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我在 随着壽辰将近,雲大夫人……

随着壽辰将近, 雲大夫人手持帖子,廣邀衆人來赴宴,可是直到落筆在沈家這時, 她不免要與沈老太太商量一番。

她怕寧愫見了會傷心, 可沈家是有世家, 家世蘊底,若是不邀請赴宴,怕會落人笑柄。

于是她思忖一會, 便拿着帖子去尋了雲老太太, 想問此時如何抉擇。

雲老太太正閉目歇息,聽到這話,就讓雲大夫人下帖子送到沈府。

“上次老身提到沈蔚時,她神色淡定,想來應當放下了。若是心裏還有疑語,到時讓雲畔這孩子陪着她, 雲畔這孩子機靈的很,最近跟绮兒走到很近,倒是出了什麽時候, 她也好跑來告知我們。”

雲大夫人聽了雲老太太一席話下來, 心也定了定心,就知道該怎麽做了。

然後她将帖子交給下人,讓人傳給沈府後, 然後就去雲畔的廂房內,輕聲細語地将這些事一并囑咐下去。

雲畔當即擲地有聲說:“娘親, 孩兒放心到時候我覺不讓沈家的人接近表姐一步。”

見雲畔如此貼心,她忍不住刮了刮女兒的鼻子,然後雲畔就笑着纏上娘親撒嬌。

可雲大夫人還有事在身, 就也很快離去,雲畔見狀也吩咐人跟她一起去寧愫的院子裏。

外頭初春即來,乍暖還寒,春光融融,雲畔緊匆匆穿過游廊,很快就到了她的院子裏。

而院子裏,寧愫正準備那日壽辰的賀禮時,就聽到外面傳來的動靜,翠兒剛要出去看是誰來了,就聽到一聲嬌笑:“绮姐姐,我過來看你了。”

一聽這聲音,寧愫就知道來人是誰,然後就讓翠兒準備茶水糕點。

雲畔一進來,就忍不住拉着寧愫的小手說最近的趣事。

也在這時,翠兒端來好幾個甜白瓷碟,上面都擺上了精美的糕點。

原本還在聊的雲畔,一見這些糕點就小跑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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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蒸酥酪、桂花糖蒸栗粉糕、如意糕……這些都是我愛吃的。”雲畔激動的拿起一個,細嚼慢咽了進去。

寧愫見她歡喜的模樣,也不自覺的露出笑容。

得到她好不容易吃的差不多時,她這才想起來這裏是要做什麽,就見她好奇地問:“绮姐姐不知,過幾日生辰你要送什麽。”

寧愫淺笑:“我這邊要送《玄聽經》”

《玄聽經》是世上難尋的佛經,只有幾冊,剛好她身上有這一冊,再加上雲老太太喜歡念坲,送着禮是最合适不過的。

而雲畔也深知這佛經的有名 ,她忽然感嘆說:“绮姐姐你送到禮真好,我突然覺得我的禮有點拿不出手了。”

寧愫安慰她說:“禮輕情意重,這世上無論禮再重,卻也比不上心裏的情意。”

雲畔聞言就立馬一掃剛剛郁悶,然後又笑嘻嘻纏着她的衣襟問:“绮姐姐,你會彈琴嗎?”

寧愫見她有事相求的模樣,便問道:“怎麽了?”

“我想在壽宴那天為祖母賀壽,親自為她伴奏一曲,可是我找不到人跟我一起合奏。”

因為曲譜要兩人合奏,一蕭一琴,蕭她是談的精湛,可以拿出手,可是琴卻是她一生的敗筆。

雲畔想到這裏就纏着她,“好姐姐,你會幫我的吧!好姐姐……”

面對雲畔一連擊的撒嬌下,她還是受不住的應了下去。

雲畔高興的手舞腳蹈,恨不得要親她幾口。

可是寧愫去遲疑地說:“可是我身上沒有帶琴。”

雲畔立馬就說:“我這裏有,绮姐姐我去拿過來。”說着就歡歡喜喜的跑了出去。

——

雲畔說道就做到,這幾日就一直纏着寧愫跟她一起練合奏。

以至于院子一直陸陸續續傳來琴簫聲,另一邊大堂廳內迎來客人。

雲大夫人看到來人文質彬彬,儒雅非凡,知道這位剛剛放出來,就來找绮兒。

她不由感慨這位對绮兒的用情至深,所以當他說想見绮兒時,她也并未阻攔。

柳随之溫笑:“多謝夫人好意。”

大夫人擺擺手,绮兒上段婚姻過的不好,這次這位柳大人為了绮兒的事情到處奔波,出了事還先書信一封讓她們跟绮兒說他并無大礙。

還不容易放了出來,就立馬尋绮兒。

大夫人越想越覺得這位比那個沈蔚不知好多少。

于是雲大夫人就帶他去見見绮兒,這一路相談,她感受到他的氣質如本人一樣,儒雅非凡,是個值得托付的好人家。

當她試探地問:“你現在對绮兒是什麽想法。”

