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5)

自己脆弱的一面,冷情嘆了口氣,“算了,以後有關于那人的事我再也不多說一句,反正就算天塌下來,我也會陪你一起撐着。”

皇帝登基以來廢除了很多極刑,古往,有太多一人犯罪,禍及全族的案例,唐錦明一直覺得有失偏頗。俞遠以血為墨,寫了滿滿一頁。他想了想這些年,突然瘋笑起來,都是命啊,他有一絲慶幸,還好自己那兒子總不成器兒,镖局的事從未讓他參與過,倒是成了他的一線生機,無論如何,他這個老爹都得保着自己的兒子不是,否則俞家就要斷了香火。

失魂落魄地在大理寺外守了一夜,言盛寧終于見到了大理寺卿。她也看到了那份血書,俞遠怎麽能将一切都推到俞利的頭上,什麽女兒年少無知鬼迷心竅,什麽一個老父親為了護自己孩子一時糊塗釀成大禍,看到最後她怒不可解。

“一派胡言!俞利絕不可能和賀沖同謀。”

“言姑娘,賀沖已死沒了人證,取證特別的艱難,但從這血書上交代的地方确實找回了一批文物,皇上将此案全權交托于本官,本官會秉公處理。我看你身體不适,且回去吧。”

“不是,大人,你聽我說。”

“送言姑娘回去吧!”

“大人!”

皇帝聽了大理寺卿的陳述,笑了笑。

“盛寧是個重情義的孩子,她和朕說過自己和俞利的情誼,無妨,孩子嘛,一時難以接受也是正常的,愛卿不必把孩子的話放在心上,就按你的判斷定案吧!該怎麽判就這麽判!拖得也夠久的了!”

“微臣遵旨。”

可憐天下父母心,失去了六皇子,皇後一夜仿佛蒼老了十歲,頭發白了,眼睛也花了,幾天幾夜不進米飯,也病倒了。唐芷妍守着唐辰霖的棺木,一言不發,滿目蒼涼,那個唇紅齒白的清俊少年怎麽就這麽走了呢?他聰明,他調皮,他貼心,他……

“公主!公主你怎麽了?”

明兒再“禦醫,快來,公主昏過去了!”

悲痛攻心,水米不進,日夜不眠,唐芷妍終于是抗不下去了。

回京路遙遠,唐辰霖離世的消息還沒傳入長安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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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利被提審後又押回了原來的大牢,今晚的飯菜特別豐盛,連獄吏都交代她要好好飽餐一頓,只是,她怎麽吃得下?

公堂上,爹為什麽說些自己根本聽不懂的話?賀沖是誰,自己根本不認識。爹為什麽一直要自己認罪?這一切到底是怎麽回事?

俞利的沉默,在大理寺卿看來簡直就是默認了所有的罪狀。

“草民教女無方,竟造成滔天大禍,如今只能盡力彌補。”

“只是此一事于犬子無關,街坊領居都知道,他啊沒個正行,我一直沒讓他參與過俞遠镖局的任何事,這一點镖局上下都是知道的。唯願大人能夠從輕發落。”

這幾句話,俞利聽明白了,對着暗無天日的牢房,她靜無聲息地掉着淚,就算她再遲鈍,也清楚在俞遠的心裏自己怎麽都不及俞鋒,只是為了保俞鋒,就這麽把自己推了出去,叫俞利怎麽不心痛。

皇帝不願意見言盛寧,大理寺卿也如是,言盛寧十分着急,明日午時,俞利就要被斬首,她還想不出什麽辦法。她知道俞利是無辜的,她知道要是把喬非的事情都說出來應該就能救俞利,可是這樣一來,喬非要怎麽辦呢?

作者有話要說: 每天都很忙啊~

☆、三卷三回

什麽年代都少不了那些好事的群衆,俞利聽着那些人嘴裏不堪的話語,動了下嘴,卻還是什麽都沒說出來,頹然地低下了自己的頭,父親那日的冷漠和強勢令俞利錐心刺骨,俞遠對俞利的好,是她在俞府這麽多年來撐下來的唯一理由,而今,什麽都沒了,或許,今日也未必不是個好結局。

言盛寧混跡在人群中,看着臺上的俞利,眼神裏滿是堅定,無論如何,她都不會讓俞利死的,緊了緊手裏的雲霄劍。

“午時已到,斬!”

