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母愛她要用腹中這個孩子保下沈如蓉……

鄧氏拍了一下桌子,震得杯盞咔嚓響,“還敢狡辯!侯府可容不得你這樣心思歹毒的人,來人,把她送到府外的莊子上去,沒有我的吩咐,不準放她出來!”

鄧氏自是不會聽她的辯護,如今她心底滿是隐秘的快意,她對沈如蓉早就不滿已久,如今正好将她挪到莊子上去,借此狠狠打擊一番路氏那個賤人,也好好的出一口氣。

鄧氏身旁得力的杜嬷嬷和桂嬷嬷立馬從一旁走出來,氣勢洶洶地便要去抓她。

“我的兒啊——”屋外忽然沖進來一個容貌嬌美的婦人,她一進來就沖上來抱住沈如蓉,悲切的說道:“夫人,蓉兒犯了什麽罪,何至于送她去莊子?若是真要送她去,就讓婢妾代替我的女兒去吧!夫人高擡貴手,饒過我們的性命吧!”

路姨娘聲音如同泣血的黃莺,聲聲尖銳。

鄧氏氣急,被她的話氣得胸脯起伏不定,她這是什麽話?在她口中,自己就成了一個打壓庶女和侍妾的惡毒主母了?還饒了她們的性命?自己何時要她們的性命了?

“來人,來人,還不快把路姨娘拉開!把四姑娘送出去!”鄧氏指着地上跪着的兩人,怒道。

路姨娘死死抱着沈如蓉,任由婆子如何拉扯,就是不松手,屋子中央亂成一團,吵鬧聲,哭泣聲交織在一起。婆子無奈,手上稍稍使力,就見路姨娘臉色蒼白,捂着肚子緩緩倒在地上,嘴裏還在喃喃求饒:“求夫人饒我們一命……”

“啊!流血了!”

有丫鬟看到路姨娘裙底有血跡,驚呼道。

鄧氏臉色鐵青,她一見這陣勢,哪裏還有什麽不明白呢?

路姨娘懷孕了。

她要用腹中這個孩子保下沈如蓉。

沈沅嘉冷眼看着眼前亂成一鍋粥,心底有些冷,又有些羨慕,無論是傅氏維護沈薔,還是路姨娘拼盡保護沈如蓉,都是她求而不得的親情。

飛花院中,路姨娘已被擡至自己的院子,如今也請了大夫。

鄧氏坐在椅子上,臉色難看,她緊緊揪着帕子,似乎手中的帕子是仇人一般,勢要讓它粉身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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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肚子裏冒着酸氣,她一想到自己的丈夫與路姨娘纏綿,如今又有了孩子,心中便嫉妒的發狂,偏偏她又是正妻,要時刻謹記自己的職責,不可善妒,不但如此,她還要替丈夫好好保護那個女人和她肚子裏的孩子。

若是孩子沒有保住,榮陽侯那邊……

鄧氏一想到榮陽侯屆時會對她的責備,她就有些煩躁,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不遠處的沈沅嘉,心間隐隐生出幾分埋怨。

都是她惹是生非,若是早些告訴她是沈如蓉動的手,她派了人抓了就好了。如今倒好了,路姨娘的孩子保不住了。

鄧氏根本就沒有去想,派人去抓沈如蓉,路姨娘同樣也會出手阻撓,一樣的結果。只不過,如今有個沈沅嘉,她便能心安理得地将罪名推至她身上罷了。

沈沅嘉身姿端莊地坐在一旁,自顧自地喝着茶。

她垂着眼皮,盯着杯盞漂浮的茶葉,即使不看,也能感受到鄧氏的怨怼和焦躁,她嘴角勾出一抹嘲諷的笑意,在鄧氏眼裏,她的确愛女兒,但是那是建立在沒有損害她的利益的基礎上。若是危及她的利益,她才不管你母女情深呢。

上輩子路姨娘也沒有保住這胎,她仍記得鄧氏因此開心了好一陣,如今倒好,牽扯到了她,她就這樣不淡定了。

鄧氏坐在位置上,見沈沅嘉不吭聲,只是安安靜靜地喝茶,心氣有些不順,剛要出言訓斥,就聽見屋外有丫鬟請安的聲音。

“侯爺萬安。”

她驀的起身,臉色有些惶惶,不過随即她立刻露出一抹笑,迎了上去,“老爺。”

榮陽侯沈敬仁是個面容沉毅的人,他臉色沉沉的大步走進來,見到鄧氏的笑臉,察覺到她的小心翼翼,到底與她有多年的夫妻感情,也沒有出聲斥責她,只是詢問道:“如何了?”

