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再無情分 馬……

不知過了多少日,外頭的雪消了許多,這寒冬臘日裏也泛起幾分暖意。

寧愫一大早因為夢魇緣故很早就醒了,而醒來時外面也發覺到外頭有什麽動靜,她詢問身旁低眸的翠兒:“外頭什麽動靜。”

翠兒一聽,剛要從一旁的托盤端來的盛好的清粥,動作一僵。

而寧愫也從翠兒臉色不好,猜到了幾分。

她微微低眸,神色讓身旁的翠兒看不清。

“這麽早鬧出這麽大動靜,想來也只有她。”

沈家是出了名的名門望族,家族可是出了三代朝臣丞相,家世嚴謹,大家風範,是世人皆一提都連連稱贊的世家。

想當初她嫁過來時,知曉家規嚴謹,行事慎小慎微。

而在這個時刻,想膽敢一大早鬧動靜的,也就只有那個母親是昭陽公主的嫡女,性情嬌縱的盛微瑤。

也不知為何,她自從嫁到沈府成為她的弟媳時,她那時也不知她為何看她不順眼,天天挑她刺頭。

想到這裏,她神色暗下幾分

而身旁的翠兒則是一臉擔憂無奈說道:“夫人你這些日子身子不好,從外頭請了好些大夫,府裏上上下下都知道,也知道你這幾日要靜心休養,她這一大清早過來,還不是想過來給你鬧個不痛快。”

翠兒一想到那個性情嬌縱的二少奶奶,臉色就非常難看,雖然知道她是故意,卻也拿她沒辦法。

翠兒低下頭,勸她家夫人還是小心忍着,畢竟她娘家背景大,府裏掌事的老夫人已經不掌事,常年青燈古佛,而她們的大夫人也只是讓夫人她持好沈家大夫人之則,賢惠淑慧,無須與這種人争論。

可是…

寧愫眼眸擡起,絞了絞手裏的青帕,心裏卻早有了別的算盤。

Advertisement

她擡起手,在翠兒詫異下,寧愫簡單收拾了一下就走了出去。

寧愫走了出去時,這才發現一直跟在自己身邊伺候的文兒不知犯了什麽罪跪地求饒,而在文兒身邊有一堆人圍着她。

在這群人中,寧愫一眼就認出來那個嚣張氣焰,身着鮮豔粉衣的嬌俏女人。

女人也似乎察覺寧愫望過來的目光,雙目對視,冷不丁的扯出一抹輕蔑地笑說:“喲!這不是大少奶奶,大夫不是說你近日身體不好不能出門,怎麽瞧這本宮一看,你今日的氣色挺不錯的。臉色不錯還不出門,莫不是見不了人。”

寧愫被她這冷嘲熱諷刺的,倒也沒被激怒,她只是淡淡瞄向跪在地上的文兒。

見她臉色低垂,衣衫不整的,再瞧旁邊幾個兇神惡煞的嬷嬷。

她佛了佛雪落下衣襟的雪花,攏了攏懷裏的湯婆子,走到她跟前,聲音柔和,說的話卻是讓人吃驚。

“妹妹好歹也是宮裏出來的人物,怎麽說話如此刺耳。我的病可是夫君親自請人來看的,想來妹妹這是說夫君請人說謊話了。”

然後在盛微瑤的不可置信和随即反應過來的怒氣上,指了指地上的文兒道。

“我的丫鬟一向循規蹈矩的,怎麽妹妹不由分說讓我的丫鬟跪在地上。”

寧愫雖然是這般說着了,眼眸卻瞥向盛微瑤,唇邊帶着沒有溫意的笑。

不問緣由,先将事情攔在她身上,明裏暗裏好像在說是她的過錯。

這讓看的讓盛微瑤咬牙切齒:“你……”

她倒是沒有想到柔柔弱弱平日避着她的寧愫,今日居然伶牙俐齒敢頂嘴。

而她身旁的嬷嬷也都不敢相信的望向寧愫,卻見寧愫不為所動的模樣,心裏都皆呼,怪哉,怪哉。

“我告訴你寧愫,我屋子裏丢了一對耳環,我的丫鬟們撞見是你院子裏的丫頭拿的。怎麽你想要包庇你院子裏的人嗎?”