劊子手按下俞利的頭,掄起了大刀,“呯”的一聲,他手裏的刀落了。

場面一度混亂,不過城內的兵火速圍住了兩人。

“絲雨別怕,有爹在!”

“住手!”言盛寧站了出來。她沒想到,有人會比她速度還快。

拿出皇帝禦賜的金牌令箭,大喝一聲,“還不跪下,叩見皇上!”

猶豫片刻,衆人齊齊下跪,“吾皇萬歲!”

言盛寧一劍劈開俞利手上的枷鎖,将雲霄劍交到她的手上,“快走!”

“你怎麽辦?”

“放心,我會安然無恙。”

言盛寧吹了兩下玉笛,兩匹馬兒奔了過來,她轉頭對俞利說:“上馬,一刻不要停歇地離開這裏,知道嗎?”

“盛寧,你……”

“沒時間了,快啊!”俞利重重地打了下馬的屁股。

“言姑娘,皇上要是知道了你亂用他賜予你的金牌,定會龍顏大怒,你剛才放走的可是朝廷的重犯,你怎麽能這般兒戲?”

言盛寧依舊高高地舉着金牌,俯看衆人,“是非輕重,我自有判斷,至于此舉會有何後果,我也自會承擔,不勞任何人費心。今日沒我的命令,誰也不許動,否則就是違抗聖命!”

多虧有言盛寧,赤雲烈才能順利地救下俞利,他們倆只要遠離了長安城,一切就好辦了。

俞利策馬奔騰,此時此刻,她還活着。

言盛寧一直一直地在那站着,她就這麽和這群人耗着,朋友,在言盛寧的心裏,素來都有着這般重大的意義。

當皇帝得知言盛寧鬧法場的消息時,俞利已經和赤雲烈他們一行人逃得不見蹤影,再難捕獲。

唐錦明對言盛寧很是失望,不知要怎麽處置她才好。

言盛寧哪也沒去,就在言府待着,日子一天一天過去,卻沒人來傳喚自己。她不禁覺得有些奇怪。

六皇子終于又要回到長安城,離開時活生生的一個人,回來卻是一具棺木,唐錦明穿着白衣,手輕輕地撫着棺蓋。

左忠跪在身旁,苦着喊道:“皇上,要節哀啊!”

“他真的死了!”唐芷蘭開心之餘不免有些失望,“唐芷妍命還真大!這樣都還能活着”

今天,終于有人叩響了言府的大門,言盛寧呼了口氣,她早就做好被官府帶走的準備了,将門打開。

門外是瘦得不成人形的唐芷妍。

“芷妍?你怎麽了,怎麽那麽憔悴,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言盛寧急切地幾句關心話,讓唐芷妍空洞了眼神裏有了絲光彩,她對向言盛寧的目光,緩緩開口說:“辰霖,他走了。”

“他去哪了?你們不是在靈山寺嗎?什麽時候回來的。嗯?”

“他不會回來了。”

“你在說什……”

不,不會的!言盛寧抓着唐芷妍的肩膀,搖了搖頭,不可能的,對不對。

唐辰霖身中劇毒的時候,身邊的人都擔心他會撐不下去,其實都有心理準備,後來言盛寧進宮了,解了他的毒,衆人松了口氣,覺得六皇子還是福星高照,命裏有貴人相助啊,相信往後必定一帆風順。

可,有時候,就會這麽殘忍。它偏偏,偏偏就是不照着大家預想的這般走下去。

言盛寧整個人是錯愕的,即使她人在靈堂,心裏更多的還是不能接受,畢竟六皇子身上的毒是她解的,她也以為,那個明眸少年之後就可以開心地活在這世間。

替他治病的那些時日,他們互相打氣,天南海北地聊天,談談治國之道,說一說牧厥和中原,也經常說起唐芷妍,那個他們兩個都很在乎的人兒。少年時而憂慮自己的未來,時而又很有信心,一定會活下來。

這一切,到底是為什麽?眼淚不知不覺地慢慢流淌下來。

第一次,言盛寧看着唐芷妍這般的悲痛欲絕,卻沒有開口安慰,也沒有給她一個擁抱,靜靜地站在一邊。

唐芷蘭一席粉衣的出現在靈堂,不着喪服,實在是對已故者的不敬,她是公主,大家敢怒不敢言,這個時候,唐芷妍也顧不上她。

“可憐的六弟呀,要不是為了救某人,也不會年紀輕輕就,唉 ,不說了。說多了就難過。”

言盛寧抓着唐芷蘭出了靈堂。

“放開我,言盛寧!你幹什麽!”

