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4)

的。”

“但願如此。”

言盛寧和皇帝談完,心事重重,私運文物,乃重罪啊!想起唐芷妍明日要出發去靈雲寺,收了心緒,走了一趟長樂宮。

再次見到言盛寧,唐芷妍竟覺得有種恍若昨世的感覺,呆呆地開口向她問好。

“聽說你要跟随皇後去靈雲寺祈福,要好一段時間呢!”

“是啊。”

“路途遙遠,記得好好照顧自己,千萬別又生病了。”

“嗯,放心,我會好好照顧自己,不還有南黎嘛,不用擔心我。”

“也是,對了,南黎呢?”

“忙去了吧。”

言盛寧深怕撞見南黎,萬一她要是向自己問起俞利的事還真不知要怎麽回答,簡單地和唐芷妍聊了幾句,便匆匆告辭了。

這舉動直讓唐芷妍覺得她對自己愈加冷漠了呢!怕是想要和自己保持距離吧,唉!

言盛寧沒有直接回籁音閣轉而去了竹屋,她翻出了一張比較完整的大地圖,根據俞遠镖局每次出镖的終點試着來推算文物最終會被送到哪裏?

如果順着河流,一路往北的話,牧厥?不太可能啊,偷文物這可不像是牧厥人的行事風格,文物中不乏前人留下的字帖書籍,牧厥少有人能欣賞能懂這些,那要是往西走就是珀藍,珀藍土地雖小,資源廣泛,每年都會進貢不少的寶石,而且和中原從不曾交惡,可能性也不大,那麽如果往這兒走的話會是……

“啊,真累啊!”

這麽多個國家,言盛寧看得頭昏眼花,思路也斷了。她放下筆,今兒就先到這吧。摸摸肚子,原來天都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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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繼續碼字……

☆、二卷二十一回

言盛寧拿起桌上的一只蠟燭,推開門,去外面的園子裏尋找她的小兔子。一手把它提溜起來,喲,小家夥兒又沉了些。

“走吧,小乖乖,我們回屋去喽!今晚就陪我過夜,可好!”

夜已深,今天就留在這吧,不過喬非會不會多想呢?言盛寧摸了摸自己的心口,還是那份不安感。

她和她,到底會怎麽樣呢?

夜間,淅淅瀝瀝地下起了小雨,慶幸自己沒有硬是趕夜路,否則這會兒,定渾身都濕透了,冰冰涼涼。

打了個哈欠,言盛寧揉了揉眼睛,繼續在地圖上标注着,俞利還在大牢待着,也不知,皇帝打算怎麽處置他們,不管俞府上下知情與否,他們這些年的運貨記錄單子明晃晃地記錄着,有些罪責怕也是逃不了。皇帝大張旗鼓地抓了他們,這要是查不到幕後黑手,到時候恐怕……

言盛寧不敢多想,賀沖已死,唯一的人證不在了,只能憑借所剩不多的物品來查起。

雨越下越大,那人還沒回來,喬非站在窗口,任由雨水飄打到她的臉上,臉上的冰涼遠比不上心上的寒意。

她與她難道終究不是同路人?

一下雨,風鈴會響個不停,唐芷妍傻傻地一直盯着看,直到南黎喚她,她才回過神。

“公主,快過來,你怎麽站在風口?會着涼的。”

“我沒事,南黎東西都收拾好了嗎?”

“放心吧公主,我都整理好了。”

“公主,你是不是有點舍不得小姐?”

“沒什麽舍得不舍得。”

唐芷妍的話,南黎聽不明白。

她與她想來是有緣無分,唐芷妍握緊了拳頭,她還沒那麽快就可以釋然。

雨夜,把所有人憂傷的情緒都勾了起來,這場大雨看上去,會接連下個好幾天。要真如此,也不知何時才能看到晴天。

滅了蠟燭,躺在床上,聽着雨聲,言盛寧無法入眠。

喬非今夜定是不會睡了,朝廷那麽快的速度查到俞遠镖局,現在言盛寧為了俞利也參與到這件事情裏,以她的才智,就算沒什麽證據,怕是很快會看出些端倪,她眼下必須書信一封,通知神君長安的情況,也是提醒神君,他們對牧厥動作必須要加快。