盛微瑤一邊說着,一旁的嬷嬷都點頭有幾個還說文兒不要臉,盜取主人東西該發賣……

而文兒一聽立馬擡頭哭出狼狽哭泣的小臉,聲音發啞地求饒說自己根本沒有做過。

然後跑到寧愫身邊拉着寧愫的裙角,求着讓寧愫相信自己。

寧愫見狀問,露出難以言喻的表情:“妹妹你倒怎麽确認是我院子丫鬟拿的。”好像她在說什麽胡話一樣。

而随着她話音落下,寧愫就見她冷哼一聲,命身邊的一個瘦小丫鬟走了出來。

而那個丫鬟站出來,聲音不大不小的帶着顫音指認着跪在底下,淚流滿面的文兒。

“要不是人證物證齊,我倒也不相信大少奶奶身邊的人能做出這種事情。”雖然她是這般說着,可是寧愫卻見她的神色到不像這回事。

她俯下身子,掩着帕子,這大冷天的寒意讓她蹙眉,音色也因為這份冷意帶了一絲輕脆:“是嗎?可我相信我院裏的丫鬟還不至于做出這種事情,要不我讓人去請大夫人身邊的嬷嬷過來,讓她為我們辨明是非。”

當她話音落下,很明顯寧愫就看到她臉色一僵。

沈大夫人雖然很久不掌事,卻也餘威還在。

她盛微瑤倒是不怕大夫人知道會怎麽樣,盛微瑤只是怕要是他知道……

而寧愫垂眸,也是拿捏了她這一點,見她不說話,側過身子就讓身邊的翠兒扶文兒起身。

而盛微瑤剛要回神,見此心頭泛起憤怒,剛要喊人攔住。

而寧愫也在這時,輕飄飄地攔下她的胳膊,一雙柔和的目子此刻卻如古井,冷的讓她一怔。

“怎麽二少奶奶想攔着我,還是說根本就沒有這回事,是你賊喊捉賊。”

盛微瑤被這一激:“你!!”仰頭剛要一巴掌呼過來。

任性妄為,被人寵愛長大的盛微瑤第一次聽到有人這般說她。

而寧愫也反應很快攔了下去,也在這時。

一聲的冷喝讓衆人退到一旁,寧愫一聽這聲音,由于早上剛夢魇,一時分不清夢裏還是現實,只是後背的涼意讓她臉色蒼白。

修青蔥泛白的指甲也在她不知覺的情況下,深深的刺進了皮肉過去。

寧愫見他來人一身白袍,面若冠玉,也許是世家出生,一身儒雅,卻又曾在年少入過軍營,身上又夾雜幾分林寒澗肅,狹長的冷眸望過來,在場衆人就感覺膽戰心驚,不敢直視。

而寧愫也早在他望來之時,也底下眸子,一身柔順的模樣。

想到沈蔚如今盛名在外,師承前朝德高望重太傅門下,行事頗為穩重,不到弱冠之年,就已經成尚書大人。

面如冠玉,那時才少年時就已儒雅沉穩,周身氣派無一不讓人贊嘆,許多閨閣少女芳心暗動。

而也就這樣風光霁月的人物,她那時也卻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有一天成為他的妻子,也從來沒有想過,這樣的人會是……

表裏不一,薄情寡義之徒。

寧愫這般想的時候,就感受到他的視線停留到她片刻,就立馬轉移開了。

也在這時,她就聽到她上方傳來的冷聲:“這是怎麽回事?”

她還未回道 ,就聞言盛微瑤立馬在給沈蔚解釋。

她聞言,手裏的湯婆子被她緊緊攥住。

雪下的很大,寒意肅肅作響。

寧愫被這寒意侵蝕了身體,也沒聽清盛微瑤對他說什麽。

只是當聽到那熟悉不過的聲音問話時,她才回過神迷惘擡頭。

就見盛微瑤裝作溫順的模樣,可是眼神遮不住得意的看着自己。

她低下頭,就聽到沈蔚沉穩的問道:“她說的可是真。”

話雖然是這麽說,寧愫卻聽到他語氣的淡然不在意。

寧愫長張了張嘴,剛要再說什麽就被沈蔚打斷。

沈蔚如寒風凜冽的氣勢一掃:“這是什麽時辰,大早上鬧這一出。”

這話是對着盛微瑤說,盛微瑤本來還得意的眸子頓時僵住了。

“況且這丫頭當年我曾看過,心性敦厚老實。你今個鬧出這種事情,莫不是覺得我識人不清。”

她煞白的看着頭一次主動為寧愫開口的沈蔚,心裏燃起害怕和不甘。

然後出這話的沈蔚冷冽的目光掃視了她一眼,見她滿是不甘心,冷哼一聲,吓得衆人大氣都不敢出。

而他本來卻只是因為路過不想摻和這女人的鬧劇,卻想到寧愫前些日子的奇怪,他沉思後還是站出來為她撐腰。

側身時見寧愫低眸,看不清神色,他也沒了興趣,他也就拂袖離去。

沈蔚一離開,衆人立馬松了一口氣。

見她們一走,翠兒心疼的看着夫人。

“夫人,她們欺人太甚。今天鬧這出不就是打夫人臉嗎?”

