裏舒爽極了。放心吧唐芷妍,以後還有的你好受的,當年我的痛,我一定會從你身上加倍要回來。
作者有話要說: 好累,不過終于到二卷了呢
☆、二卷二回
桌上,擺放着一套茶具。奇特的是位于茶壺南面的水杯突然轉動起來,女子頭上一根白玉簪子将長發绾成普通的發髻,聽到聲響,手裏的筆停了下來。無奈一笑,又有哪個不長眼的家夥兒不怕死地闖了進來?
手按在動過的水杯上,“咔咔”,轉回了原位。走去門口,順手戴上了一頂草帽,不慌不忙地出門。
“原來是只兔子啊!”
好險,差一點,它就得去見閻王。低下身體,把它抱在懷,“來吧,和我走吧,正好我那缺個伴。”
溫柔地給它上藥包紮傷口,“好嘞,今兒你就暫且在這竹筐裏待一晚兒明個再給你做一小屋,好嗎?”
“不說話就當你答應了!”
“哪來的兔子?”
聽到身後來人的聲音,可憐的兔子那麽快就被新主人“無情”地抛棄在筐子裏,轉身,“你來了!”
三步并作兩步上前,伸手将人摟在懷裏,不認識的人看了還以為多少年沒見到面了呢!
每次來都要上演這樣的戲碼,她怎麽也不累,沒個新意。自己也照慣例地掐掐她腰間的細肉,聽到熟悉的喊叫聲。
“疼!”
“松手,你不覺得很熱嗎?”
“胡說,昨晚下雨了,明明很涼快啊今天。”
“言…盛…寧…”
“好好。”松了手,撇着個嘴,表示不開心。喬非掐了下她的臉蛋,“帶了好吃的給你,來吧。”
“這個綠色的糕點真好吃,甜而不膩。你做的?”
“你喜歡?”
“對呀!”言盛寧點頭不停,嘴裏咀嚼不停,“我以前沒吃過。”
“吃東西,不要說話。”喬非給她遞了杯水,“這是離島特有的糕點,口味不符中原人,沒想到你竟然會喜歡。”
“怎麽,大凜和離島兩國交好,籁音閣最近也有進來離島人啊?”
喬非笑笑,指了指她的嘴,言盛寧又是乖乖點頭,端起水杯喝了口水。
“怎麽,噎着了?”
言盛寧放下手裏的食物,捶了下胸口,臉色蒼白,低頭緩了半天,感覺好些了,“嘿嘿,吓你的啦,你看你的臉都白了。”
“你才需要照下鏡子,看看你的臉。”
言盛寧摸着自己的臉,委屈巴巴,“我現在的樣子不好看嗎?哼,我要找個鏡子瞧一瞧。”
說着還真就起身,開始四處翻東西,背對喬非,言盛寧迅速地拿出一顆藥丸塞進嘴裏嚼了兩三下咽了下去,細看,手都在微顫。
“你屋那麽亂,先別找了,再吃幾口東西。還吃得下嗎?”
“可以。”言盛寧拿起碗“呼嚕呼嚕”地吃了個精光。
“對不起。”
言盛寧什麽都沒問,對,一直以來,她什麽都沒問。明明受傷的是她,她自己也懂醫,這個傷會帶給她什麽,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喬非,你想我死嗎?”
“不!”
“我要是死了你難過嗎?”
“你說呢。”
“那就好了。”言盛寧拿起一塊薄餅塞到喬非嘴裏,“那你有什麽好對不起的。你也吃啊,快,我一個人哪吃的了那麽多。”
言盛寧呀,你要我拿你怎麽辦才好?
