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雲霧散開 月色凝重,寧愫一襲……

月色凝重,寧愫一襲藍襖裏面披着織金氅子,纖細的身姿被包裹在裏,恰巧風佛過來,織金的雲鶴攜梅枝若隐若現,而清麗脆弱的眉眼染上幾分堅毅。

面對沈蔚時,她淡淡一笑。

而沈蔚則是面色溫沉,沈木親眼瞧見這一幕,恨不得不在場,想趕緊離開這奇怪緊張的氛圍裏。

一身寒意的沈蔚卻在面對寧愫時,微不可見的收斂了幾分冷冽。

他想到今天在酒樓裏,沈木将手裏的竹帛遞給了他,他伸手接過,裏面是寧愫這些年的經歷,他還沒看清,就聽到隔壁傳來女人的吵鬧聲。

他本不在意,可偏偏他聽到了“寧愫。”

手裏的動作一頓,他就聽到隔壁陸陸續續傳來女人的聲音。

“你說寧愫那個賤人我還以為她都不敢回來。”

“天天長的人畜無害的樣子,狐媚子似的,其實比誰都惡心,跟她娘一樣,怎麽不早點死。”

“說起來,要不是我哥哥讓我去京州拜訪一下那個窮酸舅舅,我才知道那個賤人還善妒,不讓夫君納妾,肚子好幾年也不見動靜,外頭都傳什麽樣子,還一臉無所謂,上次我見她,她竟然還敢出門,是我我都羞死了……”

女人越說越過火,沈蔚心裏就覺得有什麽東西在心裏燒着。

屋內的氣壓也越來越低,旁邊的沈木被吓的死死抵住窗口想一躍就離開。

而終于在雅間将這些日子對于寧愫的厭惡壞話通通跟自己的手帕之交許泌說完後,然後到最後一臉得意的道:“反正我就看着,她什麽時候被沈家休出來。”

而許泌卻是抿着唇,應付着她的話,直到寧蓉提到:“等下許姐姐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府,我哥哥今日可是在府邸。”

許泌羞紅了臉,心裏隐秘的女兒家心事被人戳中,心裏羞澀不已。

直到她們兩個人來到樓梯口一起下去時,寧蓉一臉喜色的走下去時,倏然有什麽東西絆倒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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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措不及防就那樣滾了下去,旁邊的丫鬟和許泌都吓得驚慌失措,趕緊下來扶起她,結果寧蓉被扶起來時,這才發現膝蓋和別處都好像溢出鮮血了,閨閣的姑娘哪裏見過血,一下子慌了神哭哭啼啼,還是這時沉穩老道的嬷嬷就将寧蓉帶到醫館裏去就診。

而一行人都驚慌離去的時候,卻不知某個角落,一身煙墨色長袍裏的暗紋仙鶴似乎察覺一股肅殺之意,欲要掙脫出來,而男人劍眉冷眼,周深身處暗處,卻讓人憑空後背發涼。

男人也就是沈蔚轉身,沈木緊緊跟上,跟着沈蔚回到了雅間內。

沈蔚端坐四方凳子上,屋內的火爐子裏炭火燒的滋滋作響,徒讓他生出無端的煩躁,而無意瞥到的那竹帛他也歇了不想再看的心。

只是看着沉默不語的沈木,他第一次問:“為何會有這種傳言。”

沈家雖然官大業大,祖上三代丞相,卻清正廉明,娶妻都是要求溫順體貼掌家的夫人即可,而至于娶妾之事,沈家一向不喜宅邸會生出些龌龊事,所以祖上的幾代都很少三妻四妾。

而沈家這種事情旁人怎能知曉,所以當沈木斷斷續續說出那些傳言時,他一時不能自已狠狠敲打了一下桌面:“怎會如此離譜。”

那冷眼一掃,沈木都快吓得要跪下了。

但是沈蔚卻也在轉眼間理清了一些頭緒,指尖敲打桌面:“你去查查這流言蜚語是從哪傳來的。”

然後他簇眉想到寧愫,莫不是這個原因。

他又想到那雙柔弱泛水,一見他就盛滿了歡心。

而現在當他現在看到寧愫那樣平淡看着他,又想到剛剛她出的那些話。

很明顯她是特意對着他說的。

心裏密密麻麻被什麽揪着,那雙眼睛再無歡喜,許是多年的失望,才能漸漸平淡。

他伸出手想攔住什麽,而寧愫卻只當洪水猛獸般後退,這一幕刺痛了他的眼底。

生性孤冷的他,放下了自己的手,可是情緒卻在拉扯他的理智。

他幾經糾結,最後對着寧愫怔怔地說了句:“抱歉。”

而寧愫明明早已心底沒有了感情,卻又被他這句給擊碎了支離破碎的心。

寧愫擡頭質問:“大人不必道歉,畢竟大人當官幾載,不通這種人情,妾身肯定要理解大人。”

“但是—大人你生病,我冒雪去寺廟為你祈禱得了風寒,也不見大人你看一眼。我為大人下廚煲湯,大人也只是冷眼一看,說不定大人其實連喝都沒喝過……吾夫如此薄情,實在令妾身惶恐不安。”

