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再見 外頭天色日光亮……
外頭風雪交加,裏頭幾聲咳嗽穿到屋外。
貼身丫鬟悄悄打開房門,走到裏屋時,掀開床帷時,就已經看見自家夫人依偎床頭,看起來身子格外虛弱
丫鬟也就是翠兒俯身,擡眼就見夫人眼尾的未消散的紅暈,和眼眸的濕意。
想到這些日子,夫人夜夜夢魇,醒好幾次她都撞見夫人這幅模樣。
心中不由泛起憂色,聲音輕柔地問:“夫人,怎麽今早上這麽早醒來。”
說着,翠兒就扶起寧愫起身。
而寧愫也在這時也回過神來,知曉自己又做夢了,她輕輕淺抿唇,讓翠兒将她扶起。
“這天冷天裏,時辰也還早,夫人要不多睡一會。”翠兒說着,寧愫搖了搖頭,卻剛起身,外頭的寒意吹到她身上泛起幾絲冷意。
翠兒一看,立馬往旁邊的爐子添了幾分碳火。
也是這份暖意,倒也讓她稍回過神來。
回過神來時,她才驚醒,現在已離她重生回來已經好幾日。
想到剛剛在夢裏的場景,絞的她心肝殘斷,而身旁的翠兒想到前些日子夫人大病一場,行為舉止莫名讓她覺得有些不一樣。
可是看着柔弱身行日漸消瘦的夫人,卻又感覺到與往常并無一二。
寧愫被翠兒扶起身,披着厚厚的氅子來到梳妝臺,由着翠兒為她梳妝打扮。
翠兒為夫人绾發,心疼地看着夫人日漸消瘦的小臉:“夫人剛醒來沒多久,那邊大夫人就喚夫人你過去。真是一點都不心疼小姐你你。”
寧愫輕咳幾聲,也沒多說什麽,只是當看看到翠兒将自己往日喜歡的瑪瑙墜子戴到耳唇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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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眼眸泛起一絲絲霧氣,又想到前世被自己夫君殺害,而這個是她之前掉了墜子被他知曉命人打造的新一對。
那時她清楚明白這不是他自己的意思,是大夫人見新媳婦耳垂少了耳墜,打趣着她夫君,她夫君這才反應過來,面無表情地讓下人重新打造一番。
可那時的她被眼前假象蒙蔽,總覺得他對她還是有情分在身上的。
然而想到前世血淋淋的死亡,性情孤冷冷冽的夫君。
被傷的遍體鱗傷的心又泛起幾分顫抖。
翠兒不知怎麽夫人臉色大變,臉色虛弱如同見了最可怕的人一樣,顫着聲讓她把剛剛拿出來的墜子扔掉。
她猶豫這可是夫人之前最愛的墜子,每次出門都喜歡戴上去。
可是見夫人越發脆弱好似要倒下去的樣子,翠兒還是将墜子收起來,等着夫人冷靜下來。
等翠兒收起來後,寧愫也才緩過神,眼眶濕潤紅腫一片,可她卻面色松了一口氣。
翠兒見夫人臉色好了點,又重新回到寧愫身邊梳妝,可是這次卻已換了翡翠金墜。
看着鏡中人,寧愫恍恍惚惚劍好像看到死前不甘心的自己,“翠兒,你說這個世上有不愛妻子最後殺了她嗎?”
翠兒聞言,大吃一驚,圓溜溜的大眼睛滿是憤怒:“這個世上怎麽可能有這種無情之人。”
“那如果有呢?”寧愫怔怔地看着銅鏡裏的人,忍住住問出聲,也不知是在問自己,還是問一旁的翠兒。
翠兒想了想:“不愛為何還要殺了,畢竟夫妻一場,但是翠兒一想如果真的有這樣的人,連妻子都下的了手,這個人好可怕!”
