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還錢

做麻辣豬肉幹更簡單了, 把豬肉切成條腌制一會兒,下油裏炸,炸得外酥裏嫩後撈出來控油。

用豬油的話涼了會凝固, 所以用的是手工壓榨的菜籽油。

而後把各種調料下入鍋裏炒香,把豬肉倒進去炒,混合均勻後即可。

陳氏嘗了一口啧啧稱奇, “看來果然要油和調料多才好吃。”

她端去給外面的人嘗, 傳林和繡娘很喜歡這個, 陸父則覺得有點費牙齒,不過下酒确實香。

陳氏道:“不是一般人我才不給他吃呢,五斤豬肉估計就出了三斤肉幹,還沒算油和調料的錢, 一家包一小包就夠了。”

次日又是忙碌的一天, 陸予海和陸予山兩夫妻各自去擺攤,陸父陳氏帶着陸予風和江挽雲去還錢。

本來江挽雲作為媳婦是不用去這種場合的, 但陸予風和原身成親時候, 一沒錢, 二人沒醒,就沒辦酒席, 親戚們都不知道陸予風媳婦長啥樣, 這次跟着去主要是去認人的。

鎖好門, 跟同村的租了一天牛車, 先上鎮子把東西買了, 陳氏問王氏和柳氏要不要跟着去, 畢竟她們娘家也借了些錢。

王氏和柳氏都不想去, 她們只想擺攤。

先去的是陸父的哥哥家, 他家也住桃花灣, 只是在另一邊,中間隔着幾片林子。

除了陸父的哥哥,還有很多陸家宗族裏的堂兄堂弟堂叔等等,一家一戶地拜謝。

這些人家裏都是世代務農,借的都不多,有幾百文的有一兩二兩的。

登門後陸予風和江挽雲先給長輩行禮,長輩會關心幾句陸予風的身體,詢問陸予風和江挽雲的情況,陸予風獻上欠的錢和謝禮。

“都是自家做的小吃食,給叔叔們下酒吃。”

每家一瓶普通白酒,一包紅糖,若是有輩分大的喜歡抽煙草的,會有一點煙,加上怪味花生,麻辣豬肉幹,一條鯉魚,約莫每家花了一百文。

收到禮的都會客套下,并留他們吃飯,但他們還有下一家要去,讓對方記得來吃酒席,便匆匆趕往下一家。

繞了一大圈後,就只剩最後一家,王氏的娘家。

他們并沒有特意先去哪一家,只是怎麽順路怎麽走。

在牛車上,陳氏叮囑道:“待會去了王家,該說的說了就是,其他的一概不管,他們說啥咱們也不管,當沒聽見。”

她說這話的原因是,王氏一家當初借錢可并不是出于好心。

那時候陸予風剛病,大家都以為他會很快好起來,這時候借錢給陸家,那就相當于雪中送炭,待陸予風日後發達了,可不就算攀上貴人了。

所以借王氏的路子,王家主動借了一兩銀子,可誰曾想啊,陸予風這一病不起,那銀子更是拿不回來了。

王氏曾多次上門讨要,弄得王氏都不敢回娘家。

再加上曾經王氏給陸予海介紹自己的堂妹反被陳氏拒絕了的事兒,江家的關系更尴尬了。

所以陳氏還未到王家就已經提前預料了王家的反應了。

陸父一邊駕車一邊道:“都是過去的事了,把錢還了事兒了了就行,都是親家也別鬧太難看。”

陳氏一瞪眼,“哪兒是我鬧得難看?你不記得當初王家來讨債的時候怎麽咒我家風兒的了?”

陸父沉默,江挽雲好奇道:“王氏的堂妹好看嗎?”

能介紹給陸予海的女子,肯定長得不差吧。

陳氏哼道:“馬馬虎虎吧,小家子氣,去年嫁到隔壁村了。”

牛車晃晃悠悠地在鄉間行走着,兩邊都是綠色的麥子地,風吹麥浪,天空湛藍如洗。

太陽暖烘烘的,天氣越來越熱了。

江挽雲在馬車上昏昏欲睡,突然牛車車輪碾過一塊凸起的石頭,車子一震,嘭的一聲,車和牛沒啥事,坐邊上的江挽雲被震醒了,身子一仰差點倒栽下去。

“诶!”

陳氏吓得坐直身子,陸予風更快,撲過去一把拉住江挽雲的胳膊把她拽了回來。

江挽雲驚魂未定,感謝陸予風讓自己免于腦袋開瓢的下場。

“沒事吧?”陸予風微皺眉問,他的手還抓着江挽雲的胳膊,怕她又摔下去。

陳氏叫道:“挽雲你打瞌睡了?哎呀你早說嘛,你把頭枕他腿上睡舒服些。”

江挽雲拔了拔自己的胳膊,陸予風放手,她尴尬笑道:“沒事,已經醒了。”

陸予風很警惕地看着她,好像她随時要出事一樣。

好在王家很快到了,牛車停在大樹下。

陸父先上去敲門。

來開院門的是王氏的娘吳氏,吳氏頭發花白卻精神迥異,見了陳氏沒什麽好臉色,只把人迎進屋在院子裏坐下,打發自己的小孫女去地裏叫男人們回來。

吳氏兒媳婦沒見過陸家人,一邊端茶水一邊好奇地打量着他們。

吳氏語氣涼涼道:“親家今天是來幹嘛的?這是你三兒子吧?病兒終于好了?”