還有一人也無法入睡,自從俞遠镖局出事後,他簡直夜夜不能寐。那人就是崔貴,他一直緊盯着自己兒子,自然知曉這一年多來,自己兒子和俞遠镖局往來頻繁,真不知道會不會有什麽把柄被皇帝抓住,可別牽連了自己啊!皇帝早就對自己諸多不滿,真擔心他會借題發揮。

赤雲烈要小心隐藏身份,長安又沒有一個熟人,想要救女兒,真是無從下手,他心急如焚,恨不得現在就進宮,向中原皇帝表明自己的身份,讓他無論如何都要放了自己的女兒,他的這個想法把他的幾個随從吓壞了,恨不得直接打暈了他們的王就此帶回牧厥,反倒省事。

牧厥和中原關系那麽緊張,直接挑明身份,簡直是自投羅網,自尋死路,大王子自從找回了女兒,完全像變了個人,連牧厥對他而言好像都不再重要了。

“王子,請以牧厥為重,速速回牧厥吧!”

“不能确保她平安,我不會離開的。”

“都起身吧,也別再勸我了。”

馬車漸漸地出了皇城,皇後此次出行,避免招搖,并沒有帶很多人。

“怎麽停下了?”唐芷妍問。

不一會兒,言盛寧就上了車,沒有想到,她竟然還會來送自己。

“怎麽了?是見到我太驚喜了嗎?”

“你第一回出遠門,我自當要來送送你。還有你可得早些回來,我怕,我會太想你。”

唐芷妍将頭轉到另一邊,言盛寧三言兩語就讓她眼眶裏蒙了一層淚,不能讓她看見,得被她笑了。

見唐芷妍不理自己,言盛寧挪了挪屁股坐到她旁邊,抱着她的胳臂,“嘿!幹嘛不睬我?”

“沒有,起得早頭還有些暈。”

“吃早飯了嗎?”

“早上,沒什麽胃口,喝了點清水。”

“這怎麽行,等下到了集市,我買些東西給你吃,不能不吃早飯。”

言盛寧仔細地瞧了瞧唐芷妍,怎麽感覺她又瘦了,瘦得就剩骨頭了,一下就覺心疼,責問她:“最近肯定沒有好好吃飯,你看,瘦成什麽樣子了。又挑食了吧!”

“我很好,你快些走吧!”

“公主!就讓小姐送我們一程。”

“是啊,幹嘛急着趕我走,到了十裏亭我再回去。”

“你看這個天,怕一會兒又要下雨,你還是快些回去。安全些!”

“大白天的,能出什麽事,別瞎想了,我先下車給你們買些吃的。”

看着唐芷妍吃東西的樣子,言盛寧寵溺地笑着,她還用大拇指拭去她嘴角的油膩,“餓了吧,你看你吃的,和我們家兔子一個樣。”

她的眼眸那麽溫柔,唐芷妍覺得自己稍不慎就又要掉入她的溫柔裏,不行,得清醒,得清醒啊唐芷妍,她只是把你當好朋友,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而已,她有喜歡你的人了,她親口和你說的,別再動心了。

唐芷妍拍掉了那只又想要替她擦拭嘴角的手,“我自己來就好。”

“好,那你自己來。”

言盛寧覺得唐芷妍似乎對自己有些冷淡,從自己一開始上車就想趕自己走,現在又這樣,言盛寧看向南黎,南黎記挂着俞利,沒有注意到言盛寧向自己投來的眼神。

到了十裏亭,馬車停了下來。

唐芷妍随言盛寧一道下了車,“路上小心點。”

“放心,我回去了。”言盛寧笑着讓她們別擔心,說完轉身走了,走了幾步,回身,唐芷妍還站在原地,就那麽癡癡看着她,突然,唐芷妍向她跑了過來,将她抱了個滿懷,言盛寧反應過來後,開心地笑出了聲,将她抱起,轉了好幾圈,唐芷妍也笑出了聲。

不管怎樣,她們永遠都會那麽好!

“啊,我的公主大人呀!”言盛寧滿足地抱緊了唐芷妍,她是真的很舍不得,“好好保重啊,我在長安城等你。平時多吃點飯,瘦成這樣,多難看啊!”

“說誰難看呢,你才難看!”

“好好,我難看我難看。”

“哎呀,非禮勿視!”六皇子趕緊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嘴上卻繼續說:“姐,母後可在催了,你們別太膩歪,又不是再也見不到了。這幹嘛呀!”