翠兒又轉眼一笑:“辛好大人一眼辨明是非,為夫人你撐腰。”

而寧愫卻并未開心,看着盛微瑤離去背影,想到那個一向與自己作對的盛微瑤,當年曾經差點就要成為沈蔚的妻子。

也是因為這樣子,她才一直看自己不順眼。

而沈蔚明明知曉這一點,卻毫不介意,甚至讓她之前忍着。

———

寧愫讓翠兒與跟着她身邊的嬷嬷将文兒帶下去,也知道她今天是受了無妄之災,就讓底下人好生照料文兒。

等寧愫弄好這一切時 ,回到屋內時外頭簾子被人拉起,翠兒驚喜出聲:“大人!”

翠兒面露喜色,非常識趣的給端坐的沈蔚沏了一壺熱茶,然後就後退離開了。

寧愫低眸,神色在琉璃盞燈下晦暗難分,看着一言不發,冷峻的側臉露出一股肅殺威嚴的沈蔚。

一室寂靜,  終于在這寂靜片刻,她溫順如平常主動上前一樣為他寬衣解帶,而沈蔚也并未阻攔。

就在感受到沈蔚那寒冽的目光盯着自己時,寧愫看起來有些受不住似的一直低着頭。

待她褪去他身上衣物時,她怯怯地出聲:“夫君。”

沈蔚聞言,只是點了點頭就來到床榻上自行躺了上去,寧愫看着男人的背影,想到前世種種,眼眸半垂拼命的掩住自己裏面的濕意。

而等到寧愫躺上去時,一直不言不語的沈蔚也說了今晚的第一句話。

“我過些日子要離府,這些日子你好生照料府中事宜。”

好像過來只是為了說這句話,寧愫柔順地說:“好的,大人。”

沈蔚蹙眉,卻也并未多說什麽,只是他在寧愫躺下之際看到一抹白布。

這才發現她的手心不知何時纏上了白布,冷眸稍稍停滞了一下,也很快轉過去。

而寧愫也發覺他的目光,也知見他不為所動,心下也微微垂眸了然于心。

可當半夜,從夢魇掙脫過來的寧愫看着安然入睡的薄情寡義之人,她又再度陷入夢魇當中,死前慘景歷歷在目,她淚眼婆娑,死死壓住自己的啜泣聲,轉身背對着他。

等到翌日醒來,她發現床榻上的人已經不知何時離去時,她起身迷惘擡頭。

終是下定了決心,就讓翠兒取出書信,筆墨紙硯伺候,送走了書信寄出去。

她總要為自己打算,以為自個對那人無情,卻偏偏每次入夢,前世種種就纏她,有時都讓她失控不已。

而等到将這一切做完時,外頭翠兒又趕緊跑回來對寧愫行禮。

“夫人,大夫人那邊派人過來。”

話音落下,一個面露嚴肅的婆子走了進來,寧愫很快就知曉這是一直跟在沈老夫人的貼身婆子。

婆子聲音冷淡,不茍言笑:“大少奶奶,跟奴走一趟吧!”

寧愫淺笑,也不多問就跟着婆子一道離開。

許是見寧愫如此乖巧,再加上寧愫在府邸這麽多年清守本分,行事乖張,不經意間想起了什麽,提醒道:“少夫人這些日子,還是小心點。”

婆子這麽一說,她心下一沉,也是了然立馬讓翠兒取出一些銀子塞到婆子懷裏。

婆子也流露許滿意之色,直到兩人出門時,身旁的翠兒想起什麽,臉色慌慌張張的在她耳邊低語幾番。

寧愫的手帕也被她緊緊攥住,卻直到見到外頭枝頭融化露出的梅花。

心裏也想起什麽,定了定心。

左右怕什麽,她現在還能有什麽怕。

可是正當她來到沈大夫人院外,看着昨日才見到的人時,她才知道來者不善。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