七星草是劇毒之一,無藥能解。要不是言盛寧當機立斷地吞下她帶在身邊的所有紫凝丸,即百裏研制出的百毒解藥,才延緩了毒氣攻心,沒有立刻毒發身亡,被喬非救起時尚有一息,有了被救治的希望。
身上的刀傷未愈,言盛寧就讓喬非帶她去竹屋靜養,一住就是二年之久。
那時她自己也沒有把握能否解得了身上的毒,雖常覺得自己孤身一人,不在意生死,當真的發生時,才知道原來會那麽恐懼,她比自己想象的要在乎生命。
根據身體的狀況每天不停地試藥,紮針,從先撐一個月試試,到兩個月,半年,一年,再到現在,還活着可真好啊。
言盛寧單手支撐着腦袋,還時不時用另一只手喂她,看喬非優雅地吃掉盒子裏剩餘的東西.
“糟了,我忘了小乖乖了。”
“找找看,還有什麽能給它吃的呢?”
喬非看着言盛寧在屋裏手忙腳亂東翻西找,她以前也很愛笑,可畢竟心裏積壓了很多事情。現在倒真的明朗很多。
禍福相依,得失相伴,也不無道理。
“喔!你很幸運耶,還有根胡蘿蔔,不然只能去外面找些幹草給你吃,等着,先給你洗一下。”
“哪兒來的兔子?”
“這小笨蛋不小心觸動了竹林裏的機關,然後我就把它帶到這和我作個伴。”
兩個人蹲在一塊兒,頗有閑情逸致地看兔子吧唧着嘴巴啃完了整根蘿蔔,真是可愛呢!
“不急着回吧,陪我出去走走,可好?”
“你的身體?”她以為剛才笨拙的掩飾自己會看不出來?她不想讓人擔心,就順着她吧。
“沒事的。”
喬非挽住言盛寧的手臂,漫步在一片梨花海,言盛寧想到什麽嘴角深深的弧度,她可記得有人說過,不會有那麽多閑暇功夫可以陪她來踏青賞花。怎麽樣到底還是和她又來到這兒。
“盛寧,你的傷怎麽樣了現在?”
“毒性算是壓制住了,不過要根治,我想除非我能有什麽奇遇,能存活下來都算是老天爺的格外開恩了,現在這樣,也好。”
就怕……
不想那麽多,牽起她的雙手,言盛寧說:“所以啊,你可要記得我是個病人,對我好一點啊,多來看看我。”
說的好像她是被自己金屋藏嬌的美人一般,喬非認真地凝視着她的眼睛,說了一句,“好,我會。”
辰霖病重,母後委托,唐芷妍無法推脫。南黎替她研磨,她不知道公主給小姐書信一封,會不會有回應。她曾私信宮外的俞利,讓她去籁音閣找一找小姐,總不回信,讓人免不了擔憂,只是俞利回信告知她言盛寧不在籁音閣。或許那個喬姑娘會知道小姐在哪吧。
“你在想什麽呢南黎?”
“辰霖是我的弟弟,我第一次求她,她會來的吧。”唐芷妍像是對着南黎說話又像是在喃喃自語。
“嗯,我們會見到她的。”南黎想都兩年了,大家也該見面了。
背後擁住喬非,言盛寧呼吸打在她的耳畔,“好幸福,真想永遠就這樣抱着你,什麽都不做什麽都不想。”
“什麽都不想什麽都不做,哪有幸福可言?”
“你就會煞風景!不過我就喜歡你這樣。”言盛寧的唇碰上喬非的臉頰,此時冷顏少女的眼眸裏有了一絲妩媚害羞。
作者有話要說: 還得要更一章,果然有榜還是好的。
☆、二卷三回
星滿樓賓客絡繹不絕,生意好得不行。俞利要了二樓一間包房與南黎共進午餐。小二扣響了房門,“客官,我們掌櫃說的,要給你加幾道菜,八寶野鴨,奶汁魚片,如意卷。好嘞,上齊啦,客官慢用啊!”
南黎見一桌子的大菜,兩人怎麽吃的完?屆時再打包點回去給大家一起嘗嘗味。宮裏的姐妹們都打趣她,說每回只要她一出宮,大家都能跟着享福,不是有好吃的就是好用的。因此希望她能多多出宮才好。
“他怎麽對你那麽殷勤?”