“你個臭小子!”唐芷妍想起這小子知曉自己的心事,趕緊和言盛寧分開,上來就給了他一腳,“說什麽啊!走了”

唐辰霖被唐芷妍揪着耳朵,還不忘轉頭,向言盛寧說再見,還真是一對活寶。

見馬車又動了起來,走遠了,言盛寧才準備返回城裏。

被一個人攔住了去路,此人戴着鬥笠,看不清容貌,只是身形上來看,應該是個女子。

“姑娘,有事嗎?”

“……”

言盛寧想要繞過她,誰知,她又擋到了自己的前面。

“姑娘,到底有沒有事,有什麽事不妨直講。”

言盛寧也算是又耐心,又問了一遍。

“……”

只是那人依舊沒有回她。

“姑娘,要是沒事的話,請你讓讓,你擋着我的路了。”

“剛才那個人。”

咦?終于說話了!

“和你什麽關系?”

“不好意思啊姑娘,這是我私事,沒有必要告訴一個素味平生的陌生人。”

“不要臉!”

“什麽?”

“我說你不要臉。”

脾氣再好的人被一個人陌生人莫名其妙地污蔑,心裏肯定不愉快,言盛寧臉色變了,“姑娘,為何要随意出口傷人?”

“言盛寧,你也不過如此。水性楊花,根本不可靠!”

她知道自己的名字,水性楊花?

“你認識喬非?”言盛寧篤定地問出了這個問題。

沒想到言盛寧會那麽問,确實挺聰明,可是那又怎樣?

“你到底是誰?為什麽知道我的名字?你和喬非又是和關系?”言盛寧接連逼問,“今日找我有什麽目的?”

“言盛寧,剛想誇你聰明,怎麽又問了這麽些蠢問題,難道你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麽處境嗎?”

“我什麽處境?倒是你,什麽處境,你現在感覺如何?”

作者有話要說: 真的累了,明天沒時間碼字,估計晚上回來下一章開個頭!錯字,病句,晚些時候再改,都晚安吧!

☆、二卷二十二回

言盛寧歪着腦袋,一臉壞笑,随着她的眼神看過去,蝶舞發現自己的右臂不知何時被紮上了一根細長的銀針。再往後她便沒了意識。

等到她再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一個潮濕昏暗的山洞裏。手腳都被綁着,渾身都覺得疼痛,嘴裏還有種說不出來的苦味道。

言盛寧倚着一塊大石頭,悠哉地翻閱着一本小冊子。

“別費勁了,這類捆綁法,就算是個蠻力十足的漢子都掙脫不開,你就省點力氣。”

“言盛寧,你放開我!你都對我做了什麽?”

做了什麽?嗯,大概就是拽着她的手臂一路拖到了山洞,言盛寧想,要不是自己先迷暈了她,估計倒黴的就是自己,而且是對方先來找自己不痛快的,就不怪自己沒有憐香惜玉了。

言盛寧又從衣服裏拿出好幾個小瓶子,說:“這幾瓶藥對治療淤傷很有效,要不先吃一粒!”

“滾!”

言盛寧對這個突然出現的人好奇得緊啊,她态度雖差,言盛寧卻不惱,不吃就不吃,到時候疼的可是她自己。

“你到底想把我怎麽樣?”

“你也別怕,我只是覺得奇怪,我不認識你,你卻認識我,你不止認識我還想傷害我,出于自保,我只好先下手為強,扭轉局勢。”

“要想我把你放了,簡單,把剛才我問你的問題回答了就好。”

蝶舞倔強地把頭轉向一邊,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

“這樣子的話,我幹脆直接帶你去見喬非!”

言盛寧一把拽起地上的人,“不能走,能跳吧!還是要我抱你走?”

“言盛寧,你果然是個無賴!”

“我就算是個無賴,喬非她也還是喜歡我!不喜歡你!”

言盛寧的話果真如她所預期的,擊中了蝶舞的要害,她痛苦的面部表情就可以看出自己推算沒有錯,這個女的喜歡喬非。

“看來你真的喜歡喬非,我想起來了,我是見過你的,在宮裏,兩年前太後壽誕上,那會兒你還站出來幫她說話了!”