松開了手,言盛寧說:“在這種時刻你還能說出這樣的話,你還是個人嗎?”

唐芷蘭着自己的手腕,不屑地笑了笑,“我不過說出了實話,怎麽,你們聽不得實話那是你們的問題。”

“這是個意外,沒人會願意出現這樣的事情,當然你是個例外。”言盛寧太清楚唐芷蘭在想什麽了,她根本不會在乎唐辰霖的生死,而且唐辰霖一走,她怕是最開心的吧。

“芷妍已經很傷心了,我是不會讓你傷害她的,你要再敢胡言亂語,我不會對你客氣的。”

“就憑你,別忘了,你可是在衆目睽睽之下,放走要犯,父皇這會兒沒時間管你,待他回過神來,這事兒可沒那麽容易過去。至于我要說什麽,做什麽,你攔得住本公主嗎?”

緊握的拳頭松開了,言盛寧沒有沖動,她不再理會唐芷蘭,轉身走了。

“今晚你要守夜,先吃點東西,夜裏風寒,你會頂不住的。”

言盛寧扶着唐芷妍起來,兩人一起吃了點飯。

這一段時間很艱難,言盛寧幾乎寸步不離地守着唐芷妍。

“怎麽會讓他被人劫走?”

俞利和赤雲烈一路以來沒有停歇過,赤雲烈回到牧厥,第一個消息就是赤雲猛被神秘人帶走了。

“奇恥大辱啊,二王子。”

“全牧厥的人都知道你敗給了大王子,你的兵,死的死傷的傷,都散了,而今你孤身一人,怕是再難成事。”

赤雲猛心裏煩躁,不過他知道,眼前的人有些本事,不然也不會有能耐将他從地牢裏帶出來。

“你一定有辦法,不然你也不會救我,告訴我,我該怎麽做,才能奪回屬于我的一切。”

神君淺笑,“怕是你做不到啊!”

赤雲猛突然發狂般地掀翻了桌子,“你瞧不起我?”

“非也非也。”

“你少給我咬文嚼字!”

“王子稍安勿躁,不知你聽過一個故事沒有,鹬蚌相争漁翁得利。”

邊境告急,牧厥二王子大白天瘋狂屠殺涼州一帶的百姓,連孩子女人都不放過。消息傳回長安,朝野嘩然,蠻夷之人終于還是暴露出了他們野蠻嗜血的一面,朝臣紛紛表示,不可姑息蠻人的氣焰,必須出兵攻打牧厥,方可揚我國威。

“一定要打仗嗎?”

赤雲烈拍拍俞利的肩膀,“傻孩子,這世上有太多不得已的事。赤雲猛殺了那麽多人,他又是牧厥的二王子,各種關系能撇的清楚嗎?只怪當時沒能看住他。”

“要真是打起來,你會親自去嗎?”

“絲雨,你是在擔心爹爹的安危嗎?”

俞利低下頭,不做聲。赤雲烈嘆了口氣,“你沉默,爹就當你默認了。”

“我會陪着你的。”

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赤雲烈看向俞利,俞利點點頭,“如果打起來的話,我會和你并肩作戰,爹爹。”

太開心了,真的太開心了,女兒終于願意認他了。

“弟兄們,養兵千日用兵一時,赤雲猛實在可惡,他的無恥行徑已經人神共憤,我們在這深山老林裏訓練近三年,這回定要他牧厥人看看,我們大凜士兵的厲害!揚我國威!”

“揚我國威!揚我國威……”

唐辰俊高聲呼道:“出征!”

作者有話要說: 歇會兒,繼續碼字兒,明兒繼續更新!

☆、三卷四回

細心地照顧着唐芷妍的生活起居,言盛寧更是時刻關注着她的情緒。

“又做噩夢了?”