柳随之立馬鄭重地道:“青梅竹馬,願惟绮妹一生歡。”

言談間談及她們關系如何親近,只是淡淡幾句話,克己複禮。

所以這話落在她心上,不由得對他又欣賞了幾分。

當她們不知不覺走到寧愫的院落時,聽到裏面傳來斷斷續續地琴簫聲時。

雲大夫人解釋道:“我家雲畔這孩子,就愛胡鬧,這不雲老太太生辰那天想給祖母伴奏一曲,卻又找不到合适的人,結果知道绮兒會彈琴,就硬生生纏着绮兒跟她一起合奏。”

談到這個女兒時,雲大夫人滿臉的寵溺和無奈。

柳随之聞言,心裏也微微一動,青梅竹馬數載,绮妹會彈琴這事情,他倒是不知道。

而且聽着琴音斷斷續續,卻也能聽到那琴音悅耳。

他不由得想到,绮妹是不是特意為了一個人所學的。

一想到這裏,他的手微微收緊在袖中。

裏面,等到雲畔終于覺得太累了,不想練的時候,正在吃寧愫為她端來的糕點時。

就見母親不知怎麽過來了。

她吓得眼睛睜的大大的,随即揚起笑容飛奔去母親身邊,可直到她走進時,才發覺母親身邊有人。

她微微停住腳步,就見來人是前不久一起用過食的柳随之。

她再看看母親的表情,然後就了然的笑着。

“你這孩子傻笑什麽,這位是柳大人現居翰林院……”

寧愫從柳随之一來,就注意到了他,想到這幾日未見,她也想知道他近日可好。

等到那邊寒暄幾句後,雲大夫人借機有事先走了,而雲畔也找了一個由頭跟着母親一起離去。

徒留兩人留在此處,而翠兒将茶奉上給柳随之。

柳随之接過後,就被寧愫引領落座。

見到他坐下時,她這才問:“柳大哥,你近日可好,我聽說…”

她面露難色,柳随之貼心地說:“我無大礙,倒是不知绮妹會彈琴。”

見他談到琴上面,她微微垂眸也想起來什麽:“不過雕蟲小技而已。”

她故作輕松地說,可是柳随之卻看到她的手微微顫動,好像在害怕什麽。

他神色一暗,也就跳過這個話題,問她以後作何打算。

寧愫聞言,她擡眸看着端坐烏木式扶手椅上,如君子的臉在細細的微風下,撩動了額邊幾縷碎發,就如端坐明堂的君子,而當一雙溫和的眸子好像能包容萬物,就那樣靜靜地看着她時,她又覺得她更像是佛堂殿前中的渡人者。

她心裏微微收緊呼吸,就将自己以後的打算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他就那樣靜靜地聽着,最後當寧愫說完後,他這才緩緩道:“绮妹無論作何打算,我都支持,若是銀兩盤纏不夠,我這邊可以幫你。”

寧愫感激他的好意,然後就謝絕了。

“我身上的銀兩還是有的,柳大人不必再為我擔心。”

她怕欠的太多,她還不起。

而柳随之也很明白她說這話是何意,只是當他喟嘆道:“你我何必如此生分,當年若不是你接濟我,恐怕我與我奶奶橫死街頭,無人收屍。”

談及過往,柳随之似乎都能想起當年的一幕。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明明身無多少銀兩,本該是要去拿錢買糖葫蘆和糕點的女童,再見到他與奶奶瑟瑟發抖躲在街角快要凍死時。

紮着垂鬓的女童,不由分說地将錢全給了他們。

然後又将自己外面的氅子給他們披着。

然後當女童的家人尋來時,女童苦着臉說:“錢丢了,氅子被我跑的時候弄髒了丢了。”

他聽着她面不改色地說着謊話,然後看到她父母無可奈何只能牽着手帶她重新買糖葫蘆。

而女童也是沒想到因為她一個善心,這世上也少了兩個将死之人。

寧愫聽他說起以前的事情,她神色暗淡,也想到他曾家道中落差點橫死街頭的樣子。

而柳随之說完這話後,就站起身,來到她的面前,如君子的男人此刻半跪在她面前。

他眼眸清澈見底,是被浸染在詩集,閱過萬家燈火的燈盞。

漆黑,明亮的讓人呼吸一滞。

他的聲音一如往常的溫和動人,此刻清風徐來,他寬大的素袍被吹得飄起,可他卻不為所動,牆角數枝梅花也因寒冬已過漸漸枯敗,可是随着而來的初春的花蕾也随之漸漸綻放。

牆角無人注意的花盆種子也漸漸蔓延自己的生計蓬勃美麗。

春晖寸草,暗香疏影。

他說:“求取功名利祿時,我算好了一切,把一切算的太圓滿,以至于自負落得個遺憾。”

“如今我只想跟绮妹你說一聲: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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