蝶舞讨厭言盛寧卻也不得不感嘆她的觀察力,記憶力,她确實有那麽些本事。她在想,現在自己怕是不好脫身了,不若尋個借口。

“沒錯,我叫蝶舞,我一直都很喜歡喬非,一直默默地關注着她,發現她和你在一起,我心裏很嫉妒,所以一直在找機會想将你除去,現在落在你的手裏,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言盛寧聽了,連忙說:“哪那麽嚴重,要殺要剮!”

她很清楚,她沒有說出全部的事實。

人就是那麽奇怪,蝶舞來找言盛寧本就是要說出一切,好令兩人分開,只是,當言盛寧開口問她時,她又不想說了。她想起上回喬非的話,她說的什麽午門頭落,讓她又開始猶豫了。

“我知道喬非不簡單,是的,你不用那麽看着我,我一直都清楚的。”

“我想,只要我一直和她在一起,有些事情總要面對,早晚而已。”

洞口,傳來一陣馬鳴聲,有人來了。

言盛寧用匕首割開了綁在蝶舞身上的繩子,蝶舞立馬起身一掌擊倒了言盛寧,幾乎同時,她也被人掐住咽喉摁倒在地。

略有些狼狽地從地上爬起來,言盛寧還不忘拍一拍身上的塵土,銀面人又出現了,事情變得更有趣了呢,不過,當下還是得把這兩人分來,瞧她這架勢是要把人掐死呀。

言盛寧從地上搬起來一塊石頭,往銀面人的右肩砸去,突入起來的撞擊力使得喬非松了手,她恨恨地往後看了一眼那人,随後,抓起她的手,連拉帶拽地把她帶離出了山洞。

“駕~”

眼看着就快到城門了,喬非勒住了馬,她說:“下去!”

“啊?”言盛寧眼珠轉了轉,說:“我不!”

“你帶着我說走就走,現在又讓我說下就下,我偏偏就不讓你如意了。”說完,死死圈住了銀面人的腰。

“你!”

“簡直不要臉!”喬非每次面對着耍起無賴的某人總是沒法子。她自己穿成這樣,又怎麽能帶着她進城。她低頭瞄了眼圍住自己的兩只手。

言盛寧預感到對方想要掰開自己的雙手,把自己扒拉下馬,她的雙手趕緊上下左右試圖躲開,兩人一來二去間,看着怎麽像是小兩口調情一般。馬兒不耐煩地踏起了步,後來一仰身,幹脆把倆人都甩了下去,這下清淨了,它鼻孔裏哼哼兩聲,邁開優雅的步子,走開了。

只覺得髒腑都要吐出來來了,言盛寧覺得自己玩大發了,擡頭一看,銀面人壓在自己身上,腦袋裏沒有多想什麽,手已經伸了出去,抓住了她的面具,喬非沒想到自己的馬兒會失控,恍神的一瞬,臉上的面具已然被人揭開。

“原來真的是你!”

面具下的那張臉,言盛寧再熟悉不過。

四目相對,喬非在言盛寧的眼神中看到了驚訝,失措,還有……

很快,喬非收斂了心神,站了起來,吹響了哨聲,馬兒很快就跑了回來。

見她要走,言盛寧也立馬從地上爬了起來,“你沒什麽想要和我說的嗎?”

喬非側身,輕扯嘴角,說:“還有什麽好說的?你不都看到了嗎?”

言盛寧氣極,手握雙拳,呼吸急促。

她回憶起初次見到銀面人,是在俞利受傷的那個洞口,那晚她是想殺俞利的吧,只不過當時的自己成了變數,打亂她的計劃。再次遇到她,是在言府,見到她的時候,賀沖只剩最後一口氣。怪不得自己一直覺得她身上有種莫名地熟悉感,今天摘掉她面具的剎那,一切都想明白了。

兩人的心裏各有掙紮,喬非卻突然拔劍,對向言盛寧。

她問:“你會将我的事告知別人嗎?”