這半個月來,唐芷妍每夜都會驚醒,言盛寧淺眠,只要一感受到身邊人的動靜,她就會立馬坐起。

言盛寧打了個哈欠,揉了揉眼睛,輕輕地撫着唐芷妍的後背。

“沒事的,別害怕。”

“我又夢見辰霖了,夢見了我們小時候,我來不及和他說上句話,我就醒了。”

唐芷妍恍惚地靠在言盛寧的懷裏,問:“他會不會怪我,終究是我害了他。”

“唉,傻丫頭。”

輕嘆一口,言盛寧緊了緊懷裏的人,垂首一個吻落在唐芷妍的發心,憐惜地說道:“他又怎麽會怪你,是個意外啊,沒人想的,不是嗎?那緊急的一刻,辰霖能夠不顧一切地沖過來護住你這個姐姐,足以證明,你在他心裏有多麽重要。芷妍不要管其他人說什麽,你只要知道,你一直是辰霖最愛的姐姐,他舍不得你那麽難過的。”

“到底為什麽會發生那麽可怕的事?”

淚水逐漸沾濕了言盛寧的衣襟,她又在哭了,言盛寧低頭,輕柔地擦着她臉頰的淚水,“皇上已經派人去靈山寺調查,我們就等結果吧。”

“盛寧,你會一直在我身邊的吧?”

“對呀,不然我還能去哪兒,別想那麽多了,我們睡覺吧,明天我還要帶你去郊外摘果子吃呢。”

逝者已逝,活着的人卻還是得生活下去,言盛寧想,不能讓唐芷妍一直沉浸在悲痛中,一定要讓她學着面對,學着放下,學着前進,就算會痛苦,但自己陪着她,給她鼓勵,相信不會那麽難。

郊外的氣候特別的暖,言盛寧牽着胖兒,唐芷妍坐在上頭,緩慢地行走着。

“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遇到胖兒嗎?那會兒它可讨厭你了,你是怎麽誘惑它的,把它收拾的服服帖帖。現在它好像更喜歡你了。”

“你不在宮裏的那些時日都是我照管它,這小胖家夥還算感恩。”

“早就說過它是匹有靈性的馬兒。”

前方是一大個大果園,言盛寧停了下來,張開手,笑了笑,“來吧!”

唐芷妍有些不好意思,“盛寧,我都那麽大了,我自己可以下馬。”

“不不不,今日就讓小的好好伺候公主一天。”

言盛寧将芷妍抱下了馬兒,噓了一聲,胖兒很識趣地跑到另一邊吃草去了。

眼珠子咕嚕一轉,言盛寧一把背起了唐芷妍,驚得她叫了一聲。

“你幹嘛呀?”

“什麽幹嘛呀,我不經常背你嘛,又不是第一次了,我們走了,向着我們的大果園前進。”

腦袋擱在言盛寧的肩膀上,聞着她身上的氣息,唐芷妍的心裏終于有一刻的踏實和平靜。

兩個人坐在大樹下,蘋果嚼得嘎嘣兒脆,言盛寧總算又看到了唐芷妍的笑容。

“好甜。”

“是啊,超甜的。”

側過頭,寵溺地看着她,不知怎的,言盛寧的眼眶就紅了,她忍不住摸摸她的腦袋,說:“慢點吃。我們休息會兒,等下我們還要去采草莓。”

“哎喲。”

“唐芷妍,你幹嘛不去采那邊的。”言盛寧揉着額角嘟囔着一句。

“我懶得走到那邊,你幹嘛不去。”

最後,言盛寧認命地拎着籃子去了另一邊,身後熟悉的感覺,不會那麽巧吧。

轉頭,果真是那個人。言盛寧看了眼不遠處認真采草莓的人兒,小聲地問:“你怎麽會在這兒?”

“我不能來嗎?”

眉毛一皺,言盛寧有些不滿,“你是故意的,你該不會早就在這兒了?”

“我時來看魯新,拜訪一下老朋友,有什麽問題嗎?”

言盛寧拉着喬非一起蹲下,“快點離開!”

扒開言盛寧的手,湊到她的耳邊,說:“要是我說不呢!”

“随你!”

言盛寧起身喚了一聲唐芷妍,“我們去那兒看看。”

喬非蹲在原地,笑了笑,自己到底是在做什麽?太可笑了,她喬非幾時會放下驕傲,傻傻地跑到這來,只為看她一眼。

“累不累?”

言盛寧拿着絹布替她擦拭着臉上的汗,“摘了那麽多,夠吃好一陣子了。”

“才不會,長樂宮那群人都貪吃得很,不出幾天,就會被吃完了。”

“哈哈,你說得對!我們回宮吧,天色也不早了。”

“盛寧。”

“嗯?”

