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昏迷

陸七最後到底是沒有将暖玉瓶送回去,原是她将它抱回了東宮,将沈沅嘉的話一字不落地說給太子殿下聽,卻見向來不茍言笑的太子殿下唇角溢出一抹輕笑,靡麗的眼尾微揚,掩着眉笑得愉悅。

陸七自八歲就跟在陸筵身邊了,自打認識他,就從沒有見過他笑得這麽開懷過。其實陸筵也笑,冷笑,含着諷意的笑,只是那笑意不達眼底,冷得很。

“咦,姐姐為何将這暖玉罐子拿回來了難道殿下生氣了”沈沅嘉眼裏露出憂色。

陸七臉色複雜,不,殿下沒有生氣,他開心得很。

只不過這話她只在心裏想了想,沒有說出口,她出聲道:“殿下讓屬下告訴姑娘,這暖玉罐子是您的獎勵,如今是您的東西,無需還給他,好好收着便好。”

沈沅嘉一怔,有些聽不懂她的話,獎勵?什麽獎勵?

她坐直了身子,追問:“殿下可有說是什麽獎勵?”

陸七搖了搖頭,繼續道:“殿下還說了,這暖玉溫潤細膩,極适合把玩,姑娘大可以将它送去玉鋪,讓玉匠打磨成一些小玩意兒,閑暇時也是個消遣的東西。”

沈沅嘉又是一愣,驚愕地望着陸七,若是沒有陸筵的同意,自己萬萬不敢将這價值連城的茶葉罐子砸了,做成自己喜歡的東西的。

便是陸筵将暖玉罐送給了她,她恐怕是要拿匣子裝起來,好好保護。

陸筵難道是知道自己體寒,暖玉極其适合她的體質嗎?

沈沅嘉微微出神,忽然回想起陸筵在湖中亭裏缱绻的目光。她烏黑的眸子緩緩睜大,不會吧?

難道自己的容貌真的讓陸筵産生了錯覺,把她當成心上人了

也是,總不可能是陸筵心悅自己吧?

沈沅嘉搖了搖頭,否決了自己那荒謬的想法。

她愛不釋手地将暖玉罐放在眼前,蔥白的手愛憐地摸了摸,明天就将它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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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氏這一病,足足拖了大半個月,才将将調理好。盛京積攢了一整個春天的雨也淅淅瀝瀝地降了下來。

沈沅嘉推開軒窗,空氣中滿是泥土的清香,混雜着悅耳的雨聲,格外寧靜。

她托着香腮,安靜地坐在窗下,嘴角蘊着一抹惬意的笑容。

陸七進來的時候,入目就是美人如畫的景象,盡管她已經貼身伺候了沈沅嘉有一段時間了,可每次見了她,總會被她清滟的容貌所驚豔。

陸七目光落在打開的窗子上,蹙了蹙眉,毫不猶豫地上前,阖上了窗。

景色瞬間被關在外面,沈沅嘉茫然地眨了眨眼,幽怨的望着陸七。

陸七不為所動,面無表情的說道:“您傷寒剛好,不宜吹風。”

乍暖還寒之時,沈沅嘉總要小病一場,不礙事,但也讓身旁伺候的人焦心。

沈沅嘉嘴角彎了彎,露出一抹親昵的笑,拉着陸七的袖子,糯糯道:“好姐姐,你就讓我看看,行嗎?我不出門,淋不着雨,不會生病的。”

陸七堅定地搖了搖頭,拒絕道:“不行,您身體不好,更應該注意一些為好。”

太子殿下這幾日都陰沉沉的,陸一他們跟她抱怨了好久,說是殿下性子越發捉摸不透了,不知發生了什麽,這幾日臉上的寒霜就一直沒消融下去。他們待在殿下身旁,膽戰心驚的,唯恐哪裏做得不好惹惱了陸筵。

陸七猜測,殿下心情異常定然是與沈沅嘉病了有關。她為了解救同僚,更應該好好照顧沈沅嘉,不讓她再生病。

沈沅嘉見陸七在這件事上格外堅持,頹然地耷拉下肩膀,自己被悶在屋子裏好幾天了,陸七将她看得緊緊的,一絲空隙都不留。若說以前,她稍微撒撒嬌,素鳶她們心軟,總是會妥協,可陸七就像是石頭做的心腸,不為所動。

沈沅嘉咬唇,心中有些失落。

緊接着,她不知想到了什麽,雙眼一亮,問道:“殿下回京了嗎?”