言盛寧不語,低頭癡笑。她控制不住地去想過往發生的很多事,第一次郊游遇匪,如果喬非是銀面人,那麽理當輕而易舉地就可以拿下呂沖這樣的莽漢,烈火幫的人不過都是三教九流,但是她竟然被傷了,自己傻傻地一路背着她跑回籁音閣,也是從此,兩人慢慢有了感情,不不,只是自己以為的兩人的關系走近了,這般想來,很多事情怕都是她刻意為之,言盛寧不敢再想,只覺得天旋地轉,兩眼一黑,昏厥過去。

喬非上前攔腰扶住了言盛寧,讓她靠在了自己的懷裏,她又何嘗不想和她解釋幾句,只是有些事情,做過了就是做過了,言盛寧,對不起。

☆、二卷二十三回

靈山寺位于高山之巅,夜間,寒風刺骨,唐芷妍裹着厚厚的披風,卻依舊覺得冷得厲害,渾身打着顫。

公主的倔強,南黎實在勸不動,她見六皇子來了,像是找到救星一般,快步上前,唐辰霖對着南黎笑了下,看了眼他姐姐,小聲地說了句:“無妨,我去勸勸她。”

少年故意貓着身,藏起了腳步,躲到少女身後,“喂!”

如願,驚着了她!她嗔怪地打了他幾拳,少年全盤接受了她的蠻力。

唐辰霖揉着被打到的地方,俊臉皺成一團,他問:“姐姐,你剛才看什麽看得那麽入神?”

“我只是睡不着覺,這兒的夜空,很美!”唐芷妍擡着腦袋,看着空中皎潔的月亮。

“那倒是!”

唐辰霖眨了眨眼,他在琢磨,說些什麽才能讓姐姐開心些,他不想,之後在靈山寺的這些日子,她都那麽郁郁寡歡,“你一個人在這兒賞風景有什麽意思,不過得虧啊你有個好弟弟,我陪你站會兒吧,你呀,就把我當成盛寧姐吧!”

唐芷妍轉頭看着這個家夥,噗嗤一笑,說:“你哪點像她啊!”只是話說完,眼裏的哀傷控制不住地慢慢化開。她就是她,世間不會有第二個言盛寧了。

“之後回京,到時候就能見到你想見的人了!”

“臭小子,你這段時間裝大人裝習慣了。”

“才不是,皇姐,我知你明白辰霖話中的意思。”

言盛寧手腿乏力地癱在床上有些時日了,連她自己也算不清楚日子,心裏記挂着俞利的事情,努力地讓自己保持清醒。那日她醒後人已經回到了籁音閣,雙眸睜開,就是那張令她魂牽夢萦的臉,那張臉上滿滿的擔憂,差一些,她就又要沉醉在這溫柔中,理智将她拉回了現實,她起身,推開那人,想離開,卻被她拉住了手。

“別走!”喬非清冷的聲音裏,有着不舍有着懇求,言盛寧的心一下就軟了。

她只能說:“抱歉,我想我還消化不了你就是銀面人這個事,很多事我都還沒想明白,可,即使想明白了,那又到底是好是壞。就讓我出去靜一段時間,好嗎?”

“好,但今晚留下,我特地備了好酒想和你好好喝上幾杯。我,有話和你說!”

言盛寧轉過身,兩人的手依舊牽着,她看着喬非,最終點了點頭。

桌上的兩個酒杯很有特色,尤其是喬非手中的那支血紅色琉璃杯。

“這酒,一直都是用于招待廂房裏的貴客,市面上根本買不到。來,好好品一品,你素來愛酒的。”

言盛寧把玩着手中的白玉酒杯,似乎沒有聽到喬非在說什麽。直到喬非拿開她手中的酒杯,然後給她倒了滿滿的一杯酒。

不在狀态的言盛寧恍惚地拿起酒杯,三兩下喝了精光,酒味很淡,有淡淡的甜香味和米香味,很爽口。

看她喝得那麽急,喬非說:“別喝那麽快,怎麽樣,好喝嗎?”

言盛寧點點頭,說:“還不錯。”

喬非笑了笑:“你應該沒喝過這酒吧!”

“不,我喝過!”

搶過喬非手裏的酒壺,言盛寧繼續說:“幾年前,在宮中喝過一次,沒記錯的話,這是離島的清酒。” 将酒倒入喬非的琉璃杯中,說:“你知道嗎,你這酒杯,我也有一個,只是顏色不同。那年,狩獵拔得頭籌,皇帝賜給我的,說是離島送來的貢品。”

“就不曉得,喬非你這支酒杯又是從何而來?”