“謝謝你,一直陪着我。你放心,我沒事的,我想,你……”

“吞吞吐吐的,怎麽了又是。”言盛寧放下兩大籃水果,走上前,牽住唐芷妍的手,“不要總和我謝謝,比起這些年你為我做的,我這些又算什麽。”

“可你也不能一直陪着我呀。她,不會介意嗎?”

盛寧啊,你,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她,什麽她,沒有她。”言盛寧搖搖頭,“我們不提她,好嗎?”

“你們,是怎麽了?”

是吵架了嗎?明明上次你提起她的時候春風滿面,怎麽這回,滿面愁容?

“芷妍抱歉,我不願意說它。”

“好,那就不說,我們回宮。”

在大樹上目送着兩人逐漸遠去,喬非的心裏說不出的滋味。不過還是确定了她沒事,言盛寧膽子還真大,敢去劫法場,算了,她沒事就好。

“心疼了?”

喬非從樹上跳下來,“魯新,你什麽時候也那麽無聊?”

“明明你就很喜歡她。我還納悶着呢,你怎麽有空大老遠地跑來我的果園,原來是為了她,你們吵架了,她怎麽會帶着另外一個女孩子過來,看樣子,兩人還挺親密。”

一記眼刀,魯新心裏一顫,一不小心多嘴說了讓喬非不高興的事了。只是她一個局外人,那麽漂亮的三個姑娘,各種糾葛,總免不了好奇嘛!

忙活了一天,今晚,唐芷妍睡得很熟,言盛寧側着身,溫柔地看着她的睡顏,心裏說了一句,好夢。

皇帝還是召見了言盛寧,離事發已經過了挺長一段時日,唐錦明氣消了不少,“你該知道朕為何會召見你!”

“盛寧知曉。”

“你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朕給你的金牌是讓你這麽用的嗎?你簡直糟踐了朕對你的心意。”

皇帝怒目以對,言盛寧也沒有絲毫退卻,她跪了下來。

“盛寧知罪,但盛寧心裏也清楚,皇上其實你也并不是非要俞利一個小姑娘的腦袋不可,只不過事情弄得那麽大,沒個結果,不好對大衆交代而已,到最後總得有人出來擔,可是盛寧敢用生命來擔保,俞利是個正直善良的人,不可能和賀沖同謀。從頭到尾,其實就是俞遠镖局沒有核查仔細需要押運的物件,話又說回來,城門關卡的守衛也有責任吧!”

“那封血書,又當如何解釋。你巧言善辯,是想要要告訴朕,朕的大理寺卿是個不講證據随意胡判的昏官嗎?”

唐錦明對言盛寧失望極了,“在你眼裏,國法何在?”

言盛寧回應道:“盛寧行事,從來只求無愧于自己的心。”

“好個無愧于心,你簡直大膽,言盛寧,你如此猖狂渺無國法,以為朕真不敢辦你?”

言盛寧對着皇上認真地叩首,“盛寧願接受皇上任何處罰。”

“好,你就先在禦書房給朕跪着,想一想自己到底犯了什麽錯。”

言盛寧被罰跪,急壞了唐芷妍。偏偏皇上故意不見她,還不讓她去禦書房,可不得讓她更心急嗎?

“盛寧,盛寧!”

她在門外急切地呼喊着,“你有沒有事?”

言盛寧聞言,趕緊大聲回複她,“芷妍,你快回去吧。”

“我不走,父皇他怎麽能這麽做,我不管,他要不放你,我就在這兒一直守着你。”

這個傻丫頭,要怎麽辦呢,她這麽做不是讓自己更擔心嗎?

言盛寧又勸了幾句,而唐芷妍是鐵了心了,她就守在門外,“你就別勸我了,我陪你在這兒說說話,你就不會孤單了,等會兒天黑了,你一個人在這我要怎麽放心得下。”

作者有話要說: 晚上九點以後繼續,現在要去忙工作的事了~ 可能寫得不太好,因為很匆忙

☆、三卷五回

言盛寧跪在屋內,唐芷妍站在門外,言盛寧跪在地上轉了個方向,這樣她能夠清晰地看到門外唐芷妍的身影。

這丫頭還真是固執呢,不過也不枉自己一直以來都那麽疼她,芷妍雖然深受皇帝的寵愛,有時頑皮過度也還是會受到懲罰的,想想,每當那時,言盛寧也是像她現在這樣,一直陪在她身邊。

“喂,你真的不回去啊,你要這樣站到什麽時候啊?不累嗎?”言盛寧一口無奈的語氣,“哎,你不餓啊?”

