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朕慣得他無法無天了!

雲子玑也是一愣,出于禮節,他伸手接過了這朵徘徊花。

單寧欣然一笑,結束了這只舞蹈,走至庸和殿中央,用東單的禮節朝湛缱行了一禮。

等了許久,卻沒聽到北微皇帝的回應。

單寧微微擡眼,見高高在上的北微君主,正滿眼酸意地盯着帝妃手中的花。

盛放的徘徊花溢着幽香,生機勃勃,湛缱恨不得把這朵花給薅禿了!

雲子玑察覺到東單使臣被忽略,忙給湛缱送去一個提醒的眼神。

湛缱這才不情不願地回應東單的行禮:“免禮。”

單寧起身,他身邊的使臣單正遠順勢将東單聯盟的條件說了出來。

銀錢通商上的索取在合理範圍之內,東單還要北微承擔東單邊境開戰後的損失。

本就是借着人家的地勢打戰,承擔這些損耗也是應該的。

殿內衆臣一并聽着,覺得無可厚非。

這時,單正遠說:“為保兩國聯盟永固,我王希望,北君能立單寧王子為後。”

此語一出,滿座嘩然!

雲子玑放下了手中的藍玫瑰,神情肅穆幾分。

雲非寒盯着帝妃的視線猛地收回,落在單寧身上。

湛缱眉宇微微一蹙:“東單國君怕是不知,朕已有準皇後燕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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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缱遲遲不廢燕又柔的名分,一來這個身份可以暫時保護燕又柔這顆棋子,二則,也為在今日這種事上拿燕又柔做擋箭牌。

燕又柔聽到自己被點名,便起身朝皇帝行了一禮,她轉而看了一眼單正遠,道:“本宮從未聽說,一國能有兩位皇後,皇後為妻,妾為妃,難道東單國君也有兩個結發妻子嗎?”

她平日雖然不着調,到底也是正統世家培養出來的千金小姐,在這種場合很拿得出手。

她想着,這皇後之位要讓也是讓給雲子玑,關這個異族王子什麽事?什麽東西都敢來搶皇後的寶座了?當她哥哥燕迎是死的不成?

單正遠被她這一句話反問得有些難堪,都說北微準皇後不得寵,形同虛設,沒想到在這樣的宴會上,竟還是能說上幾句話。

雲子玑不發一言,只做壁上觀,他到底只是帝妃,在外交場合提起立後之事,他不便插嘴太多。

這種事讓燕又柔來推拒,是最合适不過的。

單正遠正要再說什麽,單寧忽然道:“我不求皇後之位,只希望北君能留我在身邊,不拘是什麽身份,只求讓兩國百姓心安。”

他把姿态放得卑微,眉眼間已經沒了方才獻舞時的外放與魅惑,而是低眉順眼,看着謙和無害,讓旁人不忍拒絕。

湛缱看出來了,立皇後只是東單以退為進的借口,北微已經有了一個異族血脈的皇帝,再來一個異族皇後,不說朝中衆臣不樂意,北微上下都得跳出來反對。

東單難道不知道這個要求無理荒唐嗎?他們當然知道立皇後的請求根本不可能成功,于是退了一步,北微拒得了一次,難道還能拒絕第二次?

如此一來,湛缱就不得不答應單寧的請求,否則這場聯盟的外交就徹底失敗了。

倘若是前世,湛缱一定會為了大局把單寧養在宮裏,但如今,為了子玑,他絕不可能讓步!

“此事事關重大,容後再議,上歌舞。”

北宮的歌舞姬飛速上場,以熱鬧的樂聲直接蓋過了東單使臣的聲音,令他們沒有再發言的機會。

整場宴會在微妙的氛圍中結束。

月兒高懸時,庸和宮才安靜下來。

在內殿卸下帝王冕旒的湛缱,在看到帝妃進來的那一刻,立刻沖上前抱住了他:“子玑,你放心,朕說了不納妃就是不納妃,管他是什麽公主王子,朕都不想要,朕這一生只會有你一個名副其實名正言順的妻子,多餘的再不會有了。”

他怕子玑多思,迫不及待地向他表明愛意——獨一無二只屬于雲子玑一個人的愛意。

雲子玑靠在湛缱的肩上,他格外理智:“你若不答應,怎麽穩固跟東單的聯盟?”

一旦借着東單的邊境地勢開戰,北微軍隊或多或少是寄人屋檐下,倘若不能完全滿足東單的請求,把單寧留在北宮,萬一戰争中途東單反悔,北微将遭受腹背夾擊。

燭火下,殿外的人影攢動,分不清是禦林軍還是其他什麽人。

雲子玑看着外頭的影子,淡聲道:“陛下就将單寧留下吧,我不介意。”

湛缱摟着子玑的肩膀,讓他跟自己對視,聲音都重了幾分:“你不介意?多個人來分走朕對你的寵愛,你不介意?!”

“陛下首先是天子,是北微的皇帝,你當以前線大局為重,不要拘泥于這樣的兒女私情。”

“朕對你的真心在你眼裏只是上不得臺面的兒女私情?”湛缱的語調已經有些生氣了,“之前燕又柔不過進宮見了朕一面,你都不開心,醋壇子都打翻了,熏得滿宮都是,現在你跟朕說,多納一個人進宮,你不介意?”