喬非握着酒杯并無表情,原來另一只琉璃杯在言盛寧那裏,原來這世上真的有緣分一說。

“難道到現在你都不願告訴我,你究竟是何身份,這整個籁音閣一直做得什麽勾當?”言盛寧苦笑着。

“勾當?”顯然不滿言盛寧的用詞,喬非擡眸,眼神冰冷。

言盛寧也不甘示弱,嘴角輕挑,問:“怎麽,我還說錯了?”

“你,不,你們,統統都不是中原人,卻藏着身份,潛伏在這繁華的帝都!你們多次潛入我家,還曾在光天化日之下試圖殺害俞利,又在言府內院殺了賀沖,哼,這不都是些見不得人的勾當。我形容得有何不對?”

喬非一擡手,将酒整個撒在言盛寧的臉上。

言盛寧不怒反笑,用衣袖一點一滴地拭去臉上的酒水,“你這算是不打自招嗎?”

所以,一切的一切你是主謀嗎,喬非。

所以,我和你的一切也不過都在你的計算之中。是啊,你身手這麽好,當年又怎麽可能輕易被呂沖這樣的莽漢給打傷,我竟傻傻地背你走了一路。竟一直以為,這是我們走到一起的契機,到頭來,全部都是假的。

心要炸開一般,怎麽辦,到底要怎麽辦?言盛寧怎麽想也想不出。

“沒錯,我是離島人,這個事實,沒辦法改變。”

喬非眼睜睜地看着言盛寧那麽痛苦,“來中原,如你所說,自有我們的目的。”只是,對你的情,這是真的,你又知道嗎?

言盛寧定了定心神,因為眼下有件重大的事,牽扯到好朋友全家的性命。和喬非的感情姑且先擱一邊。

“俞遠镖局是否是被你們牽連?”

“是,我知你想救俞利,但,我不會讓你如意。”

“兒時有個好友意外走了,所以,我絕不會再讓我在意的朋友出任何狀況。”

“喬非,我喜歡你。”在一起近三年,不短,言盛寧總會變着法的表白,奇怪的是,似乎兩人從不曾認真地向對方說過我喜歡你,更奇怪的是,言盛寧會選在此刻,清晰地說出這四個字,就只是簡單的四個字。

“我真的很喜歡你。”她又重複了一遍,一滴淚從眼眶裏滑出,言盛寧起身,“酒也喝過了,話也聊完了,該走了。”

“你走不來了。”喬非沒有轉身,任由那人就這麽倒在地上,她知道言盛寧意識是清晰的,她不敢回頭看,不敢對上她的雙眸。

第一次相遇,一道屏風隔在二人之間,然,手上一把古琴,就可琴意相通,第二次見面,在後宮,她迎面走來,匆匆一瞥,她的眼裏分明有着對自己容顏的驚豔,只是這種眼神怎麽會出現在一個女子身上,由不得對那人多關注了幾許,大樹下的她還真是個戲精,應該是很讨厭要挽她手臂的那個人吧。柳梢紅為難自己,她開口替自己解圍,果真對自己有好感!再見面,在籁音閣,她落落大方地介紹了自己,還直言想和自己成為朋友,從沒人想和自己交朋友,還有她就是言盛寧啊,賀沖口裏說的外甥女。後來她時常過來,對着自己不吝贊美之詞,如此自己順水推舟,一來二去,慢慢拉近了關系。其實,誰又能說得明白,兩人所有交集裏,自己幾分真幾分假?

清晨,山上的風還是這般冷冽,“轟”的一聲巨響,頃刻間,屋頂塌陷。

(二卷完)

☆、三卷一回

額角撞得發紫,整張臉紅紅的,回房看到言盛寧歪出去了半個身體,喬非猛地一用力将她拉回了原位。

眉間緊蹙,喬非低頭看着身下的人,“你到底要怎麽樣!”

言盛寧知曉自己被服了軟骨散,沒有解藥,身子骨根本難以動彈,只是她不能就這麽聽天由命地躺在這裏,她一下一下用頭撞擊着床柱,以此使自己保持清醒。這般費勁心力,讓她上氣喘不上下氣,這才會漲紅了臉。

目光緩緩向上,對上了她的視線,言盛寧輕輕地說:“求你,放過,俞利。”

喬非閉上雙眸,搖了搖頭。對不起啊言盛寧,一切都來不及了,你是救不了她的。

“為什麽?”言盛寧不死心,手顫巍巍地試圖去拽喬非的衣服,喬非輕柔地握住她的手,說:“世間身不由己的事情多了去了。”

“但她是我的朋友,倘若她真的有事,我們之間永遠都過不去了,即使這樣,你還是無所謂嗎?”

