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大雪 倏然,周圍一片寂靜

倏然,周圍一片寂靜 。

随着寧愫說完這句話,下人們都大氣不敢出,而盛微瑤則是面如死灰。

反觀寧愫,卻偏偏看起來無動于衷,好像只是再說一個尋常不過的事情。

而沈蔚眼眸危險的半眯,那種錯覺又開始萦繞在他心頭,好像眼前這個清雅過人的女人,越來越越離他很遠。

但這卻是不可能的事情,他雖然很少與她相處,但是卻也知她小心翼翼陪他在身邊,母親在他耳邊低語說她對他如此好,親手熬湯之類的話。

那時的他,年少氣盛,只覺得煩躁,相反他那時理所當然身為沈家夫人這些應該都是她做的。

可是随着這些年她的小心陪伴,數日如一年送湯藥,親手縫制他的衣物。

他也一點點适應了她的存在。

可是,當他凝視着她時,她卻再無以前的小心翼翼,有的只是淡然,可他卻在裏面感受到一絲哀傷與怨恨。

哀傷什麽?為何怨恨?

他以為是自己的錯覺,可是當他細細打量下,他這才發現她的笑好像覆了一層假面,全然不似往日般,真摯灼人。

他以為是那個傳言,本來不想理這種無稽之談,但是他卻也頭次親手解釋:“我從未有。”

這話一出,下人倒是沒什麽反應,可是盛微瑤卻一臉不可置信。

在寧愫未說話時,激動地說:“不可能!!你當年說你有心愛的……”

可她激動的話越來越小聲,甚至還帶着一絲顫音,直到看到男人看死物冰冷的模樣時,她這才反應過來,全身抖擻不知想到了什麽,轉身就跑開了。

她身邊的下人見狀,趕緊跑過去跟上自己的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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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愫見盛微瑤不知受了什麽驚,居然這麽快就離開了,微微蹙眉。

而沈蔚卻只是淡然,根本不把盛微瑤當回事。

他骨節分明的手指示意了身旁的沈木,沈木還在沉浸剛剛一幕時,就聽到大人的動靜,連忙将手裏匣子遞給夫人。

寧愫接過打開,就看見綠色寶石墜子,光澤亮麗,色彩斑斓,一看就昂貴珍重,可寧愫卻也只是興致缺缺的轉給了身旁的翠兒,并行禮道謝。

可沈蔚卻緊鎖眉心,不知為何心裏更加煩躁。

“你不喜歡?”

寧愫倒是沒想到他會這樣一問,淺笑:“大人給的妾身怎麽會不喜歡。”

可是沈蔚卻覺得很敷衍,不止是她的話,就連笑也很假。

他心裏煩躁不安如一頭猛獸在焦灼轉身不停走。

他不喜歡這種不安的感覺。

想到母親說過女人都愛首飾金銀珠寶哄着。

于是他側身讓沈木再去庫房送點首飾過來。

而寧愫卻只是淡笑看着這一幕,有些諷刺的攥緊了手心的帕子。

你看,這人連送人東西都不知她喜歡什麽,全憑自以為是的猜想。

——

今日風雪小了些,沈蔚伫立門口,寧愫也不好讓他一直站在那裏,就将他迎了進去,沈蔚也不客氣邁着青靴走了屋內。

結果屋內未消散殆盡的火煙味讓沈蔚皺眉,随意問道:“你剛剛在燒了什麽。”

寧愫讓翠兒将匣子放起來,就為他添茶倒水,“一些不要的舊物。”

沈蔚見她柔順的眉眼樣子,心裏的煩躁也不知何時安撫了下來。

他接過茶水,卻在想她是不是瘦了很多。

之前她也是這麽瘦的嗎?

沈府這麽難養人?

而寧愫感受身上的打量,強忍不适道:“大人怎麽突然想送妾身墜子。”

她想到之前的墜子,好像他就喜歡送人墜子。

而沈蔚卻想到沈嬌,身邊很少有女人的沈蔚只見過沈嬌喜歡這種物件,再加之前送她物件,好像她很喜歡的樣子,他這次受有人邀約去排包行拍賣,剛好拍賣這個墜子,據說這個曾價值千金,前朝皇後的嫁妝。

友人戲谑,“你要不拍下此物,轉贈美人留一段佳話。”

他那時也只是開玩笑,卻不想沈蔚只是連想都未想,大手一揮,拍下來這個價值千金的墜子。

卻沒想到拍下來,友人暧昧低語,而沈蔚卻毫無波瀾地推開開,轉身覺得這出無趣,就自行離開了。

留下友人搖着扇子,“啧啧啧。”接連不斷感嘆着,一邊滿臉興趣盎然。

待到他回府時,自個也不知為何會走到寧愫院子裏。

想起今日之事,他也不想多言,只是靜靜端坐一旁,看着寧愫在自己身邊,心裏沒有來的松快了很多。

他倏然想到一件事,于是便出聲詢問道:“我明日奉旨去蘇州辦差事,你要不明個與我一同去。”