“我不餓,我不累,我就高興在這兒站着,怎麽了,你還有什麽問題。”

唐芷妍的聲音隔着門傳了進來,語氣裏透着一絲倔強。

“可你也不能站在這兒一宿啊?”

“我就是讓我父皇知道,要是他敢罰你跪一宿,那麽我就會陪着你在這兒站一晚上,哼!”

言盛寧犯了難,要怎麽才能把她勸回去呢?

“芷妍,這回你父皇罰我是有理由的,罰跪已經是很輕很輕的責罰了。你就別難為他了,也別讓大家夥擔心,趕緊回自己的寝宮,好好地吃飯,早點睡覺。聽到沒?”

唐芷妍趴在門上,搖了搖頭,想到言盛寧在這兒受罪,她能安然入睡嗎,而且沒有她牽着自己的手,她又會噩夢連連。

“我不管,我也聽說了你和俞利的事,反正我就是相信你,反正他就是不能欺負你,盛寧,也沒什麽人在裏邊,你就別傻傻地跪着,站起來找個位子坐啊。”

言盛寧被唐芷妍逗笑了,還真是可愛啊。

左忠上前作揖,面無表情地說:“皇上請公主回長樂宮。”

“左公公,煩請你回去轉告父皇,若他不肯放了言盛寧,本公主絕不會離開這兒的。”

“公主。”左忠擡起苦大仇深的臉,繼續說:“聽老奴一句勸,皇上為國事操勞,煩心的事夠多,你又怎麽忍心讓他為你再分心呢。”

唐芷妍心裏有些為難,這時,裏面又傳出了言盛寧的聲音,“是啊,芷妍,你回去吧,我知你關心我,我沒事的,皇上又不是要斬了我的頭,不過是關在小小的禦書房閉門思過罷了,你又有什麽不放心的。”

“可是……”

唐芷妍想了個折中的辦法,“待天色晚了,我自會回長樂宮的,現在你們都不能趕我走。”

皇帝放下手裏奏章,捶了捶後背,真的是老了,才看了會兒人就越來越乏力。等下要去皇後那,也不知說寫什麽好,辰霖一走,将皇後的整個心魂都帶走了,這心病,又有誰能醫得了。

說到這個兒子,他這個做父親的也是揪心得很,那麽有靈性的孩子,說沒就沒了。讓人怎麽能不唏噓!

“皇上,喝口參湯。”

“嗯,好。對了,芷妍這丫頭回去了嗎?”

“看着天色應該是回去了。”

“擺駕,去皇後那。”

皇後蒼悴的模樣唐錦明看了十分痛心,他拉住皇後的手,溫柔地喚了聲婉兒。

“皇上,臣妾今晚怕是伺候不了你。”

“怎麽你的聲音啞成這樣,來啊,傳禦醫。”

“不用了皇上。”皇後平淡地說:“就算叫了禦醫,我也好不了。”

唐錦明摟住了她,“是朕虧欠了你,朕保證以後會好好補償你的。”

他是少時自己傾心的對象,緣分使他們終成夫妻,她也貴為了一國之後,只是後宮的複雜,到底還是磨掉了她對他所有的情,早就不期盼了,兒子變成了她精神的寄托,好不容易他的毒解了,身子也在好轉,卻發生這樣的事,崔婉兒很想問老天爺,她是做錯了什麽,要接受這樣的慘事,就算她做錯了什麽,報應在她自己的身上不好嗎,為什麽一定要帶走自己的兒子。

“皇後,辰霖走了,朕也很傷心,悲痛萬分,可你也不能日日以淚洗面,你漂亮的大眼睛都腫成這樣。”

“要是辰霖在天有靈,看到為娘的那麽傷心,他會不會就不舍得走了,就回來了。”

唐錦明替皇後拭去眼淚,“唉,皇後啊,你和朕一定還會有孩子的,何況你還有芷妍和芷熙,她們都很擔心你。”

崔婉兒情緒一下失控,掙脫開皇上的懷抱,聲嘶力竭地喊道:“我不要,我只有辰霖一個兒子。”