她一句一字地說,沈蔚冷眼也越發暗淡了下來,他從來沒有想到過,這些他不曾注意到的事情,被她親口說出來,竟然讓他生出無限的…害怕。

他試圖想挽留什麽,可是卻在對上寧愫那雙眸子時,他忽生出了遲疑掙紮。

生平順風順水,少年驚豔四座的狀元郎,今時已步入內閣,一步步往上前途無量的沈大人,如今卻被陷入這男女之事。

如果按照他平日風格而言,他應當要斬斷這種不可能的事。

可是,卻真正出現這一幕時,他心裏的慌張,被緊緊束縛的情感快傾瀉開來。

他不應當這樣為了一個女人。

可是當他看到她平淡如水的眸子,他害怕的不敢直視,失望與怨恨皆無。

他到底做錯了多少事情,才能讓她這般無任何情緒,風輕雲淡的看着他。

“我如果說,我…。”

他想說他不是故意的,可是寧愫卻也只是對他淺笑,毫不在意地說:“天色已晚,大人我先回府了。”

她的身後是寧府,而他卻頭一次找不出任何理由的親眼看着她步入那漆黑的月色中,走進了幽深的寧府。

有什麽東西離他越來越遠。

而一直低着頭有所察覺到沈木恨不得今天自己不在場,親眼看到這一幕還不如讓他去殺人放火算了。

後來沈木越想越憂傷,最後當他試探擡頭時,就驀然撞進了幽深的眼眸裏。

漆黑,幽深,泛着血絲的瞳孔。

沈木竟一時失語。

這種狀态下的大人,他卻是第一次見。

“大人,沒事的,夫人可能是氣話,而且夫人現在還是沈家的夫人。”

沈木只是安慰安慰自家大人。

卻不料,沈蔚一掃,如寒山冷冽撲面而來。

吓得他連安慰都不敢說了。

得,他還是少說話。

而回府的寧愫卻難得的睡了一場好覺,也難得的她再也沒有夢到前世種種,夢到死前的一幕。

一覺醒來的她,心情大好,而自己的好心情也随着翠兒從外頭帶來的書信,心情好的更上一層。

心情好到連翠兒都好奇探頭,“夫人怎麽這麽高興。”

寧愫溫笑,不語只是将手裏的書信讓翠兒放到一個隐秘的地方。

望着這晴天萬裏,她想,這一切都不會再像前世一樣了。

然後又讓翠兒取出筆墨紙硯,她親手書寫了一封給翠兒讓翠兒寄出去。

等到事情處理好時,她凝神望外,就讓翠兒與她出去一趟。

她要去某處別莊,去取娘親臨死之際為她遺留的東西。

另一邊。

雲亭深遠,抄手廊深深一道道,往裏走,滿天幽靜植樹鋪蓋在旁,往裏走幾道便落入了一個靜宅深院裏頭。

丫頭低着頭匆匆的将手裏的書信轉遞給大管家,大管家一臉肅靜的讓小小的丫頭不敢直視。

大管家接過來時,想到了什麽立馬快步走到錯落有致的另一別院,剛好裏面雲老夫人嬷嬷剛出來,得知此時,立馬就進去将這個事情告知了雲老夫人。

彼時,雲老夫人正在捏脊,聞言立馬睜開那雙和善的雙眼,激動的接過那封書信。

顫顫巍巍地打開,看到小楷娟秀的字體,她老淚縱橫,“我的落兒,我的外孫女,可憐啊!!”

她激動的劇烈咳嗽,嬷嬷立馬上前勸慰一邊順着老夫人後背:“老夫人莫激動,你這邊身體都不好不宜…”

過了一會,好不容易緩下來的雲老夫人紅着眼眶,眼角是已經被歲月摧殘的紋路。

“快快…把老夫的外孫女接回來。她娘親過的那麽就算了,怎麽這孩子也過的那樣慘。”

落兒當年執意與別人私奔,氣的他夫君放話出去,雲家以後只有二位小姐。

而當娘的也只能暗自流淚,想偷偷摸摸去找落兒的下落,也被雲老擋下,可是當他氣消了時,卻得到女兒已經病逝的消息。

白發人送黑發人的雲老,一時震驚過渡,痛苦不已被這打擊給當場吐血。

而她也被這消息激的暈倒,整日疾病纏上。

現在她的眼睛一亮,手裏緊緊抓着嬷嬷的胳膊,炯炯有神道:“那邊待愫兒不好,我們一定要幫她,快給我梳妝打扮我進宮一趟。”

她一邊說,一邊就吩咐下面說:“快,去派人把愫兒接過來,老夫真的好想她。”

嬷嬷貼心的應聲,然後想起什麽說:“這些多虧柳大人幫忙,剛好柳大人要去瓊州辦差事,不如讓柳大人一起陪同。”

經老夫人一提,她就想到了什麽:“那個孩子也是好的,就按你說的照辦。”

“好的老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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