他想到蘇州有個隐士大夫,想到她最近貌似身體不好,可以帶去讓那邊大夫看看。

而寧愫聞言,側身以身體不好,舟車勞累過度為由,拒絕了他的想法。

而沈蔚卻也只是靜靜的看了她一眼,對于她的拒絕他沒有表現的分毫撥動,只是寧愫卻察覺到他的修長手背有絲青筋浮現。

可她卻當做沒有看到一樣,默默為他斟茶倒水。

若是以前的她肯定自然歡喜不能自理,可是現在的她卻是早已不動于衷,心早如前塵往事一點點在提醒着她,眼前這個人多麽無情無義。

可她卻偏偏對現在害死她的人不能動手,因為她沒有能力,根本對付不了這個如今前途如日中天心思缜密的沈蔚。

她只能一點點的忍着,為自己謀來求生。

想到前些日子那人贈與她的玉佩,那時的她已經沒有退路可言了。

而端坐桌子旁的沈蔚卻沒有想到,他的妻子一心想逃離他。

這時的他還不知發生了什麽。

傍晚時辰,終于等到沈蔚離開時,旁邊的翠兒卻像是發現什麽,悄咪咪低聲說:“夫人,最近大人天天過來。”

寧愫找到火折子,點燃了新的燭火,看着越來越明亮的屋內,她笑了笑:“那又如何。”

他近日這般作為,與她有何用。

相反,她希望她一輩子都看不到他,一輩子與他永遠隔着春冬,永不相見。

翠兒看在站在燭火下,忽明忽暗的夫人在這刻顯得像月色朦胧,好像看破生死,遠離是非。

可是又當她看到夫人柔和看向她時,她又覺得夫人脆弱如一潭死水。

翠兒甩開亂七八糟的想法,将剛剛送來的膳食放在桌子上。

然後似乎想起了什麽,就将懷裏的書信遞給了夫人。

寧愫接過書信,還在疑惑是誰時,就見字跡工整筆鋒帶着幾分利刃出鞘。

她眉眼一挑,才知道這是她好久未見的大哥送信過來,說父親離世了,讓她回瓊州一趟。

瓊州雖然臨京州很近,可是自從她嫁入沈府,她就很少回府。

她想到前些日子在京州街上遇到的寧蓉,看她一如既往的樣子,倒是沒想到就出了喪事。

于是隔日醒來,她就去了沈母那邊一趟,沈母得知寧家出了喪事,就安慰寧愫讓她先回去看望守孝。

寧愫含淚就收拾細軟,帶着幾個護衛和翠兒伺候的幾人就立馬出發了。

馬車上,寧愫又掏出那封書信,信上的末尾款是绮妹安康。

她不由想到那封之前寄出的信,她輕嘆出聲,旁邊的翠兒一看,以為夫人是擔憂娘家,不由得出言安慰夫人,讓夫人放寬心。

寧愫望着漸行漸遠的京州,想到那年她嫁過來的時候。

而還在手裏的書信被她取出火折子燒盡。

在無人看到的地方,有一行若是他人看到肯定大吃一驚。

經年一別,遙寄簫起舞伴君,久逢雁歸信,思之盼之。

——

可就在馬車往瓊州過去時,一輛黑色的馬車也從沈府出發。

馬車裏沈蔚半阖雙目,一身冷意,那車另一端,一個錦衣華服的溫雅公子正批閱着什麽。

當他好不容易批閱完畢時,看到好友閉目養神,不由将扇子打開,“怎麽今日這般沒精神,莫不是上次贈禮博美人一笑後,歡愉了身子。”

行的是君子風範,說的卻是風月場所裏的浪蕩話。

沈蔚雖閉目,聽到好友打趣,也并不理會,溫濂想到好友潔身自好,雖然年少已娶親,可是偏生一房外室通房都無,每次見他他都覺得這個世上怎麽會有如此無趣之人。

他想到此,不由想起從外頭聽到的傳言,好奇地問:“孤曾聽聞你年少對一女子用情過深,被傷的剃發修行。”

沈蔚無奈睜開冷眸看着如此八卦的席濂,“太子不務正事,整日怎麽竟想着這些亂七八糟的流言蜚語。”

他這一話就道出此人身份,席濂,當今聖上的三皇子,也是被親賜的太子。

席濂将桌子的青提抛入唇邊,大笑道:“孤只是好奇,這麽離譜的事情發生在你身上,孤甚為新奇。”

而沈蔚卻看穿了他的心思,“太子竟然覺得離奇,還問我這種事情。”

他雖說罷,可是臉色還是那邊漠然置之的樣子,全然沒有因為這些話動怒過。

而席濂卻若有所思地笑着,沈蔚也心知他在想什麽,只是有些東西他們不必說破。

不知過了多久,席濂覺得沈蔚就是一個無趣的木頭,一路上見他都不說話,一直閉目,喜歡稀奇的溫濂無聊掀開簾子,看到外頭大雪紛飛。

席濂想到此行目的,算了算時辰,轉身對沈蔚說:“這大雪天裏,看來行程會緩慢很多。”

而沈蔚也只是随意一瞥,簇眉想到此行目的,“行程倒是無礙,并州那邊我已安排人進去。”

席濂見他已經安排好了一切,也倒不糾結行程,提起手裏溫熱的酒,欲與他對飲:“雪天好酒,不來一杯。”

而沈蔚卻嫌酒誤事,斷然拒絕。

席濂與他幼時相識,從小就是玩伴,也知曉他的性子,也不失望,然後端着酒杯自行先喝進去。

熱酒入胃,讓他一時直呼“快哉,快哉。”

沈蔚見慣了他這肆意妄為的樣子,也習慣了這位太子作風。

可是突然馬車停住,沈蔚淩厲睜開冷眸往簾子看去,就見沈木焦急小心地跑過來禀告。

“大人,前方雪地崩塌…夫人那邊馬車被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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