“還有,辰霖是為了救你的女兒,他才會死的,他還那麽年輕,你怎麽,怎麽可以說出這種話來呢。”

“皇後你不要激動,朕不是這個意思。”

唐錦明完全沒預料到皇後會突然這樣,“朕只是不想你那麽難過,朕向你說抱歉,好嗎?你別那麽激動。”

“你根本不懂,根本不在意。你從來就看不到他有多用心,多努力。皇上你的眼裏除了一個唐芷妍,你還看得到誰?啊?你知道,辰霖他心裏有多敬重你這個父親嗎?你每次只會陪着唐芷妍,你的心頭肉,辰霖那麽喜歡畫畫,你幾時肯誇過他一句啊?就算這樣,他還是為了救你的寶貝女兒喪了命,是喪了命啊!”

皇後沙啞的聲音像一記重拳直直地捶打在唐錦明的胸口。

“婉兒,對不起。”唐錦明除了真心地說抱歉,想不出還能怎麽解釋,他作為一個父親,對于唐辰霖而言,是還不夠,遠遠不夠,只是他再沒機會彌補他了。

昏昏欲睡,唐芷妍的腦袋咚得一下磕在門上。

“芷妍,你該回去了,困了吧,你說好了天一黑就回的,不能耍賴哦!”

唐芷妍拍拍腦門,“我還不困呢,天黑,這不,月光挺亮的呀。哪黑了?”

真是無語,言盛寧忍不住白了個白眼。真是拗不過她哦!

“你父皇今天肯定是不會放我回去了,我跪在這兒膝蓋痛就算了,想到你陪我在外面受苦,我的心啊就疼得不行,哎喲,我要喘不過氣來了。”

言盛寧在漆黑的屋子裏像模像樣地捂住小心口,哎喲哎喲的叫喚不停。

唐芷妍萬分無語,翻了個白眼,她當自己是小孩子呀。

“言盛寧你是把我當白癡嗎?”

這招往常應該很有效的,也是,她已經長大了。言盛寧放棄了,徹底放棄了,唐芷妍肯定是勸不回去了。

只是這慢慢長夜,要怎麽過呢?睡覺是別想了,言盛寧捶了捶兩條大腿。

“那我們聊得什麽吧,不然定會犯困。”

“喂,要是今天站在這兒的是喬非,你肯定不會一直喊着讓她回去,你肯定願意讓她陪着你,我說的對吧。”唐芷妍還是照實說出了自己心裏的想法。

裏面一片靜默。

“怎麽不說話,不是你說要聊天的嘛?”

“你和她到底怎麽了,吵架了,你惹她生氣了?”

喬非,提到她,言盛寧的心裏是真的一痛,她真的不知道今後要怎麽再面對那個人,她心裏煎熬,不知道應不應該向皇帝說出她知曉實情。

“芷妍,我和她,沒有吵架,我們只是需要分開而已。”

聽到分開,唐芷妍的眼裏有了不一樣的光,如若她們分開,是否意味着自己還有機會。

“為什麽,好好的,幹嘛要分開,你不是很愛她嗎?”

“嗯,我是愛她,可是愛和要在一起,是兩回事,算了,我不想多提。”

“你餓不餓啊?”

說到餓,言盛寧不提起還好,一說還真的是腹裏空空,真的好餓啊。唐芷妍咬牙切齒,“你個混球,故意的啰!”

“我混球?誰逼你了,再說了你在外面,讓丫鬟們給你備點吃的,不就好了。”

“我還不是為了要和你同甘共苦,才會挨餓守在這兒。”

“好啦,都是我的錯。等我出去了,一定給你做好吃的。”

“這還差不多。”

喬非冷然地凝望着一輪明月,自己怎麽就不能忘了她呢,那個人有唐芷妍作陪想來很快樂吧。向後一掌,桌子上的酒瓶變成了碎片,酒水濕了桌布。

言盛寧說要吹笛子給唐芷妍聽,自己本想吹《兩相怨》,但想到唐芷妍好不容易慢慢地走出了六皇子的傷痛,怕勾起她的傷心,于是決定還是吹首清快點的曲子。

困意和餓意,有言盛寧在這,又有什麽不能抵擋的。

閉着眼睛,背靠着門,欣賞着她的笛聲,唐芷妍享受着這一刻只屬于她們兩個的幸福與安寧。

“爹爹,你看我這樣,怎麽樣?”