得到了自己心裏料定的答案,寧愫輕輕的在心裏想着,是啊!這麽簡單的道理,她就無需再留戀什麽。
也無需再多想什麽,這種人不值得她一直守着。
翠兒好不容易将夫人打扮完畢,也換好了衣物,翠兒扶着夫人出門,嘴裏嘟囔着:“這大雪天裏的,夫人前些日子為了大人去外頭寺廟求平安。大夫人還要喚你過去。”
寧愫剛踏出房門,心裏也想到她重生回來後,才知沈蔚前些日子受重傷,回府治療,請了大夫來好幾日不見好,那時的她還沒有重生,心中擔憂之極聽聞外頭遠處有個寺廟求佛很靈,不懼外面大雪紛飛,和身邊丫鬟嬷嬷的阻攔,只是為了想給他求平安。
可是當她重生回來,他這些天也奇跡的愈合,也不知是那間寺廟很靈。
想到這裏,不免想到這些天她病重,他醒來也未曾過問她近日如何,連一眼都未來看望過。
想到這裏,她擡眸望向碧空如洗的天上。
心如冰湖,也再生不出任何波瀾起伏。
眉眼間一直萦繞的郁氣也消散殆盡。
“心似已灰之木,身如不系之舟。”
—
待到寧愫到大夫人這邊,外頭的人就通報讓她直接進去。
寧愫擡眼往裏走去,就見屋內沒有大夫人的身影,反而裏面端坐着讓她重生後頭一回見的人。
許是太忽然,她的眼底泛起一絲絲怨氣,而對方也似乎察覺到寧愫注視,冷眸一掃。
寧愫這才反應過來,低眸行禮一番。
那人一身青袍,許是大病初愈,身上的肅殺威嚴在這件屋內消退了幾分,望來時,寧愫低眸讓人看不清神色。
良久,寧愫就聽到沈蔚沉聲道:“今日是我讓母親喚你過來。”
“聽母親說你前些日子為我去廟裏求平安。“沈蔚冷着臉,也不知想到什麽。
寧愫也在這時開口道:“妾身本分。”
而沈蔚聞言想到母親在他清醒過來,一直在他耳邊誇贊寧氏為人賢惠為他求佛。
本就覺得理所應當的他也不當回事,只是架不住母親說讓他去看看寧氏,說寧氏最近病重。
本來要拒絕的沈蔚想到好久未見寧氏,記憶力還是很久之前笨拙跟在自己身後,臉色通紅,雙眸清澈如溪水,小心翼翼地為他送行的模樣。
心下微動,也剛好就讓人以母親名義剛好約過來。
只是看到寧愫低眸不敢看自己的樣子
他只覺得她的膽子怎麽這麽小了。
他沉聲道:“今個喊你來,有沒有想要的東西。”以免母親又在他耳邊說個不停。
誰料寧愫低着頭只說是自個本分。
不喜他人忤逆自己,特別是寧愫,他幹脆站起身,卻不想寧愫如見到什麽勃然大物一樣,連後退幾步。
寧愫也察覺自己的失态,連忙解釋道:“妾身病重,怕病氣過重到大人身邊。”
她這樣說着,接連輕咳幾聲。
而沈蔚聞言,簇起劍眉,總覺得有什麽怪怪的。
可是見到寧愫好像比上次消瘦的身形,甚至當看到寧愫蒼白無力的模樣,也倒沒再說什麽。
只是讓下人給她送去了一堆首飾。
寧愫聞言,答謝着。
沈蔚見與之前一樣的人,越發覺得有什麽東西消失了。
而這一點當他過幾日,破天荒來到她屋內時越發察覺不對勁。
而寧愫剛要脫衣入睡,聽外頭來報,大人過來了。
趕緊起身,而身邊的翠兒有些抱怨道:“這晚上的大人挑這個時辰來。夫人身體不好,還讓夫人冒大雪過去一趟。”翠兒也知曉今天發生的事情。
越想越心疼夫人,想到夫人的深情,對大人的好,可大人卻連夫人病重都不來看望夫人,甚至這麽晚了,還要跑來打擾夫人。
寧愫扯了扯翠兒,表示人多眼雜別亂說話。
翠兒這才不甘心的閉緊了嘴巴。
也在這時,寧愫就眼入眼簾的是青袍,往上是冷峻萬年寒意圍繞的沈蔚。
沈蔚将黑氅交于随行的下人,寧愫就讓翠兒砌壺茶。
寧愫低眸,神色在燈下晦暗難分,看着一言不發,冷峻的側臉露出一股肅殺威嚴的沈蔚。
待到翠兒沏好茶時,寧愫并未像往常一般主動為他端茶,只是讓翠兒遞上去。
翠兒剛剛還在抱怨大人的不好,可是見到大人時,畏懼大人的氣勢,遞上茶水的時候,身子還是控制不住的哆哆嗦嗦。
而沈蔚也發現了今日寧愫的不對勁,平日如果遇到他,寧愫都會親自伺候他,怎麽今日讓丫鬟動手。
而寧愫也似乎知道他疑惑,只是淡淡解釋道:“妾身身體尚未好 ,還望大人見諒。”
沈蔚聞言,寒眸掃視打量她一番,而寧愫也面不改色。
見寧愫氣血不足,臉色蒼白,他也到像是接受了這個理由。
他沉聲命下人明天趕緊再找大夫,找來給她看看。
而寧愫也并未阻攔。
只是看着冷情側臉在燭光下顯得越發俊美的沈蔚時,心裏輕嘆了一口氣。
不說別的,沈蔚的皮相還是頂尖的。
而沈蔚也此刻反應來,好像以往她都恨不得湊到自己身邊噓寒問暖,甚至一口一口“夫君”
但是今日卻并不湊上來,帶了幾分疏離,甚至當沈蔚發現她喊他“大人”時,更加清晰的感覺她身上的不對勁。
就在沈蔚不解時,外頭傳來下人的動靜,一直跟在沈蔚身邊的随從闖入進來,一臉神色着急的跑到過在沈蔚耳邊低語。
寧愫就感覺他微不可見簇了一下眉,随後就轉身離去。
只是當沈蔚離去時,他莫名的回頭看了一眼。
左右不過一個女人,她只需要做好沈家夫人這個身份就好。
而另一邊,寧愫看着來也匆匆去也匆匆的一行人,意味不明的嘆了一口氣。
然後就讓翠兒将屋內關緊,回到了床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