“我想,大概是我們镖局和星滿樓有生意往來,就把我當貴賓了。來,你多吃點。”
說着俞利往南黎的碗裏夾了滿滿的菜,“這個湯也好喝,我拿個空碗給你盛點。”
南黎并不拘謹,大口地吃着碗裏的飯菜,“你別忙了,我也就一張嘴。”
俞利江湖兒女的着裝,額前綁着一根藍色的頭繩,身材修長,随身佩戴雲霄劍,一身俠氣的感覺。她壓镖兩年,人沉穩大氣許多,只一笑,虎牙一露就還是原來的模樣,憨傻憨傻的。
一見南黎,俞利的嘴就合不上,自打街角因意外而遇,南黎就這麽走進了俞利的心裏,都沒有什麽特別的原因。
“你知道嗎?我這心裏也沒底,不清楚這信能寄得出去嗎?”
南黎現在是唐芷妍身邊最親近的人,她不願公主再失望了。
兩年前遺憾未能見一面,公主哭得是肝腸寸斷。
“沒事。”俞利開口安慰,“等下我和你一起去,相信那個喬姑娘一定知道盛寧在哪裏。只要她看到信,就一定會出現。”
“希望如此。我們先吃飯吧!”
“好。”俞利聽她的話往嘴裏塞了一大口白米飯,眼睛眯成一條線。
喬非接過信封,猶豫了下,問:“急事?”
“對的,喬姑娘你可一定要快快地交在盛寧手上。”俞利搶先說。
南黎注意到喬非的臉色,“她是不是出什麽事了?因為她說過她就在長安不會和我們斷了聯絡。之前我往這寫了很多信,不過都沒回應。”
“你們回吧。”
喬非冷下臉下逐客令,手裏的信封是個燙手山芋。
“她一定知曉隐情,瞞着我們。”
俞利伸直了手臂僵硬地落在南黎肩上,“至少她收下了那封信。你想我們和她不熟,喬姑娘一看也不是熱絡的人,肯定不會多說。”
一路走來,俞利面色鎮定,心裏則歡呼雀躍,和南黎聊天談心,她是樂此不疲。
事關弟弟的生命,唐芷妍顧不了其他,南黎一回就問了情況。
南黎回複的時候故意漏去了喬非那一段。
“你沒見到她?”
“沒有。”
“哦。”
唐芷妍是越來越會隐藏情緒了,臉上也看不出個悲喜。
“睡吧!”
牧厥境內,赤雲猛的鐵騎終于踏平了牧厥西北地區,如今他占地面積上和赤雲烈不相上下。篝火,女人,酒,注定今夜是個狂歡夜。他光着半身,左擁右抱,喝着美人喂來的烈酒。
牧厥東邊赤雲烈的殿內,冷冷清清。他身穿的服飾看上去不像個牧厥人,草原上的月亮比在中原看上去要更大更圓。
“她真的還活着嗎?小雅。”
“一字長蛇陣!”夜半深山響徹着大皇子的令聲。
“各自歸位。”
“弓箭手準備!”
“趴下。”
“九字連環陣。”言盛寧揉揉眼睛,放下手裏的書,從卧榻上起來活動一下筋骨。
竹屋是百裏鶴平所建,屋外的機關陣法都出自他手。屋裏堆滿各類書籍,住在這兩年,言盛寧也沒能看完所有的書,神奇的是,真的哪都能摸出一本新書,連做菜的都有。
院裏的風鈴作響,這麽晚,喬非怎麽會來?
“什麽事。”
喬非将信交于言盛寧,讀完信,言盛寧眉頭皺得緊緊,将信重新疊好塞入信封。
“你會去嗎?”
“我會去的。”
話說回來,六皇子的情況和她有些像,都被劇毒傷及了根本。可惜的是,她當時也沒看出來他中的何種毒,想必唐芷蘭下藥的時候定是控制了分量,加之六皇子年幼體質本就不好,皇後開始又不信任自己,他的情況比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