俞利一席軍裝,英姿飒爽,軍裏還有人比她更俊朗的嗎?赤雲烈又忍不住誇贊起了自己的女兒,可一想到中原大軍馬上要逼近牧厥,到時候絲雨要真跟着自己一塊上戰場,刀劍無眼傷到了她可怎麽是好。

“很好看,絲雨你穿什麽爹都覺得好看。就是你一女兒家,爹又只有你一個孩子,萬一有事,我又怎麽和你娘交代。”

俞利露出兩個虎牙,“我功夫不差,可以幫到你的。”

從小到大,幫助父親這個思想根深蒂固于俞利的腦中。看到她這樣,赤雲烈很心疼。他只想竭盡他所能讓他的寶貝一世歡喜。還有什麽是看着自己的女兒幸福更大的回報呢?

作者有話要說: 繼續碼字兒,我拼了,我還就不信了,這周的原創圖推,就是字數多卻連個點擊都不怎麽長的榜單,絲毫沒有誇張,我一定會努力寫,反正于心無愧!靜候下期榜單,當然要再把我扔在這上面,我是一定會請假的。數據我認了,誰叫唯一的一次比較好的榜單,也因為那個時候培訓加上工作壓力很大放棄了更新,或許這樣留下了很不好的印象吧,請大家無視作者的碎碎念,因為我已經困了,需要亢奮起來!

☆、三卷六回

幾十年來鼎鼎有名的俞遠镖局說沒落就沒落了,看着門上的封條,南黎終究止步了腳步。

她還是走了,只有南黎知道俞利的身世,因為她只告訴了她一個,聽了言盛寧的敘述,南黎料定她是回到了牧厥,回到了她親生父親身邊。對于俞利來說人生應該也是圓滿了,尋回了生父,親生父親對她疼愛有加,也算是可以彌補她十多年來在俞府受到的傷害。

只是朝廷已經大舉向牧厥發兵,這一次,是真的要打起來了。

牧厥和中原交惡,那意味着南黎和俞利再難見上一面,許是緣分已盡,南黎想還是不要再想着她了,俞利再牧厥一定會過得很好。

皇帝對言盛寧是仁慈的,到底對她沒有重罰。他自己剛喪了一子,而言盛寧是言毅唯一的後代。

“你笑是慶幸朕沒責罰你,自己逃過一劫?”

“不,盛寧是在想,皇上到底會寬容盛寧幾次?”

“得寸進尺!”唐錦明嘴上這麽說着,眼裏卻是笑意,“朕可不是無條件的放過你。”

“第一,守護好芷妍,朕最心愛的女兒。”

“第二嘛,還是之前一再說的,希望你能去太醫院任職,你的醫術方才能造福我們中原,甚至各國的蒼生百姓。這是一樁偉事,你可是要留名青史的哦!”

“第三,不準再對朕有嫌隙,你父親的事确實不是朕做的。”

言盛寧跪下對着皇帝行大禮,回道:“第一,不用皇上你多言,盛寧願意用生命守護芷妍,第二,我同意了。第三,我相信皇上你。”

“哎呀呀,真的是太好了,你願意去太醫院任職,蒼生之福啊。”

唐錦明親自扶起言盛寧,想想幾次三番的勸說,今天她終于是同意了。

“皇上,請給我些時日,我得回竹林,收拾些東西,再去太醫院報道。”

“都好都好。只要你肯去就行了,就是別太晚了!”皇帝真的是開心壞了,笑得嘴都合不攏。

左忠見皇帝多日的愁眉舒展開了,他也就放心了,“皇上,皇後那邊派禦醫去看了,禦醫說她是心病,藥石無用,只能靠皇後自己想明白。”

唐錦明實在覺得自己愧對自己的皇後甚深。那日,她情急之下對自己的剖白,皇帝也反省了很多。

“皇上也不要太自責了,沒人會希望發生這樣的事,對了,去調查靈山寺的人,算算時日,這一二日,也該能回長安了。”

“這件事情一定要查清楚,朕的皇子說沒就沒了,還有,怎麽樣都得給皇後一個交代。對了,太後那邊怎麽樣?”

太後偏愛大皇子唐辰俊,但唐辰霖也是他的親孫子,平日裏那麽的孝順守禮,又一直體弱多病,對他也是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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