“之前我以為陛下對燕又柔有意才會吃醋,現在知道陛下的心在我這裏,我為何還要為了無關緊要的旁人吃醋?”

“你...你就是仗着朕喜歡你!”

雲子玑有恃無恐地仰起臉頰:“難道陛下不喜歡我?”

湛缱:“......”

他愛慘了雲子玑這副驕傲不馴的模樣,他想湊過去把他親到睜不開眼。

然而湛缱沒有這麽做。

他握緊了拳頭,照着話本裏那些怨侶的臺詞念:“你別以為朕對你的喜歡不會被他人轉移!既然帝妃這麽大度,好,朕現在就下旨,答應東單的請求!”

殿外的人影随着燭火顫動而消失。

夜深人靜時,未央宮燈火通明。

山逐望着宮門,往常這個時候,皇帝已經巴巴地過來侍寝,啊不是,是讓帝妃侍寝。

今日卻遲遲不見人影。

山舞走出來撞了撞山逐的肩膀:“公子和皇上吵架了?”

今夜是山逐陪帝妃去赴宴的,山舞只能這樣打聽。

山逐:“也不知算不算吵架,我聽着,更像是陛下在跟帝妃賭氣。”

山舞:“陛下已經下旨答應東單國的請求,讓那個什麽什麽王子入宮了?”

山逐點點頭:“但陛下沒給名分。”

他忍不住罵道:“東單獅子大開口,還想讓這個王子當皇後呢,白日做夢!”

山舞擡手示意他小聲些,他看了一眼殿內,雲子玑坐在桌邊,無聊地剪着燈芯,似乎也是滿臉愁容。

山舞進殿道:“公子,時辰不早,莫不如先就寝吧?”

雲子玑看了一眼殿外,宮門緊閉,沒有多餘的動靜。

山舞怕他難過,便說:“想必陛下今日事務繁多,不會來了。”

雲子玑又剪下一段燈芯,燭火在剪斷的一瞬間暗了暗,繼而火焰又穩定下來,比之前更加明亮。

“燈芯長了,總歸是要剪的,否則燒到外頭去,只會累及無辜。”

山舞一時沒聽懂帝妃話裏的意思。

雲子玑放下剪子,把山逐召進來,吩咐道:“你去外頭透個信兒,就說陛下今夜沒來未央宮,我傷心得一夜沒睡。”

山逐:“啊?”

帝妃怎麽看也不像是傷心啊!

山舞道:“去辦就是了。”

山逐這便領命。

雲子玑脫了外袍,深深看了一眼殿外,道:“把燈滅了吧,陛下今夜不會過來的。”

秋日的夜風也有幾分刺骨寒氣。

一道落寞的身影在未央宮外徘徊許久。

周青眼睛都快被這位焦慮的皇帝給繞暈了。

湛缱嘀咕道:“朕今日說的話是不是太絕情了?子玑不會真的生氣傷心了吧?”

周青哭笑不得:“陛下,帝妃是從戰場下來的,他沒你想得那樣嬌柔,他比任何人都要理智,也更有大局觀。”

湛缱顯然沒聽進去,在他眼裏,子玑就是柔弱不能自理需要被好好保護的明珠寶貝。

皇帝嘆氣:“你不知道,我是一句重話都不舍得對他說。”

小時候對子姝的言語暴力足夠他後悔兩輩子了,他告誡自己決不能再犯。

這回若不是為了揪出狐貍尾巴,他才不可能出此下策。

縱然知道是在做戲,但那些不好聽的話對着子玑說出來,也令湛缱無比痛苦。

以至于在未央宮門口徘徊了十幾圈,想進去看看子玑,又礙于大局不能推開這道宮門。

周青實在沒想到皇帝會如此在意帝妃,竟為了幾句演出來的重話這樣焦躁難安,就因為怕帝妃傷心。

他不得不勸道:“陛下,做戲要做全套,明日單寧入宮,可不能讓他看出破綻來。”

這時,未央宮的燈火也熄滅了。

“帝妃已經睡下了。”

雖然知道這是一出戲,但湛缱心頭還是忍不住失落了一下。

重生以來,除卻那被惡夢纏身的一個月,他幾乎陪子玑度過了每一個夜晚,這還是第一次沒在未央宮過夜。

睡前沒有抱到帝妃,沒有親吻他,沒有與他耳鬓厮磨,簡直是對北微皇帝最深切的折磨!

他到底沒有進未央宮,還不得不甩袖罵了一句:“朕慣得他無法無天了!”

暗處幾只眼睛親眼瞧見皇帝被未央宮拒之門外,還罵罵咧咧地從未央宮離開了。

只有周青知道,對帝妃罵罵咧咧的皇帝一臉痛苦,簡直要為了不能在未央宮“侍寝”而哭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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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躁小淺:如果朕有罪,請讓北微律法制裁朕,而不是讓朕不跟帝妃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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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一個時間線的提醒:

此時距離丞相倒臺已經過去半年,半年時間,足夠太後恢複元氣,重新起風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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