榮陽侯坐在位置上,擔憂地看了一眼內室,沒有進去。

鄧氏連忙坐在他的另一側,親手替他倒了一杯茶,遞給他,柔聲道:“大夫還在裏面,尚且未知情況。”

榮陽侯只是看了一眼眼前的茶盞,沒有接,鄧氏吶吶地收回了手,忐忑地坐在榮陽侯一旁。

沈清璇見狀,柔聲安慰道:“爹爹莫要擔憂,姨娘肚子裏的孩子若是知道爹爹來了,應該也是舍不得離開吧。”

榮陽侯見到這個剛回來沒多久的女兒,到底是心存憐惜,聽聞她這般懂事的安慰,臉色稍霁,關切的問道:“回了府可還習慣?”

“習慣的,母親十分疼我,妹妹們也時常會來找我說說話,讓我不會太過孤單。”沈清璇露出一抹滿足的笑。

榮陽侯聞言,眼神不着痕跡的劃過一旁的沈沅嘉,皺了皺眉。

沈沅嘉察覺到榮陽侯不善的目光,心裏當然明白是何原因。她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意,又迅速地收斂起來。

沈清璇提了鄧氏,提了各位妹妹,唯獨沒有提“姐姐”沈沅嘉,這不就是隐晦地說她對待這個妹妹冷淡嗎?榮陽侯再發散一下思維,指不定還會在心底想着她如何欺負為難了她呢。

榮陽侯繼續溫聲問了幾句,叮囑她受了委屈不要忍着,大可以去找他,才結束了話題,坐在位置上,緊緊皺着眉,顯然也是擔憂路姨娘。

榮陽侯氣勢沉沉,衆人也不敢再說話,時間一下子變得難熬起來,沈沅嘉一絲也沒受影響,娴靜端莊地坐在一旁。榮陽侯氣了一會兒,複又看到她姿态優美,心下滿意,那絲氣憤便也消弭了。他柔和了聲音,溫聲問道:“身子可是好些了?”

沈沅嘉淺淺一笑,道:“好些了,多謝父親關心。”

榮陽侯點了點頭,挑了個自己想要知道的問題,問道:“近些日子與安遠候可有聯系?”他也沒有等沈沅嘉回應,就自顧自說道:“你與他已經訂婚,還是要多交流一下,婚前也好多培養一下感情。安遠候人中龍鳳,許多官家小姐也芳心暗許,你要好好把握,莫要錯失了好夫婿。”

沈沅嘉眼底劃過一抹冷色,旋即柔柔笑道:“女兒知曉了。”

險些忘記了,自己還是要把這個婚約給退了的好。

榮陽侯見她乖順,更是滿意,能和安遠候結親,也是他意料之外的,他自己在朝中沉浮多年,自是知曉安遠侯年輕有為,自會有一番大作為,最後肯定能夠扶搖直上,便是榮升國公也是可以的。

而與安遠侯結親的榮陽侯府,自然是更上一層樓,位列勳貴。

沒有料到這個無意間撿來的女兒,卻有這樣的大作用。

沈沅嘉感覺到榮陽侯打量的目光,心中寒意更甚,榮陽侯一直将她當成他為官之路的踏腳石,指望她替他謀富貴,前世,她能嫁給江雲澈,他便待她寵愛有加,後來,沈清璇能夠替代她,她自是被他無情的厭棄,一絲溫情也不留。

呵,榮陽侯此人,兒女都可以拿來為他的官路添磚加瓦,心中除了權勢,絲毫不顧及情意,也是一個為權勢迷了雙眼的人。

如今看清楚了他的真面目,沈沅嘉自是不會相信他虛假的嘴臉。

他讓她多與江雲澈交往,她只是點頭,也不做承諾。

好在沒一會兒,大夫就提着藥箱走出來,榮陽侯瞬間站起身,問道:“如何?”

大夫嘆了口氣,搖了搖頭,“胎沒保住……”

鄧氏臉上下意識的露出一抹笑,但是看到榮陽侯不虞的眼神,又死死壓住了笑意,擔憂起自己的地位來了。

榮陽侯擺了擺手,就讓鄧氏和沈沅嘉離開了。沈沅嘉自是樂得可以早些離開,恭敬應是後便屈身退下。

鄧氏無奈,但也怕如今榮陽侯忽然發怒,找她問責,便也順從地離開了。

剛走至門口,屋子裏傳來路姨娘嘤嘤哭泣的聲音,以及榮陽侯低聲安撫的聲音。

鄧氏臉色鐵青,憤而拂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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