陳氏道:“可不是大好了嘛,今天是來還當初借的錢的。”

她拿出字據來,吳氏道:“別!等我男人和兒子回來再說吧。”

陳氏手頓住,知道這婆娘耍什麽心眼,便也不說話了,場面一度十分尴尬。

江挽雲坐着無聊,便打量起王家來,看着與陸家的家境差不多,一排土培房子,一個院子。

又坐了會兒,王家的男人們回來了。

陸予風起身行禮,說明來意,獻上禮品和還的錢。

王父收了後,笑眯眯地問,“其實這一兩銀子我們也不急着要的,賢侄治病還需要錢吧?”

陸父道:“一直欠着我們也不好意思,有了自然要先還上。”

王父奇道:“你們把其他家的也還了嗎?”

哪兒來的錢?

吳氏也豎着耳朵聽着。

陳氏知道他們想說啥,直言道:“都還了,不光都還了,風兒病也好了,過不久就要回書院了。”

不就是想打聽陸家怎麽賺錢的嘛。

吳氏震驚道:“都還了?你們哪兒來的錢?”

陳氏道:“都是我這兒媳婦娶得好,錢是她給的。”

若是讓王家知道了自家如今擺攤賺錢,那可不得了,肯定像個狗皮膏藥一樣貼上來,所以不如直接說是江挽雲給的,斷了他們的念想。

反正王氏現在和娘家也鬧挺僵的,到時候她再敲打敲打王氏,她就不信王氏會蠢到胳膊肘往外拐。

說罷陳氏向江挽雲投去一個眼神,江挽雲會意,淡定道:“娘別這麽說,不過區區十兩銀子罷了,我還沒出嫁時候,一個月零用錢都不止這點。”

吳氏:“??!”

王家所在的村離桃花灣有些距離,桃花灣的事還沒傳過來,他們并不了解江挽雲的情況,只是看江挽雲雖然穿着普通農婦的衣裳,但長相出衆,舉手投足之間的氣度也非尋常女子可比。

所以心裏已經不自主地相信了陳氏和江挽雲的話。

陸予風真的娶到了一個有錢媳婦。

王家幾個人大眼瞪小眼,原本還想讓陸家人分享一下致富秘訣的計劃就這麽泡湯了?

吳氏不甘心道:“既然你們早就有錢了,為何現在才來還錢?一兩銀子對你們不重要,對我們可是大數目!”

她這麽一說陳氏也懶得擺笑臉了,冷聲道:“我兒前幾天才從縣裏的醫館回來,當初在病中,你們就來要了無數次錢,哪次我們不是好言好語給你們賠禮道歉,就為了一兩銀子你們在我們院子裏罵得有多難聽,這事兒我還沒給你們算賬!”

吳氏站起身來,表情兇狠道:“欠錢你還有理了?”

陳氏也不甘示弱,“喲那你怎麽不說當初你女兒嫁來我陸家時,我們給了三兩彩禮,外加一個銀镯子,你們就陪嫁了幾床被面!”

“我呸!我好好養大的閨女嫁去你家當牛做馬,我收點錢怎麽了!”

“我呸呸呸!你閨女三天兩頭地私藏錢回來貼補娘家,你以為我不知道?”

眼看着兩個人吵得臉紅脖子粗,陸父和江挽雲趕緊上去勸架。

吳氏兒子和兒媳婦也拉着吳氏讓她消消氣。

這時,陸予風适時地捂着胸口,“虛弱”地弓着身子,表情痛苦地咳嗽出聲。

江挽雲連忙“驚慌”地叫道:“相公!相公你怎麽了?”

陸父和陳氏也傻了,趕緊過來看陸予風的情況。

江挽雲道:“相公肯定是又病發了,我們得趕緊回去喝藥才行。”

她背對着王家人對陳氏眨了眨眼,陳氏有些懵,還是配合道:“都怪你這個老婆子把我兒都氣得發病了,他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跟你沒完!我們走!”

王家人手足無措地站在原地,他們怎麽也沒料到陸予風會突然發病,不是說已經病好了嗎?

兩個人扶着陸予風出了院門,陸父跟在後面,把陸予風副上了牛車,行了老遠後,陳氏和江挽雲才笑出了聲,陸予風也舒展開了眉頭。

“笑死我了,你們沒看到,剛剛吳婆子那張臉,跟吃了苦瓜一樣。”

陳氏笑着指着陸予風和江挽雲,“你們兩個啥時候串通好的?”

陸予風嘴角挂着淺淺的笑意,道:“就在你和她鬥嘴時候。”

江挽雲道:“再跟她吵下去只會浪費時間,不如做場戲,下次他們要是再拿錢說事,我們就拿這事要挾他們賠錢。”

陳氏笑罵:“你呀你,果然是商賈的女兒,精明得很。”

所有欠錢的人家都去過了,牛車上已經空空如也。

夕陽西下,太陽沉到了西邊,天空紅澄澄的,照得人的臉也紅澄澄的。

路上有牽着黃牛慢慢歸家的老翁,有扛着鋤頭打着赤腳的漢子,有背着背簍的婦人,有在田間瘋跑的孩童。

遠處的村子已經炊煙袅袅,一天又過去了。

江挽雲托腮看着遠處,她有些喜歡上這樣寧靜又祥和的日子了。

把錢還完,下一步就該籌備辦酒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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