月初江南一帶連續下了大半個月的大雨,江河決堤,百姓流離失所,陸筵便親自去了錦州,治理洪災。

陸七搖了搖頭,道:“屬下不知,殿下那邊已經好幾日沒有傳信回京了。”

因着陸七前來榮陽侯府保護沈沅嘉的目的,陸七與陸一一直保持着書信往來,每日會像陸筵彙報沈沅嘉的安全狀況。

可三日前,書信卻忽然斷了,陸七也不知道具體的情況。

沈沅嘉輕嘆了一聲,心中升起幾分擔憂,也不知道陸筵到底如何了。

上輩子這個時候,她剛與江雲澈成婚,當時江雲澈負責安置那些江南流竄到盛京的流民,每日都回得很晚,甚至嚴重的時候,接連好幾日連家都未回,住在了衙門裏。

她聽說那些流民數量極多,康正帝害怕盛京城內聚集太多流民,容易造成治安大亂,便下令讓流民都擋在了城外,流民搭的草棚,綿延數幾裏。

康正帝不作為,只顧自己奢靡享樂,一味壓制流民,朝廷裏也不派發赈災的銀錢,流民饑寒交迫,逐漸地也沒有了耐心,怨聲載道。

更有甚者,組織了群衆攻入盛京城,在城中四處劫掠,引得城中百姓惶惶不安。

僅從這些事情就足以看出,此次的事情十分棘手。

當時朝中無人敢接這個燙手山芋,推推搡搡,互相推诿,唯有太子殿下挺身而出,以雷霆手段力挽狂瀾,平息了這場流民之亂。

上輩子她居于後宅,只顧着擔心江雲澈的安危,從來沒有想過,太子殿下承受了多少,又是如何義無反顧地肩負起那如山的重任。

……

夜裏雨勢漸大,傾盆大雨,好似要将整個盛京都要淹沒般。

一聲驚雷炸裂開來,沈沅嘉倏然從夢中驚醒,她有些睡不着,便披衣下床,站在窗子一旁,本想開窗透透氣,想到了陸七堅定地目光,手指蜷了蜷,收了回來。

“殿下怎麽了”

此時,屋外忽然傳來幾道模糊的聲音。

沈沅嘉隐約聽到了幾個熟悉的字眼,她心中跳了跳,隐隐生出幾分不安。

于是她屏息傾聽,便聽到陸一沉重的話。

“殿下深重劇毒,昏迷不醒,我已經派人将殿下偷偷帶回來盛京,安置在了隐秘的地方。如今殿下中毒,肯定是需要找大夫,可是殿下中毒的消息洩露出去的話,我擔心六皇子那邊會有異動,殿下昏迷,我一時也拿不定主意,便想着來找你,你向來是我們幾個人當中心思最為缜密的,你看看有什麽法子嗎?”

陸七緊緊皺着眉頭,“當務之急,是先将殿下的毒解了,否則再拖下去,殿下的性命難保。殿下中的什麽毒?”

陸一道:“不清楚。我請了劉先生,他說這毒極為古怪,他也沒見過。”

“劉先生也看不出來”陸七驚疑,劉先生是陸筵門下醫術最高明的大夫,若是劉先生都難解的毒,怕是大周也找不出來能治的人了。

陸七憤怒地握緊了拳頭,眼帶殺意的問道:“六皇子動的手嗎?”

陸一沉重地搖了搖頭,“不知道,殿下昏迷不醒,我們一直在想辦法救治,暫且沒有心神去查幕後之人。”

陸七無力地抹了抹臉,堅毅地臉上露出絕望,難道殿下真的……

“去查!先把下毒之人找出來,無論用什麽法子,都要将解藥問出來!”

陸一和陸七震驚地擡起頭,就見身後軒窗大開,青絲如瀑的少女烏黑的眼瞳清澈明朗,眼底滿是明亮的光,一字一句,帶着安撫人心的力量。

“殿下不會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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