“為何你就一定要在意她?”

言盛寧死死地盯着喬非,問:“你真的覺得認識過的人可以當做沒認識,發生過的事情可以假意沒有發生嗎?如此,我們又算什麽,我們之間的情全部都是假的嗎?”

“喬非,你睜開眼睛,看着我,回答我!”

她睜開了雙眼,反問她:“好,言盛寧,我說我真的在意你,真的喜歡你,那麽,你就願意抛開你的所有,永遠和我站在一塊嗎?”

不能,不是嗎?

“那你呢?”

“你又能放下眼前一切?你我都有無法割舍的東西,多說無益。”

面若死灰地說完了這兩句,言盛寧又合起雙目。她很清楚,橫在自己和喬非之間的,有太多太多的東西。

皇帝看着大理寺卿呈上的血書,暗自感嘆,這人一世的英明卻弄了個晚節不保,默默地搖了搖頭,“愛卿,你先徹查一下血書裏俞遠所說是否屬實。一旦查實,俞府上下,個人該如何判罰,判罰的輕重,就由你秉公定奪。記住,朕當時可是動用了羽林軍拿人,故,愛卿務必慎重。”

“微臣謹遵聖名。”

“你去吧。”

唐錦明看着窗外晴空萬裏,踱步到窗前,長安這些天的天氣特別好,不知,山裏的氣候怎麽樣,芷妍住不住得慣。

靈山寺,悲風四起,當日那一聲轟鳴,是一切噩夢的開端。

數座房屋坍塌,人員死傷慘重。

唐芷妍跪坐在唐辰霖的身邊,一直一直牽着他的手,長時間維持這樣的姿勢,她背後的傷口又裂開了,血慢慢地流淌到地上。那日一早,他去房間尋姐姐一道去吃早飯,兩人話都沒說上兩句,耳邊一聲刺耳的巨響,下一刻就見幾根房柱歪斜下來,他本能抱住唐芷妍,用自己的身體護她周全。出外打水的南黎,幸免于難。

皇後早已六神無主,面前跪着随行的幾個禦醫,她連罵他們的力氣都沒有。

唐辰霖彌留之際,那一夜嘴裏不停念叨着自己和唐芷妍自小長大的種種趣事。

“芷妍姐,等等我,慢,慢點跑啊,等等!”

“好,姐姐等你。辰霖,姐姐,就在這兒呢。”她憐惜地摸了摸少年的發,“你聽到沒,姐姐在這兒呢。”

少年意識突然有些清楚,“姐?”

“對!是我!”唐芷妍欣喜地湊上前聽他講話。

“我可能要不行了,這一回,怕是真的撐不下去了,姐姐,辰霖,辰霖有些害怕呀!”

“你聽好,你一定要堅持住,混小子,姐姐還要看着你成家呢,你絕對不能,絕對不能……”

唐辰霖微微昂起頭,視線怎麽也聚焦不到唐芷妍的臉上,他已經看不清了,但是努力地告訴她,“姐姐,你要幸福,一定要開心,辰霖,才能放心啊。還有母後,拜托你和芷熙了。”

死別就在這頃刻間。

鼻尖一股涼意順時通向了身體地每一個脈絡,言盛寧忍不住疼痛喊了一聲,四肢漸漸有了知覺,喬非扶着她起來。

“什麽時候,你才能徹底解了我身上的軟骨散的藥性?”

“再過些時日吧,你且再忍耐些。”

再過些時日?再過些時日怕是救不回俞利,怎麽辦,言盛寧心下慌亂,一時想不到任何辦法。倚在窗前,看着皎潔的月亮,她想芷妍和南黎了。

喬非往碗裏打着湯水,見言盛寧憂傷地看着明月,手裏還摸着那支碧色玉笛,怕是在想送她笛子的那個人吧。

“窗口風大,回來喝點熱湯。”

“不會,今天的風是暖的。想來,近些天,天氣不錯。”

喬非端着碗,拿到她身邊,“趁熱喝了吧!”

言盛寧擡起手,整個手不停地顫動着,她歪着腦袋,問:“怎麽拿?”

淺淺一笑,喬非舀了一匙喂到了言盛寧的嘴裏。靠得一近,雙目對視,情不可控,言盛寧甚至能清晰地聽到自己的心跳聲,一聲哀嘆,她在想,她和喬非之後将何去何從呢,怎麽看,兩人之間都像是一盤死局。

“我不想失去你,也不希望我的朋友有事,你能告訴我,我到底該怎麽辦?”

世間安得兩全法,喬非的內心又何嘗不掙紮。自己對言盛寧下手,又眼睜睜地看着她那麽痛苦,心裏怎麽會好受呢?只是,俞遠镖局的事必須不處理幹淨,否則總有一天火會燒到籁音閣,燒到自己的身上。

怪也只能怪俞利倒黴,誰叫在俞遠的心裏,最重要的還是自己的兒子呢!

“別想那麽多了,夜已深,我們安歇吧!”

“你!”

言盛寧的火一下竄了起來,她拿過喬非手裏的碗,摔在了地上,伸手拾起一片碎片,抵在頸間。她還搖搖晃晃地拉開和喬非間的距離。

“你做什麽?”喬非怎麽能想到言盛寧會做這等事情。

“讓我走!”言盛寧就想賭一把自己在喬非心裏的位置。

“言盛寧,想你也該知道我的功夫。”

“同樣,你也該知道我的醫術,就不知是誰的手速快了。”

看着言盛寧頸間滲出的血絲,喬非心軟了。她知曉,自己輸了。這個瘋子!

作者有話要說: 輪空第六次啦,我到底還要不要申榜,茫然中~ 明兒抽空再寫一些吧 最近也在構思新文,下一篇想再換種題材試試,不管怎樣,就寫我想寫的。 還有,謝謝給我評論的人兒,會讓我覺得很開心呢

☆、三卷二回

當年,祁陌設局,利用俞夫人對俞利的恨意使其自動找上自己,祁陌又用簡單的幾句話令俞夫人一下沖動和她簽了幾份保密協議。本就一個普通的婦道人家,她也想不了太多,那個當口只覺得若果真能除了那小賤人,便能永遠心安了。

幾份協議怎會那麽簡單,自是動了手腳。

俞遠看到那些內容,又見了他夫人明晃晃地指印,心如死灰,天要亡他俞家啊。也怪自己,沒看管好那個蠢婦,白字黑字清楚地寫着俞遠镖局願和賀沖成為永久的合作夥伴,上面連金錢的分成都寫得很明白。

“你是誰?到底是什麽人?”

為什麽她能輕易地進出大牢,俞遠盯着來人。

“我是誰重要嗎?你們俞家落到這步田地,最好的結果也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可要有了這張紙,絕對是滿門抄斬的重罪,任你滿身是嘴也說不清,你說呢?”

俞遠的心裏百般煎熬,他頹然地問:“敢問你,我該怎麽做?”

“主動承認吧,相信他們也會酌情處理的,再怎樣,還會有讓所有人人頭落地更壞的結果嗎?俞總镖頭,相信你會做出最正确的的事。還有,我給不了你太多時間考慮。”

冷情責怪喬非,她認為放言盛寧走根本就是在放虎歸山。

“我真的不明白你,到底在想什麽?你還是我認識的喬非嗎?”

“言盛寧知曉了我們那麽多的秘密,你就那麽讓她走了?”

“喬非,醒醒吧,終歸她是中原人。她不可能理解我們!”

“你要我親眼看着她自刎在我面前?”喬非淡淡地開口,“我做不到。”

冷情看不下去了,憤憤地說:“好,好。随你,等你被她害了,也別怨任何人!她是給你下蠱了,把你迷成這樣。”

“是的,也許她真的給我下蠱了,否則,我怎麽會那麽那麽地喜歡她。”

喬非的冷靜和理性此刻全部都沒了,她苦笑着,□□裸地暴露着自己的傷口,也只有言盛寧不在了,她才可以這般直截了當地說出自己的心聲,言盛寧不知道,差一點點,喬非就要丢下所有一切,和她遠走高飛,就差一些。

第一次看到喬非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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